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郗彦晶
儿时，村里姓张的一户人家种了一个山楂果园，里边长着十几棵山楂树，郁郁芊芊的。
当春风吹醒大地，山楂树睁开惺忪的眼睛；当从南方飞回的鸟儿鹐开万里碧空，山楂树的树梢上覆盖上层层嫩绿，层层叠叠的叶子之间点缀着粉色的花朵，在阳光下相继绽放。现在我每每想起这些粗大健壮的山楂树，心中便浮起一丝愧疚。
姓张的这户男主人是外地迁来的外来户。他父母早世，家里穷，收留了一个要饭的女人，结为夫妻。他非常疼老婆，他老婆喜欢吃山楂，他就买来十几棵山楂树苗，栽在门口的地头上。成熟的山楂除了留足给老婆解馋的外，他还把山楂拿到集市上换钱，补贴家用。
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放学经过这个山楂园，不经意间一瞥，顿时惊呆了。在飒飒的秋风中，满树的山楂成熟了，红红的山楂果子挂满了枝头。一树一树的玛瑙红似的山楂，掩映在绿叶中，像一副旖旎的画，色泽晶莹红亮，玲珑可爱。红红的山楂露出一张张迷人的笑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女主人看了我们一眼，可能看出了我们的企图，便跑过来扣上了山楂园的门。
一整天，我都被那一树的山楂挑拨得不能自拔。那天半夜，我和小伙伴悄悄地拨开了山楂园的门。小伙伴为我打着手电筒，我借着手电筒的光，把手伸向那红红的山楂，一把一把地把他们撸下来，塞入口袋。突然，“汪汪”一声，山楂园的狗叫了，惊醒了男主人，跑出来追赶我们，吓得我跑掉了一只鞋。跑了好远，四周没有动静了，我们掏出果子就往嘴里塞，山楂虽成熟了，但是很酸，我吃了不少，快把牙都酸掉了。
第二天，男主人拿着我跑掉的鞋来找我父亲了。他对我父亲说：“孩子偷几个山楂是小事，千万不能让孩子学坏。”那天爸爸狠狠地打了我一顿，问我：“还去偷山楂吗？”我噙着眼泪承诺：“再也不去偷了，以后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几天后，下山楂了。女主人用水瓢舀上一瓢山楂，端着，一瓢一瓢地送给左邻右舍，也送给了我家一瓢山楂，说给孩子们解馋。那一刻，我被他们的一个普通温暖的举动感动着，对我心灵的又一次洗涤。
如今，男主人去世了，没人打理，山楂园渐渐荒芜，直到一天，园里的山楂树全被刨了。山楂树已风干在岁月中，但它的根仍然深埋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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