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奏对时,胡宗宪到底没有将“毁堤淹田”的内幕揭开,这让自以为看透一切、掌握一切并控制一切的嘉靖皇帝,没有想到;同样,一直等待胡宗宪给予“严党”致命一击的裕王,也没有想到;反倒是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焦灼等待审判的严嵩,到底没有看错胡宗宪。
在一句“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那我们就都勉为其难”以后,嘉靖皇帝结束了这场只委屈了胡宗宪的御前奏对,此时的精舍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嘉靖皇帝和吕芳。
吕芳,时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俗称“内相”,但对于嘉靖皇帝而言,他却拥有三个身份:1、嘉靖皇帝的“代言人”、嘉靖皇帝的“高级秘书”和嘉靖皇帝的“奴婢”。但这三种身份却能用一个职位予以高度概括,那就是“办公室主任”。
那么,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办公室主任”呢?
我们来看吕芳今天的巅峰操作——三个身份的自由切换!
给嘉靖皇帝进献了“每日一丹”后,嘉靖皇帝开口了:
“这个胡宗宪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把我们都绕进去了。”
胡宗宪于今日的表现确实超乎嘉靖皇帝的表现,一向自诩为神仙的嘉靖皇帝恐怕也只会在吕芳面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只是,嘉靖皇帝的这句较为反常的话对于吕芳而言,却是一个极为明显的信号:领导这是要开始平常对话,不能上纲上线,更不能高谈阔论,必须平常对之。
我们来看吕芳的表现——手里摆弄火炉的动作没有停,甚至都没有看向嘉靖皇帝,只是平平常常的回了一句:
“没有人能把皇上绕进去。胡宗宪是被夹住了,左右为难。”
面对嘉靖皇帝,逢迎、吹捧是吕芳开启回话的必要操作,也是大明臣子开启回话的必要操作。或许,有人会说,嘉靖皇帝是大明君主,伦理纲常约束,人臣之礼要求,任何人都会给予类似回应,而普通的“办公室主任”只面对较低级别的领导,甚至连个行政级别都没有的小领导,难不成也要如此回答?
职场生活中,有一个几乎公开的秘密——“办公室主任”一般都由一把手的亲信担任。注意,是“亲信”,而非“亲属”。“亲属”,没有对错;但“亲信”却有着绝对的凉热。也就是说,“办公室主任”绝非一成不变,而是需要维护,需要经营的。
别人的奉承,领导或许会有反感,因为他很大程度上会认为你是“口是心非”;但亲信给出的奉承,领导一般都会欣然接受,这就是“自己人”固存的优势。
作为嘉靖皇帝最为信任和倚重的御前近侍,吕芳为何从来没有达到过黄锦一般的放松和亲近程度?因为他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么,作为“办公室主任”的你,就能保证自己的位置永久稳固吗?
如果不能,那就跟着吕芳多学学!
当然,这种逢迎绝非单纯的拍马屁,你还必须准备好一套足以让领导信服的理由说明。正如吕芳的这句逢迎以后,立马跟上了对胡宗宪现状的精准解释。
胡宗宪不想绕,更没那个闲工夫绕,他只是想在两难之中尽力顾全大局,给嘉靖以台阶、给严嵩以保全、给吕芳以颜面,更要避免裕王成为众矢之的。
吕芳的回答让嘉靖皇帝很是满意,立马给予了认可:
“是啊,真是苦了他了!”
注意,嘉靖皇帝仍然未改“平常对话”的状态,吕芳也只能顺其语气,继续回答: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逢迎的另一个境界,就是顺着领导的话说,但却绝不能落于“是是是,好好好”的俗套,而是延伸说明并给予更为细致的解释。
“严阁老那边肯定不再认他了,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再投靠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浙江不能乱,改稻为桑的国策还得推行,两头不买他的账,不累死,也得愁死。”
阻碍“改稻为桑”,严嵩虽然对胡宗宪并无怨言,但严世蕃却已经将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今日的御前奏对,裕王又没能等到胡宗宪对“严党”的致命一击,“清流党”也会对胡宗宪大失所望。
返回浙江以后,胡宗宪既要继续推行“改稻为桑”,又要尽力安抚受灾百姓,确实难。更关键的是,“严党”会加大“改稻为桑”的推行力度,而“清流党”则会拒绝胡宗宪的借粮请求,被夹在中间的胡宗宪更是难上加难。
但我们需要吕芳这段回答中的两个关键点:
1、关于胡宗宪的站位问题,吕芳提到了“严党”的首脑——严嵩,但却直接越过了“清流党”的首脑——裕王,只提及了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
这就是职场生活中最容易忽略却也最为关键的修为——语言谨慎性。
对于嘉靖皇帝而言,对于吕芳而言,裕王绝对是一个不容触及的底线,需要时时警惕、处处注意。
2、关于胡宗宪的现状,吕芳给予了“不累死,也得愁死”的认定,注意,这绝非风凉话,而是顺应领导心意给出的理性回答。
嘉靖皇帝如何看待胡宗宪,吕芳心中有数;隐瞒“毁堤淹田”的顾全大局以后,嘉靖皇帝更是认定胡宗宪人才难得;所以,吕芳才会尽可能地替胡宗宪鸣冤、叫苦,只有这样说才能真正走进嘉靖皇帝的心里。
事实证明,吕芳的这段回答马上收到了预期效果,嘉靖皇帝立马给予了回答:
“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剿倭要靠他,抚住百姓不造反也要靠他。不能让他累死,更不能让他愁死。”
注意了,嘉靖皇帝的说话语气变得正式了,这又是一个信号:领导要谈及工作了,必须予以认真对待了。我们再来看吕芳的表现——一直在整理火炉的动作停下了,站直了身子,开始脱离“平常”,进入到“工作”状态。
这就是“办公室主任”必备的一项技能——顺应实际情况,及时进行身份的调整。
上一刻,你可能是领导的“知心人”;但这一刻,你必须变成领导的“倾听者”、“参谋者”或者“执行者”。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
“国库没银子,让严世蕃他们弄去,一两银子十二钱归国库四钱归他们,朕认了;十钱归国库六钱归他们,朕也忍了。他们要是还想多捞,连个胡宗宪都不能容,逼反了东南,朕也就不能再容他们!”
这段话的具体意思,我们不必理会,我们只需要知道这是嘉靖皇帝对“严党”容忍程度的精准划分,说白了,这属于嘉靖皇帝和朝廷官员之间的问题,不是吕芳能够置喙的所在。所以,吕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能顺从地给出了一个字的回答:
“是!”
“办公室主任”,虽然亦有管理、领导职责,但也只发生于领导的授权范围内。关于“严党”的重用和扳倒,嘉靖皇帝有着自己的规划,所以,吕芳只需要给予认可就行,断断然不能发表意见。
嘉靖皇帝继续:
“要看住他们,可惜是人太少了。裕王派到胡宗宪身边那个谭纶要保,暗地里传个话给裕王,徐阶高拱张居正要是还奏请什么人到浙江去,一律批红照准。”
注意了,这段话可就是具体的命令了,而且还有着听命对象的明确所指,就是面前的吕芳。保全谭纶,放任“清流党”派人前往浙江,都是为了看住“严党”,不让“严党”将事情做得太过。
吕芳再次给予了一个字的回应:
“是。”
同一个字,语气不同,代表的含义亦有不同!这个“是”,是对命令的听从回应;而前一个“是”,则是对领导决策的认可。
然后,嘉靖皇帝又给出了一个更加明确所指的命令:
“还有,告诉杨金水,以后宫里不要再为难胡宗宪。”
我们来看吕芳的回答:
“奴婢明白。”
对于嘉靖皇帝的这道命令,吕芳为何不再继续给予“是”的回答了?
上一道命令,虽然也是对吕芳下达,但毕竟只是“上传下达”;而这道命令则属于直接命令,落脚点在于教导吕芳该如何履行自己的“管理、领导”职责。所以,吕芳必须同时给予“听命”和“受教”以后该有的表现——“奴婢明白”。
就具体职责而言,“办公室主任”兼具承办、参谋、管理、协调和领导指挥等五个方面。仅就这一段御前对话而言,吕芳就完成了参谋、协调、管理等三个角色的反复转换;而且,还能在“奴婢”和“贴心人”之间自由切换,顺应嘉靖皇帝的一切所需。
现在,你还觉得“办公室主任”好当吗?还觉得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能够做好一个太监吗?
(本文仅基于《大明王朝1566》具体演绎情节和人设解析,并不以历史史实为依据,个人观点,欢迎提出批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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