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武侠小说,不得不提金庸,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提到金庸,自然不得不提到与他平分秋色的古龙。

金庸武侠作品在国内被广大读者熟知,最早可能来自于沿海地区一些杂志的连载、某机构的内部资料及后期一些出版社盗印其成名作品的推波助澜,如宝文堂的《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和《鹿鼎记》,山东文艺的《笑傲江湖》等。之所以说盗印,是因为在94年三联版金庸作品集出版之前,只有百花文艺出版社的《书剑恩仇录》是正式得到金庸授权的,其他都没经过作者授权。而三联版金庸作品集作为国内正式授权的金庸武侠全集,对日后金庸武侠的普及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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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文堂金庸作品

而古龙武侠作品相对则比金庸要晚一些,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多家出版社相继出版了众多古龙武侠作品的单行本,版本相对好的如农村读物出版社的《边城浪子》,花山文艺出版社的《魔王天鹰》等,同样,宝文堂也出版过《武林外史》《白玉老虎》。而使古龙武侠正式进入国内读者视野的则是1995年由罗立群主编的《古龙作品集》,由珠海出版社出版,全套59册,分类编辑,封面设计极具古风韵味,这是国内首次出版古龙武侠作品集,虽然书目并不完整,但对古龙武侠作品的普及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该作品集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因当古龙作品版权混乱,在港台出版期间大部分文本已经面目全非,导致出版社拿到文本也大部分失去原来面貌,且校对草率,错别字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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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的部分国内古龙武侠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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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一版一印

次年,珠海出版社推出平脊精装本,书籍封面保留了人物部分,背景进行重新处理,书脊也统一改为红色,仍为59册。1997年,推出3印本,封面除继续保留人物外,其余皆进行了重新设计,变成红黄相间,且做成活动封皮,内封则加入了书名和人物的单色印刷,在当时非常漂亮,这一封面成了许多古龙迷接触最多的版本。1998年,继续推出4印本,封面延续之前的红黄相间,将3印的活动封面取消,变成一体式,仍为59册。同年,又出版了《续补古龙作品集》全套19册,首印封面未变,只是书脊为绿色,二印书脊变成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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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二印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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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三印活动封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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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三印四印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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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补古龙作品集》一印和二印

2005年,珠海出版社推出第三版,封面去掉了一直延续的人物,进行了重新设计,并对古龙没有具体参与创作的作品一律剔除,一定程度上确保了整套作品集的真实性、纯洁性,宣称对此前的文本也进行了修订。全版共66册,在序列编排上,以作品出版时间先后排列,同时又为《古龙作品集》“量身定做”了近千幅出自名家手笔的插图。(当然这些插图也被读者评为最丑的武侠插图,没有之一。)并增加了续补作品集中的《剑毒梅香》,又恢复了一些书名,如一直被国内误传的《多情剑客无情剑》=《风云第一刀》(《风云第一刀》实为《边城浪子》的别名),《楚留香传奇》划分为《楚留香传奇》和《楚留香新传》等,纸张也更加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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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第三版——绘图珍藏版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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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闻风丧胆的新版插图

2007年,台湾手握古龙六部(实为七部,当时《剑气书香尚未发现》)武侠作品版权的真善美出版社(1996年,真善美老板宋德令已将著作权转让给美国宋氏企业公司,以下仍称“真善美”)将珠海出版社告上法庭,因出版的古龙作品集中有六部作品未得到该机构授权。分别为《楚留香传奇》(原名铁血传奇)、《情人箭》、《浣花洗剑录》、《大旗英雄传》、《湘妃剑》及《孤星传》。最终珠海出版社败诉,赔偿原告40万元,并获得了此六部的正式授权,这也直接催生了第四版的顺利面世。

2009年,珠海出版社推出第四版,此版为该社的绝唱版本,次年便因故被吊销出版证照而关停。在第四版中,封面又进行了调整,整体清爽许多,第三版中消失的人物又重新回归,可能人物原稿丢失的原因,其人物模糊,质量极差。封底则加入了二版中的蟠龙元素,整体好过第三版。当然,为人诟病的名家插图也完美继承了,给个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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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出版社《古龙作品集》第四版——绘图珍藏版封面

自此,珠海出版社的《古龙作品集》几经更迭,最终落下帷幕。

说完珠海版《古龙作品集》,再说说第二家出版古龙作品的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过众多武侠作品集,如《柳残阳作品全集》、《卧龙生作品集》等。2001年,正式出版古龙作品集,名为《新版古龙全集》,文本来自台湾风云时代本。该全集共53册,封面为黄色主调,整体设计的极为敷衍,但内页纸张极好,为护眼绿色。版权据说来自古龙长子郑小龙的代理人赵震中,但之后赵震中与郑小龙之间出现矛盾而决裂。2003年,太白推出精装本,封面进行重新设计,有护封,文本如故。2010年,拥有古龙作品集出版授权的珠海出版社向太白社发出律师函,要求停止侵权,于是,该作品集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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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文艺出版社《新版古龙全集》平装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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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文艺出版《古龙作品全集》精装本

2012年,读客图书公司号称支付千万版税,从台湾古龙著作管理发展委员会拿到古龙57部作品的再版权,由于没有真善美的7部授权,只能定名《古龙文集》,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共分两辑共72册出完。封面虽然用了山水画的传统风格,但书脊边沿加入了仿真线装设计,被古迷吐槽。虽然读客对外宣称“历时两年,对照古龙小说的种种版本,精心编辑而成的权威珍藏版”,“史上最值得收藏的古龙文集”但实际文本依旧混乱,并段、增删、修改问题依然如故,由此可推断,读客推出古龙作品的目的并非真心推广古龙武侠,而是想借此大赚一笔。该版本一经登场,初期虽反响平平,但随后几年间,销量奇好,目前早已销售一空。由此,读客在古龙金字招牌的陪伴下走入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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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客/河南文艺出版社72册版

2017年,读客推出别具一格的热血版,读者俗称“刀疤版”。纯彩色封面加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砍来的刀痕,再加上极具煽动性的广告语和爆炸性的定价,十分吸引眼球。该古龙经典集由文汇出版社出版,第一辑共17册,定价999元。可能是销量实在惨淡,4年过去了,一直是图书活动中“半价”的常客,且原计划的四辑也被中止。这期间,读客还垂死挣扎推出过几部书的酒坛子盒装版本,口袋本,2020年又换回第一次合作的的出版社“河南文艺”,继续推出《古龙代表作大全集》11部共39册,定价1199元,但已然难创当时的辉煌,销量依旧惨淡。作为古龙迷,我是真心希望读客不要再做下去了,这样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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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客/文汇出版《古龙经典》热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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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客/文汇出版社酒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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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客/文汇出版社口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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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客/河南文艺出版社《古龙代表作大全集》

相对于读客这样的反面教材,能让国内古迷认可并推荐的反到是版权在真善美的7部作品在大陆的再版。

2009年真善美授权当代世界出版社出版了6部作品,也就是与珠海出版社打官司的6部,是为《古龙真品集》,文本来自于真善美再版。在这六部作品中,加入了李志清的插画,书脊合在一起有“古龙真品集”字样。且纸张顺滑,观感极佳。可能是考虑到武侠小说式微,付出难有回报,版权到期后,便未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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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世界出版社《古龙真品集》

直到2013年朗声图书公司拿到古龙此前6部作品的授权,后来又因《剑气书香》被发掘出来,共有7部作品面市,是为《古龙精品集》。该精品集含《剑气书香》共17册,在箱外印有“赠送《剑气书香》字样”。朗声作为以发行武侠小说起家的图书公司,出版武侠作品的经验极为丰富,态度也极为端正,在赚钱的同时,很注重文本的校对,已出版的《金庸作品集》、《梁羽生作品集》口碑、销量都极好。所以在《古龙精品集》中,编辑对部分作品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校订,如《楚留香传奇》(含《血海飘香》《大沙漠》《画眉鸟》三部)参考真善美原刊本,《南洋商报》连载及华新本等其他文本,修正了母本真善美再版本中明显的讹误,这也成为国内唯一接近古龙武侠文本原貌的《楚留香传奇》。相信以朗声如此认真的态度,如果拿到古龙著作管理发展委员会的其他作品授权,校订出一套真正的古龙全集,必定是古迷的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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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声图书《古龙精品集》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在普及古龙武侠方面,珠海作为先行者,作出了巨大贡献。太白文艺反响平平,但因为纸张环保,也合乎了不少读者的味口,当代世界出版社处于过渡阶段,作品在宣发上没什么亮点,草草一印后便鸣金收兵,这也符合该社出版武侠作品的风格。2008年1月,该社推出《司马翎作品集》中的三部作品,分别为《纤手驭龙》《帝疆争雄记》和《剑海鹰扬》,9月又推出《饮马黄河》和《檀车侠影》无论是封面还是整体用纸装帧都让人眼前一亮,但就在读者翘首以盼,等着护封扉页上预告即将出版的书目时,却再也没有下文,成为武侠迷,尤其是大司马迷的一大遗憾。当然读客公司在这方面也进行了完美的模仿,幸好在推出《古龙文集》时,一次出全了授权内的所有作品,否则至今都在部分作品中等待。其实读客完全可以利用目前授权的优势,将全部作品再出一个全集(授权内的),毕竟河南文艺版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即使有货,价格也奇高。而目前国内古迷都想拥有一套相对满意的《古龙作品集》,只要能接受部分读者的反馈,封面设计的不那么另类,不那么丑,以读客在印刷和用纸方面的优势,应该还是有市场的。当然如果读客不愿意这样做,完全可以放手,让有这方面魄力和能力的出版公司去做,比如朗声,我相信如果古龙作品集想做好,朗声是国内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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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世界出版社《司马翎作品集》

(注:文中局部内容参考自资深古龙研究专家程维钧先生所著《古龙小说原貌探》一书,国内由朗声图书公司发行,台湾由风云时代出版社出版,名为《本色古龙—古龙小说原貌探》,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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