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初，湘西辰溪县某瑶族山寨后山不知从哪里窜来一头花豹，不仅捕食山上放牧的小牛、山羊，还会夜晚进村捕捉看家狗，闹得人心惶惶。村里向上级反映后，公社武装部长，带着手枪和武装民兵来了，上山搜索，要击毙豹子。
瑶族村寨
但是，奇怪得很，把附近的山都搜遍了，不见豹子的踪影，只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找到啃咬过的牛的残骸，牛头什么的。武装部长带着民兵驻守两天，却听见另一个村寨传来了豹子伤人的消息：一个媳妇上山打猪草，被豹子咬伤，幸亏喊叫声，引起注意。众人拿着锄头、扁担一齐过来，吓跑了豹子。
武装部长接到公社通知：尽快消灭野兽，保证抓革命、促生产。武装部长带着民兵走了。
村寨里人不放心，出工开早会时嚷嚷着要求生产队长准许村里的猎人准备好火枪，防止豹子再回来祸害。大家盯着村里的猎人老李。老李却不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抽着烟袋。队长说：“老李呀，以前不准你打猎，是上级的指示，不准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回你操猎枪是保卫大家伙的生命财产，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老李还是不做声。他老婆恼火了：“老李，以前的事不管哪样，豹子来了可认不得人!”
老李说：“我操家伙可以，那我没有功夫搞事了。”队长说：“你公分不用讲的，每天给你记10分。”
老李这才答应，我回家把火枪擦一下，火药晒晒，还要做些大铅弹。
老李对打豹子心里并没有底，他年轻时打过一只豹子。那时，正在山上搜寻猎物，一只豹子冷不防朝他冲来，他下意识一枪打去，一团铁砂喷在豹子脑袋上，豹子一头栽在地上，又暴跳起来，团团乱蹿。头上血迹斑斑，豹子用爪饶自己眼睛，原来把豹子眼睛打瞎了。老李从惊慌到从容镇定。他躲远些，又装好火药、铁砂，轻手轻脚接近不停打转的豹子，开枪。
豹子打个趔趄，朝枪响的方向扑过来，老李猝不及防，用猎枪一挡，豹子一爪拍掉猎枪，两爪一按，一口咬住，猎枪上木托咬烂，铁器咬不动，就吐在地上。老李连滚带爬，躲在树后，明白了：铁砂子太小，一时杀不死豹子。他趁豹子眼瞎东撞西撞，又把猎枪装好火药铁砂，对准豹子肚皮打去。几枪下来，豹子肠子都拖在地上，连蹦带跳，不多会，终于死了。
老李以后上山打猎前，熬化锡铅，在沙模里浇铸几个枪管粗细地指拇长的“码子”，专打“大傢伙”。这种子弹，进去一个眼，出来碗口大的一个坑。因为子弹到野兽体内横转的缘故。
第二天，他收拾好晒干的火药，把火药加“码子”装进火枪。带好几个“码子”来到后山村里放牧牛羊的山谷里。
一上午，牛羊安静地吃草，他走着、看着，心里舒服。中午，干活的人都回去吃饭了。老李吃着带来的粑粑。吃到一半，看见牛羊骚动不安，朝他这里跑来。不好，有情况！老李连忙把粑粑朝嘴里一塞，端着火枪站起来。
老猎人
怪了，牛羊又安静下来，低下头吃草了。老李又坐下来，继续吃饭。一会儿，牛羊又骚动起来。反复几次后，老李决定上山看看。
老李见牛羊几次骚动不安，心里狐疑，脱下草鞋，高高卷起裤腿，端起火枪，沿着小路上山一探究竟。山上的刺蓬、一丛小树、一个岩缝，轻手轻脚地搜寻着。
在山头上从左到右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有野兽，只是在一丛蔷薇花的荆条刺上找到有黑黄颜色的毛发，说明豹子来过。
第二天，老李又来看护牛羊。这天，队长给他派来一个人，美曰其名：协助看护。其实是队长的亲戚，见老李轻松，来偷懒的。
到中午时，干活的都回家去吃饭了，两人也拿出干粮、咸菜吃起来。不一会儿，牲口骚动不安。老李放下粑粑，拿起火枪，警觉观察。刹那间，一个动物以极快的速度从山上扑了下来，朝羊群蹦去。老李认出这是一只花斑豹子！
豹子扑到一只大羊身上，朝羊颈咬去。这是一只公山羊，被咬了拼命挣扎。老李一下站起来喊道：打豹子！队长的亲戚吓得目瞪口呆，只是傻傻地看着。老李端着火枪冲过去。火枪远了打不准，要靠近打才有把握。
豹子见有人来了，拖着羊朝山上跑，老李紧追上去。背后，这才传来惊骇地喊声：“快来人啊！豹子拖羊啦！”队长亲戚大声喊叫起来。
老李跟着豹子跑上山。按理，是追不到豹子的。豹子见人拿着枪，还是害怕。这是它经历过的惨痛教训，见到拿枪的人就远远避开。前几天，公社武装部长带领基干民兵过来，这只豹子立即躲开了。等民兵赶去，它灵活地又回来了。几天没吃的，把豹子饿得不行，昨天见老李拿着枪，它只得避开。今天不管不顾地冲下山来，顾不上选择，抓上一只羊就跑。没想到窜了半山腰，羊被一丛刺蓬挂住了。豹子听见脚步声，立即松开口，躲在刺篷后面，窥探来人，实在舍不得到口的食物。
短把火铳
老李看见了树林里的羊，白色挺显眼的。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倒在地上的羊，一股羊血血腥味直冲鼻子。他用枪管挑开几根荆条，正要迈步，一个黑影腾空扑来，距离实在太近，老李下意识一蹲，“唰”的一声，豹子从他头上跃过。老李急忙后退带起身，没想到豹子动作敏捷，转身又一扑，电光火石之间，人与兽同时动作，老李后退兼起身，豹子是扑向还未起身的老李，一下撞上了。
豹子的身子扑在老李宽厚的脊背上，撞得老李朝前打个趔趄，险些跪在地上。老李把腰一挺，抵住了花豹的冲力，正巧把豹子的前胸抵在他的背上，豹子的两只前爪从他的两肩上猛地伸出来。生死关头，人能爆发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老李眼疾手快，立即丢下火药枪，一双成天劳作的大手就势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豹子的两爪，猛兽不光嘴里牙齿厉害，爪子上的钩像刀锋利，抓到了还了得！紧接着他脖子再稍一缩又狠劲一伸，正好把头死死顶住豹子的下颚。豹子撑在地上的两条后腿，拼命在地上又蹬又挠。老李也用尽全力，手紧拽着、腰挺着、脖子蹦着，一人一兽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用脚开枪打豹子
老李一会儿浑身冒汗，脚上穿的草鞋也蹬烂掉了，两眼直冒金花。豹子虽比不上老虎，劲可比人大多了，只是被老李扯住前爪，顶着下颌，用不上力。老李的两腿开始微微打颤。老李想起同伴，喊道：“黄秋，快来！我抓住豹子了！”
老李的喊声伴随着豹子的呜嗷声让黄秋不知所措。刚才豹子敏捷的动作，一下咬住大羊拖上山把他惊呆了。他起身向村子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啊！老李被豹子抓起跑了！”
老李与豹子僵持不下。豹子的脑袋沉重地压在老李头上，压得他的脖颈阵阵酸疼，豹子的后腿不时还挠着了他的小腿，疼痛难忍。当他移动脚步时，猛然瞥见自己的短柄长铳火药枪枪口朝上斜倚在刺篷上。他顿时有了主意。他挪动身子，靠近火药枪。用右脚一勾，火药枪靠在他的右肩胛骨上，他再微微朝前一倾，枪口抵住豹子的右侧脖颈下。老李用右脚大拇指压住火药枪扳机，使劲一踩，“嘭嗵”一声闷响，老李一下被震跌倒下。
老李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他用力过猛虚脱了。村里的男人握着钎担、挖锄、铁锹来了，看见老李裤子被抓烂，腿上鲜血淋漓。豹子右颈一个眼，左半边脑袋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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