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理解(冷知识耳熟能详的)(1)

我读历史:小细节里看大道理,冷知识中涨大见识。今天,我们聊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振聋发聩、响彻千古,激励和振奋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在困难中奋进、在挫折中坚持,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将一个濒临“被开除球籍”危险的国家,复兴为引领时代、独立世界之林的强盛大国。

提起这八个字,我们的第一反应是出自于顾炎武。一直以来,我们多数人的印象里,顾炎武是明末清初的遗民,在清军入关之后,作为心怀故国、心怀中华的志士,提出这八个字是为了鼓舞反清复明,彰显着浓浓的爱国主义情怀和为国家尽忠的无畏担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理解(冷知识耳熟能详的)(2)

然而,一个冷知识却是:说这句话出自于顾炎武没错,但顾炎武的原话却并不是如此,在他的《日知录》中的原话则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而将其浓缩概括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却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理解(冷知识耳熟能详的)(3)

第二个冷知识则是,这句话的本意与“爱国”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请问读者朋友,如果是为了激扬和振奋爱国主义的精神,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呢?其实,考诸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本意,国家和天下不是一个概念,亡国和匹夫其实没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又谈何凝练着爱国主义的情怀呢?

在顾炎武看来,国家是政权的概念,亡国是易姓改号,是一个政权的灭亡,无非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他家而已。那么保国自然就是朝廷大臣官员们所应该考虑的事情,原因很简单,他们领着是皇帝老儿给的俸禄,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么自然应该维护和捍卫皇帝老儿的统治。这正是顾炎武所说: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特别是地位卑贱的匹夫来说,朱元璋当皇帝和李自成、张献忠当皇帝,或者爱新觉罗家当皇帝,跟自己其实没多大关系。该缴的皇粮田赋还是得缴纳,该服的劳役兵役还是得服,无非就是把磕头叩首的对象换了一个而已。

但是天下不一样,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政权,是文明的概念。天下就意味着绵延数千年而不绝的中华文明。天下一旦灭亡,按照顾炎武的原话来说,“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这句话的意思是现有的社会秩序的崩塌,民族固有的文化传统的毁灭,甚至是中华文明的消亡。

而中华的秩序、文化和文明,是这个民族世世代代的耕耘与汗水中所积淀形成,构成了这个民族独特的身份标识,构成了一个人“我之所以是我”的特质和底色,不仅仅事关君王将相、文臣武将们的事情,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我们知道,清军入关后,推行“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就是对汉民族传统生活习惯的挑战和颠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深入人心,构成了民族独特的标识,为此激起了整个南方汉人的血与火的反抗。最终征服者与被征服者之间也只能达成一种妥协,于是便有了“十从十不从”和“生降死不降”一说。汪精卫未当汉奸,尚且是热血正气满身的革命党时,在他的文章《民族的国民》一文中就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理解(冷知识耳熟能详的)(4)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我民族一息尚存,此心不死。……一般国民屈于毒焰,不得自由,然风气所成,有男降女不降,生降死不降之说,女子之不易服,犹曰非其所严禁,至于殡殓死者,以本族之衣冠,使不至于不瞑,而有以见先人于地下,其节弥苦,其情尤惨矣。”

顾炎武所提倡的“保天下”,所保的并非一家一姓某一个皇帝、某一个政权,而是延续千年不绝的中华文明。我们知道,作为入主中原的异族统治者,满族则主动适应中华文明,以至于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征服者反被被征服者所征服,这不得不见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和生命力所在。

到了清朝末年,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后,曾国藩组建湘军,作为汉人高官,面对同时汉人的起义者,他打出的旗号可不仅是保卫清王朝的统治,而是要“保教”,保卫孔孟的“名教”,也就是要捍卫儒家文明的道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理解(冷知识耳熟能详的)(5)

在著名的《讨粤匪檄文》中,曾国藩如此说: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无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洪秀全所山寨的“拜上帝教”,意在罢黜百家,独尊基督,破坏偶像、损毁孔庙等,所施行的政策也是一塌糊涂,“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在曾国藩这些传统儒家读书人看来,一旦太平天国夺得了统治,那么灭亡的不仅仅是满清王朝,而是整个中华文明,正如曾国藩所说“孔子孟子痛哭于九原”。为保天下而战,为捍卫文明道统而战,自然争取和赢得了广泛的民心与支持。

如果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仅仅理解为“爱国主义”,那无疑是对其误解,更是对“中华文明”的一种忽视和贬低;看完此文,再遇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时,请记得:

保一家一姓,与我无关;

保中华文明,责不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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