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刚毕业那年,我在贵州参加入职培训。
每天早晨,去黄果树酒店对面的小店吃米粉,就爱上了这种口味,只要见到米粉,我一定会放弃其他主食。
到长沙也是如此。想起长沙,我最想念的长沙美食是米粉。
长沙的冬天,树木依然是绿色的,只是有些阴冷。每天睁眼起床,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来唤醒足够一天使用的能量。
但第一次走进长沙米粉店,就面临三个选择题:吃扁粉还是圆粉?汤粉还是干拌粉?要什么码子?
我坚信有选择就会有优劣。一片茫然中,我依照习惯选了圆粉。
圆粉顺滑弹牙,“嗦嗦”啜进嘴里,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不文明的声音,用牙齿咬断那根米粉,米香伴着汤汁在口腔里裂开,散发出来。
汤粉还是拌粉?圆粉结合重口味的汤汁,既满足了牙齿的嚼感,又满足了味蕾的享受。
选择什么码子?最常吃的是肉丝和牛肉两种。这两种在阳春白雪的高档店和下里巴人的社区店里,都随处可见。
肉丝米粉汤色棕褐透明,泛着点点油光,漂着些葱花香菜。莹白的米粉纹丝不乱,整齐地叠放于碗中,一勺粗大的肉丝覆在顶上。
汤头是用猪棒骨和鸡架进行长时间熬制,不放生姜,不放白胡椒;有更讲究的还要增加香菇梗和豆豉来提鲜。
肉丝码子也很讲究,取的是猪前腿肉,切成筷子粗细,两寸长短,原汤滤掉血沫,进行小火慢炖,这个取材部位和制作方法,可以保证肉丝不柴,在油脂的滋润下,越炖越酥烂,这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牛肉汤头更有嚼劲儿,与Q弹的圆粉形成最佳拍档。
长沙大部分小米粉店只有肉丝和酸辣两种码子,有的稍微多些,变化到肉丝、牛肉、杂酱和酸辣四种。年轻人口味重一些,更青睐于炒码,腰肝双炒、辣椒炒肉一类。
长沙更多的米粉店则分散在社区附近,本地人会就近选择适合自己口味的那家。我见过一些老居民,在社区店里点单,免青:不放葱蒜;要点两种码子:牛肉和杂酱。牛肉是切片牛肉,煨的软烂入味,杂酱是用京式面酱炒肉丁,香甜醇厚。老邻居们一边吃着米粉,一边用长沙话聊聊东家长西家短,这大概是一间邻家米粉店最亲切的打开方式。
我偏爱圆粉。圆粉的制作要比扁粉麻烦许多。
扁粉是将米磨成米浆,上蒸锅蒸熟后,再像切面条一样切丝即可。而圆粉的制作则复杂的多,一是大米浸泡时间更长,到达微微发酵的程度才可以磨成米浆;二是米浆上锅蒸熟之后,要用木棒舂捣,然后在木板上反复揉搓;三是米粉团经过模具挤压成为米粉,要用沸水来定型。
据说圆粉是清朝常德守备带来的云南过桥米线的制作技艺。此后,米粉由扁平变得圆细。常德人如今把圆粉才称作米粉,扁粉则叫米面。
无论是扁粉还是圆粉,在吃粉的地区,当地人都首选新鲜湿粉。湿粉里含有大量水分,在拌煮的过程中,更容易吸收汤汁的味道。圆粉也比扁粉更禁煮,越煮越入味。由煮又发展成炖,像牛杂和米粉组成的炖粉就是绝配,这两种食材都对牙齿形成微微的抵触感,又都能随着加热时间的增长,让每个孔洞充分吸收汤汁,让吃客在冬日里回味无穷。
圆粉之中,还可以像兰州拉面一样,选择不同型号粗细的米粉。由吃面的经验而来,我更习惯手擀面的口感,光滑、筋道,所以,我更喜欢选择粗一些的手工粉。
后来相熟了,老板告诉我,现在市面上的米粉,都是工厂制造的机制粉,并没有纯粹的手工粉。机器制作的手工粉就是含水量少一些,米香更加浓郁,它出厂时是整张出,由商家购买回去后自行切割, 就有了手工的外形,满足了人们对手工粉的怀念。
原始朴素的米香味最为动人。现在想吃纯粹的手工粉,大概只有去专门招待贵宾的餐厅才能高价享用了。
其实仔细想想,我们怀念那些食物,怀念那些味道,哪里又只是关乎单纯的滋味呢?我们怀恋的,不过是食物和味道中蕴含的人情温暖、往日记忆罢了。
由此,那些打动我们的味道,其实是在那时那刻,我们感受的一切美好的具体化承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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