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赤壁赋苏轼解释赏析(诗书双壁苏轼前赤壁赋赏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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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行楷书法长卷欣赏《前赤壁赋》纸本,23.9X258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本书卷为友人傅尧俞(1024--1091)书《前赤壁賦》,自识:“去岁作此赋”,所以知道是元丰六年书,时四十八岁。书卷前有缺行。

《前赤壁赋》神宗元丰五年(1082)七月十六日,苏轼与友人乘舟遊览黃州城外赤鼻矶,遙想八百多年前,三国时代孙权破曹军的赤壁之战,作《赤壁賦》,表达对宇宙及人生的看法。同年十月重遊,又写了一篇《后赤壁賦》,兩文传涌不绝,是文学史上著名的杰作。此卷行楷书,结字矮扁而紧密,笔墨丰润沉厚,是中年时期少见的用意之作。

《前赤壁赋》原文: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尊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食。”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书法赏析】:

苏轼,中国文化史上百科全书式的通才,其诗歌豪放杰出、超然尘埃;其散文“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其绘画独抒性灵、不拘程式;其书法意造无法、信手推求。凡所涉足的领域,苏轼都有超乎前人的卓越建树,无一不成为开宗立派的巨匠。

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苏洵次子。嘉祐二年(1057)及进士第,授凤翔府签书判官,后历判官告院、开封府推官。熙宁中因上书言王安石新法之弊,出为杭州通判,徙知密州、徐州、湖州。元丰二年(1079)因“乌台诗案”被捕下狱,一百余天后出狱,责授黄州(今湖北黄冈市)团练副使。哲宗元祐年间旧党当政,历起居舍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兼侍读。元祐四年(1089)出知杭州。元祐六年召为翰林学士承旨,为洛党贾易等所排挤,出知颍州,复徙扬州。次年,以兵部尚书召还,改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哲宗亲政,出知定州。绍圣初,以“讥斥先朝”“诽谤先帝”之罪名落职降知英州,未至,旋贬惠州安置。绍圣四年(1097)再贬昌化军安置。徽宗即位,因大赦内徙,次年病卒于常州。

苏轼的一生命途多舛,一再遭贬,“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事业,黄州惠州儋州。” 这首《自题金山画像》诗,是自题,也是自挽。尽管历尽坎坷,苏轼的一生却是载歌载舞,深得其乐,忧患来临,一笑了之,其坦荡的胸襟、赤子般的情怀让无数的读书人为之倾倒。

苏轼多才多艺,没有一件事愿意步他人后尘,他总是要标新立异,充分显示出其可贵的探索精神。在书法方面,苏轼创造的独树一帜的风格世称“苏体”,在书法史上有较大影响,然而他自己并无学书乃至成熟过程的系统追述。相反,苏门学士黄庭坚对苏轼的学书历程倒有较详尽的解释:“东坡少时规摹徐会稽(浩),笔圆而姿媚有余。中年喜临写颜尚书(真卿)真行,造次为之,便欲为本。晚乃喜李北海(邕)书,其毫劲多似之。”“东坡道人少日学《兰亭》,故其书姿媚似徐季海(浩)。至酒酣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劲,乃似柳诚悬(公权)。中岁喜学颜鲁公(真卿)、杨风子(凝式)书,其合处不减李北海。至于笔圆而韵胜,挟以文章妙天下、忠义贯日月之气,本朝善书自当推为第一。”

黄庭坚将苏轼的学书历程分为三个阶段:少年、中年、晚年,并固执己见地认为苏轼早年学习徐浩从而染下“姿媚”的习气。徐浩书法在唐代大历年间与颜真卿齐名,有“颜徐”之称,然而其书在黄庭坚看来“多肉”。“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师法徐浩似乎不慎。对于黄庭坚的这一论断,苏轼的幼子苏过反驳说:“吾先君子岂以书自名哉!特以其至大至刚之气,发于胸中而应之以手,故不见其有刻画妩媚之态,而端乎章甫,若有不可犯之色。少年喜二王书,晚乃喜颜平原,故时有二家风气。俗手不知,妄谓学徐浩,陋矣!”

以苏轼的学问与眼界,表现在书法上,他决不可能固守一家、偏执一端,相反,取众家之长、为我所用,“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才是他的追求。“若予书者,乃似鲁公而不废前人者也。”近人马宗霍《书林纪事》记载:“(苏轼)少时抄经史,皆一通,每一书成,辄变一体,卒之学成而书亦工。”可见苏轼少时书“不废前人”、书风未定,在“二王”、徐浩处探询消息也是可能的。中年以后,苏轼深受颜真卿浑厚圆劲、大气磅礴书风的影响。其时,颜氏乃宋人的广大教化主,“颜公变法出新意”与苏轼的创造精神吻合。

《前赤壁赋》是苏轼的行楷书代表作,纸本,纵24.8厘米,横239.3厘米。此卷前有残损,缺失三十六字,明代文徵明以另纸补入,经宋代贾似道、明代陆完、项元汴、清代梁清标等递藏。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曾刻入《戏鸿堂》《余清斋》《三希堂》等法帖中。

《东坡纪年录》记载:“元丰五年壬戌,七月……既望泛舟于赤壁之下,作《赤壁赋》。”与此帖“壬戌之秋,七月既望”同。帖后东坡自跋云:“轼去岁作此赋,未尝轻出以示人,见者盖一二人而已。钦之有使至,求近文,遂亲书以寄。多难畏事,钦之爱我,必深藏之不出也。又有《后赤壁赋》,笔倦未能写,当俟后信。”由此知该帖书于元丰六年(1083)。

苏轼经历“乌台诗案”的沉重打击后,在初到黄州的一段日子里很少作诗,即便写诗也不轻易示人。苏辙亦曾多次告诫兄长慎言少诗,以警惕恶劣的政治环境。按照规定,黄州郡守还必须定期将犯官苏轼的情况向朝廷汇报。因此,东坡在跋中告诫钦之“必深藏之不出也”。

此帖后还有明代董其昌跋:“东坡先生此赋,《楚骚》之一变;此书,《兰亭》之一变也。宋人文字俱以此为极则。”这是对此帖文章与书法双重价值的肯定,非常符合苏轼一生从事文学、艺术活动的实际。苏辙也曾在《栾城集》中谈到苏轼在贬谪黄州期间的文艺活动情况:“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山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这“一变”,自然包括书法创作在内。

如果说东坡之书较多地出现偃笔,通观《前赤壁赋》,则该帖用笔多为正锋,锋正则力劲、力透纸背,点画略肥、劲力内含,如纯棉裹铁。书“法”和写“意”,是魏晋以来书家经常面临的选择。魏晋的传统在于强调写“意”。隋代以后,崇尚法度的技术化倾向愈来愈明显。表现在楷书上,初唐的书家格外重视法度的完美,用笔的重心移至笔画端部及折点,加强了点画的提按顿挫。苏轼推崇魏晋风韵,倡导“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的“尚意”书写。这里“意”是指内心的感受和丰富的联想,“尚意”也就特别注重书者的主观情感的作用,也就格外追求书写心态的自由。当然,苏轼也不是要完全抛弃“法”,他曾说:“笔成冢,墨成池,不及羲之即献之;笔秃千管,墨磨万锭,不作张芝作索靖。”苏轼对前代书家心怀敬意,但反对的是以“法”害“意”。由此赏鉴该帖,唐楷所讲求的“永”字八法似乎泯于字中,也看不出明显的师承,起笔或藏锋或露锋,一任己意出之。

苏轼书法点画丰腴与他喜好的书写工具有关。苏轼曾云:“宣城诸葛氏笔,擅天下久矣,纵其间不甚佳者,终有家法。”元代郭畀也曾说:“东坡先生中年爱用宣城诸葛丰鸡毛笔,故字画稍加肥壮。”关于执笔姿势,苏轼也与常人不同,他采用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执笔,即古来称为“拨灯法”的“单钩”执笔法,如同今天写钢笔字的执笔姿势。以单钩法执笔写字,手臂提不起来,笔毫偃卧,不容易发力。苏轼索性卧笔挥扫,同样能够娴熟自如,写出的字点画丰腴、体势横斜。对于“腕著而笔卧”“不合法度”“作戈多病笔”、点画肥而有“墨猪”之讥者,苏轼曾有诗辩解:“杜陵评书贵瘦劲,此论未公吾不凭。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

东坡的楷书字势横撑,呈欹斜之态,时人谓之“左秀而右枯”。由于采用“单钩”执笔、卧腕而书,“指运而腕不知”,书写时易于伸左抑右,运笔的空间自然受到一定的限制。在结字安排上,苏轼往往尽量向外伸展主笔,同时将字内横向的短促笔画密叠,有的笔画之间甚至密不透风,并导致字的间架发生错位,形态类似被重物压扁的物体。所以,黄庭坚调侃他的字是“石压蛤蟆”。同时,黄庭坚又替苏轼辩护说:“此又见其管中窥豹,不识大体,殊不知西施捧心而颦,虽其病处,乃自成妍。”又云:“东坡书随大小真行皆有妩媚可喜处,今俗子喜讥评东坡,彼盖用翰林侍书之绳墨尺度,是岂知法之意哉。余谓东坡书,学问文章之气郁郁芊芊,发于笔墨之间,此所以他人终莫能及尔。”如果用“尚法”的标准来衡量苏字,当然能找出不少的病笔。对此,苏轼并不在乎,他认为“貌妍容有颦,璧美何妨椭”,甚至“守骏莫如跛”。用今人熊秉明的话来说,“僵硬的美的客观标准不如活生生的带有缺陷的个性”。

此帖章法纵有行横无列,字与字之间大小参差错落,一任自然。由于是自作赋文,书意、文心融为一体,丝毫不“隔”,苏轼书写起来心手双畅,行气贯注。

明代丰坊曾云:“血生于水,肉生于墨,水须新汲,墨须新磨,则燥湿调匀而肥瘦得所。”该帖用笔肥不没骨、骨肉停匀,墨色燥湿调匀、漆黑如新。

关于苏轼的用墨执笔、书写速度以及临池状态,李之仪的描述对我们全面了解苏轼极有裨益:“东坡每属词,研墨几如糊。方染笔,又握笔近下而行之迟,然未尝停辍,涣涣如流水,逡巡盈纸。或思未尽,有续至十余纸不已。议者或以其喜浓墨、行笔迟为同异,盖不知谛思乃在其间也。”苏轼喜欢用浓墨、诸葛鸡毛笔,这就决定了他运笔不可能迅捷。米芾批评“苏轼画字”,显然就是指这一类书写情状。“涣涣如流水,逡巡盈纸”则是书写时成竹在胸,不激不厉,“浩然听笔之所之”。如其为文,得心应手,左右逢源,“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以此反观《前赤壁赋》,不也多了几分亲近吗?

苏轼是大文学家,又是大书法家,他非常看重学问对书法的滋养,这与一般只有满腹经纶而不善书法的文人有着很大差别。黄庭坚就特别指出东坡书法的可贵之处:“苏翰林用宣城诸葛齐锋作字,疏疏密密,随意缓急,而字间妍媚百出。古来以文章名重天下例不工书,所以子瞻翰墨尤为世人所重。今日市人持之以得善价,百余年后想见其风流余韵当万金购藏耳。”在黄庭坚看来,苏轼书法之所以可贵在于“学问文章之气”,即“书卷气”。其实,苏轼一直强调学养的重要性,他曾写诗教导两位外甥:“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

苏轼以如此胸襟、学识对待“技艺之细者”的书法,同时又书写自家诗文,自然如同烹小鲜。《前赤壁赋》通过主客议论风生的问答,主人公旷达的胸襟、不以得失为怀的高峻人格一一展现笔端。从文境上来看,《前赤壁赋》是静穆的,因有“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洞萧声,那静穆便增添了几份悠远;《前赤壁赋》又是阔大的,因江上风月、“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夜色,阔大之中更增了几分空灵;《前赤壁赋》又是深邃的,因有“自其不变者观之,物与我皆无尽”“造物者之无尽藏”深沉人生哲理的参悟,那深邃也就平添了几分超脱。与这种文境相匹配,苏轼选取笔姿丰腴、厚重的行楷书,笔圆而韵胜,沉着又痛快,东坡超逸旷远的情愫依托富有感情色彩的书法形象,带给观者文心、书意的双重享受,品之不尽、味之无穷。明代书家董其昌曾盛赞《前赤壁赋》墨迹“是坡公之兰亭”,可谓深赏者。细察东坡《前赤壁赋》与右军《兰亭》,二帖淋漓尽致展示了诗情画意般的文境与超然物外、遗世独立的人生哲理,并以情驰意纵、超逸优游的书法书写风神潇洒、不滞于物的情怀。二者如双峰并峙,何其相似乃尔!

对于苏轼来说,黄州是其人生最辉煌的驿站。在黄州,苏轼创作的书法精品除了《前赤壁赋》,还有《杜甫桤木诗》以及大量的手札。同时还有彪炳书法史、被称为“天下第三行书”的《黄州寒食诗》。也是在黄州,苏轼还写下了《赤壁怀古》等千古名篇,自此,诗歌史上无人不说“大江东去”。

当我们抬头仰望浩瀚广袤的中国书法文化星空,苏轼留下的书法作品在数百年后的今天依然熠熠生辉,其勇于创新、不拘成法的“尚意”精神永远启迪着后来者。

【文学赏析】:

北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一零八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谪为黄州团练副使,其间,他纵情山水,两赋赤壁。世人称夏历七月十六所作为《前赤壁赋》,十月十五所作为《后赤壁赋》,是为一时名篇,千古力作。

主客问答的辞赋结构

赋是介乎韵文与散文之间的一种文体,自荀子《赋篇》创其名后,历史上先后有鸿篇巨制的汉赋、骈偶讲究的骈赋、格律严谨的律赋。至唐,科举考试中仍要按声律平仄写赋。杜牧的《阿房宫赋》可称滥觞,宋欧阳修《秋声赋》已趋成熟。苏轼才华横溢,他摆脱了堆砌典故、拘守声律的束缚,在句法自由、结构自由、韵律自由中,既保持赋的形体,又含诗味的浓郁,且与散文亦迥乎有别。因此,《前赤壁赋》行走自由、似诗如画,可以说是散赋中杰出的代表作。

历来游记以游赏山水为题材,大多用记游写景抒情为常法。苏轼游记赤壁,推陈出新。首先,他记叙之体是虚拟的主客对答的结构形式。主客对答是赋体中的传统手法,主与客都是作者一人的化身。在《前赤壁赋》中,客的观点和感情是苏轼的日常感受和苦恼,而主人苏子所抒发的则是他超脱地俯察人与宇宙的领悟,而这一切则是通过呜呜洞箫、主客设问引起。其次,辞赋行文多用排比、对偶,即所谓韵文,此亦是赋的主要特点。但《前赤壁赋》每段首句或开头几句又多为散句。如首段“举酒属客”“少焉”为散句,第二段开头“于是饮酒”是散句,第三段客曰散句更多,第四段则以散句为主。可见,全文散句成份多处。但是,既然是赋,则应该用骈句或近乎骈句为主。《前赤壁赋》以四字六字为多,几同于“四六文”。读之于整饬中见参差,整齐中显自由。这样既显示了传统赋体那种特质和情韵,却又做到保留而不拘泥,讲究又不为束缚。最后,辞赋讲究声韵美。《前赤壁赋》多处押韵,却换韵较快。每段一韵或几韵不等,而且换韵处往往是文义的一个段落。如第一段的“天”“然”“仙”,第二段的“慕”“诉”“缕”“妇”,第四段的“鹿”“属”、“粟”“穷”“终”“风”,以及末段的“主”“取”与“色”“竭”“适”等。总之,《前赤壁赋》以文为赋,藏韵于不觉;借客设问,叹人生之如寄。用辞赋之语言形式,却又弃寻常之套路,以至象“若夫”“尔乃”“是以”等等也抛而不用。这是大家的苏轼兼取散文和辞赋的优点、手法作赋,是苏轼此赋出新处,亦是绝妙处。

诗化的景情融合

读《前赤壁赋》,我们感到苏轼写的景美。你看,一叶扁舟浮在茫茫江面,月色水光与天宇合一。以至于江动还是船移,御风还是乘云,是实景还是虚象,说是又不是了。然而,文章写得却是常景,正如清代文学家方苞所说,“所见无绝殊者(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而文境邈不可攀”。文章写的是常景,是山水,是风月。但是,为什么又有如此感人的魅力呢?答曰:它的景是诗化的景情融合所致。

文章通篇以景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川、江水辅之。首段“风”和“月”开卷。“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和“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几句,极凝练简洁点出风月,写出江景。接着,文章反复再现“风”和“月”形象。如歌中的“击空明兮沂流光”,客引曹操的“月明星稀”及“抱明月而长终”、“托遗响于悲风”,苏轼答对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都紧紧扣住了“风”和“月”。这种景物的连贯,不仅在结构上使全文浑然一体,而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你看,秋江的清风,澄净的星空,月移船行。无边的风月渺渺入怀,人好像在仙界飘。正当主客陶然其中正感到一个“乐”字时,扣舷而歌却又引出了缠绵悲凉的洞箫声,刹那间情绪转向了莫名的惆怅。这是借景生情,景是情的外观;情由景生,情是景的内涵。文章接着下来,由“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句,再从客的口中,用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来抒发感情。当然,这中间,苏轼是借景物、地点的关合。最后,仍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议论,即人们常见的山川、风月的变与不变、有穷无穷来感叹人生。可见,“风”“月”这惯常的景色,起始写来又极似闲笔,在《前赤壁赋》中却因为“空明”“流光”之景,生出“乐甚”“愀然”之情,而读者则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常景打动,为这感情的抑扬起伏所吸引。因为,这景这情,有历史人物的业绩,有古战场的空寂,有作者的旷达和惆怅。文章正是这样由于景物的反复穿插,悲喜之情的不断消长,作者情感的痛快吐纳,使景情融合达到完美统一,使常景产生如此感人的魅力。

达观的人生境界

历来称《前赤壁赋》有《庄》《骚》文法,所谓潇洒神奇,出尘绝俗,此论固然不错。但是,文章留名千古,岁月遗芳,不仅仅是苏轼的文笔,还有他文章中深含的思想和哲理。《前赤壁赋》体现了作者什么思想和哲理呢?

有人认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感叹人生短暂,是文章的主要思想。甚至有人还会说,苏轼不过是在此文中主张“及时行乐”而已。我们认为此论有误。苏轼诗文浩繁,但是,象《前赤壁赋》这样充满思想、深含理趣的作品,应该说亦不算多。《前赤壁赋》以“风”“月”为主景,则文章思想和哲理亦包含在“风”“月”之中。我们知道,宋神宗元丰五年,也就是苏轼谪居黄州的第三年初秋,他与朋友驾舟黄冈赤壁下的长江中赏月游玩。苏轼当时政治上失意、仕途上受挫、生活上落魄,使他陷入苦闷与迷惘,这对一个封建社会的文人士大夫来说,是很自然的。但是,月夜美景和大江泛舟给他带来了舒畅心情,酒酣耳熟后凄怆的洞箫声扣舷而歌,使他从水的流逝、月的盈虚中领悟到物的变与不变。“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虚盈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水在流逝,月有盈虚,是变;但是前浪虽去,后浪再来,流水仍在,月也始终没有盈亏,这又是不变,也没有变。而随着水与月的长存无穷,每个曾经伴着长江与明月的生命也一样都会长存,都属无穷。这就是所谓的“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读文至此,我们难道不觉得文章的意蕴是积极的,揭示的人生境界是达观的么?

虽然,文章中也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等语,但这对一个壮志未酬、岁月蹉跎的已近垂老之人来说,是共有的悲哀,也是世俗的悲哀。从这一点再去看“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就可以理解了。那可不是“及时行乐”啊,虽绝无惊世豪情,却乃寻常生活。谐写景、抒情、议论于一体,熔社会、人生、自然于一炉,俯察人与宇宙,充满人事沧桑与吾生有涯的感叹,凡此种种,皆为《前赤壁赋》使人们历久弥新爱读之原因,文章千古不绝之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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