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特意穿了人生第一套西服,是为了去见她。
还手拎一袋橘子,和好兄弟一起来到小区广场,找正在溜娃的她。
这是《狂飙》里高启强专门去见陈书婷的场景。也是他俩的第二次见面。
高启强不是来赔礼道歉的,他的直接目的是想让陈书婷把他引荐给陈泰。
前一夜,陈书婷还带着一众黑衣保镖,在旧厂街把高启强团团围住,怒气冲冲质问他向徐江透露司机地址的出卖,抽下腰带,恶狠狠勒住高启强的脖颈,想把他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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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霸道又咄咄逼人的黑腰带,恰巧勾起了俩人心底里灼灼的情欲。
不言自明,那一夜的眼神流转,交汇碰撞之间,爱意悄然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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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高启强和陈书婷都是有感觉的。
有了对方好感的加持,高启强才精心着装,第二天有勇气跑去找陈书婷。
高启强一直都是权力本位论的,从最开始守着鱼摊,一次次去分沾安欣的警察公权,利用安欣的善良,在整个市场完成自身权力的完美转化。他成了市场里最有分量的高位者。
陈书婷是陈泰的干女儿,而陈泰是赫赫有名建工集团的大佬,在京海叱咤风云。重要的是他拥有高启强望尘莫及的权和势。
那一夜,陈书婷的出现,已经让高启强见识了陈泰的厉害。
于是,当前的现实困境让他不得不换赛道,去依附更大的权力,为了自保,也为了自尊。
在此之前,高启强真的想跟安欣坦白交代真相,要送给安欣一份礼物,通过高启盛的口告诉我们,这份礼物就是高启强的自首。
只是,那一夜陈书婷走后,高启强碰到紧随其后到来的安欣,他变了主意。
因为他爱上了陈书婷。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他就不能再是从前那个老实巴交一文不值的小鱼贩。
他需要权力的加持,权力是横亘在高启强和陈书婷感情之间不可或缺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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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强送给陈书婷的是橘子,而不是鱼。
在爱情里橘子代表暗恋,寄寓美好之意。
在生活中,部分地区的方言里,橘子就有吉利的含义,例如在潮州,人们把柑橘叫“大桔”,谐音“大吉”。
高启强是带着诚意去见陈书婷的,尽管陈书婷瞥了一眼高启强用颤巍巍的手递过去的橘袋子,对他那句“这是一个老乡自己种的”毫无反应。
那是一个普通市井小民最朴素的情感表达,尤其是对从未谈过恋爱,全部心思只有弟弟妹妹的中年失意男,这袋橘子是他能想到的最诚恳的表白物件了。
陈书婷凭着最初碰面的好感,以一个女人的姿态对高启强的穿着指手画脚,在重复了两遍把领子翻出来后,高启强还是傻呆傻呆的听不懂。
高启强深知这个女人不简单,一无所有的他有点怯懦地保持着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自尊。
后来,凭着对孩童本能的亲近感和天然的喜欢跑去跟陈书婷儿子白晓晨玩闹到一起,也许跟从很小就失去双亲,必须自己亲力亲为带弟妹长大的经历有关。
这让陈书婷内心彻底柔软,决定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剧情在这里,一边是高启盛与陈书婷闲聊,主要是传递出高启强单身汉的信息,一边是高启强和白晓晨吃着冰棍儿,痛快开心地玩在一起。
陈书婷的面部表情很复杂,她有对高启强人至中年没谈过一次恋爱的震惊和诧异,也有以此判断他不是风花雪月之人,对待感情不会放浪飘荡的放心和满意,更有看到高启强与白晓晨之间相处的其乐融融,感受到白晓晨对他的接纳,内心产生的踏实跟确定。
所以,下一场戏的镜头就直接转换到陈书婷带着高启强去工地拜见陈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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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强后来在铲除程程时,跟陈泰说过,他这一生中感觉第一次活的有尊严就是老爹把白金瀚买下来送给他的时候。
这意味着身为男人,面对社会层面的男性竞争领域,他拥有了更强大的权势和资产,不会再受人欺诈;面对自己爱着的同样拥有权势的女人,他与她在感情里终于对等了。
高启强确实深爱陈书婷,但,情爱因权力而起。相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纯粹,这感情注定会因权力而亡。
当高启强把陈泰架空,逼他离开建工集团时,远在香港的陈书婷打来电话,泣不成声,她后悔自己看错了人,以为高启强老实本分,能托付得住,没想到他比白江波还残忍,明确表示让高启强不要再去找她。
高启强什么反应呢?
电话里一字一句听着爱人的哭诉,沉默不语,同时又无能为力。挂掉电话,他躬身侧背,痛苦不已。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猛烈。
那份失去所爱之人的无助,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令人心疼。
陈书婷是聪明的,演员高叶曾说过,她不是为儿子寻一个父亲,她是为自己的生命找一块儿拼图。
这块儿拼图就是高启强,而把拼图粘过来的是自己拥有的比他强大的权力,如今她背后依附的强大权力陈泰被放权,自然的,她的拼图也就没了胶水粘合。
她就得放手。
是为自保,也是为夫妻情义。
《狂飙》里一旦需要更高权力来补高启强弱势博弈地位的时候,陈书婷就会出现。
高启强与程程争夺莽村项目,他从派出所出来,带着金蟾去见陈泰,陈书婷跟他一同前往。
长桌两边,权力高位者陈泰,权力低位者高启强,于情,陈书婷得出面,他们以夫妻身份,于理,陈书婷也得出面,他们以同盟之名。
当陈泰出主意,改天去钓鱼,把程程叫过去,他做和事佬,缓和高启强和程程的关系,高启强右手用力把手机拍在桌子上,面目狰狞,怒火中烧,是陈书婷,给他推过来一杯茶,眼神坚毅,足足盯了高启强好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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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陈书婷,眼角有笑,双唇上扬,神态里却全都是“淡定!高启强,你必须稳住!你得听我的”一副持权者的高姿态。
这场较量里,很多人都为大嫂的临危不乱啧啧称赞,做女人就得有这样的气魄。
后面与陈泰沟通,言语之下碾压陈泰,也是靠陈书婷来做的。
殊不知,在高启强心里,服从权力是他爱陈书婷的底气。
前一天还在派出所,距离陈书婷探视不到五分钟,高启强被李响故意用手铐拷在一楼楼梯扶梁上,李响想让陈书婷看到这一幕,自己称霸一方的老公被拷起手臂,这对高启强来说,刺激的是他作为男人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的尊严,所以他暴怒,冲着安欣大叫,他这是在侮辱我!
李响在以公权试图瓦解高启强由权力撮合起来的爱情,逼他就范,说出实情。
是的,权力身份认同已经成为他俩感情里最致命也是捆绑最深的一点。他怎么能允许有人拿手铐亵渎并破坏这份认同?
来送衣服的陈书婷敏锐察觉到摇晃的手铐,她一眼看穿,心知肚明。依旧选择沉于心底,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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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如此深不可测,你凝视它,它就凝视你。
我们都看到陈书婷张弛有度,进退自如,与男人之间界限分明,遇事非常拎得清。
那只不过是因为,权力的角逐场,她不希望自己的情感和生活也被渗透进更多的无可奈何罢了。
我们普通人,可以看到陈书婷强大的自我,霹雳的手段,清醒的头脑,但更多的是否应该想想,于感情于婚姻,掺杂了多少成年人世界里的权力相争?
权力因素在黑社会大哥大嫂的这段夫妻情里,随意游走,好似隐形的巨蟒,反噬掉情感,也吞没了大嫂的生命。
所以,高启强和陈书婷之间的夫妻情,是建立在权力基础上,甚至发展过程中一度被权力渗透和影响,该有夫妻情义的地方却一再让度给权力。
就连他们自己,都做不了主,没有办法踏踏实实的好好一心享受最自然的爱情,那纯粹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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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高启强在一路狂奔的黑化之路看似停不下来,但其实,如果跟陈书婷的最后一通电话,敲响的是没被权力蒙蔽的心,唤醒的是对妻子的深情厚爱,那么,坐在车里的高启强不会选择失声暴泪,而是调转车头,顺着香港方向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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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的话,高启强的人生后半段,就又是另外一种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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