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
这则笔记是钱锺书先生关于《左传正义》的第二十九则笔记，
钱先生拟的标题是：《二九 成公十年》
这则笔记讲到的主人公是晋景公，他做了一个梦，
为我们贡献了“病入膏肓”这个成语。
我们现在一般情况下用这个成语来表示
人的病不可救药、命不久矣。
然而在《左传》中，晋景公却不是因病而亡，
他死得很离奇。
绮墨议拍摄于大理生态廊道。2022.11.23
一、《左传》中的记载
首先是晋景公梦见厉鬼来复仇，
原因是景公杀了他的孙子。
景公召桑田巫，
桑田巫神乎其技，所说与景公所梦别无二致，
桑田巫预言景公活不到吃新麦。
其次晋景公病重，请了秦国的医缓来诊治。
医生来到之前晋景公梦见他的病是两个竖子，
他们听说医生要来，
逃到了自己的肓之上，膏之下。
医缓到来，检查后得出的结论与景公所梦一致。
医缓说治不了，但景公赏了他，
因为他的判断神乎其技。
然后，六月丙午，景公想要吃新麦，
让甸人献麦，馈人烹调。
他召见了预言他不能吃到新麦的桑田巫，
让他看了看煮熟的新麦，然后杀了他。
最后，说这事离奇是因为景公最终还是未能吃上新麦，
他突然腹中胀痛，
上厕所时跌进厕所里死了。
在这个事件中，除了晋景公，还死了三个人：
1.厉鬼的孙子，景公所杀。
2.桑田巫，景公所杀。
3.小臣，他清晨梦到背着景公登天，
到了正午，正是他背着景公从厕所里出来。
于是就让他给景公殉葬。
绮墨议拍摄于大理生态廊道。2022.11.23
二、钱先生笔记的主要内容
1、引述杜预的一条註：
“巫以明术见杀，小臣以言梦自祸”。
钱先生认为这条註的意思与《庄子》中的观点一致：
“不材”得终天年。
2.引用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
盛如梓认为国君生病时，
没有必要去上厕所，
即使上厕所，
怎么可能马上掉下去就死了？
认为《左传》所载文过其实，
让人发笑。
钱先生对此条材料的解释是，
盛如梓的言外之意是认为国君的内寝里
必定有如《国语》和《史记》中所载的
“亵器”与“厕牏”，
无须出外去上“野溷”。
绮墨议拍摄于大理生态廊道。2022.11.23
三、我的学习收获
1、桑田巫与小臣之死，
其实与他们的“材”无关，
主因应是封建时代掌权者普遍的嗜杀与残暴。
景公的第一个梦很显然是心虚于自己的滥杀不义，
可见其残忍。
统治者因小臣之梦令其为景公殉葬，
同样残忍。
杜预的註说桑田巫和小臣因自己的“材”
招致杀身之祸，
客观上是对上位者残忍的避讳和掩饰。
“不材”未必就不招祸患，
未必就能得终年。
“不材”者不容易引人注目，
死了也未必为人所知，
更不容易被记入史书。
2、晋景公之死的确离奇，
盛如梓的言论和钱先生的补充解释的确很有道理，
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君要离开内寝、
去上一个可以让人掉下去丧命的厕所委实不合理。
所以《左传》对此事的记载也就有些离奇了：
晋景公之死到底是史实，
还是借这样的表述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与好恶呢？
景公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一方面证实了桑田巫的确神乎其技，
他的预言应验。
景公的死证明了他的无辜。
然而也很矛盾：
桑田巫之“材”如此高超，
那么他有没有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呢？
难道像医者不自知一般？
3、晋景公以掉进厕所这等离奇污秽的方式死去，
令读者非常解气。
感觉正义被伸张。
正如民间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左传正义》之《杜预序》中有言：
“为例之情有五。......五曰惩恶而扬善，......”
晋景公之死难不成就是“惩恶”之意？
只是这样一来，
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写史书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吗？
绮墨议拍摄于大理生态廊道。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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