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民间,一般管母亲的舅舅叫舅老爷。大萧从打记事起,就经常听母亲给我们讲她舅舅一家的事,因此对舅老爷这一亲戚关系留下了深刻印象,但还不是很理解。随着年龄的增长,直到后来自巳当上了三舅老爷才真正明白了舅老爷这一长辈的真正含义。
前排从左至右三舅老爷、二舅老爷、四舅老爷。后排左舅父、右父亲
据母亲讲,在她六岁时,她的父亲就因病过世了,当年她母亲二十六岁、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四岁,娘三个没有生活来源,不得已一家三口来到了她大舅家,也就是说我的大舅老爷家,大舅老爷家住的那个屯子叫东兴堡,位于内蒙阿荣旗得力其尔境内,当时人们称那里为北山里,屯子四周的山也不很高,属于大兴安岭余脉。
得力其尔
大舅老爷家在那个山沟里是大户人家,也可以说是那一带的所谓“首富”。说是“首富”其实也没有多少家产,在东北山沟沟里的财主和江南财主是没法比的。当年,林帅打到江南时,要按东北地主标准执行,叶帅坚决不同意,一个资格老,一个功劳大,谁也不服谁,没办法,据说都打到了老人家那里,最后没按东北标准执行,江南、广东减少了不少地主,足以说明东北地主的财富水平了。不说这些了,还说大舅老爷家的事。
说大舅老爷家是财主其实就是比别人家房子大一些,大舅老爷家哥四个,父母不在了,都和大舅老爷一起过日子,住的是五间大草房,中间开门,分东西屋,东西屋都是两间连同子房,南北大炕,总共分为八个独立空间,没办法,人口多,后来有成家的就分出另过了。一九七四年和一九八0年我两次去过东兴堡,就住在西屋的最里间,现在五间大草房还在,距今已有一百多年房龄了,是阿荣旗的县级保护文物单位,由我舅舅的一个孙子居住。
大草房
说土地多一些,其实是这样子的,当时东北人烟稀少,土地谁开垦就归谁了,由于大舅老爷家哥们多,劳力就多,人又肯干,所以开的地就多,后来家底殷实后又买了一些临近地块,所以就连成一片了。当年在北山里人们把地卖出后,还可以到远一点的山坡再开,不存在没地可种的情况。
说骡马成群,有几挂汽包车是这样的,全家一年下来去掉开销,剩余的部分就是置骡子、置马、拴车了。汽包车当时很值钱的,一般人家栓不起,用汽包车去镇上卖粮,买生产、生活用品又快又拉的多,很划算,是人人向往的事情,一般人家都是用的大钴辘车。汽包车就是胶皮轮胎钢轴车,相当于现在的奔驰宝马档次。
农忙时会僱有短工,平时有长工在家干活。大舅老爷家在秋收时会僱些短工的,平时也僱一两个长工帮助打里农事。在割地、过年过节时都给加伙食,其实也没啥好吃的,割地时主要就是杀只羊喝羊汤,再就是蒸粘豆包,粘豆包抗饿。据母亲讲,大舅老爷经常挂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老驴老马还有一个年节呢,何况人呼。按东北习俗,过年过节是要给牲畜加细料的,所以人在年节也要吃点好的再正常不过了。
大舅老爷为人丈义,好结交朋友,拿钱不是叫爹的手,对长工、短工都很好,所以在东兴堡那道沟(屯子),威望很高,自然不自然的就成了“屯长”,人们有了大事小情都乐意找大舅老爷给一个说道。
据母亲说当年屯子里有一个“耍人”的老娘们,被对方家人告发到大舅老爷那里,大舅老爷训教了那个“耍人”的老娘们要遵妇道,事情传开后,“那耍人”的老娘们没脸了,找棵树吊死了。这件事也为大舅老爷日后死于非命埋下了祸根。其实她家爷们(男人)好吃懒做,就是一个二瘤着,对她的破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心知肚明的,并也得意这一口,对这件事不是太忌讳,有酒喝就行。老娘们一死,没媳妇了,成了跑腿子,所以非常怨恨大舅老爷多管闲事,害死了他家娘们。若干年后,土改工作队进到屯里搞土改,在批斗大舅老爷时,他提了一棵榛棵捧子冲进会场照着大舅老爷后脑海就是一棒子,大舅老爷当场毙命。
大舅老爷家在东兴堡那道沟(屯子)是所谓的“首富”,不管是抗联、国民党、还是胡子、小日本,凡是路过东兴堡都在他家打尖(吃饭),有点类似“春来茶馆”。也了保护全屯子,不管哪路神仙都得照顾好。一次抗联王明贵与警卫被小日本围在了屯子,是大舅老爷冒死把他们埋在大锢辘车底部,上面装满榛棵在小日本眼皮底下将他们送出屯外的。
大舅老爷和王明贵很谈的来,两人一个头磕在地上,结成了拜把子兄弟。解放后,王明贵被任命为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一九七二年大舅老爷的小儿子(大萧小表舅)去哈尔滨看望王司令员叔叔,在司令员家住了一个礼拜,临走给拿了不少衣服,还给了三百快钱,并给当地政府写了一封信,指示按对革命有贡献者后人对待大舅老爷的子女。当地政府民政部门每月给小舅按时发放民政补贴,直到小舅去世。
大萧姥姥(徐x珍)和母亲(何x兰)
【东北民间习俗(八)】
(部份图片资料来源网络)
【作者简介】
鹤城大萧,东北民间民俗传统文化爱好者。祖籍安徽,1960年出生于黑龙江省龙江县,在东北工作、学习、生活六十年。2020年退休后专司东北民间民俗传统文化研究,现已在今日头条发布作品100多篇。
2021年2月一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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