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头条搞创作第二期#

相册diy送女友(纽扣情缘)(1)

六年前的夏天,我大学毕业,正赶上省里“三支一扶”的特岗教师招聘,入用后合同期三年,期满去留自愿。我本着“骑着马找马”的想法参考了,如果考取,就可以利用这三年时间考研,之后另谋出路。入取通知单很快寄到我手里,我被分配到离市区一百多里地外的一所乡镇中学。

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我上了长途汽车,刚找到座位坐稳,就看见一个涂着蓝眼影、紫唇彩,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女孩儿从车门处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我身旁,超短裙下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刺得我眼睛生疼,关键是她一条大腿的内侧还文了一条吐着红信子、活灵活现的青蛇。她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嚼着口香糖。

说实话,我并不欣赏这样的女孩儿,另类,并且多数都是问题少女。所以一路上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在学校食堂吃了一个星期的饭,我才知道什么叫难吃。那天,我去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方便面,发现那天在车上遇到的女孩儿原来是店老板的女儿。她坐在柜台前听着MP3,对我全然不屑一顾。我拿了货,把钱放在柜台上,自始至终她都没看我一眼。

教师节前夕,县里要组织“教师节文艺会演”,每个学校出两个节目。我自己报了一个独唱,校长又让我编个舞蹈凑数。可是舞蹈这行我真不懂,好在上学那会儿同宿舍有个哥们儿喜欢跳街舞,三天两头免费表演给我们看,于是我凭着记忆编了一个简单的街舞。排练的时候,附近的不少老乡来学校看热闹,小卖部的女孩儿也来了,坐在学校活动室的最前排。

我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唱那首《栀子花开》时,台下的人群还很安静。可是当我排练那个舞蹈时,那女孩儿竟然哈哈大笑,还捂着肚子说:“这哪是街舞,分明是耍猴儿!”

我羞得脸通红,她也不客气,纵身跳上台来,说:“不如我给你点建议”。她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命令,不由分说地打开音响挑了一首曲子,帮我从头到尾排了一遍,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个乡下女孩儿竟然有这么好的舞蹈天赋。我真诚地邀请她来和我一起排练这个节目。

排练过程中,我对她有了一些了解。她叫晴子,那年刚刚高中毕业,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二九年华。

到县里会演那天,两个节目都获了奖,而晴子帮忙排练的那个街舞,居然获得了一等奖。

校长高兴得不行,召集所有的老师在大饭店聚餐。我跟校长说那个舞蹈是晴子帮忙排练的,想叫晴子一起来吃饭,校长皱了一下眉头,还是答应了。电话打过去,不一会儿晴子就来了。让人惊讶的是,今天的晴子好像换了一个人,头发拉直焗黑,穿一件白色的一字裙,端庄得体,俨然一副淑女形象。真没想到,另类的晴子居然还隐藏着“清水出芙蓉”的一面。

那以后,晴子常来学校找我,为我送来方便面和火腿肠,说学校的饭菜太难吃,让我换换口味。但她有个要求,就是要我教她弹吉他。我这才知道她讨好我是为了这个。

现在的晴子不画眼影、不涂唇彩,阳光干净,我不忍拒绝。

但不久后,学校里就开始有些风言风语。说我要和晴子搞什么风流韵事。人言可畏,我有些怕了。那天,晴子又来找我学吉他,我淡淡地说今天累了,不教了。晴子有些失落,说那我给你做饭吃吧。我忙推托说不用,今天要和同事出去吃。我没想到,转身的那一刻,晴子一下子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头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慌乱地说:“晴子,快放开,被别人看见不好。”

但晴子就是不肯松手。“我不放。

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怕什么?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喜欢你!”晴子转到我身前,低头咬下我衬衫上的一枚纽扣,调皮地说,“以后这枚扣子就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了!”

以后的日子,我架不住晴子狂热地追求,开始公然和晴子出双入对。风言风语传得更凶,我们不管不顾,幸福得只剩下两个人的世界。然而,两个月后的一天,晴子突然对我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晴子说要去省城学舞蹈,学成后在县城开个舞蹈培训班,她不想一辈子平庸下去。我听了很高兴,支持晴子这么做。临走前的那一晚,晴子眼睛红红的说不想去了,舍不得离开我。我知道那是小女孩的心思,只好一个劲儿地哄她、安慰她。

晴子走后三天,没来电话,也没来短信,我觉得很奇怪,打电话过去,竟然关机。我又是疑惑,又是担心。

晴子打来电话是一个星期后,说她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只是花钱很多,问我能不能借两万块钱给她。晴子的声音很轻,不像她平时说话的样子,我担心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晴子说是有一点不舒服。我嘱咐她加强营养,答应尽快给她打钱过去。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晴子没再打电话给我。给她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无人应答。开始我以为她忙,顾不上谈情说爱,直到镇上一个和晴子关系不错的女孩来找我,说晴子做了传销,骗了她六千块钱,问我能不能联系到晴子。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我忙去晴子家的小卖部,想找晴子的家人问一下情况,店门关着,一打听,小卖部在一个月前就关门了,她的家人不知所终。

镇子很小,消息很快传开,一个大学生被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丫头耍了,连班里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了。我只好废寝忘食地备考明年的研究生考试,希望一举得中,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半年后,我考到华东师大,开始了我的新的生活。可是过了不久,我却接到之前任教的那所乡镇中学校长打来的电话,说有我一张汇款单,还有一个包裹。我一头雾水,给我寄钱和东西的,会是谁呢?

回到小镇,看到的是一张两万块钱的汇款单,再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男式毛衣,毛衣的领口用红线钉着一枚浅蓝色的纽扣,正是我早已扔掉的衬衫上少的那一枚。

是晴子!晴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疯了似的四处打听晴子的消息,最后一个学生的家长告诉我,她娘家和晴子在一个村子里,她听娘家人说晴子的父亲在村里四处借钱,说是为孩子治病,可是后来又听说是孩子参加了传销组织。晴子家只有父亲带着一对儿女过日子,那之后,一家三口都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研究生毕业后,我进了市里一家报社上班。将近年关的时候,主编派我去曾经任教的县城的教育系统采写一篇人物报道。接待我的教育局副局长推荐我去一所乡村小学采访一位民办教师。我坐上教育局派的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那所小学。学校门口站了几个迎接我的人,当我下了车,看到那个穿着雪白的羽绒服、裹了一条红围巾的年轻女老师时,我整个人立时惊呆了。晴子!怎么会是她?

晴子看到我,也有些诧异,但我们俩谁都没有和对方相认。校长热情地把我迎进学校,一番客套后,指着晴子对我说,我采访的对象就是她。校长简单地介绍了晴子的情况,就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晴子。

我走上前去,一把拽住晴子的胳膊问:“晴子,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晴子眼里滚着泪花儿,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叙说当年的经过。晴子那年去省城学舞蹈,入学体检时,发现身体状况出了问题,于是到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结果被诊断出患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治疗这种病不仅要有相配的骨髓,还要花很多钱。弟弟主动提出为她捐献骨髓,配型结果可以进行移植手术。可是家里人四处借钱,还是筹不够手术费。不得已,晴子的爸爸跑回乡下老家向父老乡亲求助,村支书带领着全村人为晴子捐钱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家里因此负债累累,为还钱,晴子的爸爸关掉店铺外出打工;弟弟则被骗参加了传销组织,幸好后来传销窝点被警察摧毁,弟弟才获救。

晴子为了报恩,病好后来村里的小学做了代课教师。因为县里合校并点,老师们都调走了,学校里只剩下老校长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如果这所学校被关掉的话,孩子们就要到二十多里外的学校上学。晴子的加入,让这所小学存活了下来。晴子一边教书,一边刻苦学习文化知识,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晴子教的班级成绩在县里数一数二,也让这所不起眼儿的乡村小学声名远播。

几天后,一篇名为《最美乡村女教师》的报道在市报登了出来,并迅速被省报转载,晴子一下子成了名人。

接下来的日子,每到休息日,我都会到柳家屯小学找晴子。村里人都说,大记者爱上了最美乡村女教师。他们哪里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恩怨怨。三个月后,县教育局给了一个名额让晴子转正,并且要把晴子调到县城的一所实验小学。转正晴子接受了,调县城的事她却婉拒了。谁都知道,晴子一走,这所学校也就没了。

晴子转正的那一天,我来到晴子的宿舍,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锦盒,对她说:“我的积蓄打算用来帮你还当年欠下的债,所以没钱买钻戒。用这个东西当做结婚礼物可以吗?”

晴子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枚浅蓝色的纽扣,晴子的眼泪立刻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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