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戚佳是个小镇姑娘。
她长得漂亮，身材高挑，17岁那年，她曾在超市门口把一个轻薄她的中年男人，打得头破血流，班里男生没一个敢惹她。
戚佳的爸妈去世很早，她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
高中毕业后，她决定放弃大学，出门去打工。
就在这一年，她遇见了刘西成。
02
离开小镇后，她到了江苏。
她凭借还不错的外表，在一家高档咖啡店谋到了工作，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非常有钱但吝啬的人，也有假装有钱摆阔的人。
只有刘西成，戚佳摸不准他到底是有钱人，还是假装摆阔的人，店里没有给小费的规矩，但客人给，她们也收。
戚佳收到的第一份小费，50元，是刘西成给的，相当于戚佳一天的工资。
他还充值了3000，戚佳又拿了100元提成，她对刘西成笑了笑，他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戚佳下意识摇头拒绝。
后来戚佳才知道，店里那些漂亮的女服务员，经常在下班后被熟悉的客人们，约出去玩，一起去ktv唱歌，就连有男友的领班，也会瞒着男友出去。
客人们会对她们动手动脚，而她们甘之如饴，去平时去不起的高档会所消费，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还会收获一些礼物。
领班试图拉戚佳下水，戚佳却提了辞职。因为她从心底里看不起，和客人玩暧昧那些女服务员，也不愿意与她们为伍。
戚佳换了一家很小的咖啡店，薪水低，但清闲自在，老板常常不在，她是唯一的服务员。
她没想到，刘西成会出现，他看到她时倒不太意外。
“听说你辞职了，原来来这儿了。”
这个城市咖啡馆并不是很多，但大大小小也上百家，能遇到也挺有缘。
戚佳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给他点单。
刘西成打量她，“你是叫戚佳？”
戚佳还是点头。
刘西成也不自讨没趣，喝了咖啡，坐一会儿就走了。
但从这以后，他隔三差五就来，喝咖啡，有时候也吃三明治，他坐在窗边，戚佳坐在吧台里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的柠檬水需不需要添。
刘西成咖啡不喝，狂喝柠檬水，戚佳一直过去给他添水。
戚佳有点不耐烦了，但也不表现出来，倒完水就回吧台，到了中午他还不走，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店里的东西，她不能吃，也不愿意买。
每天中午，她都是下楼到巷子里的小店吃一碗4块钱的面，出门打工这几个月，除了必要开销以外，她都寄回去给爷爷奶奶了。
终于熬到刘西成走了，戚佳在门上挂上休息的牌子，去楼下巷子里吃面，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刘西成，他看见她，也是一怔，还有点慌乱的样子。
哦，原来他是假装摆阔的人。
店里就剩两张空桌，戚佳坐在了他旁边，两人都挺别扭，各吃各的，可最后戚佳走的时候才知道，他帮她付过了钱。
4块钱，让戚佳恍惚了一下。
03
刘西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
店里客人倒多起来了，戚佳一个人手忙脚乱，但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有一次，她趴在吧台打盹儿，还梦到了刘西成。
咖啡店在二楼，初秋的黄栌树开了花，险些要伸进窗里来，戚佳去打扫被风吹进来的落花，门铃响了，她回头一看，是刘西成。
他穿着牛仔外套，跟她对视了一眼。
刘西成自顾自地说，“来杯蓝山。”
戚佳愣了一下，才答，“好的，请稍等。”
这天下午，刘西成呆了好久，戚佳坐在吧台里，不时去看他一眼，而他看着窗外。
到下午四点，刘西成要走了来吧台买单，戚佳站好，对他说。
“今天我请客。”
刘西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戚佳解释说，“我不想欠你的。”
刘西成笑了笑，“那行，我欠你。”
说完，他就走了，戚佳从钱夹里掏了25块钱，放进了收银机。
第二天上午，刘西成又来了，待到中午请她吃饭，学她的口吻说，“我不想欠你。”
戚佳扑哧笑出来。
那天中午，他俩在小店里吃面，也聊天。
渐渐熟络后，戚佳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刘西成的事。
他今年25岁，其实原来家境不错，不过是投资失败了，现在落魄了，去之前那家咖啡店，是朋友介绍的，说那里的服务员小妹，年轻漂亮，50块就能带出去解解闷，他是被拉着一起去的。
那么多服务员，他一眼看见了戚佳，无聊的夜晚，忽然变得有趣了，他给她了50小费，还装阔充了3000，朋友怂恿他约她出去吃晚饭，可她直接拒绝了。
他才知道，她和她们不一样。
后来，他又去了几次，没再邀请她一起吃饭，只单纯去看看她，她个子不高不矮，脸小小的，纤瘦但不羸弱，有一次，有客人骚扰她，她甩掉那人的手，冷脸说，“我们斜对面就是警察局。”
那人，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
某天，他再去的时候，才知道她辞职了。
刘西成说，“我找你们领班要你的手机号码，可你换了号，这是我来的第23家咖啡馆了，我找了你一个多月。”
戚佳听到这里，彻底呆住了。
04
十一月，刘西成25岁生日，他请戚佳吃饭，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吃到一半时，跟她表了白。
戚佳已经明白他的心意，来之前也料想到了今天，但还是有些犹豫。
刘西成这种人，也许只是一时新鲜，戚佳用一分钟做了决定，恋爱而已，怕什么，至少现在他是真心的。
而她，也喜欢上了他。
两人手挽手出了餐厅，戚佳说，“以后别来这么贵的餐厅了。”
刘西成忽然笑了，“傻姑娘，就算再落魄，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戚佳从小镇来，她不知道，就算是落魄的有钱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西成就是这样，他仍开着奔驰，仍住在高档小区。
戚佳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吃4块钱的面？”
刘西成说，“因为好吃。”
这个回答，让戚佳无法辩驳，那个面的味道，确实不错。
恋爱后，刘西成仍经常来找戚佳，等她下班后，开车带她出去兜风，圣诞节，他带她去杭州，住五星级酒店，参加朋友的生日晚会，他带她去购物，买一些她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时装品牌。
戚佳20岁生日，刘西成送了她一个包，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品牌了。
她渐渐有了虚荣心，结交了刘西成的朋友，只是她在他们面前，总是有点自卑，但又要故作姿态，很累很疲惫。
两人一晃，就在一起四年多了。
戚佳从未去想过结婚的事，刘西成也没提过，她只知道刘西成好像又赚钱了，送她的礼物也越来越贵重了。
他们过了热恋期，但仍有爱意，有时刘西成应酬，喝醉酒也不忘来找她，在她20平的出租房里，抱着她睡到天亮。
刘西成提过让她搬去他那住，她没答应，他说给她换个大点的房子，她也没答应，她也仍在咖啡馆工作，只是刘西成很忙，很少再去了。
大概是出于20多岁的自尊心和骄傲吧，她也几乎不向刘西成要钱，她想要的只是一段恋爱，尽管她知道这恋爱走不到头。
戚佳24岁生日，刘西成忙到半夜回来为她庆祝，送她一条项链，戚佳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是戒指呢。”
刘西成没说话，转移了话题。
戚佳说，“刘西成，谢谢你。”
到了九月，刘西成更加忙碌了，最长一次半个月没来找戚佳，立冬那天，他来找她，带她去吃火锅，吃完戚佳提议出去走一走。
两人手牵手走了很久，到她的出租房楼下时，她提了分手。
刘西成很意外，问她为什么。
戚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会跟我结婚的，我不想耗下去了。”
刘西成呆呆地看着戚佳。
戚佳忽然笑了，“没关系，我又不怪你。”
刘西成说：“给我点时间。”
戚佳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想嫁给你，你爸妈不可能满意我和我的家庭，你可以不顾一切娶我，但将来我要面对的比你多，跟你在一起这几年，我很知足。你吃四块钱的面，是因为新鲜和喜欢，我吃四块钱的面，是因为我只吃得起这个，我……”
刘西成帮戚佳擦了擦眼泪，“可是，我不想分手。我吃四块钱的面，是因为喜欢，喜欢就够了。我爸妈确实不同意，我都还在努力，你说，你要面对的比我多，那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肯为了我委曲求全，而是只想逃跑？”
戚佳愣住，看着刘西成，眼泪扑簌簌地落。
刘西成说，“我不是不敢带你见我爸妈，你这么骄傲的人，只是我怕你觉得委屈而已……”
戚佳再也说不出话了。
刘西成捧起她的脸，任由她的眼泪落在他的手心里，“你现在再说一次，你想不想嫁给我？”
戚佳哭得更凶了，“我想。就是因为想，所以害怕……”
刘西成说，“想就行。”
05
戚佳自诩冷静理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跟刘西成结婚。
可自从提过分手这事之后，她想明白了，不能退缩，她决定也为刘西成努力一次。
她从咖啡馆辞了职，去学习时下最热门的网络运营，半年后入职了一家网络公司。
她想等自己升职了，再跟刘西成回家见父母，刘西成很支持。
可是还没等到戚佳升职，刘西成投资赚了一大笔钱，底气十足地带她回家见父母，刘西成的父母对戚佳还算客气，也仿佛早就知道了她的家境，没多问。
回去的路上，刘西成说，“现在放心没？”
戚佳笑了半天没说话。
也许，她是真的看错刘西成了，他从一开始就对她满腹真心。
然而一周后，她就自我怀疑了。
那天，戚佳下班后在商场给刘西成买双皮鞋，遇见了从前的领班，领班老了好几岁，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嘲讽地说，“听说你跟了刘西成，我还以为你跟我们不一样呢。”
戚佳很讨厌这个说法，仿佛她是被包养似的。
戚佳说，“我们是在一起。”
领班笑了笑，“你不知道吧，在你来之前，他就是这里的常客……”
领班还说，“他以前也追过我们一个小妹，每天送花，后来小妹就跟他在一起了，再后来，他就把她甩了，听说她还怀孕了……”
戚佳的心，狠狠地颤了颤，但仍面不改色，“我知道啊。”
然后，不等领班再说话，她转身就走了。
晚上，等刘西成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听，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还想着，也许是领班瞎说的。
但刘西成却承认了。
戚佳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刘西成却忽然笑了，“只不过，版本不同，不是我追那个女孩，是她追的我，那时候20出头，年轻气盛，她当着我朋友的面，让我给她送花，我就答应了。后来，我确实带她出去过几次，也就是跟朋友吃吃饭，后来她怀孕了，不过不是我的……”
戚佳愣住。
刘西成继续说，“是我一个朋友的，我压根没碰过她……”
戚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刘西成说，“我知道，这不容易让你信服，但我也没办法为自己证明了。”
戚佳说，“我信你。”
第二天，戚佳去找了领班，她知道领班跟厨师男友结婚了，但仍会跟客户出去约会，还会介绍漂亮女孩给那些客户，就威胁她说实话，不然就告诉她老公。
领班没想到戚佳会找上门来，这才说了实话，跟刘西成说的，全部对得上，而且自从戚佳辞职后，刘西成再也没去过那家咖啡馆了。
戚佳才知道，领班听说她要嫁给刘西成，出于嫉妒才跟她扭曲事实的，戚佳看着领班说，“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想嫁给他，他也想娶我。”
领班不说话了，戚佳大步走出咖啡馆。
06
戚佳26岁生日那年，刘西成求了婚。
刘西成的父母，也没再反对，虽然他们依然对戚佳不太客气，但刘西成总是护着她，这就够了。
结婚时，原本是办两场的，江苏这场刘西成还是悄悄找人，提前接来了戚佳的爷爷奶奶，让爷爷奶奶陪她选婚纱，陪她出嫁。
戚佳哭成傻子，刘西成抱住她，“马上就是新娘子了，别哭了。”
婚后，戚佳把爷爷奶奶都安顿在江苏，再也没回过小镇，小镇上的人都知道，戚佳嫁了个外地有钱人，有人酸她，不过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走了这大运。
而戚佳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爱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它不似血缘关系与生俱来，它是茫茫人海里，两颗心的相遇，是心动，也是渴望。
是漫漫人生里，最美好的点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