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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丘帝君殿内。
陆千离脸上一片潮红，她抬头看去。
只见男人双目被魔气侵扰，失去了神志，不依不饶地欺负她。
“怀真，你轻点……”
楚怀真听不见，依旧猛烈动作着……
直到身上的魔气全部被陆千离吸入体内，他晕了过去。
陆千离收功起身，施法将屋内恢复原状。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魔气在体内与灵气冲突翻涌。
陆千离当即一口鲜血吐出，脸色煞白。
她习以为常抹去地上的血迹。
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参娃娃，见状不满道：“女君，你为了这小徒弟，天天与他双修吸收他体内的魔气，再这样下去别说修为，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值得吗？”
“他是我唯一的徒弟。”陆千离擦去嘴角血迹，强装镇定，“再说，这魔气还奈何不了我。”
说完，她便回到寝殿盘膝调息。
为了楚怀真，即使死了又如何，他的成仙之路，她必定要推他上去！
少顷，陆千离察觉到楚怀真的气息，还未来得及睁眼就听到他的声音。
“师尊。”
楚怀真半蹲在她身前。
他生得一双多情眼，长眉如柳，身形欣长，玉树临风。
除了那双眼，这张脸几乎和那人一模一样……
楚怀真看出她眼里的怀念，冷声问道：“师尊是在看谁？”
此话一出，陆千离双目倏然清明：“没有谁。你功课未完，快去修炼吧。”
“师尊不记得徒儿来此，是为了什么？”
陆千离瞳孔微微一颤。
只听楚怀真一字一句吐出：“我是来请师尊，与我双修。”
陆千离明知他不会有入魔时的记忆，此刻却还是不免心慌。
她压下复杂的情绪，沉声斥道：“胡闹！”
楚怀真嗤笑：“我再胡闹也比不过师尊，三界谁人不知您深爱着自己的师尊冷霆渊！”
冷霆渊乃是三界至尊，却败在情劫，灰飞烟灭。
回想起此事，陆千离忍不住浑身颤抖。
“够了，出去！”她颤着音斥道。
楚怀真反而凑上前，薄唇落在她耳边：“我不。”
他双手一伸，将她拉向自己，欲要吻她。
陆千离连忙扯住他的手，想要阻止。
突然房门敲响。
“陛下，天罚台邱仙君已追查到魔修下落，还请您携弟子前往大殿。”
陆千离心一惊，握着楚怀真的手倏然收紧。
难道邱沐羽查到了是楚怀真？
楚怀真感觉到手上的力度，顿时察觉异样：“师尊紧张什么，不会有人看到徒儿吻你的。”
闻言，陆千离脸颊微红：“住口。”
又对外面的人说，“本君这就去。”
随后推开他，起身前往。
楚怀真看着她的背影顿了一会儿，紧随而上。
天罚台。
邱沐羽手掌仙器天劫珠，天雷滚滚鞭挞着台上魔修。
看到陆千离带着楚怀真赶来，他停下手：“师妹，魔修该当如何处理？”
见与楚怀真无关，陆千离松了一口气。
她扫了眼天罚台周围的族人，沉声下令：“身为青丘者，自甘堕落，追求魔修之路，当斩！”
“是。”
霎时间，空中天雷再一次酝酿，聚集灵力，再次劈下！
轰鸣声中，楚怀真问：“师尊，魔修必当斩么？”
闻言，陆千离眼中泛起微微波澜。
良久，她道：“魔修乃天下大敌，必须斩杀。”
楚怀真沉默了一瞬，应道：“徒儿明白了。”
处理完魔修，青丘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日，帝君殿。
陆千离正等着楚怀真前来，给他检查功课和修为。
可他却迟迟未到。
陆千离招来人参娃娃询问：“怀真人呢？”
人参娃娃犹犹豫豫的回：“他要和苏夜灵结成道侣，此刻正筹备道侣大典呢！”
第2章
一刹那，陆千离怔住了，心中情绪复杂缠绕在一起。
“女君为了那小子做了那么多，他现在却要娶别人，真是忘恩负义！”人参娃娃打抱不平道。
陆千离顿了顿：“这样也好，我和他毕竟是师徒……”
好在哪儿，她也说不清。
可当楚怀真带着大典请帖来的那一刻，酸楚慢慢吞噬了她。
“你身为本君的徒弟，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何选了一个修炼不过百年，资质不佳的狐仙？”
楚怀真听后不禁冷笑：“师尊眼中难道只有修为？道侣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
此话讽刺之意十足，陆千离一时失声。
最后，她只能说：“你觉得好，就行。”
“今日我来，还有另一件事。”
陆千离眼露疑惑，就听楚怀真说：“我想邀您去当主婚人。”
陆千离倏地攥紧了请帖。
二人隔着数米对望着，陆千离率先败下阵来，狼狈起身往外走去。
擦肩而过之际，楚怀真开口问道：“师尊去哪儿？”
陆千离脚步没停，回道：“去姻缘殿，算算你和苏夜灵的姻缘线，若是正缘，我便帮你们证婚。”
她装作漠然，继续往前走。
而衣袍下攒紧的掌心上，全是掐痕。
姻缘殿。
楚怀真和苏夜灵的红线死死交缠，几乎拧成一根线。
而代表自己的金线孤零零挂在上面。
陆千离看着，轻声问：“将楚怀真和苏夜灵的姻缘结果，告知我。”
“楚怀真和苏夜灵注定纠缠十生十世，天定姻缘。”
一阵轰鸣响彻内心，狠狠击打在陆千离的心房，疼痛无比。
她心里一阵悲凉，忍不住再问一句：“情结定了，当真不能改吗？”
“不能。”月老垂着眉回应。
话落，陆千离瞳孔一震，随后掩下眉眼，藏下所有情绪。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帝君殿，吩咐道：“让苏夜灵过来见我。”
少焉，苏夜灵低着头进了殿。
她身子娇小，柔弱白嫩，一双狐耳露在外面一颤一颤。
陆千离本想吩咐大典之事，可看到这双狐耳，她皱了皱眉：“身为本君徒弟的道侣，你居然连化形都没做到。”
闻言，苏夜灵连忙跪倒在地上：“还请女君原谅，小狐天赋不佳，日后定勤加修炼！”
“大典在即，哪来的时间给你慢慢修炼。”陆千离思绪了片刻说，“明日起，你就去静修崖外围修炼，何时化形了何时再出来。”
闻言，苏夜灵惊讶道：“静修崖乃仙君修炼之地，小狐自认身份、修为低微，不敢踏足。”
“无妨，只要你不进内圈便可。”
苏夜灵俯身行礼：“尊听女君之命。”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千离忙于族中政务。
数日后才想起苏夜灵的事情，她忙传音到静修崖：“苏夜灵若已化形，便可出来了。”
顷刻回音传来。
“女君！苏夜灵出事了！”
陆千离倏然睁眼，飞身前往静修崖。
刚落地，她便看到楚怀真抱着血淋淋的苏夜灵，一双冷眸看了过来。
“怀真……”陆千离话没说完。
突然，楚怀真抽出腰间仙剑，猛地捅入她的心口！
第3章
血顺着剑刃低落在地，陆千离疼得脸色苍白一片。
此时两种心痛交织在一起让她无力。
楚怀真震怒道：“灵儿修炼不足百年，你居然让她进静修崖内圈，是想让她死么？！”
陆千离瞳孔微震，心口血流不止：“我没有让她……”去内圈。
她想要解释，但是楚怀真没有给她机会。
“师尊最好祈祷灵儿无事，否则……”楚怀真没往下说，直接抽出剑，抱着苏夜灵决然离去。
陆千离看着楚怀真的背影，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撕扯地生疼。
她捂着伤飞回帝君殿。
人参娃娃见状大惊：“女君！你不是去静修崖了吗？怎会受这般重的伤？！”
陆千离刚想说话，伤口的疼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无奈，她只能先行调息。
人参娃娃看在眼里，悄声跑出去找药。
几息后，楚怀真突然出现在殿中。
他刚落地就运转灵力，引出了陆千离的心头血。
“灵儿身受重伤，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借师尊心头血一用，医治灵儿。”
失去心头血，陆千离脸色更加苍白。
她瞪大了双目，颤着音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师尊害得灵儿如此，作为药引，借你一两滴心头血又如何？”楚怀真眸中蒙着一层冷霜，话若寒冰。
这话，好像她的心头血不过是一剂药，随时可取，毫无价值。
陆千离气得气血翻涌，一口血咳了出来。
楚怀真却好似没看见，只看了眼玉碗中的心头血：“多谢师尊。”随后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千离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刻，晕倒在地。
醒来时，师兄邱沐羽在她身边。
邱沐羽眸上蒙着一条白绸，他乃天道灵物，双眸不见万物，却能辨天地灵力。
“楚怀真做的事情，我已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陆千离不语。
邱沐羽皱起眉，有些不悦：“当初你一意孤行收他为徒，甚至用你的内丹做他灵根，如今却被他伤到至此，竟还要护着他？”
“师兄，此事我自会解决。”陆千离垂眉说道。
邱沐羽沉默了一瞬：“师尊曾嘱咐我要照顾好你，若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动手。”
“多谢师兄。”
邱沐羽喂了她一颗仙药，便离去了。
没过多久，陆千离突然察觉到内丹异样，知道定是楚怀真身上的魔气又不受控制了！
她顾不上自己的伤，起身飞向他的寝殿。
刚进去，就被失去意识的楚怀真抓住了肩膀，按在地上。
他急切地撕碎了陆千离的外衣，如同猛兽般咬住了她的脖颈。
陆千离忍住了疼痛，连忙喊道：“怀真！不要在这里！”
这里是门口，会被发现。
可是楚怀真根本听不见，他死死困住她，狠狠用力！
陆千离见状只能放弃挣扎，先渡魔气减轻他的痛苦。
她搂住他的背，心中默念法决，承受他给的一切……
突然，一道碎石掉落的声音响起。
陆千离心一惊，连忙看去——
只见苏夜灵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满目震惊！
第4章
苏夜灵受到了惊吓，立刻转头就跑。
“等一下——”
陆千离怕她将事情说出去，她想要定住苏夜灵。
却不料身上的楚怀真猛地一撞，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夜灵离开。
没有灵力压制，魔气冲刷着血脉，疼的陆千离身子颤抖，眼眶通红。
这一场折磨延续了很久。
事了，陆千离忍着疼爬起来，将一切都清理干净，独自一人虚弱地回到帝君殿。
花了数十日，陆千离才将体内魔气压下去，整个人疲惫不堪，虚弱无比。
随后她对人参娃娃吩咐道：“让苏夜灵来见我。”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苏夜灵，而是楚怀真。
“怀真，你怎么来了？”陆千离困惑问道。
楚怀真不语，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肢，吻上她的唇。
这是两人清醒时的第一个吻。
陆千离一愣，反应过来想要反抗却推不开。
深情而又炙热的吻瞬间剥夺了五感，她脑中一片空白，被迫沉沦。
这时，一颗药丸突然被渡进口中。
“唔——”
药丸滑落到嗓子中，陆千离震惊地瞪大了双目。
她一把推开楚怀真，扶着墙猛烈咳嗽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天魔丹。”楚怀真舔了舔唇，好似在回味什么。
一霎间，陆千离的心沉坠入千年寒冰。
天魔丹乃是魔族毒药！
中毒者每日不仅受魔气折磨，痛不欲生，而且灵力无法凝聚，难以修行。
“为什么？”陆千离想不通。
楚怀真却说：“师尊既能在自己的心头血里下毒暗害灵儿，我如今不过是回礼罢了。”
“你胡说什么？！”陆千离震怒道，“我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血里下药！”
见她还在狡辩，楚怀真心生寒意。
他一想到还在床榻上躺着的苏夜灵，顿时面露厌恶：“你为什么这么做，应该问你自己！”
身为女君，她视三界平等，做事更是光明磊落！
陆千离本以为楚怀真作为自己的徒弟，应该是了解自己的，却没想到他竟这么想自己！
她何时受过如此污蔑？
这个逆徒！
陆千离一巴掌扇了过去——
巴掌落空。
楚怀真钳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怒反笑：“师尊记住，灵儿若有事，你便会被魔气和灵气生生绞死！”
说完，楚怀真毫不犹豫地甩开她，御风离去。
倏然，陆千离明白了。
苏夜灵估计是为了那天看到的事情，撒谎自己要害她！
一想到自己为了楚怀真以身饲魔，失了身，修为倒退，随时可能毙命——
而楚怀真却宁可信苏夜灵的只言片语，却不愿意相信陪伴他五百多年的自己！
真的好痛！
就像当初自己为救楚怀真，活生生剥离内丹一样痛！
明明前不久，他还纠缠自己说要双修，却转眼就去寻了苏夜灵做道侣……
痛彻心扉之际，天边龙钟突然敲响。
“铛！”
“铛！”
……
一连七下。
陆千离目光一沉，意识到青丘定出了大事，顾不上还虚弱的身子，闪身前往大殿。
此时，大殿正中。
苏夜灵跪在地上，双眼含泪。
而楚怀真站在她身旁，垂着眸，神色不明。
陆千离心一惊，难道苏夜灵已经将那天的事情说出来了？！
但比起那晚，她更怕青丘中人知道楚怀真天生魔体！
她心思转动，一个个能保住楚怀真的方法划过心尖……
却在这时，苏夜灵扬声道：“女君陆千离乃是魔修，我亲眼所见她将魔气灌入她徒弟楚怀真的体内！请长老们明察！”
蓦地，楚怀真怔住，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
“是真的吗？”
“我不是魔修，也没有渡过魔气！”陆千离矢口否认。
却没想到，青丘大长老直接出手，庞大的灵气瞬间灌入陆千离的体内——
第5章
顷刻间，纯净的魔气铺天盖地的翻腾而出！
众人大惊。
“魔修！”
“女君居然是魔修？！”
周身灵力散去，陆千离猛地跌倒在地。
女君之冠从头顶跌落，哐当一声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大长老脸色铁青：“如今铁证如山！邱沐羽，你掌管天罚台，陆千离的罪你来定！”
邱沐羽满眼心疼，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高台上，楚怀真看着脸色惨白的陆千离，传音道：“只要你说是我逼你吃下的天魔丹，便可逃过此劫，为何不说？”
闻言，陆千离缓缓垂下头，脸边的黑发挡住了她的神色。
她怎么能说？
说了，青丘定会查楚怀真为何有天魔丹。
不说，稍过片刻就会被查出这魔气根本不是天魔丹里的魔气，继而查到楚怀真身上。
她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陆千离抬头对上楚怀真的冷眸，承认道：“我……是魔修！”
刹那，众人瞠目结舌。
邱沐羽心知她在说谎：“我与师妹在师尊门下相依相伴三千年，她若是魔修我怎会不知？！”
“这一切，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师兄，不要说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不该拖累师兄。
邱沐羽回头，见她周身四散的魔气，心里好似猜到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楚怀真见他们二人对视，莫名觉得碍眼。
他倏然开口：“按照青丘刑罚，陆千离身为女君却堕魔道，需剥夺灵根，受万道天雷，直至灰飞烟灭！”
邱沐羽怒目斥道：“楚怀真，你敢！”
陆千离定定看着冷漠的楚怀真，心里空荡，好似被一双手掏空了所有情绪。
“此事蹊跷颇多，现将陆千离关入九幽塔，待查明真相再定罪！”
邱沐羽直接给这件事定下了结局。
大长老不满，可碍于邱沐羽的修为实力，不敢再多言。
九幽塔内，冰封九天，寒气直侵入骨。
被封住所有修为的陆千离，冷得全身颤抖，眉睫都结了冰花。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千离抬头看去，就见苏夜灵挂起得逞的笑容走了过来。
“没想到，女君竟真的是魔修。”
陆千离心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不想理会，直接闭上眼睛。
见她这副态度，苏夜灵心生恼怒：“如今你就是一个人人喊杀的魔修，竟还敢给我脸色看？！”
她尖锐地讽刺道：“身为女君，却堕落入魔，离经叛道！身为师尊，却勾引徒弟，罔顾人伦！明知楚怀真是我的道侣，还想从我这里抢走他，自甘下贱！”
“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怀真说他不会再认你这个师尊！”
陆千离紧闭的眉眼一颤。
她不信楚怀真会如此！
“苏夜灵，你质问我时，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觉得若怀真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他可还会选你做道侣？”
陆千离的话，彻底激怒了苏夜灵。
苏夜灵运转灵力，就要朝陆千离袭来——
忽然，她察觉到了什么，诡异一笑：“那我们就来看看他到底在意谁！”
陆千离一愣，就见她整个人突然倒飞而出，摔向门口——
下一刻，墙上的利器直直穿透苏夜灵的琵琶骨！
“啊！”苏夜灵惨叫一声，吐出一口乌血。
与此同时，楚怀真的怒斥也响彻了九幽塔——
“陆千离，你疯了！”
他突然出现，用灵气护住苏夜灵，旋即一掌拍向陆千离。
陆千离无力抵抗，被击飞摔至墙角，全身骨头寸寸断裂，如被碾碎一般。
可再疼，也不及心痛！
“不是我……”陆千离强忍痛苦，辩解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楚怀真眼中满是冷漠和愤怒。
他不信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陆千离突然有些无力。
既如此，那解释又有什么用？
她闭眼咽下喉咙里的血气，哑声问：“你既不信，何必还来九幽塔见我？”
楚怀真的眸子幽深，好似蕴含了慑人的寒意。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今日来，是为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第6章
此话一出，陆千离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全成了笑话。
心口的伤阵阵痛，酸楚弥漫了她的眼眶。
面对楚怀真的决然，陆千离最终妥协。
“……随你。”
楚怀真骤然手一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手中滑走了。
“你……”
“怀真，都是我不好，与女君无关，你莫要意气用事……”苏夜灵倒在楚怀真的怀里，好似随时会断了气。
楚怀真想问的话被打断。
可见到苏夜灵虚弱的样子，他只能说：“我送你去疗伤。”
陆千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恍惚间，回想起了姻缘殿里不同命运的红线。
月老说得对，他们才是天定姻缘。
是自己横插一脚，才落得这个下场。
……
过了数日，天魔丹发作，陆千离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她体内魔气暴涨，时时刻刻都在疼。如同刀刃一寸寸切下她的肌肤，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师尊……”
忽而，陆千离想起了那个人。
她小时候不小心磕红了，冷霆渊都会运转灵力帮她疗伤。
冷霆渊每次都说：“以后要多学学疗伤法诀，师尊不能永远都在你身边。”
那时候她不明白，现在，却已经晚了。
一连串泪水从陆千离悲伤的脸上滑落，ɓuᴉx烫化了地上的寒冰。
“师尊……徒儿，好疼啊……”
牢狱外走来的楚怀真脚步一铝驺顿。
他看着满脸冷汗的陆千离，冷声提醒：“冷霆渊已经死了，无论你怎么喊，他都不可能来救你！”
陆千离身子一颤，抬头看他。
她的目光划过他的眉眼，心情低落：“你来做什么？”
“邱沐羽下不了手，我来执刑天罚！”
说完，他扯起陆千离，就将她带上了天罚台。
楚怀真抬手间招来天劫。
劫云翻滚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弧光划破了无数黑云，陆千离耳边皆是雷鸣滚滚。
她看向楚怀真，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等着……
见她这副模样，楚怀真心头闪过异样，但捏法诀的动作并没有停顿。
刹那间，天雷一道道劈在陆千离的身上。
天魔丹的折磨还没消散，三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到最后，陆千离已经意识模糊。
天罚结束，楚怀真走过去，欲要扶她起身，就听到陆千离虚弱地开口。
“别碰我……”
楚怀真动作一顿，随即攥住她的手腕：“不让我碰，那你想让谁碰？冷霆渊吗？”
听到他的名字，陆千离眼里满是思念。
楚怀真只觉得碍眼！
“你现在已堕入魔道，就算冷霆渊还活着，你以为他还会护着你吗？”
陆千离抬头看向他，语气坚定：“他会。”
此话一出，楚怀真下颚紧绷，抓着陆千离的手猛然收紧。
吃痛间，陆千离再坚持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
陆千离已经回到了牢狱中，感受到周身的寒气，她居然有几分安心。
突然，苏夜灵一头乱发地跑了进来。
“陆千离！你对楚怀真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全身魔气爆发！”
闻言，陆千离顿时一惊！
她掐指心算，明明还有几日，楚怀真的魔气怎么会提前爆发？！
“他怎么样？”
苏夜灵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去救救怀真吧！长老们说他是魔修，要杀了他！”
第7章
楚怀真的身份暴露了！
陆千离霎时慌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夜灵支支吾吾说：“他在自己的殿中……”
陆千离没有丝毫怀疑，强行突破灵气封印，冲破囚阵，逃离了九幽塔。
急切之际，她没有看到苏夜灵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陆千离几息就飞到楚怀真的宫殿上空，发现他还在屋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即可想起方才之事，顿然醒悟：自己怕是又中计了！
陆千离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离去。
却被突然出现的楚怀真，一把搂住了腰肢。
“来了何必走？”楚怀真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
陆千离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正色道：“放开！”
楚怀真不松手，甚至解开了她腰间束带。
陆千离脸色一红，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这是……”
“大逆不道？”楚怀真帮她说完了后半句话，不禁冷笑，“陆千离，你以前控制我，和我行鱼水之欢，真当我没有一丝印象吗？”
如一道惊雷炸响。
陆千离脸色惨白一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从没想到这件事败露，那楚怀真是不是也知道了他天生魔体的事情？
陆千离刚想开口问，却被突然出现的长老打断。
“陆千离，你私自逃离九幽塔！现在罪加一等，死罪难逃！”
陆千离没料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
这时，又听他对楚怀真道：“此次捉拿逃犯，你传音通报，居首功。”
楚怀真放开了手：“捉拿魔修，本就是我该做的。”
陆千离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怀真，所以从苏夜灵骗她逃出九幽塔，再到他出现纠缠，引来青丘长老……
这一切全都是楚怀真设下的局！
陆千离只觉得心底发寒，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格外陌生。
“带走陆千离！”长老不再多话，吩咐仙侍。
仙侍连忙拿出锁仙绳，要将陆千离捆住。
楚怀真让开去路，默不作声。
陆千离看向楚怀真：“你知不知道，这一番回去之后，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永坠葬仙台，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机会。
闻言，楚怀真眼神微微异动，却不以为意：“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这一刻，陆千离真正体会到了心死。
她看向长老手里的锁仙绳：“不用它，我跟你们走。”
她没再看楚怀真一眼，走向长老。
楚怀真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心慌，欲要开口。
“等一下！”突然一道呵斥声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邱沐羽突然出现：“陆千离不是私自逃狱，是本座让她来商议婚嫁之事。”
长老面面相觑。
楚怀真紧锁眉头：“你什么意思？”
邱沐羽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陆千离：“师妹，你可愿嫁于我？”
陆千离知道师兄这话是为了救她，但她不想拖累他。
邱沐羽见她不语，急切传音：“师兄虽不知你想做什么，但如今放弃便是功亏一篑，你甘心吗？！”
闻言，陆千离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挣扎。
许久后，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楚怀真，最后朝邱沐羽点头：“我愿意。”
第8章
“陆千离！”楚怀真顿时方寸大乱，“你敢？！”
陆千离淡淡回视：“我为何不敢？”
见她那坚定的双眼，楚怀真不知哪儿来的怒意：“好，那我就预祝你与邱仙长喜结良缘。”
他甩袖离去。
邱沐羽也带着陆千离离开。
长老们想去阻拦，但碍于邱沐羽的修为，没人敢上前。
宫殿内。
邱沐羽看着满身伤淤的陆千离，他气急又心疼：“为了楚怀真的魔修之身，你失了清白，损害修为，如今换来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陆千离知道这件事瞒不过邱沐羽，也没再否认，只沉默不语。
见状，邱沐羽却更愤懑：“阿离，楚怀真于你真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
“有多重要？”
陆千离顿了顿，轻声说：“……和师尊一样重要。”
闻言，邱沐羽猛地抬头，掩饰不住的震惊。
世人皆知陆千离深爱冷霆渊，邱沐羽更是知道她对师尊的情感。
现在她却说，楚怀真和冷霆渊一样重要？
邱沐羽想不通原因，却仍记得师尊收他为徒时的话：“沐羽，往后无论我在或不在，你都要守着，护着阿离。”6
“她心思单纯，却也执拗，你看好她，别让她走了歪路。”
可现在……
邱沐羽看着身量单薄的陆千离，终究是劝不下去。
他沉默的双手结印封住了陆千离体内的魔气：“我一会儿会让大长老重新测试你体内魔气，证明之前不过是一场误会。”
“虽然再不能做女君，但你还是陆千一族的族长。为了全族人着想，你莫要再管楚怀真的事。”
邱沐羽说完，也没管她答应与否，径直离开了房间。
许久，待四周寂静下来，陆千离望着窗外的莲池，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但无人听见。
数日后，陆千离找上苏夜灵，给了她一瓶灵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暴露楚怀真的魔修身份，但你既然也想瞒下去，就把这个给他吃了。”
“不过此药瞒不了多久，你最好早点带他离开青丘。”
苏夜灵看着手中的药瓶，神色不明。
她抬头看到楚怀真从远处走来，心思一转：“我和楚怀真结为道侣之事，你也不管了？”
“与我无关。”陆千离说完就转身离去。
突然看到站立在她身后的楚怀真。
对视间，陆千离率先收回视线，径直走远。
这日后，陆千离与楚怀真再没见过。
半月后，极寒之地。
陆千离看着脚下的封印上裂开的口子，里面正慢慢往外溢出魔气。
她神色凝重地捏了几个决，慢慢加固原有的封印。
口子合闭之际，不知从哪来的一道灵力，突然打在陆千离身上。
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唤醒了体内被压制的天魔丹。
魔气作祟。
陆千离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吐出，她借助邱沐羽的封印反复压制，才继续将封印合上。
陆千离原地调息了片刻才离去。
没有注意到隐藏角落的苏夜灵脸上阴险的笑容。
殿中。
邱沐羽见她回来，神色凝重。
“我不是说过，封印一事已经交给别人，你不用再去。”
“我不放心。”陆千离拒绝了。
邱沐羽无奈一叹：“你自有仙体暂且无妨，但……你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陆千离怔住了。
“师兄，你什么意思？”
邱沐羽扯下蒙目的绸带，纯金色的瞳孔看着她的肚子：“你有孕了。”
第9章
陆千离脑袋一片空白。
邱沐羽继续说：“之前雷劫已让胎儿受损。如果再受伤害，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陆千离颤抖的手抚上小腹，比起欣喜，她心里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这个孩子是楚怀真的，来得太不是时候，也不该来。
可她又想给自己再留一个念想……
邱沐羽看出她的挣扎：“你好好想想吧。”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房门关上，陆千离靠在太妃椅上，转头看向窗外的枫树，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回到了五百年前。
那时的楚怀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
来到青丘后，他便天天在这棵树下修炼，而陆千离就坐在一边看着。
那日，楚怀真收剑问她：“师尊，你要去当女君吗？”
“是。”
“可师尊性子不是坐得住的，为什么要选择当女君？”
陆千离看着红枫叶，神色温柔：“因为……我要等一个人回来。”
——可他终究是回不来的。
曾经的冷霆渊回不来了，如今的楚怀真也回不来了。
梦醒时分，陆千离迷茫的睁开眼，眼角湿润。
突然，一声惊喊乍响——
“族长！不好了！”人参娃娃慌张地飞了过来，“大长老说极寒之地封印被外力强行打开，要抓我们去问罪！”7
“为什么是我们？”陆千离一阵恍惚。
极寒之地的封印和他们陆千一族有什么关系？
“因为封印裂口上附有陆千一族的灵力！”
陆千一族灵力天生具有治愈之力，在青丘是独一份。
此事必然有诈！
陆千离不敢浪费时间，即刻往族内飞去。
远远就看到楚怀真带着天兵捉拿陆千一族，他们被锁仙绳捆着，如同畜生一般被拖在地上。
“住手！”
陆千离停在半空中，怒道：“这些人都曾经是你的师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那是以前！”楚怀真正色道，“如今陆千一族破坏了封印，乃是三界罪人！”
陆千离冷静地开口：“这定然是有人诬陷！此事还需要细细查证，我们陆千一族……”
“我不信。”楚怀真冷漠开口。
短短三个字如同一道天雷落在了陆千离身上。
他为什么不信？
陆千离怔忪之时，天际之地突然爆发出冲天的魔气！
封印……破了？！
陆千离与楚怀真对视一眼，皆是脸色大变。
他们再没耽搁，直接闪身飞去。
极寒之地。
邱沐羽单手将着剑插入冰面，半跪在封印前。
此时，他脸色苍白，显然灵力透支。
“师兄！”陆千离匆匆赶来。
邱沐羽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陆千离没有回话，直接将手放在他肩上，给他输送灵力。
“情况如何？”
“不太乐观，没人能压制这些魔气。”邱沐羽眼色凝重，“楚怀真乃是魔族，若让他来压制，也许能够做到。”
“不行！”陆千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怀真天生魔体，这里魔气太浓，怕是会冲破封印，直接化身魔君。”
两人谈话间，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的苏夜灵一脸惊喜。
她就知道陆千离这个女人在压制怀真的天赋和力量！
如果楚怀真成为魔君，她苏夜灵就是魔后，一想到这点，她兴奋不已。
这时，青丘其他人也纷纷到场。
大长老看到这情景，满脸担忧：“封印一旦被破，青丘将不复存在。”
楚怀真看着并肩而立的陆千离和邱沐羽，眼眸冷沉。
“如今，还有一法！”
闻言，陆千离抬头看向楚怀真，视线相交的那瞬，她心生不安。
下一秒，就听他说：“陆千一族天生拥有治愈之力，若全族献祭，便可稳固封印！”
第10章
“楚怀真！”陆千离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她目眦尽裂，眼神里全是愤怒。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楚怀真的口。
大长老闻言，直接吩咐道：“立刻将陆千一族的人带过来。”
“你们敢？！”
一刹间，陆千离全身灵力暴涨。
所有人都被她的仙力压制无法动弹！
她毕竟曾是一代女君，其实力虽不及邱沐羽，但也是青丘顶尖的存在！
长老等人冷哼一声。
所有人一起放出灵力，将陆千离的力量抵了回去。
陆千离面色不变，但脚下却后退了半步。
邱沐羽此刻灵力耗尽，根本无力帮助她。
趁着双方对抗的时机，仙侍绑来了陆千一族，他们全部戴上了天锁，无法使用灵力。
大长老见状发号施令：“把陆千一族丢进去！”
“住手！”
陆千离想要阻止，却只能被大长老等人的灵力困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族人一个个被献祭！
“族长，救救我们，救……”族人里不乏幼儿稚童，哀声哭喊着。
陆千离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一声声撕肝裂胆的呼喊也无法挽回一切。
万物静籁，只有陆千离的嘶喊声。
她一下一下砸着灵障，浑身灵力几乎用尽，四肢百骸都是刀刮般的涩痛。
小腹也一阵一阵泛起抽痛。
可陆千离顾不上，她一双眼紧盯着封印之中渐渐死去的族人，血泪从眼眶里淌下！
绝望至极，哀伤至极！
可没人管陆千一族的死活，所有人都在等待封印合闭。
下一秒，封印裂口倏然变大，只听“轰”的一声直接被魔气冲破！
大长老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
陆千离缓缓站起，死寂的眼环顾周围所有人：“他们并非自愿献祭！心中怨气自然会激发魔气！我陆千万千族人的命，就因为你们的自以为是，牺牲殆尽！”
她一字一句，满是不甘，与悔恨！
与此同时，封印的魔气尽数涌向了楚怀真。
随着魔气的注入，楚怀真整个人悬立半空，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魔气暴涨。
“他才是！楚怀真才是魔修！！”一个长老指着楚怀真震惊大喊。4
见状，一直躲藏着的苏夜灵走了出来。
她讥笑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你们这群傻子，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们就真以为陆千离是魔修！”
“不过你们现在知道真相也晚了！等怀真吸收这些魔气成为魔君，你们若不臣服，就都得死！”
苏夜灵笑的得意，在场的人都没心思理会她。
魔君一出，三界不宁！
“杀了他！”大长老连忙转移目标。
青丘仙君们纷纷拿起仙器向楚怀真攻去。
却没想到，楚怀真随手一挥，满天魔气就让这些仙器失去了能力！
竟然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陆千离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眼封印之地倒下的族人尸体。
终究还是朝楚怀真的方向走去。
邱沐羽顾不上调息，连忙喊住她：“师妹，不要过去！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孩子！”
“阻止魔君出世，是我该做的事。”
“你不等师尊回来了吗？！”
此话一出，陆千离顿住了脚步。
尽管一身狼狈，她依旧美得窒息，是那端坐云端的青丘女君。
“师兄，为天下苍生而死，正是一代女君所为——”
“我，不悔。”
话落，陆千离飞身而起，立于楚怀真的面前。
此时楚怀真身处魔气之中，眼前种种，再加上刚刚苏夜灵的那几句话。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魔修一直是我，而你一直是在为我渡魔？”
“但……为什么？”
陆千离没有回应，只是双手凝聚起了灵力。
她曾经护他，如今也是真的要杀他！
楚怀真满眼复杂：“你现在的实力，杀不了我。”
话落，掌间一挥，就将陆千离的灵力击散。
陆千离不意外，只是一双眼望着楚怀真，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快速捏决，朝楚怀真攻去——
两人缠斗在一处，天地变色。
几息之后，楚怀真抽出腰间仙剑，想要逼退她。
却不料陆千离没退，挺身迎上剑刃，扑哧一声，刺穿她的胸膛！
“陆千离！”
楚怀真一把抽回剑，接住朝自己倒来的陆千离，慌了神。
陆千离抬头看着他溅满鲜血的面容，慢慢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她苦笑了一声，是怀念，也是遗憾：“一千年了，我终究还是等不到再见您一面……”
“师尊。”
话落，陆千离藏在背后的捏决直接打在了楚怀真胸口。
刹那，无数金光将两人围起，她忍着疼，决绝逼出一直养在丹田的浮沉珠，将它送向楚怀真左心口——
“这浮沉珠受我心头血温养了千年，只差一点了。”
只差一点，她就能活着让楚怀真渡魔成仙。
没人知道，当年师尊陨落后，她寻遍三界，才在极寒之地封印处找到师尊的一缕魂片。
之后她给这缕魂片压制魔息，重塑仙身，给他楚怀真的身份……
就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师徒就能相见了！
可世间事，终究难两全。
陆千离忍住心口翻涌的血腥，强行催动灵力尽数灌注到灵石上。
“师尊，醒来吧！”
话落，灵石彻底没入楚怀真心口，一道封印瞬间结成。
极寒之地。
青丘大长老看着这幕：“陆千离……刚刚做了什么？！”
邱沐羽满目悲哀：“她以献祭自身为代价，以心血养育的浮沉珠为引，封印魔君……灰飞烟灭！”
此话一出，众人缄默。
而楚怀真怔立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陆千离在自己面前，化作星光点点。
一片轰鸣中，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猛然冲入楚怀真的脑海！
他周身的魔气霎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灵力！
巨大的威压，逼得在场所有人跪地伏身。
等一切归于寂静，他们再抬头时。
苍茫之中，哪还有楚怀真！
一袭白衣，悬立半空的那人，赫然是一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三界至尊——冷霆渊！
第11章
苍茫的极寒之地，唯有寒冷和雪白。
冷霆渊袭白衣，乌黑的长发在猎猎长风中飞扬而起，深黑的瞳孔泛起丝丝寒光。
众仙全部臣服：“参见帝君！”
“楚怀真居然是……师尊？！”邱沐羽彻底傻了。
他没有想到陆千离隐藏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秘密！
冷霆渊的冷眸望着底下的封印，他伸手捏决，一道灵力落在封印上。
众仙就看到那个巨大的裂缝正在慢慢聚合。
“住手！”一道声音呵住了冷霆渊的动作。
只见魔气骤然出现，缠绕在冷霆渊的身上，依稀能看到楚怀真的身影：“阿离的灵魂碎片还没有完全消散，必须去封印里面拿回来！”
楚怀真居然没有被浮沉珠封印！
难道他不是魔君？！
看到这一幕，苏夜灵慌了。
空中，冷霆渊微微动容，但他毅然说道：“如若不封印，天下必大乱。”
楚怀真怒道：“那你是打算不顾阿离了吗？！她的灵魂若是真的消散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冷霆渊没有回话，灵力再一次加大输出。
这一举动显然惹怒了楚怀真，他用尽全力抵挡住冷霆渊的力量，猛地冲出他的身体。5
黑色雾气交缠在一切形成人形，但他没有外貌，没有毛发，就是一个无形的意识团。
冷霆渊见状冷喝道：“你疯了？”
“我疯了，也是你疯了。”楚怀真冷笑，“我因你而诞生，因你而强大，你执念越深，我的自主能力便越强。”
“你的情感，你的不甘，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即是青丘帝君，也是一代魔君。”
“冷霆渊，我就是你！”
一番话下来，冷霆渊脸色愈发冷傲：“你话太多了，心魔。”
“冷霆渊，你配不上她！”
冷霆渊微微动怒：“难道你就配吗？别忘了，一直伤害她的是谁！”
闻言楚怀真神色流露出悔意。
他生为心魔，太过偏执。
没有记忆的时候，只能用各种方式刺激陆千离，做错了太多事情。
这时，邱沐羽慢慢恢复了一点灵力，他上前说道：“师尊，师妹的肚中还有您的孩子，有你的灵力保护应该无事。”
冷霆渊和楚怀真同时一震。
“是我的……”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同时瞪向对方。
楚怀真冷笑一声，随即在冷霆渊惊愕的目光中扎入封印之中。
他领走之际，留下一句：“她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你滚去修你的大道吧！”
冷霆渊目睹这一切，也没有阻止。
他知道自己的心魔有多强，就算脱离也无所畏惧，他们终究是一体的。
冷霆渊回头看了一眼试图逃走的苏夜灵，冷声道：“抓住她。”
……
楚怀真游走在一片虚空当中，身边漂浮着很多灵魂碎片，但没有一片是她的。
他找了很久很久。
最后找到了孩子的胚胎，但是已经死了。
楚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着手碰了碰她，毫无反应。
“不可能，有我的仙力护着，怎么会……”
倏然，他环顾了四周，这里魔气比灵力强太多了，灵力居然被吞噬掉了！
“不……”他沙哑着嗓子将孩子收入怀中，一滴血泪滑落，“如果孩子都护不住，难道灵魂碎片也……”
楚怀真想起小时候，陆千离教过他：“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她真的死了吗？
第12章
五百年后，凡间。
天空阴沉一片，不停地笑着小雨。
路边茶馆坐满了商客，他们抬头看着这天空，不由得感叹。
“这雨都下了一个月了，何时才能停啊。”
小二倒着茶水接上话：“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地年年有八成时间都在下雨。”
随即他指着那山头，“看那边，那山顶上从天上掉了一个巨大的冰石，说是天上的寒冰融化了，才导致我们这里天天下雨。”
“这么神奇？”
“可不是嘛，以前下的雨就像泼下来的水，一直到有人在山头建了一个帝君的道庙，这雨量才像现在这样，不大不小。”
一个穿着旧衣裳的姑娘坐在角落，抬头看着山头，不经感叹道：“不过是个传说而已，要是帝君庙真的管用，怎么不治理一下此处的战争。”
听到那姑娘的话，顿时让商客们都闭了嘴。
姑娘的同行人拉了拉她：“落离，咱们该走了。”
落离没有反对，几人带上斗笠，离开了茶馆。
山路一直到山顶，他们见到了那所帝君庙，众人纷纷驻足。
“要去拜就去吧。”落离无奈地松了口。
众人纷纷进了庙中。
落离无所事事了一会儿，一时间对庙宇也赶到好奇，她走进去四处观察了一番。
庙中破破烂烂，神像前的供奉已经断了。
也不外乎战争时期，百姓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用来侍奉神明。8
落离走到神像下面，抬头看那副慈悲的神像毫无敬畏之意。
她质疑道神像边上摆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青丘帝君，三界至尊。”
落离觉得这几个字有点眼熟，伸手想要擦去上面的灰尘。
轰隆——
突然天空闪过一丝雷鸣。
落离吓得收回了手。
“什么啊，吓我一跳。”落离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她转身往外走去，没有注意到神像的双眸闪过一丝红光。
回到庙院里，众₱₥人已经到齐了，落离便开口说：“走吧，我们加快步伐了。”
众人点头。
正当他们要离去时，突然庙里传来一声轻响。
落离停下了脚步。
“咳咳咳……”一道虚弱地咳嗽声响起。
众人一惊，连忙将落离护到身后。
落离神色一凝，摆手让人让开，随即快步走上前，踹开大门。
大门轰然倒下，砸起一片灰尘。
咳嗽声戛然而止。
“谁在那里？！”落离呵声道。
正当她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道羸弱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好像大病一场，却也掩饰不住男人天生丽质的俊俏模样。
男人拱手说道：“在下只是在这里避难，惊扰姑娘了。”
落离见他只有一人，便放下了警惕心。
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山上可不安全，听说附近还有山贼。”
一听到山贼二字，男人脸色更白了，像是吓得：“送我的队伍就是被山贼劫持了，我一人逃到了庙中，才躲过一劫。”
落离知道现在的世道都不容易，这个男人穿着大袄，一看非富即贵，落入山贼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她思考了片刻问道：“我们准备去扬州，你和我们同路吗？”
“同路的！”男人连忙说道，又察觉到自己太心急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太性急……”
“没事。”落离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说，“我们只有一辆马车，你和我同乘。”
“多谢姑娘。”男人猛地抓住落离的手，死死不放。
落离疑惑了一瞬，抬头见男人害怕的神情，便大度的不去计较。
因此没有看到男人勾起得逞的笑容。
走出门外，落离刚要发号施令，又想到身边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笑着说：“在下叫楚怀真。”
第13章
“楚怀真……”
落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再三思考过后便放弃了。
她转身对其他人命令道：“后面楚公子和我们同路，不要耽误了，出发吧。”
“是。”
落离带着楚怀真上了马车，两人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彼此之间保持着距离。
这一路上，落离发现楚怀真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
无论她说到哪里，楚怀真都能接得上话，非常懂自己的心。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四处逃散，就连我也不得不为家里人着想，亲自去扬州卖粮。”落离抱怨着说。
楚怀真接上话：“如今陛下听信奸臣，实属我辈的不幸。”
“对吧！”落离像是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一样，一脸兴奋。
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靠近了些许。
等落离发觉之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楚怀真的呼吸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倏然，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咚的一声。
落离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木墙上，她嘶了一声。
“落离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落离连忙摆手，快速起身，“我下去走走，你坐一会儿。”
说完，她逃一般的下了马车。3
落离走到路上，呼出一口气，用手扇了扇脸上的滚烫。
车内。
楚怀真一改羸弱的样子，肩膀舒展开来，显得格外高大。
他一想到落离方才慌乱的样子，很是怀念。
还记得陆千离刚拜入师门的时候，就这种冒冒失失的感觉。
“真可爱。”他勾起笑容，眼中全是阴霾的占有欲。
快到扬州了，楚怀真也快要走了，落离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
在他离开的前一晚，落离悄悄找到楚怀真，问道：“到了扬州，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楚怀真思虑了片刻，说：“我在找一个人。”
“谁？”
“我的夫人。”
顿时，落离心像被捏碎了一样，她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这样啊，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落离不想再留在这里，忙转身就要跑走。
楚怀真连忙拉住了她，将她扯入怀中：“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落离一愣，随即想到他口中的夫人就是自己。
顿时她心乱如麻，连忙推开他，厉声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夫人！”
“当然是阿离啊。”楚怀真不再装了，用力将落离推到床铺上。
落离这次吓得脸色苍白！
她彻底清醒过来了，原来楚怀真一直都是装的！
哪有这种随意轻薄姑娘的男人！这种人必然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放开我！”她连忙挣扎起来，但她哪里是楚怀真的对手。
楚怀真两下就固住了落离的双手，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狠狠吻了上去。
湿润的呼吸相互交缠，很快落离就败下阵来，沉迷于他高超的吻技里。
趁着这个时候，他的魔气慢慢渡到她的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楚怀真放开了她，低头看着脸色潮红的落离，一脸餍足的模样。
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轻喃道：“不急，很快我们就永远都分不开了。”
接着，他抚摸着她的肚子：“那个孩子，我会让她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落离一脸困惑。
楚怀真没有回答，而是深情脉脉地看着她，让她为之心动。
倏然，一道白光闪过。
落离意识模糊，沉沉睡了过去。
楚怀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阴沉着脸回头：“冷霆渊，你来做什么？”
冷霆渊看向他怀中的落离，眼神无喜无悲。
第14章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冷霆渊走上前拉住落离的一只手，“她没有记忆，你何必强迫她。”
楚怀真冷笑：“强迫？你方才不是在旁边看到了吗，我和她明明是两情相悦。”
“你在骗她。”
楚怀真别说什么病秧子了，能让他身体划个口子都只有冷霆渊一人能做到。
他演戏让落离喜欢上这样的楚怀真，就是在骗她。
整个青丘，谁人不知楚怀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你要是想要她，就自己来！”楚怀真全身魔气暴涨，一掌拍散了冷霆渊的分身，“拿这种糊弄人的东西，真是恶心！”
屋内灵力消散，楚怀真又搂紧了落离，再次亲了亲她，然后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额头。
“忘了今天的一切吧。”
青丘。
冷霆渊睁开了双眼，遥望天空。
邱沐羽见状询问道：“师尊，怎么了？”
“我找到她了。”
邱沐羽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是楚师尊找到了？”
冷霆渊点点头，他端起桌上的灵茶细品了一口，说：“她的灵魂太虚弱了，经不起他折腾。”
“那师尊要亲自去吗？”8
闻言，他沉思了片刻，说：“不用，他就是我，他不敢对阿离下重手的。”
这世间最了解楚怀真的人便是冷霆渊。
他们本就是一体，就算离得再远，也能感知到对方的想法。
正如冷霆渊所想。
凡间的楚怀真抱着落离回到她的房间，安抚她沉睡后才离开。
第二天起来时，落离已经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敲着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明明已经做好打算去问楚怀真的情况的，怎么自己还睡着了？
这时，楚怀真轻咳了几声，走了过来：“落姑娘，我们何时出发？”
落离回过神来，笑着说：“马上就走！”
说完，又懊恼自己说错了话。
走得越早，不就离分别的时候越近么！
看着落离的背影，楚怀真不禁觉得好笑，恨不得将她揣在怀里，永远都不分开。
到了扬州。
落离神色低落，哀怨地盯着楚怀真不放。
楚怀真憋着笑问她：“落姑娘，在下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听这话，落离更伤心了。ʄɛɨ
她说：“楚公子是不是要走了？”
“落姑娘想让在下离开？”
“不是的！”落离连忙反驳，“我不想让楚公子走！”
“嗯，那我不走了。”
落离的话还没说完，就别楚怀真的话怔住了：“不走？”
楚怀真点头：“因为我也舍不得落姑娘。”
瞬间，落离的脸色涨红一片，她低头揪着手指，已经想好的挽留话，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落小姐。”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落离脸色一白，转头看去。
只见随行的嬷嬷正盯着她：“落小姐莫要忘了和主子的诺言。”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嬷嬷的一番话落在她的耳中无异于重锤落下。
她的小脸惨白，眼神中全是不安。
楚怀真还没来得及问话，落离转头看他，怯生生地说：“落离身不由己，还是不要耽误楚公子了，今日还是就此一别吧。”
第15章
楚怀真眼神猛地一沉，一道锋利的寒光闪过，魔气悄无声息地飘过。
“落姑娘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点压抑。
落离敏锐的发现楚怀真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不清楚哪里不同。
她只能接话说：“我，我还带着家族使命，回去复命。这路上恐怕会有不少刺杀，会连累楚公子，我……”
“够了！”楚怀真猛地一吼。
落离吓得身子一震。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楚公子突然骂她？
楚怀真忽然回神来，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方才猜测落离有心上人了，所以没控制住。
转瞬一想，落离明显对他有情，显然是他弄错了。
他抬眼看到落离眼中的恐惧，知道自己错了。
楚怀真的魔气猛地散出，将落离包裹起来，她吓得一字也说不出来。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魔气当中，楚怀真黑发扬起，露出张扬的笑容。
落离看他这幅模样，只剩下害怕：“你……你要做什么？”
“落姑娘。”楚怀真轻笑道，“昨晚我们已经说好了，要给你一个孩子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你……”一段陌生的记忆回到脑中。
落离看向楚怀真的眼神顿时变了，她想起这个人是个登徒子了！
“不要！你放开我！”落离想从黑气里挣脱。
却没想到这些挣扎的动作反而方便了魔气，轻轻挑开她的衣角。
冰凉的手指轻轻扶在她的腰间。
落离吓得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哀求地喊道：“楚公子，求求你，我不要……”
楚怀真咬住她的耳垂：“阿离，别怕。要知道你当初和我做的时候，就是故意瞒着我的，这次让我来好吗？”
“不是……我没有……”落离哭得厉害，她害怕极了，“我还没有婚嫁，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顿时，楚怀真停住动作。
他恍然掀开落离的衣袖，一颗红艳艳的守宫砂落入眼中。
楚怀真顿时心花怒放——
“我差点忘了，你这一世还是处子！”
落离抽泣着，根本没听明白楚怀真的话里有什么意思。
楚怀真连忙起身：“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如此草率行事了，等到大婚之日，我再夺走它。”
说话间，他的指腹用力擦过守宫砂，留下一片粉色的压痕。
落离哭到打嗝，楚怀真只能吻住她，夺走她唇里的一切。
再一次用魔气注入她的体内——做仙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和我一起做魔吧，阿离。
两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状态。
丫鬟看着落离的嘴唇，好奇地问道：“小姐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落离嘟了嘟嘴，红唇变得更加艳丽。
她也觉得嘴唇有点疼，不解地说：“我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可能是上火了？”
这时，楚怀真从车上下来，问道：“落姑娘，你们打算去哪里买粮食？”
“城西。”落离立刻回答他。
楚怀真见她羞涩的样子，好像那庭院里的红枫叶，映得她脸颊发红。
他说：“我知道一家粮店价格还算合理，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一行人一同往城西赶去，楚怀真去和店家商议价格的时候。
落离回头一看，忽然发现对面药铺里，一个人参娃娃静悄悄迈着两根根须跑了出来。
落离：“！！！”
第绿轴16章
“怎么了？”
楚怀真走过来。
落离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等她再转头的时候，发现药铺门前根本没有人参娃娃。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我就是眼花了。”
说完，她便走进店子里。
楚怀真站在门口深深望了药铺一眼，过来片刻才进入米铺。
落离这次来扬州是有任务的。
她连走了十几家店铺，将粮食卖光了。
就算如此，还有很多人在抢粮食。
北边打仗，扬州的粮食也不够军队消耗，只能减少老百姓口中的粮食。
可那些富贵人家受不住嘴上的油水，便花大价钱购买。
落离此次也是因为受京城太子之托，特地来扬州的。
“粮食已经进船舱了，你们可找到镖师？”落离站在甲板上，问手里的下人。
“放心吧，小姐，他们马上就来了！”
镖师人数大概有三十多人，落离口袋里不缺钱，便全部雇佣了。
楚怀真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以为他也是到京城，落离也自然没有去问离开的事情了。
过了几日。
船舱内，楚怀真唇色惨淡，他“虚弱”地倒在床铺上，一副晕船的样子。
落离见状心疼不已，她每天检查完粮食，就去熬了粥。
“楚公子，你多少吃一点。”落离拿着汤勺，将菜粥递到楚怀真嘴边。
楚怀真看了一眼，立刻又撇开了目光。
“不用了，落姑娘，我吃不了。”
落离充满了惶惶不安：“这到京城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呢，你一点不吃怎么行？”
楚怀真靠在床边，紧闭双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落离只好将菜粥放下。
她走了出去，问船夫：“还有多久靠岸？”
“这估计还要两天。”
听到这个回答，落离心里更是担心了。
她这两天整了不少清淡的食物，楚怀真只吃了一两口。
楚怀真被落离照顾，心里其实开心的不得了，如果没有冷霆渊来打搅就更好了。
深夜，落离在他床边睡着了。
楚怀真趴在她面前，细细看着她的脸颊，偶尔轻抚她的发丝，岁月静好的让人沉迷。
突然，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
“你就是这么折腾她的？”冷霆渊指责他的所作所为，“她以后总会恢复记忆的，到时候她会怎么想？”
“和你有什么关系！”楚怀真冷笑。
“你和我是一体的。”
“帝君还活在梦里呢？你是仙君，我是魔君，至死都是死敌，我楚怀真做的事情，和你毫无关系！”
冷霆渊沉默一顿。
“你……”
“够了，滚出我的脑子！”
楚怀真毫不客气将灵力切断，手中用力捏碎了木床的一截。
他缓了缓情绪，又看向落离。
良久，他吻住她的额头：“阿离，我死也不会把你让出去的。”
次日。
落离扶着楚怀真下了船。
楚怀真踩到地面好像松了一口气，落离看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落姑娘！”楚怀真恼怒了一番。
两人嬉笑着前往小镇闹市。
可这里不如扬州，战争对这里的影响很大，很多人都已经吃不上粮食了。
落离想了想说：“既然看到了，我们就施一次粥吧。”
嬷嬷顿时怒了：“你别忘了，这些粮食是用来救你家的！你给他们吃了，回去怎么交差？！”
听到这些话，落离才恍然一震，但是看到那些百姓心有不忍。
“我……”
落离刚要说话，楚怀真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有办法弄到粮食，落姑娘，你去施粥吧。”
嬷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指着他骂：“你这个小白脸就知道吃软饭，还想挖墙脚！你就还能弄到粮食？别逗了！”
楚怀真目光一凝，说：“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第17章
“赌？”
“如果我没弄到粮食，我立刻就离开落姑娘身边。如果我弄到了，从今天开始我做什么都给我闭上你们的嘴！”楚怀真一字一句地扬声道。
嬷嬷眼睛滴溜溜一转，觉得这个赌约对自己来说并不吃亏。
“好！说到做到！”
落离一急，连忙拉住他：“楚公子！”
“莫怕。”楚怀真揉了揉她的头发，露出笑容。
见他笑了，落离虽然心又不解，但还是放下心来了。
楚公子神通广大，自然能解决的。
不到半天，一袋袋米粮出现在港口。
做完这些，楚怀真让那些魔修快点走。
魔修们不敢吭声，任劳任怨地做完事就溜了。
“居然，真的……”落离双目微微发亮，看向楚怀真愈发崇拜了。
嬷嬷被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刚要颠倒黑白，就看到楚怀真一把将落离搂到了怀中。
他隐晦地在落离唇上一吻。
“荒唐！无耻之徒！”嬷嬷大骂了两声。
楚怀真充耳不闻，带着吓傻的落离回到了船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怀真好笑地提醒道：“落姑娘，你该去施粥了。”
落离猛地会过神来，她脸色通红跑了出去。
一直到夜间，她才回来，但是再也不愿意见楚怀真了。
也亏得楚怀真并非凡人，知道落离是因为害羞和避嫌才不出来，不然还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不过，让她缓一缓吧，不能把人逼急了。
落离屋内。
丫鬟看小姐又眼神发直，不由得叹了一口：“小姐，你不会真的喜欢楚公子了吧。”
落离脸色一红，说：“哪有怎样？”
“小姐以前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嫁给书生的，怎么这次倒是变了？”
一听这话，落离不由得有点尴尬。
她出生在将军世家，兄弟们全部都参军，家里的氛围已武为荣。
尤其是父亲向来看不惯朝堂上的文弱书生们。
一个个嘴巴厉害，却从来不做事时的废物，他每天都要回家骂一遍。
久而久之，落离对稍微弱势一点的男人都相当厌恶。
可是……
“楚公子是不一样的。”落离倔强地说。
“哪儿不一样？”丫鬟好奇地问。
落离也说不上来，但是她总感觉楚怀真不像表面上那般柔弱。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真的很强。
但是哪里强，她不知道。
带着这个疑惑，落离沉入睡梦中，梦里有楚怀真和她，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她感觉那个白衣服的男人对她有无限的吸引力。
她向他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搭上白衣男子的手……
“阿离！”楚怀真大声喊她。
落离猛地回过神来，她回头看去，只见楚怀真脸色阴沉地向她伸出手：“过来。”
落离眨了眨眼，立刻往楚怀真身边跑去。
“徒儿。”白衣男人突然开口。
落离脚步一顿，虽然这个人有点熟悉，但她不知道他是谁。
她加快脚步跑到楚怀真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楚公子。”
楚怀真迅速将她护在身后。
落离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自己意识一沉，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落离床榻上。
一身魔气缠绕的楚怀真死死将落离搂在怀中。
他猛地睁开眼，凌厉的杀气蕴含着红光一闪而过：“冷霆渊！你找死！”
第18章
青丘宫殿中。
冷霆渊刚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黑色魔气凝聚成人形——楚怀真瞬间出现他身前，一掌打在他的胸膛。
他脸色一变，迅速后退。
灵气和魔气轰然撞在一起，整个青丘都为之震动。
“心魔，你为何生气？”冷霆渊冷静下来询问。
“离我夫人远点！”楚怀真怒斥道。
冷霆渊神色微微一凝：“她是我们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两人沉默了片刻，冷霆渊又说：“我是过去，你是现在和未来，如果你无法接纳我，阿离也自然不会接纳你。”
楚怀真紧绷下巴，怒火在胸膛翻腾，但他没有在狡辩。
冷霆渊想了想说：“而且她也不是你的夫人，暂时还不是……”
话落，楚怀真不禁笑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冷霆渊，你这话……难不成是在嫉妒？”
“嫉妒我吻了她，嫉妒我拥有过她，甚至嫉妒我和她有个孩子。”
冷霆渊表面毫无反应，但神色明显动摇。
“一千五百年前，你因为没有度过情劫身死道消，今日你总是不愿意亲自来找她。冷霆渊，你选了仙路，放弃了她。所以……”
楚怀真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黑色的魔气一散。
冷霆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邱沐羽找来，恭声汇报：“师尊，魔修那边有动静……”
“不用管。”冷霆渊缓步走到窗边，脸上无喜无悲，“这是我欠他们的。”
邱沐羽听后一副了然之色，随即退去。
凡间。
楚怀真倏然睁开眼，见怀中人还在沉睡，松了一口气。
他搂紧怀中人，发誓绝对不会放手的！
落离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揉着肩膀走出船舱。
奇怪，怎么觉得肩膀好痛？
“落姑娘。”
落离抬头看去，只见楚怀真坐在甲板上，阳光洒在他一头乌黑的长发上，好像画出了几道光圈。
她一时失神，直到对方再次唤她，她才回过神。
“楚公子。”落离找不到话题，只好含糊地说，“今天天气不错。”
楚怀真轻笑：“是啊。”
说着他看向江面，“我们也快到京城了。”
闻言，落离神色微微低落，她犹豫了片刻问道：“是啊，公子到了京城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打算，向一个人提亲。”
此话一出落离呆住了：“提，提亲？”
楚怀真点头说：“是啊，我喜欢一个姑娘很久很久了，差不多该在一起了。”
落离心乱如麻，后面的话都没有仔细听。
她双眼瞬间红了一片，纠结地抓着衣角：“那就祝楚公子得偿所愿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回了船舱里。
用力推开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忍不住的眼泪才簌簌落下。
楚怀真全程用神识感知到这一切。
他想要解释一番，但是想起这一世落离的身份，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冒进。
到了京城，她身边的嬷嬷一定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落离的家人。
无论是陆千离还是落离都非常重视族人和家人，不然她一个姑娘不会跑这么远，帮助家族度过劫难。
楚怀真倒是很想除掉嬷嬷，但估计会被落离察觉到。
慢慢的，徐徐渐进的恢复落离的记忆和前世的力量，他有的是耐心陪她。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收回了神识，没有注意到人参娃娃趁机飞进了船舱里。
人参娃娃一边哭一边扑到落离的怀里：“陆千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9章
落离的眼泪还挂在眼角上，她一脸惊愕的看着人参娃娃飞入怀中。
“啊！”她吓得连忙将人参娃娃丢了出去。
好在人参娃娃会飞，在空中翻了一个圈，然后停在空中，欲哭无泪：“陆千大人，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魔君害得你？！”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落离缩在角落里，不敢往前。
人参能说话，岂不是成精了？！
人参娃娃这时才正儿八经起来，它缓缓落在桌子上，和落离遥望相对。
“陆千大人，我是你前世培育的仙草。”人参娃娃慢慢解释道，“我跟踪……不是，我寻了你五百年，果然找到你了！”
听到这番话，落离才收起惊恐之色。
陆千？前世？
她张了张嘴：“你是说我前世培育了你？”
“是啊是啊，你可是青丘第一女君，鲜少人是你的对手！”
落离不敢信这些，先不说人参娃娃来路不明，光是青丘之名就让她心生不喜。
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回青丘！”
“我不回去！”落离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拒绝了。
人参娃娃不解：“陆千大人，为什么？你只要回去就能恢复身份，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仙君！就能长生不老！”
落离听到仙君二字就格外厌恶：“够了！仙君又如何，那些道貌盎然的神仙既然受了世人供奉，可为何不来救救这个乱世！”
落离说完这些，心情更加低沉了。
一想到京城这几年因暴君的存在，死了多少人，她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落离不像其他大家闺秀呆在家里，她游走在朝堂中，虽然没有实权，但见证了太多太多。
每一次抄家，她都会在旁监督。
每一次构陷，她都听之入耳。
每一次灭门，她都会到场传令……
在去扬州的路上，她又见证了多少曝尸荒野的惨状！
金钱、鲜血、人心……
全部交织在一起，如同绳索勒住了落离的四肢。
若是真的有仙，谁能救救我们？
人参娃娃虽然活了很久，但是植物化精成长起来很慢，根本听不懂落离的话。
它看着她，不知所措。
“你走吧。”落离擦去眼泪，闭上眼，“我不需要变成谁，我就是落离。”
“可是……”
话还没说完，落离就转过身，不再看向它。
人参娃娃说不出话，眼睛的部分哗哗流出眼泪，委屈极了。
半天没听到动静，落离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它哭个不停。
“你哭什么？”
“我我不想离开陆千大人……”
落离虽然不是心软之人，但见它哭得这么伤心，语气都不重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陆千大人。”
人参娃娃都是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它犹豫了片刻问道：“我不打扰你，不过能让我护在你身边吗？”
话落，落离微微动容：“如果不打扰我，我也关不了你。”
人参娃娃目光一亮，随即化作流光藏入落离的手镯中。
“我呆在这里就可以了！”
落离微微一惊，看着手镯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得信了它一点，对青丘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时，门口敲响。
“落姑娘。”
是楚怀真。
落离走去开门，刚打开一个细缝，门外之人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惊：“楚公子？”
楚怀真捏住手镯，冷声喝道：“人参精，滚出来。”
第20章
落离一愣，旋即猛地抽回手，连退两步，质问道：“楚公子，你是青丘的人？”
楚怀真冷笑了一声：“我和青丘可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又看向她手腕上的手镯，“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落离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青丘，那是……
“魔君大人！”人参娃娃瑟瑟发抖地滚了出来铝驺，“我只是想守在陆千大人身边，没有别的目的！”
“你和冷霆渊没关系？”
“没有，真的没有！我效忠的是陆千大人，和帝君无关！”
楚怀真听完也不知道信没信，但他的确眉眼中的怒气的确消散了一点。
听到他们之间对话的落离却懵了。
魔君。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身份！
“你……”落离目光复杂，忍不住开口，“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打了什么目的？”
“当然。”楚怀真轻笑一声，诡异的笑容勾起，异常邪魅。
落离顿时觉得楚公子好陌生。
她忽然头疼，抬头按着额头，这一幕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是不是之前……”
落离话还没说完，楚怀真一步上前，将门关在身后，将人搂到怀里。
楚怀真神色淡然：“看来你已经开始对这个法术产生抗拒了。”
落离不解：“什么？”
突然，楚怀真抬手捂住她的双眼，说：“没事，一会儿就过去了。”
一股困意袭来，落离再次晕了过去。
楚怀真揽着她的腰，回头对人参娃娃说：“一旦让本尊发现你和冷霆渊传信，本尊立刻会杀了你！就算落离给你求情也没用！”
“是……”
楚怀真将落离抱到床榻上，看着她的睡颜，知道以后要少用改记忆的法术。
“不过想起来也关系。”他自言自语道。
落离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成为了皇帝，但是被人拉下了位，关入了牢狱中。
然后就是一片雪白的冰雪之地，地上洒满了鲜血，异常刺眼……
在落离沉浸梦中的时候，运输的大船慢慢驶入京城。
“小姐，我们到了。”丫鬟站在门外唤道。
这时，落离才缓缓睁开眼。
她一起身，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怎么会？”落离擦了擦眼泪，一脸惊奇。
她居然做梦做哭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落离平息了一下失落的情绪，出了船舱。
京城护城河港口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里并没有受战争影响，但却是最残酷且最血腥的地方。
落离环顾了一周，发现楚怀真站在船沿边上，不知为何她忽然不想靠近那边。
我这是怎么了？
落离捂了捂胸口，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走上前喊道：“楚公子。”
楚怀真转头看来，依旧一副儒雅羸弱的样子，他说：“落姑娘，到了京城，我该走了。”
落离心猛地一沉：“现在就走吗？”
“麻烦你们已经够久了。”楚怀真说完，就要下甲板。
突然，一个人冲上了甲板，猛地撞到了楚怀真。
楚怀真面露惊恐，虚弱地往后一倒。
“楚公子！”落离连忙扶住他。
随即她一脸愤怒，还没看清冲来的那人，便斥责道：“你走路不会看人吗？”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连退五次婚的落大小姐！”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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