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对《红楼梦》的兴趣,似乎永远不会衰减,不论小说或影视。87版电视剧作为影视化最为经典、成功的剧集,自从上映,似乎不论演员还是观众,走进去便很难走出来,以至于30多年过去,关于剧中演员的讨论仍未能断绝。
其中尤属媒体说法复杂,较常见的是“红楼梦演员个个落得剧中一样下场”,或“红楼梦剧太诡异,王扶林十分后悔”。2017年6月,在扮演黛玉的演员陈晓旭离世10年后,另一位主演不得不出书亲自讲述,红楼梦里梦外那些事。
这部戏,是举国之力其实早在2007年,剧中“双玉”主演之一陈晓旭离世后,当年主演贾宝玉的欧阳奋强就开始收集87版红楼梦演员的资料并加以整理。
2016年,面对网络上纷纷扰扰的传言,在数度思虑后,欧阳奋强决定出书说明拍摄《红楼梦》所有演员真实的经历及现况。一为圆满广大“红学”粉丝,二是对流言正式的回应。
这是演员的责任感,也是他们再次回馈观众的深情。
一年后,这本叫《1987,我们的红楼梦》的书正式出版。
剧中人已多数人过中年,进入老年,也有一部分已故去。许多人认为的剧中演员不祥的结局,大多各有各的原因。但那些逝去的人,是真的逝去了。
若说《红楼梦》为何让所有人都如此深情?其实不过四个字:自愿入戏。戏里戏外都是。从决定拍摄那刻起。
87版是中央电视台拍摄,当时除台长副台长外,所聘主任委员、副主任委员、顾问多是红学专家、文学家、古建筑学家等,为后人熟知的,有沈从文、启功、吴祖光、周汝昌、曹禺(《雷雨》作者)。
18名顾问里很多人不谈费用,他们多是因自身“社会责任感”而来。他们做什么?监制。
从全国各地淘金般海选出的演员,进剧组后要最少再过七关,才能拍。七关是:与导演等人面谈;形体练习;琴棋书画练习;写人物小传;分析角色和人物关系;台词;表演小品。顾问们主要负责把关这些环节,不过关不能拍。
而海选环节,则是发动所有媒体,此外有群众自发宣传、寻找、推荐。每淘汰一轮,就要公开发布,以让大众清楚。演员有自荐的,有怕压力大不来的,有老演员被完全无经验的新演员挤掉的。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场选角,很显然,所有人都十二分的认真。
看似义无反顾,实际每个身上担子都不轻,只因它性质不普通,它是属于人们大众一点点盯着在拍摄,有一个演员出错,一个细节有瑕疵,观众蹬着三轮车也要找到你理论。
这部经典,实际是举全国之力。
不是演,你们本就是为什么所有人拍完后都走不出来?宝玉演戏后演什么都被说像宝玉;宝钗演完后演什么都被说像宝钗;黛玉妙玉出家;晴雯演员改名安雯;贾瑞醉酒染疾而死……
若说演员们后来的际遇与剧没关系,他们自己不会同意,若说全是类似悲剧,也并非如此。
秦可卿的演员张蕾在国外生活富足,一家三口和睦美满;史湘云毕生献身黄梅戏;惜春平淡富足;欧阳奋强虽然失子,又有爱女;平儿与贾芸、柳湘莲与香菱等好几对因戏结良缘,再未分离……
这是一部几乎要演员们用余下数十年人生来兑换、延伸、走出的大戏。他们本身流落于南北东西,只因一场选角,一场似乎是命定的演绎。导演王扶林对选角王贵娥反复交代一句话:把适合进贾府的人找来。
“找人,不管演没演过戏。”这是个神奇的剧组。后来演员们陆续进来,王扶林在大家演戏时说:不是演,不是装,你就是!
几个月的学习,长达3年的拍摄,钱全用在拍戏,导演主演每集片酬不过六、七十,演员日常化妆粗糙俭省。人都要身在大观园,人人被赋予了角色灵魂。
“你就是”,像一个魔咒,让毫无经验的演员变得生动,让所有人感情逐渐自发流露。黛玉是黛玉,宝玉是宝玉,宝钗成宝钗。
欧阳奋强在书中写下:三十年一梦不曾醒,都做红楼戏里人。看似简单的描述,是怎样用心才可成为?
于是戏外的生活,有了戏中延伸出去的踪迹。
这执念,是所有人的剧拍的太真,怪不得观众一直共情。
书中,欧阳奋强写道,我们的确走不出来,因为每个人都太重视了。晓旭说,你可以挑我的错,你不能挑林黛玉的错。她在葬花时,泪如雨下,一时竟至无法控场。邓婕说,我不活都行,王熙凤得先演完,裹草席那场,她冻晕过去。
用了心的事物,方不负经典二字。
我们回看所有经典,无论剧集还是小说,他们都自带叫作永恒的气韵。发一心之力,去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作品。当年很多顾问之所以监制,一是不放心时就会叫停,不能毁经典;二是出动一切力量,完成人民的嘱托。
他们各自心甘。
对某些一生只演过这一部戏的演员来说,哪怕只是个小配角,也已够一生来骄傲和回味,这就是观众给他们的资本。
从这点说,《红楼梦》的确影响了演员的命运,因为每个人一生中最难得用心,而用过心的事物,会反作用在个人身上,因际遇发生不同结局。红楼梦演员也曾数度同聚大观园,一边感叹年华易逝,一边永远缅怀青春。
那是整一代人的青春,一部剧造就的,属于观众与演员共同的、永远的青春。
结语《1987,我们的红楼梦》书中,最后有句话:经典不是谁人颁授给的荣誉,不是按谁的意志打造的,更不是重赏之下买来的。它是经过长时间历史沉淀、经过广大人民群众检验而被社会公认的。它是民族精神、民族文化的一部分。
是啊,人民需要娱乐,需要雅俗共赏,需要精神火种,在步履匆忙、为生计日日奔波的生活中,总有一些感受需要被呼应。剧外不止是剧,不止是娱乐,是个人对美好的一种呼唤,愿我们总能被看见和照料,即使是以微小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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