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早晨。
小时候,主要在冬季,时常是早晨六点过几分,我就睡眼惺忪地提着篮子往约700米外的住家所在的大学锅炉房赶去,为捡二碳。所谓二炭,就是煤没有完全燃烧剩下的。
锅炉房是给大学食堂和澡堂淋浴供应蒸汽,用于蒸饭、蒸馒头包子、洗澡等。
我脚步轻轻地走过走廊,出了楼栋,走过一家家、一户户的窗外,人们屋里的灯都还继续关着,都还在睡觉。被窝里暖和。
我走出家属区无人看守也从未关闭过的大门,然后路过右边是农村集体所有制的小型养猪场、左边是某生产队的菜地,进入大学校门。
走过捡废品和割草的第一站(那时的废品种类没现在丰富)——右边的一栋三层楼高的红砖红瓦教职工宿舍,和捡肉骨头的第一站——一栋三层楼高但内部只有一层的红砖红瓦大型食堂,及左边的排球场;捡废品的第二站——右边的一栋红砖红瓦学生宿舍,和左边一排水泥乒乓球台;接着左转弯再走30多米就到了锅炉房。
锅炉房也是由红砖红瓦建成,足足有两层楼高,蒸汽管道自两台大型卧式锅炉上引出锅炉房,再经户外架子从空中引向用汽部门。
到了锅炉房,我站在门外等,有三四个不认识的(可能住家在大学以外的)也站在门外等,几个人眼巴巴地等着,等盼望的一幕出现。
出来了, 出来了!一辆鸡公车自锅炉房出来了,车上的大竹筐里装有我们盼着的东西。师傅弓着腰推着车,往煤渣堆走。鸡公车左右两侧,一双双目光和脚步紧紧随着车子,生怕落下半步。一场争夺战即将打响。
师傅把鸡公车推到煤渣堆边,然后把鸡公车一掀,车上的大竹筐就翻倒在煤渣堆里,接着师傅一只手抓着竹筐边缘,另一只手扶着竹筐底部,把竹筐里的煤渣完全倾倒出来,然后师傅把竹筐放在鸡公车上,推着鸡公车回锅炉房。我们几个人立即俯身,围着煤渣,各自用铁丝制作的工具闷头奋力地在热气腾腾的煤渣中翻找二炭;边翻找边等待着,等待扑向第二筐煤渣战场。
第二筐的二炭也捡完了,提着战利品,于夜色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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