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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视点】星汉:“领袖体”诗词前后鼻音押韵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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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本文通过对“领袖体”诗词前后鼻音混用的分析,以期对当前的诗词创作有所裨益。认为今天作诗、填词、制曲的韵脚,不宜以前后鼻音的韵字混押。关键词领袖体 前后鼻音 押韵

高昌《当代旧体诗的流派视角》一文(载2012年2月9日《中国文化报》),提到“从影响和时间上来看,最早引起读者关注的诗歌流派是‘领袖体’。毛泽东诗词无疑是其中的重要代表。朱德、董必武、陈毅、叶剑英等,也都是其中有一定代表性的诗人”。笔者首次见到用“领袖体”作为一个流派的称呼,于是以此行文。“领袖体”在用韵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有些诗词前后鼻音混用。前后鼻音韵母各有8个,混同现象多表现为en行韵母和enɡ行韵母的不分。本文就此问题,略作剖析,陈其利弊,以期对当前的诗词创作有所裨益。

宋人填词用韵,大都在清人戈载归纳的《词林正韵》的范围内。但是也有今天读来前后鼻音不分的情况。宋人填词,地不分南北,人无论男女,地位不管高低,词风兼及婉约、豪放,都有今天看来前后鼻音不分的现象存在。如下例:

昨日出东城。试探春情。墙头红杏暗如倾。槛内群芳芽未吐,早已回春。

绮陌敛香尘。雪霁前村。东君用意不辞辛。料想春光先到处,吹绽梅英。

(苏轼《浪淘沙》)

豪放派代表人物苏轼,生于眉州(今属四川)。这首词的“春”、“尘”、“村”、“辛”,是前鼻音;“城”、“情”、“倾”、“英”,是后鼻音。

绿鬓都无白发侵。醉时拈笔越精神。爱将芜语追前事,更把梅花比那人。

回急雪,遏行云。近时歌舞旧时情。君侯要识谁轻重,看取金杯几许深。

(辛弃疾《鹧鸪天·和赵晋臣敷文韵》)

豪放派代表人物辛弃疾,生于济南(今属山东)。这首词的“侵”、“神”、“人”、“云”、“深”,是前鼻音;“情”,是后鼻音。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李清照《添字采桑子》)

婉约派代表人物女词人李清照,生于章丘(今属山东)。这首词的“霪”,是前鼻音;“庭”、“情”、“听”,是后鼻音。

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秦观《南乡子》)

婉约派代表人物秦观,生于高邮(今属江苏)。这首词的“真”、“唇”、“邻”、“身”“辛”、“颦”、“人”,是前鼻音;“情”,是后鼻音。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陵海,艳都城。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

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 龙楼一点玉灯明。箫韶远,高宴在蓬瀛。

(赵佶《小重山》)

宋徽宗赵佶,生于开封(今属河南),即位后当然是全国地位最高的人。这首词的“春”、“人”,是前鼻音;“城”、“青”、“星”、“平”、“明”、“瀛”,是后鼻音。

灯火楼台处处新。笑携郎手御街行。回头忽听传呼急,不觉鸳鸯两处分。

天表近,帝恩荣。琼浆饮罢脸生春。归来恐被儿夫怪,愿赐金杯作证明。

(窃杯女子《鹧鸪天》)

此词源自《大宋宣和遗事》,贺新辉主编的《宋词鉴赏辞典》收录。从故事叙述中,可知作者为开封市民。这首词的“新”、“分”、“春”,是前鼻音;“行”、“荣”、“明”,是后鼻音。

以上所举词例,前后鼻音的韵字通押,已经走出后来戈载《词林正韵》所划分的范围,但这只是个别的现象。苏、辛、周、李诸人,在创作近体诗时,却找不到今天读来前后鼻音韵字通押的现象,都在后来的“平水韵”限定的范围之内。

前后鼻音韵字通押的现象,元曲中也存在。杂剧有,散曲也有。用韵的情况也超出了周德清《中原音韵》的范围。杂剧如关汉卿《钱大尹智勘绯衣梦》第三折《【越调·乔牌儿】》:

当日个悔亲呵是俺父亲,赤紧的俺先顺。耽饶过俺便成秦晋,咱两个效绸缪夫妇情。

其中“亲”、“顺”、“晋”,为前鼻音;“情”,为后鼻音。

散曲如贯云石《【双调·清江引】惜别其六》:

倚帏屏静中心自省。万事皆前定。穷通各有时,聚散非骄吝。立忠诚步步前程稳。

其中“吝”、“稳”,为前鼻音;“省”、“定”,为后鼻音。

宋元人为了在创作上取得更大的自由,放宽韵脚,导致了前后鼻音混押的现象。遍检宋词元曲,这种情况毕竟不多,说明在当时吟诵时,还是把前后鼻音分开显得美听。在当时即便是前后鼻音混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因为宋词和元曲的音乐谱还在,接受方是“听众”,而不是“读者”。一般说来,词和曲的韵字都在句尾,即所谓“韵脚”。试想,前一句唱完听到的韵字,再到下一句唱完听到韵字时,已有相当长的时间;这两个韵字的押韵情况,听众已随之模糊,所以大致过得去就行了。听众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唱腔的优美与否,而不是韵脚如何。例如,我们今天作为国歌的《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其中“们”、“心”、“进”,是前鼻音;“城”、“声”,是后鼻音。

再如大家熟悉的《我是一个兵》的歌词: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我是一个兵,爱国爱人民。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嘿,嘿,嘿,枪杆握得紧,眼睛看得清。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打他不留情。

其中“军”、“民”、“紧”,是前鼻音;“兵”、“姓”、“定”、“清”、“争”“情”,是后鼻音。

还有,戏迷们爱唱的京剧《失空斩》中诸葛亮唱词的头几句: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其中“纷”,是前鼻音;“景”、“影”、“兵”,是后鼻音。

以上三例,可以说中国的成人耳熟能详,但是在听歌的过程中,没有谁对它提出过不美听的异议。就是因为它们在“唱”,而不是“诵”。

高昌文章中所列举“领袖体”中的毛泽东、朱德、董必武、陈毅、叶剑英等人的诗词,都在押韵上有前后鼻音不分的现象。现各举一例:

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

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 今日武将军。

(毛泽东《临江仙·赠丁玲》)

其中“新”、“人”、“军”,是前鼻音;“城”、“兵”、“东”,是后鼻音。

三江合水乐山城,尔雅台中忆故人。

远望峨眉云里罩,静观沫若雅风生。

(朱德《登尔雅台》)

其中“人”,是前鼻音;“城”、“生”,是后鼻音。

老入新年八十侵,繁华世界认懵腾。

常将黑质作为白,每把盛情难当真。

学愧未能忘尽我,诗惭无似韵於人。

欣逢社教宏开日,革命声威普遍增。

(董必武《元旦口占》)

其中“侵”、“真”、“人”,是前鼻音;“腾”、“增”,是后鼻音。

岳麓山头任我行,三湘眼底绝风神。

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

战争破坏归陈迹,建设峥嵘定太平。

终到山河澄清日,主持华夏是人民。

(陈毅《岳麓山顶眺望》)

其中“神”、“民”,是前鼻音;“行”、“庭”、“平”,是后鼻音。

八十毋劳论废兴,长征接力有来人。

导师创业垂千古,侪辈跟随愧望尘。

亿万愚公齐破立,五洲权霸共沉沦。

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

(叶剑英《八十书怀》)

其中“人”、“尘”、“沦”,是前鼻音;“兴”、“明”,是后鼻音。

以上诗作,在偶数句子的韵脚上,都有前后鼻音不分的现象。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首句的韵脚和后面诗句的韵脚前后鼻音不分,如:

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

古云此日足可惜,吾辈更应惜秒阴。

(董必武《题赠〈中学生〉》)

这首诗首句韵脚为后鼻音,其余为前鼻音。这种类型,在董必武的诗中大量存在。后来的领袖江泽民的诗作,也有这种情况。如《一九九一年一月,第三次到吉林,旧地重游,倍感亲切。恰逢雾凇奇景,满城冰挂,欣然秉笔,写下“寒江雪柳,玉树琼花,吉林树挂,名不虚传。”一九九八年三月,“两会”期间,吉林同志索句京华,忆及旧景,思于今事,吟成七绝二首》:

寒江雪柳日新晴,玉树琼花满目春。

历尽天华成此景,人间万事出艰辛。

又是神州草木春,同商国计聚京城。

满堂共话中兴事,万语千言赤子情。

第一首中,首句韵脚“晴”为后鼻音,其余为前鼻音。第二首中,首句韵脚“春”为前鼻音,其余为后鼻音。

“平水韵”和《中原音韵》的韵部,是把今天读来的前后鼻音分开的。今天的普通话更是把前后鼻音分开的。上面所举各位领袖,都是南方人。领袖们在诗词创作中造成前后鼻音不分的现象,相对今天的普通话来说,主要是受方言的影响。他们的方言,当是由南方官话而来。南方官话、北方官话都是由西晋以前中原官话演化而来,两者有差异,也有联系。大体说来,分前后鼻音的北方官话,不分前后鼻音的是南方官话。但是,山西、陕西、宁夏、甘肃、青海、新疆等北方地区,也大都不分-n和-ng的韵尾,可见其分布之广。

领袖们在诗词创作上,出现前后鼻音不分的情况,大概原因有二:一是在新中国成立前,领袖们戎马倥偬,有的诗词是在“在马背上哼成的”(毛泽东语),自然无韵书可查。二是新中国成立后,特别在普通话推广后,领袖们国事繁忙,不可能刻意去学普通话,不去纠正,也无法纠正小时候养成的方言习惯。创作诗词时,认为古人已有前例,也就不不必去查韵书。

俱往矣。今天作诗填词,就不宜在押韵时出现前后鼻音不分的情况。因为自195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至今,讲汉语的人们大都讲普通话,《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十八条规定:“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以《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拼写和注音工具。”《汉语拼音方案》使每个汉字都有了标准读音。普通话里前后鼻音是分开的,这就要求诗词创作者,在押韵时把前后鼻音的韵字分开。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十九条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二条规定:“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普通话和规范汉字。”这是国家法律,在某种意义上讲,不讲普通话是不合法的。

晚唐有于首句入韵的律体诗,借用邻韵的韵字作为首句的韵脚,至宋,酿成风气,视为定例,叫做“借韵”。但古人所谓的邻韵,并不一定是指平水韵的序号相邻者。某韵与某韵通,大抵是古体诗所用韵,与后来的词韵相去不远。无论如何,庚青蒸与真文不是邻韵。清人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律诗起句可不用韵,故宋人以来有入别韵者,然必于通韵中借入。如冬韵诗起句入东韵,支韵起句入微,豪韵起句入萧肴是也。若庚青韵起句入真文,寒删先韵诗起句人覃盐咸,乱杂不可为训。”以普通话语音度之,支微二韵之间及本韵目中的有些字,仍不能通押;寒删先与覃盐咸却可归同一韵部。以上二者,姑且不论,但庚青与真文,无论古今,其韵是不能相通的。故今人作诗,如以上所举董必武、江泽民诗作押韵的例子,都是不合适的。

政治领袖的举动,往往会产生示范效应,在诗词创作方面也必然有着很强的引导作用。领袖们的诗词有极高的认识价值,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史诗。在气势之恢弘,境界之开阔,精神之豪迈等方面,都是后人学习的范本。但是诗词创作在格律上,也有它的“法”和“律”,要求创作者共同遵守,也要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笔者拙文《毛泽东对诗词格律的突破》一文(载《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97年第3期),对毛泽东突破诗词格律,认为“这种突破,有成功之处,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将-n和-ng混用,古今均不足为法”。今天笔者仍然坚持这种看法。我们不应当去苛求领袖,但是为了诗词创作更加规范有序,故不宜将韵脚为前后鼻音者混押。

综上所述,前后鼻音不分的押韵,在“平水韵”、《词林正韵》、《中原音韵》和普通话中都找不到依据,因此不宜用来作诗。宋代的词和元代的曲,当时都能唱,前后鼻音的韵字混押倒也无妨。今天在填词、制曲的时候,已无歌谱可依,除了有意为诗词谱上歌谱外,已不能演唱,成了不入乐的徒诗,因此,填词和制曲也不宜前后鼻音的韵字混押。

爱看好看的画面,喜听悦耳的声音,是人的本能。诗词押韵,主要是为了美听。如果今天以普通话衡量,作诗、填词、制曲,其韵脚为前后鼻音混押,听起来不悦耳,那就应该把它改造成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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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星 汉,姓王,字浩之,1947年5月生,山东省东阿县人。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华诗词学会发起人之一,第二届、第三届副会长,现为顾问;新疆诗词学会创建者之一,现为会长。出版著作有《清代西域诗研究》《天山东望集》等20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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