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盒子”所展示的部分奖品。
线下盲盒零售店内摆放的销售说明。深圳晚报记者 方舟 摄
钟晓婷收藏的某个系列盲盒娃娃。 受访者供图
深圳晚报记者 方舟 实习生 陈婉雯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这句出自电影《阿甘正传》的经典台词，用来形容消费者购买盲盒的心情也十分贴切——你永远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将玩具、手办等玩偶用不透明盒子密封，玩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随机抽取，这就是风靡市场的盲盒。因其过程充满不确定性和惊喜，在年轻消费群体中掀起了一股流行热潮。据《2020盲盒经济洞察报告》显示，我国盲盒行业至少还会迎来5年高速增长期，预计2024年盲盒行业市场规模将增长至目前的2倍，达到300亿元。
然而，全民追捧的“盲盒热”背面，亦存在销售、监管等诸多问题。近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公告，要求盲盒经营者依法合规销售，提醒广大消费者理性购买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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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买盲盒花费数万元 “隐藏款”溢价数十倍
钟晓婷还记得，2019年9月的某天，她购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盲盒。彼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此开启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集盒生涯”。
“如果没能买到我想要的款式，除了感到失落之外，还会激起我继续购买的欲望，直到抽到想要的为止。”钟晓婷说。作为一名在校本科生，钟晓婷为购买盲盒已花费了近3000元。她表示，“盲盒发烧友”在其朋友圈中并不少见，更有甚者为集齐各种“隐藏款”累计花费2万余元购买盲盒。相关数据统计显示，学生和一线城市女白领是盲盒的主要消费群体。其中，在读学生比例约为28.6%，是盲盒消费的主力军。
“抽盒会有一种未知感和惊喜感。”毕业于深大传播学院的陈嘉慧也是盲盒拥趸。每次抽盲盒前，陈嘉慧都默默许愿，期望能抽到自己想要的款式。截至现在，她累共购买了70多个盲盒，花费了4000余元。幸运的是她运气不错，抽到了许多“隐藏款”。
“隐藏款”指的是在整个系列中抽中概率最低的盲盒款式，抽中概率一般为低于1%。由于数量稀少，“隐藏款”在二手交易市场里溢价数十倍的情况并不鲜见。以泡泡玛特密林古堡系列为例，原价59元的“隐藏款”血色爵士盲盒，在二手交易市场上售价高达900元。
退换货难是盲盒市场的消费痛点。钟晓婷和陈嘉慧均买过存在质量问题的盲盒。深晚记者走访盲盒零售店发现，店内多处摆放有“盲盒商品销售说明”，其中明文规定：盲盒一旦售出，不支持退换货服务。当深晚记者问及销售人员若所购商品出现质量问题能否退货时，销售人员表示：“如果商品有瑕疵问题，可以凭小票到门店更换，所有的商品一旦售出不支持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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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盒子”“活体盲盒” 名为“惊喜”实则不然
在淘宝上输入“盲盒”关键字，页面顶部便会弹出不同分类的盲盒推荐，按照特征分为“热门盲盒”“国风盲盒”“萌款盲盒”和“开运盲盒”。
这只是盲盒市场的冰山一角，继续向下滑动，就会发现一种名为“幸运盒子”，主要以名牌手机等“数码产品”为噱头吸引消费者的盲盒。点击进这些“幸运盒子”的商品页面，深晚记者发现了盲盒市场监管存在更大的“盲区”。
虽然每家店铺的具体玩法不同，但基本上都用超高中奖概率和价值贵重的数码产品为噱头吸引消费者，评论区都是收到手机、平板电脑等贵价产品的晒图。甚至有店铺推出313元必中无人机或者苹果11的诱人套餐。
深晚记者发现，这些店铺一般会推出不同价位的数款套餐，分别对应低中高的中奖率，概率从20%至75%不等。记者选择了一家发货地在深圳、月销超500件的网店，购物车页面显示花费19.5元就有20%的可能性中苹果华为手机，而花费29.5元，概率则会上升到50%，更有神秘的“超高爆率中手机”，只需要39.5元。但是深晚记者向客服询问所谓的“超高爆率”具体是多少时，客服却回答“没有办法计算，手机跟礼品都是随机出的。”
商品信息的展示也让买家产生疑问。根据商品详情页面的介绍，盲盒中的商品种类包括数码产品、电子产品、生活用品、化妆品。据深晚记者观察，大部分买家会精心呈现大牌手机、智能电器、游戏机等数码产品。当深晚记者询问可否提供全部“奖品”的清单列表时，对方表示没有，并强调“盲盒一切随机，有血亏有血赚。”
还有商家将活体动物作为盲盒商品门类，其中以乌龟居多。这类活体盲盒的交易没有提供乌龟的品种信息，没有概率指导，店铺只标注会在价格区间内随机发货。有商家称之为“全盲玩法”。
此外，“活体盲盒”存在着安全隐患。当深晚记者询问“活体盲盒”是否具备“健康防疫证明”时，客服只回复“收到商品24小时之内有问题联系售后。”这些店铺的售后条款中写道：不接受中差评、消费者评论时不能晒出乌龟的图片以及不能说出乌龟的品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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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疵品只换不退涉嫌霸王条款 律师呼吁加强盲盒相关监管
深圳大学传播学院研究社会心理学的张燕认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会开始更多追求个体独特性，盲盒和潮玩玩具一方面满足了年轻群体在新奇、刺激、惊喜等情绪上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成为非实用符号，成为年轻人标榜个性的方式，映射出年轻一代对“自我”的关照。
深晚记者采访了深圳市消费者委员会律师志愿团律师陈伟。他表示，“瑕疵商品只允许换货而不能退款”的做法，实际上已经侵犯了消费者权益，涉嫌霸王条款。“按照质量三包的规定，产品不符合要求的，消费者有权利要求退货、换货或者修理，这不是既定关系而是并列关系，我认为从保护消费者权益的角度，商家要尊重消费者自由选择退货、换货或者修理的权利。”陈伟说。
对于电商平台上以大牌数码产品为噱头的“惊喜盒子”，律师陈伟表示：“如果活动结束后，商家没有按照宣传中的承诺提供相应数量的产品，则属于虚假宣传。根据相关法律，应该受到行政查处。”
至于在电商平台上售卖“活体盲盒”，陈伟表示其极有可能违反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卫生防疫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野生动物保护法》明令禁止未经许可销售野生动物。《卫生防疫法》规定，如果要销售动物，必须经过卫生防疫部门批准，出具相关检验检疫报告。而《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中明确表示，除非经过邮政部门批准否则不允许运输活体。”
陈伟呼吁，目前在盲盒市场上存在许多监管“盲区”，政府需要尽快出台相关政策加强管理，各平台主体也要积极履行相关义务。同时，陈伟提醒：“作为消费者，在追逐热潮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自身安全及权益。”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钟晓婷、陈嘉慧均为化名）
作者：方舟
来源： 深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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