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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囚锺仪

鲁成公七年(晋景十六年,前584年),楚国令尹子重率军讨伐郑国,军队驻扎在氾地。中原各国听说楚国来犯,遂组织军队前往增援。郑国见有帮手,胆子顿时肥了不少。郑国大夫共仲、侯羽率军包围了楚军。一场战斗下来,郑国军队俘获了楚大夫郧公锺仪,事后把他作为战利品献给了前来增援的晋国部队。晋国人将锺仪带回国后,囚禁于军府之中。军府相当于军备物资的储备库,也用于关押战俘。锺仪在军府中一关就是两年。

一转眼到了鲁成九年(晋景十八年,前582年),有一天晋景公视察军府,见到囚禁中的锺仪。晋景公不认识他,便问身边的随从道:"这个戴着南方的帽子被关起来的人是谁?"(问之曰:"南冠而縶者,谁也?")随从的官吏回答说:"这是郑国进献的楚国俘虏。"晋景公让人除掉锺仪身上的枷锁,将他召至身边并且表示慰问,锺仪再拜稽首以示感谢。晋景公询问锺仪的家族,回答说:"我们家族在楚国是乐官。"晋景公顺着他的话接着问道:"那你能演奏吗?"锺仪回答说:"这是我家历代所从事的职业,除此之外也不会干别的工作。"晋景公让人拿来一张琴给他,锺仪用它弹奏南方曲调。晋景公问:"楚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锺仪说:"这不是小人所知晓的。"晋景公就这个话题再三询问,锺仪只好回答说:"我只知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有师、保辅导教育,每天早晨向婴齐(婴齐为令尹子重之名)请教,晚间又问询于侧(侧是司马子反之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左传中的虚构故事(楚囚锺仪和病入膏肓)(1)

晋景公把锺仪的话告诉大夫范文子。文子说:"这个楚囚可是个君子啊。话语间声明自己祖先的官职,这是不忘根本;奏乐演示家乡的曲调,这是不忘故旧;举楚君自幼贤而好学但不刻意奉承,这是无私;在晋君面前提及楚卿子重和子反时,皆直呼其名而不称其官,这是尊重君主。不忘本,是仁;不忘故旧,是诚;无私,是忠;尊重君主,是敏于事理。仁以处事,信以守护,忠以成就,敏以执行,事情再大也能完成。这样的人,君主不如放他回去,让他促进晋、楚两国的和平友好。"晋景公认为有理,于是对锺仪礼遇有加,随后放他归国以促成两国和平。

锺仪返回楚国,当年年底楚王派公子辰出使晋国,响应锺仪的提议,主动提出两国修好,缔结和约。

锺仪的事迹说明,一个能力高、素质强的人在任何境遇下,只要表现得当,命运总会垂青于他。如果锺仪当年没有被俘,打完战回去继续当他的乐官,怕只是难以成就促成晋、楚和平这样难得的功绩。

病入膏肓

晋景公梦见一个恶鬼,长发披地,捶胸跳跃不止,口中说道:"你杀了我,这是不义之举。我已请求上帝,得其允许,要找你报仇!"说完,厉鬼撞坏宫门和寢门走了进来。晋景公吓得躲入内室,厉鬼又撞坏内室的门。晋景公这一下才惊醒过来,赶快让人从桑田召来一名巫师。桑田之巫做法,看到的情况跟晋景公梦中所见完全一样。晋景公问:"什么情况?"桑田之巫说:"不食新矣。"意思是你快死了,赶不上吃今年的新麦了。

晋景公很快病重,晋国派人前往秦国寻找高明的医师,秦桓公派了一个名叫"缓"的医生前往。缓医生还没到,晋景公又梦见疾病化为两个小孩,一个说:"缓是良医,我怕他会伤害到我们,往哪里逃走为好呢?"另一个说:"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古代医学以心尖脂肪为膏,心脏与隔膜之间为肓,意思是我们躲在肓之上、膏之下的位置,看那位缓医生能奈咱们何。缓医生抵达晋国看过晋景公的状况后说:"这病已经不能治了。国君的病在肓之上、膏之下,炙不可用,针不能及,药力所不能达,无能为力了。"晋景公见缓医生所说与自己在梦中听见两个小孩的对白一模一样,不由得叹道:"真是良医啊。"随后赠之以厚礼并让他回去了。

左传中的虚构故事(楚囚锺仪和病入膏肓)(2)

到了六月,新麦上市,晋景公让管食物的人送些新麦过来尝鲜。当用新麦做好的食物准备妥当,晋景公再次把桑田之巫召来,将食物展示给他看,证明他判断错了,然后杀了他。等将要进食,晋景公觉得腹胀,就去上厕所,结果跌入粪坑而死。事情的结果还真如桑田之巫所料,晋景公至死也没吃上一口当年的新麦。

当天早晨,晋景公身边的一个宦官梦见自己背着晋景公登天,当天中午正是他背着景公去的厕所。晋景公死后,这名宦官被杀殉葬。

说了半天病啊、巫啊、医啊、梦啊,晋景公最后却是跌入粪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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