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脱口秀大会》，大家看了吗？
我是睡前看的，本想找点乐子，结果生一肚子气。
领笑员让人失望，素人选手让人失望，当然，最让人失望的还是李诞。
就在李诞高喊了两年：“人人都能讲5分钟脱口秀。”
试图让这个行业，更亲民，更大众，最好能像春晚一样走进千家万户时——
猝不及防地，给观众喂了一口屎。
李诞，我以前也写过。
但像这一次，怒其不争，还是头一回。
那个“精明人”李诞，难道也要“塌房”了？
01
聪明孩子
“大家好，我是李诞。”
不管是在《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奇葩说》还是任何其他节目，李诞都会这样自我介绍。
可八九年前，当他的老板叶烽，一脚把他踹到台上，逼他开始说脱口秀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大家好，我是蛋蛋。”一听到这个名字，观众就想笑。圆脸、小眼睛、圆眼镜，他长得实在太像一颗蛋。
然而，「李蛋」「蛋蛋」也不是他的真名，小时候，他爸爸追着他满街跑，揍他时，喊的是“李瑞超”。
李诞生在内蒙，18岁前，他就跟草原上的小马驹一样，又倔又傲。
2007年，李诞读高三，可他一点没有紧迫感，不务正业地一头扎进米兰·昆德拉、杜鲁门·卡波特的书里，一读起来就没日没夜。
除此之外，什么数学英语物理政治，他统统感到不屑：“我觉得读书很土。”
结果本来是清华北大苗子的他，高考失利，连专科都上不了。
分数一出，李诞发现自己只能去放羊。
△ 李诞年轻的时候
在矿厂当领导的老爸和做英语老师的母亲面上无光，整日愁眉苦脸，面朝着苍茫的锡林郭勒大草原叹气。
儿子高考失利这件事，比日渐萧条的厂子还让父亲难以释怀，可他拿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诞就是说了不听，打也没用。
小时候，李诞仗着自己脑袋聪明成绩好，总接老师的话茬，包袱一抖一个响，把同学们逗得前俯后仰，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我现在做的脱口秀不也是这个吗？就接人话茬，博人一笑。”
可老师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脱口秀的艺术，不止笑不出来，还老找家长告状。
父亲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气急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骑着摩托满街追着儿子打。李诞拼命往前跑，直跑到昏了过去，嘴里也没一个字服软。
只有跑到奶奶家的牧场里，钻进蒙古包里，他才能躲过父亲的棍子。
可大草原环境恶劣。
离群索居，荒野茫茫，蚊蝇成群。远处偶尔传来悲壮的长调声，让少年李诞感到压抑和哀婉。水源污染，还造成了他从小牙齿生长的缺陷。
这些都促使李诞在高考失利后，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该留在草原。
不，我要考大学，去离家乡越远越好的地方。这一回，他没嫌弃考大学是一件很土的事儿了。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李诞决定复读。
天天早上六七点起床，洗把脸就拎上书包，跑步去上学，只为上课时不犯困。
第二年高考放榜，李诞凭借自己的聪明，将将过一本线，他想都没想就填了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广州。
但19岁的李诞怎么也想不到，在广州，他将遭遇一场三观的彻底颠覆。
也许，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坏”的。
02
理想破灭
2008年初，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降临广州，造成广州火车站滞留人数超过18万。
这一年北京奥运会刚开完，李诞命好，没赶上这场冰灾，从内蒙开往广州3天3夜的火车，瞬间都可爱起来。
进入大学后，李诞更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叛逆、颓废、爱喝酒。
似乎，只有酒能拯救他——
“整个人都很愤怒，觉得全世界都是傻缺，每天醒来就想把自己灌醉过去。”
“喝多了，就不丧了。”
除了喝酒，他还愿意花时间在一件事上——看书。
他读王小波、王朔、卡波特、昆德拉、阿城、弗洛伊德，跟文艺青年们混在一起，一度到了沉迷的地步，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能当个作家，就好了。
2010年，听说阿城要在北京开讲座，李诞想都没想，就从广州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去北京。
△ 大学时期的李诞
不得不说，这一趟北京，他跑得值。
听过阿城的讲座，李诞就像开悟了似的，回来就提笔写小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瞎胡乱起了一个——《扯经》。
别看这名字邪门，但就是能吸引到人，一个叫黑尾酱的女孩子注意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李诞。
但李诞还没时间跟这个女孩子谈恋爱，更不要说结婚又离婚，自我感觉良好的李诞，正忙着奔赴自己的理想。
2011年，李诞大三，获得了一个机会，去广州大道中的「南方人物周刊」做实习生。
那时的他，可不是冲着钱，他心里还有一个理想，用文字跟这个世界打交道，最好能改变点什么。
然而，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李诞的理想很快被现实戳破。
那天，在《南周》编辑部电梯，李诞恰巧碰到两个记者讨论春运的火车票。
“你买着票了吗？““没呢！”
“我有个朋友在窗口，帮你留两张就行了。”
也许是联想到自己抢回内蒙的火车票有多不容易，李诞心里的理想，像塌方一样，哗啦啦地崩塌一地。
在这么个讲“正义”的地方，还是躲不过特权。
他从内心觉得看不起：“我一下就觉得太没意思了，这个事情太扯了，没劲。”
哪有什么理想国，在哪都逃不开俗事俗人，不过各自苟且罢了。
而李诞选择的苟且就是，好好挣钱。
他放弃了彼时还很火爆但不挣钱的南方报业，一心寻着能让他挣钱的男人去了。
03
挣着钱了
这个男人叫叶烽，是笑果文化的老板，大老板。
但在叶烽出现之前，李诞还跟编剧史航混过一段时间。
那时，李诞常睡在史航家里的沙发上，睡得比在学校里踏实：“他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怕，我没那么消沉。”
后来还混过一阵子奥美，工资3000块，有多少花多少，几乎都拿来喝酒了。
△ 李诞喝醉了
与此同时，李诞的另一个网友王建国还在广州城中村里写段子和小说。
李诞认识他的时候，王建国正在写一本叫做《李姐的混蛋超能力世界》的书。
王建国当过晋江论坛上写网络小说作者，每个月工资1500，梦想是成为九把刀这样的畅销网络作家。
他跟李诞最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更宅、更不爱社交。
李诞在网上向他发出了3次邀请，他才答应赴约。俩人吃了顿涮羊肉，他边吃心里边嘀咕：“你可别再来找我了。“
直到叶烽拿着钱，找到他俩，事情才发生了转机。
叶烽最早在湖南经视做节目策划人，跳槽上海东方卫视之后，策划了「加油，好男儿」等选秀节目。
2012年，叶烽筹备一档新节目叫《今晚80后脱口秀》，主推王自健。
但王自健自己写不了那么多，叶烽就在网上网罗了一批段子手，养起来，专门给王自健写段子。
王建国和李诞就在其中。
后来加入进来的，还有程璐、思文、梁海源。
谁也不知道这事能干多久，只知道叶烽钱给的多。
不过，李诞和王建国来上海的头一两年，连房子都没敢租，一直住在快捷酒店，心里想的是：“赚一笔就跑！”
结果是，王自健不干了，李诞和王建国还在。
而且这俩人还是被叶烽，一脚从后台踹上了荧幕……
04
下一个“王自健”
李诞和王建国一开始是不愿意上台的。
就他们那两张脸，自己都感觉对不起观众。
但叶烽说，出镜一次可以多给800块，俩人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了，没想到，最终还留下了。
△ 李诞和王建国第一次上舞台说脱口秀
第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李诞心里就一个字：慌。
那时的他还有点自卑感，就怕哪天突然被人发现：哦，这个人其实没什么才华。
但叶烽看重这两个年轻人，还说要给他俩解决编制问题。
李诞和王建国听了直摆手：要那玩意儿干嘛？
后来跟他们一起玩的又多了一个：池子。
池子出身艺术世家，高三时跑去艺考，什么北影、中戏、中传，统统试了一遍，没一所学校要他。
他甩了甩手，暗骂一声，干脆不读大学了。
池子本打算去酒吧里混个DJ当，没想到阴差阳错迷上了脱口秀。
李诞只看了他一场演出，就把他挖到了东方卫视。
可是，池子刚来没多久，《今晚80后脱口秀》就没了。
因为王自健重度抑郁，2017年，《今晚80后脱口秀》正式停播。
叶烽怎么也没算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王自健”不能没。
就算没了，他也得再造一个，这一次他看上的人是李诞。
△ 最后一期《今晚80后脱口秀》
李诞没有拒绝叶烽。
不用踢，不用踹，迎着脱口秀的风口就被吹上了天。
当然，还有个原因，李诞想开了。
比在南方报社时，想的还明白，他不仅要赚钱，还可以没底线地赚钱。
05
商人李诞
事实上，让李诞明白的人还是叶烽。
他们做了5年《今晚80后脱口秀》，踩过的坑，栽过的跟头数不胜数。
常常几个人想出来能播一期节目的段子，送审后，转眼就被剪掉一大半。
最严重的一次，他们假想某位大人物如何收快递，其实并无恶意，但播出之后，叶烽还是被台里领导耳提面命，还被罚在全体大会上念检讨。
李诞看在眼里，知道这就是社会的规则。
看到叶烽念检讨的那一刻，他选择彻底接受命运，还下决心自己要比叶烽更谨慎。
“我觉得自己跟自己较劲，没什么意思。跟世界较劲，更没劲。”
李诞说到做到。
回报就是笑果公司的股权，爆火的《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以及接二连三的其他综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终于踌躇满志，金钱和资源给了他底气：
“脱口秀这个事，在中国大有前景，大家需要快乐，归根结底。”
“每个人都能讲5分钟脱口秀。”
喊出这些话时，也许李诞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些理想。
但当他真正坐在知识分子许知远对面时，李诞反而显得老成，他教育这个“纯真“的中年人：“不要说死在女人身上这种话，你会被骂得很惨......”
在顺势而为、激流勇进的潮流里，李诞太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即便这几年疫情、离婚、吸毒、出走……没完没了地意外，给蒸蒸日上的笑果文化浇了一盆又一盆冷水，李诞还是抗住了。
甚至因李雪琴、何广智以及徐志胜的出现，把他又向前推了一把。
李诞名利双收，还成了一些年轻人眼中的“神话”。
今年，李诞更是预备着大干一场。
新综艺《怎么办！脱口秀》刚刚完结，第五季《脱口秀大会》，紧紧跟上！
然而，李诞的如意算盘打早了。
第一期播出后，李诞被骂了。
脱口秀不是脱口秀，比赛不是比赛，本应该给人带去快乐的综艺，看得人生气。
出现这样的局面，最大的问题，不是别人，就是李诞。
在专业脱口秀的比赛舞台上，他变了，不再有原则，让人感觉他最后坚守的东西也消失了。
李诞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精明商人，哪怕是对待脱口秀。
可是，名和利，并没有救赎李诞。
06
自我救赎
2020年，程璐和思文离婚后，李诞发了一条微博，他说：“这半年让人流眼泪的事太多了……我还行，希望我的朋友们也都挺住。”
在疫情期间，他还写了一本书，叫《候场》。
和舞台上嘻嘻哈哈的他完全不一样，每一个字都情真意切。
谈到婚姻，他说：“婚姻带给我巨大的痛苦。或者说，给我一直以来无名的痛苦起了名字，塑了像。最后一点儿虚假的自由都没了，动物的，自弃的那些……”
你很难想象，一个被名和利包裹的成功人士，如此坦白地这样诉说自己的婚姻以及不如意。
生活上也是，王建国在今年的新段子里也描述了一个，上海疫情期间，无依无靠的李诞。
你看，金钱给了李诞最大限度的自由，但没有给他快乐。
也没能让他活得自洽。
回看李诞从“蛋蛋”到“蛋总”，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对了。
当初在宿舍里埋头写段子的穷学生，成为了市值超过几十亿的文化公司老板。
当初那个认为记者利用职权便利买春运票破灭了他的理想的文艺青年，现在说，他追求的人生境界就是：你一看我你就笑，我就成功了。
不要理解，不要分析，不要深刻，就是要笑。
当初的愣小伙，在生活的捶打中变得精明或者通透，还告诉所有年轻人，这就是你们以后要走的路。
你能说他错了吗？也许没有，至少在他还能给大家快乐的时候，你只能骂一句，太精明！
但如果有一天，他连快乐都不能带给大家。比如，像我一样，看综艺看得生气时，他的人设才真的崩塌了。
只希望这一天，晚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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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参考资料：
1. 人物 《李诞：浅薄入水》
2. 环球人物 《李诞，这个段子手有点“丧”》
3. 凤凰新闻专访 《李诞：段子是编的，情绪是真的》
4. 十三邀：许知远对话李诞
5. 读者人物 《李诞：别担心，我挺得住！》
6. 中国新闻周刊 《李诞：实不相瞒，我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7. 南方人物周刊 《李诞 我决定充分暴露，泥沙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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