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谵小语 载于中读App

宋朝极简主义体现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反映在器物上的审美格调尤为具体而鲜明。

等风等雨谁在等我(雨过天青谁在等着你)(1)

宋朝在中国历史上以极简主义时代著称。这种极简主义体现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反映在器物上的审美格调尤为具体而鲜明,譬如宋瓷。

论宋瓷,我们常说“官窑”。南宋的叶寘在他的《坦斋笔衡》里曾经提到:“……政和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这里的“官窑”即北宋汝窑。汝窑就是北宋哲宗元佑元年至徽宗崇宁五年,即公元1086年至公元1106年短短二十年之间,皇家指定在汝州烧制并在宫廷中使用的一种青瓷,宫廷直接派人管理、督造。汝州在今河南省宝丰县清凉寺村以南。汝瓷的胎骨是香灰色的,胎体比较薄,很细腻致密。汝瓷的釉色是一种纯正的天青色,有“雨过天青”的美誉。支烧技法为芝麻点,现在又称裹釉或包釉支钉烧,汝瓷的支钉一般为三或五枚。其实《坦斋笔衡》中关于北宋官窑的记载似乎还有争议,比如“本朝”到底是宋还是金、有关内容到底是原稿就有还是后人加进去的。汝瓷现今所知传世不足百件,其中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了21件、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了14件、英国的大维德基金会有12件、大英博物馆有4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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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的官窑其实还分北宋官窑和南宋官窑。其实,自明代以来有五大名窑——汝、定、官、哥、钧的说法。这里的“汝”可以称北宋的官窑,而这里的“官”则是狭义的南宋官窑。宋室南渡以后在杭州所设的修内司及郊坛下两窑,就是我们今日所说的南宋官窑。郊坛下(宋代祭天曰郊)官窑在杭州乌龟山八卦田。修内司官窑的窑址,则位于浙江省杭州市凤凰山老虎洞,因此又称老虎洞官窑。南宋官窑器形釉色工艺基本沿袭北宋汝窑。但,与汝窑相比,南宋官窑有两个重大特征:冰裂开片和紫口铁足。也就是说北宋官窑不讲究开片或者不刻意追求开片,所谓的开片也是由于年代久远出现缩釉之后形成的蟹爪纹,与南宋官窑像冰糖、云母一般的冰裂纹开片是两回事。同样的工艺标准为什么出现了开片与不开片之别?窑口改变,意味着原料的变化,而是否开片与烧制原料有重大关系,官窑的紫口铁足也是因为胎土使用的“紫金土”含铁量高。

开片的宋瓷除了官窑还有一种,人称哥窑。元代孔克齐在《至正直记》中有记载:“哥哥洞窑”,并且说到:“近日哥哥窑绝类古官窑,不可不细辨也。”宋人章生一、生二两兄弟烧陶,哥哥所烧瓷器有浅白断纹的细碎开片,间杂金丝铁线,称为“哥窑”。哥窑开片,晚明文人又称其为“碎器”。哥窑流行于元明两代。哥窑的窑址到现在学界也没有定论,有认为它烧制于龙泉县,也有认为是杭州老虎洞窑。

宋代名瓷除了汝窑、官窑和哥窑,还有定窑和钧窑。人道是,“定窑颜色天下白”。定窑的釉色莹润牙白,配上浮雕、刻花、划花或印花装饰,素静高雅中增添了纹饰构图的趣味。其实,定窑也生产黑釉及酱釉瓷器,被称为“黑定”、“紫定”,瓶、罐、茶盏、盏托之类多有所见。钧窑也是宋代名瓷之一。钧窑瓷器突破了单色青瓷的传统,釉面添加或融入了紫红色斑元代钧窑在蓝釉中加入铜的成分,施釉时以不规则的点在方式,使其产生斑块状的窑变,明代则用两种釉料互相融合,产生蓝中带红紫,或者红中带紫蓝的斑驳窑变。这种技法在清代时更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境界。清代“钧红”瓷器成为雍正、乾隆两朝的流行用器。然而,钧窑和哥窑一样,是明人的说法,并未见于宋朝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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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最讲生活美学,不同的瓷器有不同的用法。如饮抹茶使用“冰瓷雪碗”——青瓷及白瓷,青瓷茶碗在汝窑、官窑、耀州窑、龙泉窑等均有烧造,白瓷非定窑莫属;斗茶则使用黑釉茶碗,方能形成最佳视觉效果,福建建盏炙手可热,兔毫或鹧鸪斑纹茶盏最受欢迎,建盏在宋代文人梅尧臣、苏东坡、黄庭坚等人的诗中也一再提及。在宋代史料、艺术作品中都未见哥窑、钧窑瓷器的使用,二者在明代绘画中频繁出现。钧窑以花盆花器最为多见,而哥窑则常见于文房用器、花器、茶器、香具等。雨过天青,访一位知交,赴一场雅集,在杯盏和花影那之间,有人在等你……这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这又是多么诗意的生活!

在思想渊源上,极简主义与儒学的复兴也密不可分。理学讲,仁包四德,明理见性。“过”是恶之源,节制过度的欲望方能澄澈通达。皇室的提倡和垂范又极大推动了极简主义的发展。宋人周辉在《清波杂志》里记载:哲宗与宰相吕大防论学,提到宋代帝王有一个“祖宗家法”:包括“尚礼”“宽仁”“虚己纳谏”以及“不尚玩好,不用玉器”。皇帝寝宫里的陈设一般只有朴素的瓷器,漆器,金玉制品极为少见。徽宗有一次想在宴会时使用玉盏、玉盘,但也担心被大臣“弹劾”而作罢。禅宗文化在宋朝的盛行也是极简美学形成的一大时代背景。禅宗认为心性本净,佛性本有,“自然”就是众生本性,也就是佛性。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样的文化显然是拒斥繁复与奢华的,要从自然与极简处参悟万般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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