“庄家不是那么好坐的。”华仔不但不安慰我,反而一顿奚落,气得我真想海扁他一顿。之后,他又对我说了一句:“……不过,我们不会坐庄,可以‘借庄’嘛。”
我知道,华仔所说的‘借庄’,实际上就是把坐庄的机会临时租出去,让外面那些想要和客人对赌的人来坐庄(澳门有许多这样的个人和群体),而我们只是从中捞一个好处费,大概也就是十个百分点,遇上好说话的可能还会给多一点。这种方法对于沓码仔来说,是一点风险也没有。
但是,没有风险自然就没有什么收入。
在澳门赌场,沓码仔靠码佣生活其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你想想一个月几千块钱薪水,如果你每月洗码金额很少或者没有的话,基本上日子很难过,因为沓码仔每月的花费太大。比如我,每月光电话费就是好几千块,还有那么高的招待费用,仅仅靠码佣,行吗?!其实,真正混的好的沓码仔是靠贵宾厅分给的股份,其次就是私底下坐庄和赌客对赌。
相对而言,高风险、高投入自然会有高收入、高回报。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更何况,金老板分给我的股份,又被允许在贵宾厅坐庄,这种机会对于一个内地来的沓码仔,实属难得。
我为什么要把坐庄的机会借出去?不就是输了一次嘛,三百多万而已,再来,我给自己暗暗打气。
李蒸的几位朋友,一位是王老板,一位是谭老板,另一位是徐老板,还有一位是书呆子,整天就知道泡在澳门的免费书屋里啃那些古代的诗词曲赋,还美其名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呸!要照我的想法,这两句话在澳门要改过来,把它变成:赌场自有黄金屋,赌场自有颜如玉。不是吗,你看看,李蒸李老板赢了钱,撇下他的朋友们,心急火燎就带着两个“颜如玉”去了香港。“重色轻友”几个字用在李蒸身上那是再也恰当不过了。
王、谭、徐三位老板最初都玩的很小,因为他们还不太熟悉澳门贵宾厅的博彩规则,我只好在一旁时不时提醒一下。当然,这三个倒霉蛋没有李蒸那么幸运,几天下来输多赢少。最后,三人带来的钱几乎输了个精光,又打电话朝李蒸借回程的路费。
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李蒸,匆匆忙忙从香港赶回来,一听说朋友们输得一塌糊涂,发誓不捞回本钱绝不回河北,其言其状慷慨激昂,着实令人感动。我都感动的眼泪汪汪,想哭的样子。
“妈的B,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老子能够赢那么多钱,你们这些笨蛋输的也忒惨了。瞧我的,我今天让他贵宾厅立刻变成‘贱B厅’,你奶奶咯蛋,两斤半……”
赌台上,李蒸咿咿啊啊像喝醉酒似得,一边下注一边嘴里也不知道嘟哝些啥玩意,荷官几次提醒他保持安静,以免影响其他赌客。可这家伙爱答理不理的,气得荷官要叫保安请他出去。还是我出面制止李蒸的吵闹,又居中调停,赌局才得以照常进行。
私底下,还是由我坐庄。我联系了场外十几个参赌人员,这次按照李蒸的意思是一开十,也就是说,如果李蒸台面上赢一百万,我们私底下还要赔给他九百万,相反,如果他台面上输一百万,那他就死定了。
看来这家伙是和我们卯上了。
我不免有些担忧:如果还是我输了,岂不是冤枉死了。
“天后娘娘保佑,天后娘娘保佑!”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同时,我急忙和荷官打了暗语,让她发牌注意点。
荷官心领神会,每次发牌总是逼的李蒸要牌又担心爆煲,不要牌又害怕牌太小压不过庄家。几个回合之后,李蒸输了九百多万,随即一拍桌子,破口大骂:“操你妈,发的什么鬼牌。你是不是出老千?”
接着,又用河北方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你妈的,缺魂!”
骂完,甩手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