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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正文之前,工具书上“帷幕”义同“帏幕”。
《花间集》版本很多,而且各版本之间文字稍有异处,这对于初学者不须强迫辨析,而对于强迫症的我来说,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每读一阙词即欲翻阅各种版本进行查验,用上很长时间去辨别异同,譬如说“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古籍上就将“懒”写作“嬾”,“妆”写作“粧”,经过反反复复思考,终于得出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宋元时的书籍往往用俗写字。我们用今天的简体字切换到繁体字,就会发现是不一样的,妆的繁体字是“妝”,《康熙字典》:“妝,俗作粧。”《唐韵》:“嬾,洛旱切。怠也,一曰卧。女性多怠,故从女。按与懶同。”
阅读笔记
言归正传,今天说的是花间词中“帷”与“帏”的乱用现象,虽然两者义同,并不代表可以随便更替,保留原貌比较好。帏还有一义,是香囊的意思。
温庭筠《归国遥》:“双脸。小凤战篦金飐艳。舞衣无力风敛。藕丝秋色染。 锦帐绣帏斜掩,露珠清晓簟。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
《周礼·天官》“幕人”篇: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
周天王出宫,幕人才执行这项工作。帷幕皆以布为之,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四周以“帷”围之,上覆以“幕”,成宫室之象,周天王在外所居之帐,内饰以缯称为“幄”。而系接四周之“帷”的称为“绶”。简言之,“帷”用在室外。《广韵》说帏“一曰单帐”,《史记·文帝纪》:“所幸慎夫人,令帏帐不得文绣。”那么,这个“帏”就可以用在闺房内的绣帐,也可以用在郊外长亭挡风的帘内罗帐,亭子下也用罗帏。
这首温庭筠的《归国遥》的环境应当是有秋之际的凉亭下帏帐内,席子上已经有露珠了可以证明,上阙写舞姬,看来不是在郊外长亭。我翻阅多个版本都写作“帏”,信不妄也!
温庭筠《诉衷情》:“莺语,花舞,春昼午。雨霏微。金带枕,宫锦,凤凰帷。柳弱蝶交飞。依依辽阳音信稀,梦中归。”
汤显祖评本作“凤凰帏”,四库本、明陆元大仿宋本、明崇祯汲古阁刊本皆作“凤凰帷”。若作“帏”则是闺房帏帐,若作“帷”则是贵妇人的“幄”。前句写室外雨中鸟语花香,紧接着写贵妇人的睡处,如果按“帏”字,那么“宫锦”与“凤凰”怎么说?宫锦,宫廷特质锦缎或仿制的宫廷锦缎,这锦缎正是装饰这会贵妇的锦幄的,即用锦缎文绣凤凰的图案。用“凤凰帷”方不失身份。
张泌《浣溪沙》:“翡翠屏开绣幄红,谢娥无力晓妆慵,锦帷鸳被宿香浓。”
帷,是大帐,即绣幄外面的大帐,而“帏”是单帐,可以紧挨着绣床布张在四周。唐代的床很小,与今天的差别太大了,不仅可以布帐,还可以围屏。帷帐之内即绣房的小空间,谢娥指青楼女子或指歌姬类女子。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床边的绣帐,汤显祖评本用“帏”,四库本、陆元大仿宋本、汲古阁本均作“帷”。
花间词还有很多这类问题,就不一一枚举了。当然你阅读学习的时候,也可以省事把“帏”等同于“帷”,反正没人强迫你多理解一些知识。
参考书目:
《花间集》(四库全书集部)
《花间集》(明陆元大仿宋本)
《汤若士先生评选花间集》(明汤显祖等)
《花间集》(明崇祯汲古阁刊词苑英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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