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做尽了坏事,却还想要人垂怜,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观音庙里金光瑶的这句自嘲,算是总结了他矛盾重重、可叹又可悲的一生。
一个人的过往经历不同,会形成他不同的处事风格和行事标准,也会凸显出他与旁人不同的特性。现实世界中对人之好坏善恶的评断,也绝不是是非对错,非黑即白这么简单。一个人的人心复杂难测,是因为在他的人性里,存在着无法与人言说的灰色地带。
金光瑶这个人物角色正是因为有了太多的复杂多面,与灰色事迹,才显得他立体丰满,显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也才值得考究与深挖一下。分析《陈情令》这个反派角色,并不是为了替他张目与辩白,只是站在这个角色的角度,去还原他的处境与行为,了解他多面性与复杂的原因。分析并不等同于为他正名,分析只是为了寻找他背后的答案。
金光瑶性格隐忍、足智多谋、口齿伶俐、洞悉人性,坚韧不拔,是个有能力、有手腕、能办成大事的人物。但他又是一个没有大气度、大格局,拿得起、放不下的伪小人。总的来说,他是个矛盾又复杂的人物,此人记仇也记恩。
他常以微笑示人,看似温和,其实心狠手辣;自幼受尽羞辱与白眼,坏事做尽,却在蓝曦臣最潦倒时伸出援手;残忍杀父,却又放走知晓此事的母亲好友思思;寡绝杀子,又对侄儿金凌疼爱有加;分尸结义大哥,却对怀桑很是关照;丧尽天良,却又愿意出资在偏僻贫瘠之地,助其他仙门建成瞭望台来御敌。惯于玩弄人心的他,最后也是被人心所害。
在剧中金光瑶机关算尽、手段毒辣地追名逐利,所做的一切好事与坏事,都是为了达成小时候的梦想:成为一代名士,被人认同、受人尊重。到底是“认同”二字,成了他此生的执念与意难平。
他曲折荣辱的一生,有着戏剧性地矛盾冲突,但《陈情令》中并没有将金光瑶的矛盾之处,解释交代的有些模糊,那么结合原著小说,我再捋一捋关于他的几个问题。
观音庙中,金光瑶所挖的到底是何物?
母亲是金光瑶的软肋,他自小和母亲在云萍城相依为命,生活在烟花柳巷之地。受母亲细心栽培,许下抱负,立志成为一代名士。他天资聪慧,又能过目不忘,本也是个可造之才。
如果世人都能温柔待他,或许他就是一代名士孟瑶。可惜现实残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他和母亲的悲惨遭遇,于他是不幸,于别人就是笑话。
在这个人情冷暖、市侩人心的地方,金光瑶从小便懂得八面玲珑、逢迎取巧和投其所好的生存之道。在趋炎附势、闲言碎语的生活环境中,是没有什么快乐童年可言的,他唯一的温暖就只有母亲,母亲对他的教育,是他最珍视的回忆。
所以金光瑶作为极其孝顺的孩子,别人骂他,他尚且能忍,但一句”娼妓之子“,侮辱了他最珍视的母亲,那就是触翻了他的逆鳞。犯他母亲者,虽远必诛,在剧中所有骂过他”娼妓之子“的人,都是他的必杀对象。
观音庙里,金光瑶逃离之前,紧张兮兮地挖地三尺,是为了挖出母亲的尸骨一起带走。观音庙里供奉的观音菩萨,也是按他母亲的容貌所铸。而整座观音庙的所在地契,就是他和母亲以前居住的烟花之地,被他设计烧毁后,买下地契重建了这座庙宇供奉母亲。
父亲本是他的希冀之光,他为何要残忍弑父?
从小怀有名士梦想的金光瑶,因为自己卑微的出生,梦想之门总是对他紧紧关闭,社会舆论总是对他不善。长大之后,他便懂得只有权势才能堵住这悠悠众口,只有权势才能改变舆论,只有地位才能获得认同与尊重。
所以在母亲死后,他满怀希冀地去寻父亲认祖归宗,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希望借助父亲的权势,圆心中所愿。只是事与愿违,命运对他总是不公,在金子轩的生日那天,也是他生日的那天,他被金光善吩咐仆人踢下了金麟台。
希冀再次被父亲破灭,难道他心里真的可以如他脸上那样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吗?他完成梦想的决心有多大,我想那时他对这个父亲的失望就有多大,父亲是他的希冀,也是他的地狱。
射日之征后,金光善尽管让金光瑶认祖归宗,但他只是贪图金光瑶的功劳,只是看上他的办事能力,但从心里底里仍是轻视金光瑶和他的母亲。
当金光瑶尽心尽职地为金氏效犬马之劳,当金氏的黄金继承人金子轩被干掉后,金光善对金光瑶仍然只是那句”别提了。“更是将莫玄羽接回金麟台,直接威胁着金光瑶的继承人地位。
所以这种情况下,金光瑶不给莫玄羽来个陷害什么的再赶出金麟台,那就不算正常了。莫玄羽跟他到底有什么仇呢?就是跟他争夺家主之仇。
而这个一再毁灭他希冀的父亲,一再轻视他和他母亲的父亲,在羽翼已经丰满的金光瑶眼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最后被他以其人之道,彼还其身的方式,结束了性命。
在金光瑶的上位史中,唯一没有恶意伤害过他,而又因他丧命的,就是金子轩了。后面他对金凌的疼爱有加,又在观音庙中,当霸下悬顶时一把推开了金凌,算是他对金子轩的一点愧疚与补偿吧。到底他的记性这般好,恩怨仇恨在他心里也是有一本帐的。
伯乐聂明玦,是非杀不可吗?
虽然父亲不给力,但为了达成母亲的遗愿和自己的目标,金光瑶是有很强的毅力和决心的。这一路,他有幸认识了自己的伯乐——提拔培养他的聂明玦。
当金光瑶遇到羞辱时,鲜少有人为他说话,所以聂明玦为他出头,当着羞辱他的人提拔他当副使时,金光瑶曾是感激这份知遇之恩的。所以在温氏第一次镇压不净世时,他为聂明玦挡剑也是出于真心实意的报答。
聂明玦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金光瑶因为聂明玦的这个正直个性得到了赏识,也因为聂明玦的正直,在金光瑶设计杀了骂他“娼妓之子”的总领后,一直被聂明玦诟病并抓住不放。
就算金光瑶后面做了很多好事弥补,依旧改变不了聂明玦一直对他翻旧账,就如那句“娼妓之子”一样,聂明玦口中的旧账,成为了他一生的污点,成为永久戳着他脊梁骨的东西。所以聂明玦对金光瑶善意的约束和管制,也就成了一柄双刃剑。
家世背景完全不同的两人,因三观不一致,终究不是一路人。聂明玦可以毫不犹豫放弃的权势,可他视之为生命。即将登上权势顶峰的金光瑶,害怕因为聂明玦的翻旧账,毁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害怕失去直登云巅之路,害怕失去潋芳尊的名声,害怕失去别人的尊重和认可。这时候要是失去了这些,等于是要了他的命。不为天下,我为人先的他,再次被踹下金麟台后,决绝地对他曾经的伯乐下了杀心。
本欲同归自尽,为何最后又推开了蓝曦臣?
与蓝曦臣的初见,是在蓝家的拜礼上。他为聂怀桑敬上拜师之礼时,被人指点说闲话,是蓝曦臣帮他打圆场,并且以礼待之。这个恩情,金光瑶一直也是记在心里的。
当他要返回清河时,特意向蓝曦臣拜谢辞行。他看到无忧无虑的蓝家学子,眼里露出羡慕又心酸的眼神。修行术法之路,从来就没有人教过他,他没有这些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优待,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蓝曦臣是他上位之路上,唯一一个平等、真诚待他的人,这在他坎坷的一生中,何其难得,他肯定也是十分珍视。睚眦必报的他,也是懂得有恩必还,所以就有了蓝曦臣落难逃亡时,金光瑶对他的救命之恩。
当蓝曦臣为他挡过聂明玦的刀、将蓝氏绝学亲囊相授、又扶持他当上仙督之后,他对蓝家也是默默扶持,从未邀恩。
只是他们俩谁都没想到,最后向金光瑶捅出致命一剑的人,却是曾经的至交,是他最珍视的二哥,这一剑暂断了他残存的生命念头,他本想拉着蓝曦臣陪葬。
他这一生费尽心机,争权夺利,也不过是为证明自己,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为了得到一个能体谅自己痛苦的人。最后当蓝曦臣闭上眼睛,真打算陪他一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等到了这个人,得到了便也不留遗憾了,便也释怀了,所以他拼劲全力、一掌推出了蓝曦臣。
小结:
在金光瑶的过往经历中,老实做事的会被抢去功劳;说实话的会被反咬一口;真心待人的会被反捅一刀,这世道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和正义。
像魏无羡一样以德报怨,他做不到。世界向他伸出残酷的爪牙,他便也会回报爪牙;辱他的,他一定睚眦必报,这是他经历不公后得出的生存法则。
无疑,因为这生存法则,他这一生势必是可恨可悲可怜又可叹,而他最大的悲剧就是太过在意人言人语,与其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口中,不如学学魏无羡的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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