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共8897字,解答关于电影《无名》的全部疑惑。

解析《无名》之前先有几个结论:

结论1:

《无名》虽然是2023年春节档预售第一,开始最有冠军相,但真正面对观众后却雷声大雨点小。

直到春节档结束票房才勉强过5亿,从未对前三名构成威胁,也没有破圈。

而且看到很多评论说《无名》春节假期这5亿票房是“起早贪黑的5亿”,和《深海》的处境类似,排片都在早晨和深夜,都不是好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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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2:

这就引出了结论2,真的不能怪影院排片经理不给好时段。

《无名》虽然审美和叙事手法独特,但它的题材很严肃、很沉重,真的不适合春节这样阖家欢乐的氛围,有短评说“谁大过节的看本子鲨兔子”(此处为代称),说的有道理。

而且这样的叙事方法跳跃、留白太多,看起来比较费脑。

看了两遍每场都有带孩子来看的,有点担心。不是说孩子不能了解这段历史,关键是家长能不能给孩子讲明白,引导好。

结论3:

《无名》有着导演非常作者化的表达,但看到各种各样给这部电影叙事方法乱起名的,让人哭笑不得。

实际上全片就是把一个简单的线性顺叙打乱,把各桥段剪辑成插叙、倒叙、预叙和复叙跳来跳去的样子。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后面详细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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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4:

结合上面两个结论,虽然《无名》的题材不适合春节,表达方式也不太考虑广大观众的接受度,但依然选择春节上映,这对中国电影市场来说是个好事!

这部电影绝对是一部好电影,放到全世界同类题材中也不输。

因为这部电影让观众看到了中国电影的不一样,观众能看到一种不同于喊口号式的主旋律表达,也许有的观众通过《无名》第一次看到非线性叙事,第一次看到这么克制的主旋律,这对中国电影是很有意义的,因为主旋律不止那一种八股文式的表达法。

结论5:

看到很多关于《无名》的评论都提到程耳导演的前作《罗曼蒂克消亡史》。

虽然《无名》和《罗曼蒂克消亡史》确实有作者审美和风格上的传承,但程耳导演7年磨一部的《无名》比《罗曼蒂克消亡史》又进阶很多,进化幅度很大,无需再用过去的眼光看待这部电影。

而且这部电影真的让人看到在用“电影语言”表达一些东西,而不只是拍了一部商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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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电影中出现的大致顺序解析一下片中的历史背景、视听语言和细节隐喻:

1. 蒸排骨

电影一开始叶先生和王队长在吃早餐,王队长点了一份蒸排骨,后来蒸排骨却被叶先生吃了,王队长还埋怨他。

而且看到电影的一半,这场戏又重复出现了一次,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先看这场戏本身的意义,其作用和昆汀《低俗小说》一开始两个黑帮小弟讨论闲聊的作用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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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小说》剧照

从他们后来的身份,干的事情,讨论的内容,再结合蒸排骨这样的闲聊,就像《低俗小说》一样衬托出杀手的残忍冷血。

把蒸排骨换成水煎包也行,换成什么其他的吃的都行,关键不在于蒸排骨本身,而在于闲聊。

随随便便杀几个人就像我们普通人上班一样,同事之间相互埋怨,闲聊着八卦(吉川曾经的强X经历)等等。

《低俗小说》里是个二人组合,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中王传君和杜江也扮演过黑帮小弟二人组,这次《无名》再次出现特务二人组。

再来说这场戏重复有什么意义,这种手法叫“复叙”,也就是同一动作或情节在电影中多次出现。

因为全片是打乱顺序的叙事方式,每个桥段以不连贯的顺序被导演强行组接在一起,而其中又有内在关联,需要观众自己思考把它们串联起来。

蒸排骨这场戏在后面重复出现,就是在提醒观众叙事又要从这里开始,像我们说话时说的“我再重复一遍啊”这个意思,引导观众再次回到这个场景开始的故事。

而且这部电影最终剪成这样,肯定很多地方删减了。例如电影上映之前王一博和王传君那版预告里的情节,在正片里根本没有。

所以也不用太纠结为什么这场戏重复了两遍,因为最终剪辑版和之前的故事肯定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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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虹口的旅馆

还是在电影开始,何主任亲自去接待投敌的黄磊。

我们看到他俩接头旅馆的房号是日文,而且后来吉川也说让何主任亲自去虹口的旅馆处理。

吉川之所以把地点定在虹口,是因为上海虹口曾经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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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日本人在上海的聚居区(红色虚线内)与其他租界的相对位置

虽然这里不叫“日租界”,但大量日本侨民早就定居于此,实质上已经形成了日本人在上海的舒适区和聚居区。

而黄磊说他的潜伏地址贝当路,在法租界。如果去法租界接待黄磊,毕竟不如在日本人自己的地盘上更安全。

当时很多特工活动(各方的)都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里,因为这里是西方人的势力范围,环境复杂,日本人也有所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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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仰拍和俯拍

何主任接待张先生叛变这场旅馆对话戏让人惊喜地看到,在现在浮躁的娱乐时代,还有导演愿意以细腻的镜头语言传递潜文本。

看过电影的观众都能理解,旅馆对话这场戏占主导的当然是何主任。

而张先生是叛变,对方又是以残忍冷血著称的“76号”,张先生说自己是个软弱的人,所以张先生很害怕,他在这场戏中自然处于弱势一方。

那么如何通过镜头来表现何主任占主导,张先生弱势呢?

很简单,两人坐下开始对话填表,摄影给梁朝伟的镜头都有点仰视,角度是从下往上拍的;而给黄磊的镜头都有点俯视,角度是从上往下拍的。

虽然这里的仰拍和俯拍角度并不大,但就是这细微的角度,传递出一种紧张感,体现了叛变者的心虚和何主任的压力。

而当张先生提供的情报越来越多,还提到和他一起潜伏的陈小姐后,两人在镜头里的关系才逐渐由一高一低变为平等,因为张先生提供了足够的筹码。

而且后面的剧情也揭秘为什么张先生一提到陈小姐,何主任的优势就消除了很多,因为陈小姐是何主任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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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轰炸广州

影片开始还有一场重磅戏,表现了日军对广州的轰炸和侵略,也简单交代了何主任过往的经历。

广州战役在之前在各类抗日题材影视剧中存在感不高,这次通过电影《无名》可以对其有所了解。

1938年就在日军大举进攻武汉的同时,广州也成了目标。

因为当时广州是中国所剩无几的可以接受国际物资补给的港口,所以日军必须切断这条运输线。

从下图可以看出,日军对中国南部的占领集中于福州、汕头、广州等港口,封锁南部的海上运输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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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大本营从1938年9月19日下达进攻广州的命令,到10月12日正式开始,再到10月29日完全占领广州及周边地区,仅用了不到一个半月时间。

而且早在一年多以前,日军就对广州进行持续不断的轰炸,不仅阻碍广州的物流交通,还直接轰炸平民,制造恐慌,程度不亚于对陪都重庆的空袭。

所以片中执行轰炸的日军飞行员说虽然是美景,但是天天看也看腻了,因为轰炸持续了一年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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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观国民党的作为,就像影片中何主任策反国民党站长时说的,当时国民党对广州的防空什么事也没干,也没有防空火力。

据部分史料记载,当时广州的防空装备仅有一些探照灯,如此重要的大型港口城市防御几近于无,显得非常讽刺。

电影在表现广州轰炸的最后,给了躲在防空洞里何主任一个镜头。

也许他就是那时看到国民党的腐朽不抵抗,痛心于自己家园被毁,才决心打入敌人内部。

5. 狗和羊

同样在轰炸广州这场戏中,出现了片中重要的意象物——狗,而且一共出现了三种狗,寓意都很明显。

第一只是日军飞行员带着的那只叫罗斯福的狗,一看就养尊处优,代表着当时风头正劲的日军。

根据@未卜film 的提醒,把狗取个美国总统的名字,也显示出日本对美国的蔑视,暗示后来发动珍珠港事件。

紧接着在罗斯福这个镜头之后,通过一个同类物体的连贯性剪辑,镜头切换到大雨瓦砾中受伤的狗。

这只广州城中的受伤丧家犬,很明显代表着无辜平民。

而当这只狗躲进防空洞还要被国民党警察驱赶,最后还是被炸死,这也暗示着国民党对普通老百姓的态度。

第三种狗就是何主任等人供职的“76号”里豢养的恶犬。

这个意象也很明显了,代表着“76号”这些特务是日本人的凶残走狗。

片中给了这些恶犬很多镜头,也符合真实史实,当时“76号”的确设有警犬训练班辅助工作,制造恐怖。

另外在日军小部队屠杀工人那场戏中,还出现了一只特别突兀的小羔羊,把平面比作待宰羔羊的隐喻不言自明,无需多说。

6. 76号

提到76号的狗,就不得不详细说一下“76号”这个机构的创建简史。

它就是汪精卫伪政权旗下的特工总部,因其总部设在当时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而且一开始对外也没有公开名字,所以一般就叫“76号”。

这个机构的全称是“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

它是个汉奸伪机构,和重庆国民政府也是对立的,不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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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表现的“76号”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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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号旧址照片

实际上,虽然“76号”后来成为汪精卫伪政权的特工部,但这个机构并不是汪精卫建立的。

而是几乎和汪精卫叛国投敌同时,由一个叫李士群的汉奸一手成立的,最后和汪精卫的伪政权合流。

李士群是个美术生出身,曾加入过CPC,并被派到苏联留学,后转入苏联特种警察学校受训。

是个间谍学校毕业、专业对口的留学生,专业人士,为他后来从事特务工作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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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奸、76号创建者李士群

但李士群回国后遭遇大革命低潮,国共合作破裂,被国民党逮捕,当即叛变,投敌过去成了中统一名级别不高的情报员。

由于在国民党内部毫无根基,又是投敌过来的,李士群只是个无名小卒,未受重用,还被中统怀疑关押过。

这个人的过往经历很复杂,不展开赘述,总之是个想干一番事业但怀才不遇,又被中统欺负过的叛徒。

随着国民党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南京失守后,李士群被中统留在南京留守潜伏。

但此时李士群看到国民党屡战屡败,失去信心,萌生了投靠日本人的想法。

李士群投日后,知道自己地位不高,就拉拢来和他关系复杂的丁默邨一起建立属于自己的特务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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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邨(左)和李士群合影

丁默邨就是李安电影《色,戒》中梁朝伟饰演的易默成的原型,易默成这个名字是丁默邨 胡兰成的合并,而且从形象上看,梁朝伟和丁默邨真的有一些神似。

丁默邨早年也是从CPC叛变过去的,投靠了国民党CC系的陈立夫,并成了和戴笠、徐恩曾平级的特务头目。

丁比李在国民党特务系统中根基深很多,地位也高很多,还当过李士群的上级。

但后来国民党的特务机构分家,丁默邨的部门被裁撤,去云南赋闲,失去了往日的权力和地位,郁郁不得志。

李士群找到这位同样官场失势的老上级,以高官厚禄诱惑,还承诺让丁默邨仍然当自己的上司。

就这样,李士群、丁默邨联手创办的特务组织开始活动,但两人的关系也存在很大隐患。

因为整件事是李士群主导的,他是“76号”的实权掌握者和开创者,但却屈居副职;而丁默邨是李士群找来合作的,名义上是正职,却总是被架空。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汉奸本来就各怀鬼胎,经常明争暗斗。

7. 渡部的原型

李士群和丁默邨搞起来的这个特务机构初衷就是给日本人当走狗,所以他们得和日本人搭上线。

在“76号”成形并开始运转起来的过程中,有两个日本军官起到决定性作用,一个叫晴气庆胤,一个叫影佐祯昭。

晴气庆胤是日军特务大头目土肥原贤二的助手,想必大家一定听说过土肥原贤二的各种事迹。

不夸张的说,日军侵略中国的各种方针政策、具体行动策划中都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

李士群主动搭上土肥原,日本方面自然很高兴,居然还有人主动送上门当伥鬼。

后来土肥原的助手晴气庆胤就被指派为和李士群、丁默邨对接的具体负责人,给李、丁二人提供经费等一切支持,“76号”这个办公地点就是晴气选定的。

“76号”开始办公后,晴气庆胤就在机构的斜对面设有办公室,时刻监督,还有几名日本宪兵官兵常驻“76号”内。

除了晴气,日军方面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扶植汪精卫筹建伪政府的工作组叫“梅机关”,机关长是影佐祯昭。

影佐相当于汪精卫的太上皇,汪精卫只是他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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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佐祯昭

汪精卫伪政权和李、丁二人的目标一致,汪精卫需要李、丁二人的特务组织进行恐怖活动,日本人也需要李、丁二人进行恐怖活动,李、丁二人同时也需要汪精卫和日本人的靠山,也就是电影里所谓的“以政治谋生”,所以这些坏蛋聚集在了一起。

据《汪伪政权全史》记载,李、丁二人的特务组织和日本人的关系是:

自此,这个特工组织便由晴气庆胤负责,直属日本参谋本部领导;8月,以影佐祯昭为首的“梅机关”在上海成立,该组织划归“梅机关”指挥。

影佐祯昭成了“76号”的幕后最高指挥官和负责人,汪、李、丁都是他的傀儡。

影佐后来短暂调往满洲的关东军任职,后又调到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拉包尔。

曾担任过多个要职的日本政治家谷垣祯一就是影佐祯昭的外孙,大家想想吧……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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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前政治家谷垣祯一,影佐祯昭的外孙

在《无名》中森博之饰演的日本军官渡部,相当于晴气和影佐这些“76号”的幕后黑手。

如果没看错的话,渡部在电影中的军衔应该是中佐,军阶中等,而影佐当时是少将。

所以渡部更像是在“76号”一线监督工作的晴气庆胤这个级别的军官。

8. 石原派和东条派

电影中的渡部提到了“石原派”和“东条派”,这两个派别分别以当时日本陆军中两个极端对立的人命名,即石原莞尔和东条英机。

石原莞尔曾经是关东军作战参谋,虽然他曾积极主导策划“九一八事变”,开启侵略中国的重要第一步,但他主张日本应该在策动满洲独立后止步于此,不要再继续全面侵华,是“不扩大”主张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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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莞尔(1889-1949)

由于石原主张对华作战不扩大,他在当时日本军界遭到主战派等派别的排挤,被调任到一些闲职工作。

后来他又被调到关东军任副参谋长,和直接上级东条英机严重对立。

后来日本即将战败时,石原甚至策划过暗杀东条,但因密谋败露没有成功。

9. 策反国民党站长那个镜头

电影中有这样一场戏,大鹏饰演的特工部唐部长和渡部说:“我不安插人,你们能抓到国民党的站长吗?”

然后紧接着一个剪辑,就是何主任对一个人说着什么“国民党已经是个腐尸……蒋总统只是个地方军阀……”云云,要策反他。

从上下文联系来看,被审的这个人就是唐部长所说的国民党站长,历史上“76号”确实成功抓住了当时军统上海区区长陈恭澍,并使其叛变,还有其他中统、军统的各级人员都被“76号”抓捕杀害过。

这场戏的镜头语言很精巧,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知道,导演处理这场戏使用了一个向后拉镜头的方式,逐渐从何主任的近景向后拉,从近景变成全景,观众逐渐看到景框里更多的内容和景深里监督审问的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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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镜头结合何主任的台词,既传递出一种压迫感,又非常符合历史史实。

因为当时“76号”所有的工作,无论是审问、暗杀、抓人、行动、领武器弹药等等都要向常驻在“76号”内的日本宪兵报备,审问过程中也要有日本人在场。

还是在《汪伪政权全史》中记载:

在总部内部日本宪兵队派有以宪兵准尉涩谷为首的七八人长驻,负“监视”和“保护”之责。汪伪特工总部的任何重要行动,必须事先得到“梅机关”的指示与同意,并由涩谷派便衣宪兵跟着一起去现场监督。汪伪特工总部每天拘捕的人数、活动情况以及收集到的情报,都要写成报告交给涩谷,由他转送给日本宪兵队特高科和“梅机关”。汪伪特工总部所使用的枪支、手榴弹、定时炸弹等武器,也从日本宪兵队取来。甚至汪伪特工总部枪毙人,也要由日本宪兵监刑。

所以在镜头拉远后,我们看到了处在阴影里的渡部,这代表了“76号”工作的日常,何主任的审问工作要有日本军官在场。

而且被审问对象是国民党站长,级别较高,渡部亲自在场也很合理。

10. 江小姐的原型

电影中再次出现了以郑苹如为原型的角色,之所以说“再次”,还是因为梁朝伟的前作《色,戒》。

《色,戒》中的王佳芝,以及整个刺杀易默成的过程,都以郑苹如刺杀丁默邨为原型。

这次在电影《无名》中,虽然江小姐险些刺杀部长失败这件事没有展开表现,但各种细节依然指向了历史上这位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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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和原型郑苹如

首先从江小姐的妆发造型来看,很明显参考了这位民国美女的形象,上图对比起来看简直一模一样。

其次从片中江小姐刺杀部长未遂,并且和部长产生感情等等情节来看,也和郑苹如的经历一致。

不过这次《无名》中还展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郑在被枪毙前,通过她母亲的点心盒给了何主任一份日语写的“在沪日本要员名单”情报。

那么为什么江小姐会有这样的情报呢,或者说郑苹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报呢,而且点心盒的外包皮很日式,情报也是日语写的。

因为郑苹如本人就是中日混血,她的母亲是日本人木村花子(中文名郑华君),但木村花子非常反对自己国家对中国的侵略,结果全家受其影响都很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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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过杂志封面的郑苹如

郑苹如刺杀丁默邨失败的过程不展开赘述,《色,戒》还原的比较完整,其他百科史书都有记载。

单说郑苹如失败后被抓进“76号”,本来因其日本血统,日本人下令不能对其处理,但“76号”实权遮天的李士群觉得这是个扳倒丁默邨的好机会。

而且美丽的郑苹如也受到丁默邨、汪精卫、吴四宝(76号首席杀人魔王)等汉奸夫人的嫉恨,因为她们的丈夫都在外面和郑苹如这类美女鬼混。

这些汉奸夫人还指使“76号”对郑苹如上了刑,但后来被叫停,所以才有电影中何主任对江小姐说的那些话。

最终郑苹如还是没有被保下来,李士群趁丁默邨不在时下令秘密枪毙了郑苹如,年仅22岁。

在《无名》中导演给了江小姐一个更HE的结局,因为何主任是好的,他把这位女杰放了,也算是对历史上真实的郑苹如一种致敬。

11. 唐部长的原型

除了以上几个人,《无名》中大鹏饰演的唐部长也有历史原型,而且大鹏说很多人在电影中都没认出他来,说明这个角色塑造的很成功。

从片中大鹏的造型和他在日本人前的地位来看,他的原型就是汪伪集团内部的大汉奸周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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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部长的原型周佛海

上文提到,虽然“76号”是李士群联合丁默邨创建的,但他们很快投靠了汪精卫的伪政权。

而汪伪内部的三号人物周佛海成了“76号”的上级。

电影中说唐部长是个“骑墙派”,还出现了一个唐部长在日本旗和国民党旗之间的镜头传递这一信息。

但说他是个“骑墙派”已经很委婉了,历史上的周佛海都不能用“三姓家奴”来形容,而是个毫无信仰的政治投机家,在近代各方势力之间反复横跳。

他最早加入了CPC,还是first大代表,但后来很快脱离又立刻成为国民党的得力干将,一直做到高位。

后来中日战争爆发,周佛海和汪精卫的想法一致,认为战必败,所以国民党内以周佛海为核心出现了一个“低调俱乐部”,这些人鼓吹“战必败,和未必大乱”的投降言论。

最终汪精卫下定决心彻底成立伪政权,一直在他身边,和他思想一致的周佛海自然成为实权人物。

在汪精卫的伪政权中,周佛海出任过伪财政部长、伪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伪中央政治委员会秘书长、伪中央储备银行总裁、伪警政部长、伪清乡委员会副委员长、伪物资统制审议委员会委员长等要职,集经济大权、金融大权、军事大权、物资大权和特工大权于一身。

这些要职中的伪警政部就是“76号”的上级机构,周佛海是部长,李士群是副部长;而特工总部的首脑称主任和副主任,李士群又是特工总部的副主任,丁默邨是主任。

总之这样一个汉奸集团,还层层叠叠设计了各种级别和机构,相互倾轧,内斗不止,非常可笑。

虽然周佛海是汪精卫的最大亲信之一,又是汪伪的实权人物,但当他看到日本战败已成定局,又和重庆蒋政府暗中联络,表示自己可以“戴罪立功”。

当然老蒋也是个反复无常没有原则的人,他竟然在战后对这些汉奸区别对待,有些汉奸抓起来就枪毙了,却对周佛海保护和重用。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的部队无法立刻抵达沪宁一带,所以周佛海这个大汉奸竟然又被任命为沪宁地区的最高指挥官,维持上海一带的治安,他和他的很多追随者又成了“潜伏有功”人员,让人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在电影中给唐部长安排的结局是失踪或被秘密处决,汉奸得到应有的下场。

12. 冈村宁次充当国民党顾问

除了对汉奸周佛海的继续利用,国民党在日本投降后还干出了一件全中国人为之唾弃的事,就是继续留用日军高级将领冈村宁次担任顾问。

了解抗日战争史的观众都听说过冈村宁次,他是日本投降前是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当时日本投降时,除关东军外还有多达105万日军在中国战场(也有统计是一百二十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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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这位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却在战后没有被定为战犯,而是被蒋介石秘密聘为军事顾问,为蒋介石训练部队,出谋划策,对付解放军。

电影《无名》通过虚构的人物渡部向观众介绍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史实。

渡部在得知日本战败后,甚至在日本战败前,就预测自己不会被列为战犯,甚至还会得到优待。

结果真的如他所说,连侵华日军的最高指挥官都没有被处理,反而被蒋介石奉为座上宾,下面的人自然更无所忌惮。

作为侵华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竟没有接受审判,这在舆论来说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后来还是对他进行了审判,但结果又让人匪夷所思,冈村宁次,无罪释放。

接下来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解放战争结束后,国民党退守宝岛,蒋介石又把冈村宁次聘为顾问,成立了一个叫“实践学社”的军事顾问组织,冈村宁次是总召集人和高级教官。

这一系列操作正好通过电影《无名》让更多观众了解。

13. 非线性叙事

最后,关于影片所使用的非线性叙事,到底有什么优缺点呢?

导演之所以把整个叙事方式变为非线性,原因是如果把这个故事还原成线性,就是一个以历史时间轴为线索的流水账,会非常平淡。

而且这个故事不能从开头就把两位主人公的身份亮出来,导致不能给两位主人公设置明确的目标,所以不能按线性逻辑叙述。

如果把故事的线索拉成正常的线性顺序,就会发现两个主人公没有目标,不知道他们最终要到哪里去,全片会显得非常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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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种跳来跳去、大量留白的叙事方式还有效对抗了删减带来的不连贯和理解障碍,因为各桥段本来就是不连贯和缺失的,本来就需要观众自己脑补联系。

众所周知咱们国家那啥的严格程度,尤其这种题材更是删减的重灾区。

近期《无名》电影官方又放出很多正片里没有的片段,有些情节在之前的预告里有,在正片里却没有。

(例如王队长和叶秘书去处理公爵被杀事件,本来他们在海滩上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正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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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电影处理成这种叙事方式,就算剪掉一些情节,对观众理解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因为本来就很跳跃。

总结来说,《无名》绝对是一部好电影,是目前谍战和二战背景影片中不可多得的佳作,把电影语言和特工类故事结合的非常好,而且在审美品味上也很独特,延续了程耳导演一贯的作者标签。

相比《罗曼蒂克消亡史》那样更“写意”的电影,《无名》讲的故事还是很容易理解的,只是讲故事的方法比较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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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蒂克消亡史》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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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信息如有错误疏漏还望补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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