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没能等来奇迹。
“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国家应急处置指挥部26日晚确认，东方航空公司MU5735航班上人员已全部遇难。
3月，本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本该是微风细雨、孕育生命的季节。
但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却让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坠机现场，一张字条让人揪心，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毕淑敏《平安扣》里的话：
“平安扣中平安两字，象征着岁岁平安。”
“事事圆满，岁岁平安，勾勒出人们对生活的企盼。”
这是一位22岁的女孩留下的。
她在一家公司做翡翠直播，纸条是她用来介绍平安扣的笔记。
她很上进，乘机是去广州做直播，为了做好这次直播，她已经熬了几个通宵。
我想起《克斯维尔的明天》里的一段话：
“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没有人想到，离别是如此猝不及防。
而这种“意想不到”的离别，似乎时时都在发生。
就在MU5735坠机前两天，71岁的资深演员顾宝明突然去世了。
这一天，距离他的生日只有短短20天。
也许你不熟悉他的名字，但他一定在你的童年和青春里出现过。
他是台版《樱桃小丸子》里的友藏爷爷。
图源：《樱桃小丸子》
是风靡一时的偶像剧《公主小妹》里的皇甫雄。
图源：《公主小妹》
还有《投名状》里的姜公、《怀玉公主》里的萨福满、《侠女闯天关》里的武妈……
图源：《投名状》
虽然都是小角色，但每一个都鲜活、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梦想真诚朴素到让人动容，他说：
“梦想就是坚持把演员做好。拼凑也好，生长也好，要出来一个真正的东西摆在眼前。让自己对得起观众，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很快乐的时候。”
他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没想到，再一次听闻他的消息，竟是离世。
一切都来得突然。
他没来得及立遗嘱，也没来得及跟家人告别。
回望近几年的岁月，突然发现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猝不及防的离别。
于月仙、黄鸿升、刘真、罗霈颖、科比、高以翔、乔任梁……
每一个名字，初闻都让人错愕。
因为每个名字后面，都映刻着一波人的青葱岁月。
有太多人因为他们的电视剧、歌曲、存在本身，而度过了无数失眠的夜晚。
因而即便我们忘记了很多东西，也依然在记忆深处留存着跟他们有关的记忆碎片。
因而即便我们的生活不再有交集，也依然相信大家都会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
但当一个个令人错愕的消息出现，我们才发现，很多时候“各自安好”也是奢望。
他们本来也不过是在度过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寻常的日子，一切毫无征兆。
于月仙的最后一条微博，停留在了自己参加电视剧《理想照耀中国》研讨会的画面。
在另一个社交平台，她发了一条自己在草原上捡蘑菇的视频。
视频中，她戴着粉色遮阳帽，身穿粉色上衣。
仿佛一个爱美的小女孩，一边采着小野花，一边开心地哼唱：“采蘑菇的老姑娘……”
再早一些，她还官宣《乡村爱情15》拍摄完成。
她说，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没想到，此后竟再也不能相见。
科比飞机失事的前一天，还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祝贺打破自己得分记录的老对手、老朋友勒布朗·詹姆斯：
“继续前进吧！@詹姆斯，向你致敬我的兄弟！”
还有高以翔，他才36岁，还很年轻。
高以翔的最后一条微博，是庆祝自己的作品入驻2019年度微博电视剧大赏。
然后，上帝之手突然出现，悄悄给他们疾驰的人生列车，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一切戛然而止。
从此，再也没有了“然后”。
哪一句话就成了最后的告别。
但我们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的是——
再也没有了明天。
无法抵达的明天最残酷。
MU5735有一位乘客，她和男友已经4个月没见面了，她想给男友一个惊喜，偷偷改签了这趟航班。
有一位乘客，他是准备去参加考研复试的。
还有一对夫妻，他们带着自己一岁半的女儿去广州看病，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
没想到，第一次竟是最后一次。
于月仙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她说：
“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养自己的村子变得更加繁荣。”
“我想在自己的直播间办一个「大脚直播」，卖卖货唠唠嗑。”
“我想通过短视频给大家提供正能量，也给大家提供一个情感栖息地。”
如果没有意外，刘真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好，可以继续跳舞，可以和心爱的丈夫、女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没有意外，退役的科比依然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
可以当教练，或者当球队老板；
可以出席NBA一百周年的活动；
可以穿着笔直的西装与锃亮的皮鞋，走上名人堂的领奖台；
可以拥抱自己的四个女儿；
可以和瓦妮莎幸福地秀着恩爱。
对于球迷来说，能偶尔刷到他的消息就足够了。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
他的好友毛加恩要结婚了，他早已订好了西服，他是这场婚礼的伴郎。
2019年11月29日，他缺席了这场婚礼。
婚礼合影中，有一个空位，那是好友毛加恩为他留出的最好的位置。
他原本可以穿着笔挺的西装，帅气地站在那里。
高以翔和女友相恋4年了，他们原本是要结婚的。
他甚至都计划了婚后的事，桩桩件件都细节到了极致——
我梦想的家，会有三个小孩，一只狗
客厅里有壁炉，厨房有长桌，整套的厨具让我做菜用
当你想躺在我身上时，我们可以关掉所有的灯
只剩下壁炉里的火，三个小孩都睡了的时候，我们会在这里约会
如果你在这时告诉我工作好累
那我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如果他还在，这些计划可能已经实现了一半了吧。
有家，有孩子，有明天。
纵使再不能相见，
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地提醒我们：
再平静的生活也蛰伏着未知与意外。
我们永远不知道——
哪一句话就成了最后的告别。
哪一面就成了最后一次相见。
哪一次挥别就成了永别。
虽然难以接受，但很多时候，我们依然不得不学着面对和接受。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
我们只有学会面对和接受死亡，才能学会好好告别。
我们都太不擅长告别了。
以至于，当告别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们往往都只剩错愕、悲伤、无力和慌乱。
我想起「潇洒哥」赵英俊离世之前的那个「告别录像」。
他说，之所以录制这个视频，是他怕自己没有时间，跟亲朋好友，跟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面对死亡，我只害怕了一天，过了那天晚上我就再也没怕过。我留在这个世界的故事不少了，互相讲一讲，我就永远活在你们身边，所以不要把我忘了。”
他用这种方式，在死亡和自己之间设了一道缓冲带。
说完了想说的话，见到了想见的人，然后平静地和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永别了，这个世界。”
也许我们无法阻止命中注定的告别。
但学会告别至少可以让我们不留遗憾地好好说一声再见。
以及明白——
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遗忘才是。
生命会消失，但爱不会停止。
我想起那个热爱篮球的16岁少年，叶沙。
2017年4月27日，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捐献出的心脏、肝脏、肺脏、肾脏、眼角膜，给7个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他生前有一个愿望，希望打好篮球，然后参加比赛。
后来，5位器官受赠者为纪念叶沙组成了一支篮球队，队员有3位50岁左右的大叔、一位22岁的小伙和一位14岁的女孩。
“一个人的球队”由此而生。
他们穿着印有叶沙名字的球衣，带着叶沙身体的一部分，走上2019WCBA全明星赛的赛场，完成叶沙未完成的心愿。
后来，有很多人看到了叶沙的故事，并跟随着他的脚步，签下了器官捐赠志愿书。
科比去世后，瓦妮莎将曼巴体育基金会更名，继续去帮助其他家庭。
她将科比和孩子们的名字，都纹在了身上，就好像他们一直在身边。
乔任梁去世后，每年9月16日，陈乔恩都会发一张粉色天空的图片，缅怀乔任梁。
乔任梁的父母继承了乔任梁生前自创的品牌。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缅怀着他。
乔妈妈说：“妈妈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即使大雨大风，妈妈也会如约而至。”
他的粉丝也从未忘记过他。
科普作者游识猷说过一段很动人的话：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逝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
我愿能再见你，
我知我再见不到你。
但你的引力仍在。
我感激我们的光辉曾彼此重叠，
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
纵使再不能相见，
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稳层分崩离析的原因，
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我们也许无法治愈最爱的人离去带来的悲痛，但是我们可以带着爱继续走下去。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不会消失。
最后我想说——
都说来日方长，但世事无常，珍惜眼前人，眼中景，碗中餐。
未来太远，过去太迟，当下最好。
去做想做的事，去见相见的人，去说想说的话。
无论如何，勇敢一点。
毕竟，我们永远都不会比今天更年轻。她刊
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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