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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清风拂杨柳,湖面看似毫无波澜,平顺清濯,然而湖底却暗流涌动,碧麟逆流。
楝国明月坊,后山被小树林包围,在最幽暗的森林禁地之内,身姿男子身姿修长,披夜行服出现在结构复杂的暗室内,此暗室非彼暗室,几乎无人知晓,无人能达。
通行方法,只有极其个别极为亲信的随从知道。从那男子身后悄悄走来的则是同样身着夜行服,披肩带斗的藏书阁主管阿瓮是也。
阿瓮俯首帖耳的对男子说道:
“一切进展都以按照二皇子所策划的计划进行,老奴想,要不了多久,清涟公主定会一步步地跳入您为其精心策划的天罗地网之中。”。
“那么老奴想要不了多久,楝国太子之位二皇子您即将唾手可及,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太子出宫后,隐卫将会在荼山半山腰出埋伏,这一批隐卫是霖将军秘密培养的死侍,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且忠心耿耿!”。
不日之后,左丘涟便将同皇兄左丘夕雾微服出访,共渡乾塘镇,为当地因洪水泛滥成灾的难民,共度难关,疏通沟渠,排忧解难,转移百姓,兴修水利,体恤民情。
这份差事看似简单,却也复杂,且也是父皇左丘陌考验,其太子左丘夕雾办事效率和行事能力的一道关卡和实践证明。
不过对于左丘夕雾来言却也主忧臣劳,尽瘁国事,敬事不暇也。
这日午时三刻,左丘涟带着侍女夏凉,共赴凤霞宫,也就是皇后宫殿:
左丘涟踏进凤霞殿前门,只见佐依姑姑守在门殿外,其左右的几位婢女纷纷蹲下身子向左丘涟问安:
“奴婢见过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左丘涟扶手示意起身,并连忙对佐依姑姑问话道:
“这个时刻谁在里面?”。
佐丘姑姑是皇后萧絮儿的掌事宫女,是皇后从娘家萧丞相府中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跟随皇后多年,也十分贴心实在。佐依低眉顺眼,嘴角微微上扬,梨涡浅笑,柔声对左丘涟回话道:
“回长公主,二皇子先公主一步向皇后娘娘请安,大左还在同娘娘问安吧!”。
左丘涟低头不语,直接推门而入,只见母后大人萧絮儿端坐在殿堂之上,沏着青瓷碗盖,呵呼着热茶,准备抿品。
坐在弄堂旁边的左丘澈与萧絮儿两人,其乐融融,沏茶闲谈,谈笑风生。
面对左丘涟的到来,二皇子先是有些诧异,不过这层诧异感,很快随即逝去了:
“清涟,我的小皇妹?怎么?今天见到本皇兄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呀?”。
左丘涟直接挡在二皇兄的面前,一脸不悦,毫无掩饰自己的小情绪:
“二皇兄还好意思提及,上次二皇兄和皇兄蹴鞠之时,伤至皇兄腰部,害得皇兄白白躺了好几几天,二皇兄你好没轻重,这个账,我还来不及跟你清算呢!你倒好,还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二皇兄,你这个样子甚是令清涟讨厌啊!”。
这时候,还未等到二皇子左丘夕澈有任何的回话,端坐在高堂之上,软凤绢丝金塌上的萧絮儿用力地往桌面上一拍,摆放在桌子上的螺钿锦盒里面,本来准备用来穿成链珠的血色珍珠,被这么用力一震,就这样珍珠“啪啪啪啪啪”直接落地,胡乱弹落四周角落:
“大胆!放肆!”。
此刻周围声音静若幽谷,四周下来大家见皇后娘娘爆脾气一上来了,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
左丘涟的脸色如同粉墙般刷一下子瞬间就白成了一片,她立刻低头认错,她也深刻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确实有些口无遮拦了:
“母后大人,女儿知错了!”。
萧絮儿凤眸微紧,态度严肃且严谨的看着左丘涟,用着教训的口吻训话:
“清涟,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丫头,澈儿是你的二皇兄,你怎么能用这种的态度去对待你亲的皇兄呢?蹴鞠比赛本来就有输有赢,还轮不到你来作何评价?!你是公主,楝国公主,在皇宫皇室之中,你永远也不能够忘记你是楝国长公主该有的休养和内涵,明白了吗?”。
左清涟只好低下头,弯下腰,胆颤颤地扯着左丘澈的衣角,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是嘴里依然装作可怜的样子,声音酥酥麻麻,对左丘澈道歉且求助道:
“二皇兄,清涟知错了,还请哥哥宽宏大量,原谅小妹刚刚胆大且无知之罪!”。
这时候,一向是以老好人示人的左丘澈自然而然,也乐于接受,顺水推舟做一个老好人:
“母后大人,既然小皇妹已经知道错了,念在小皇妹年幼不懂事,还望母后大人看在儿臣的份上不要再多做怪罪了,可好?”。
萧絮儿转过身去,屹然对两人下起了逐客令,令周边侍女捡起血色珍珠,媚眸一转:
“既然澈儿已经这样说了,涟儿回去以后,将女戒抄写十遍,以做警戒。若不是本宫看在澈儿刚刚向你求情的面份上,本宫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于你,还不快向你皇兄道谢!”。
左丘涟连忙对着坐在侧椅上的左丘澈道谢,且不忘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二皇兄,你真好,嘿嘿~”。
“二皇兄,我刚刚只是一时糊涂,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您大人有大量,二皇兄今天下午可有时间,同皇妹散散心,可好?”。
左丘涟连忙拉着左丘澈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起身,两人行礼告退:
“母后大人,那么我和皇兄就先告辞了,我还有一道功课上的难题,还想要请教于二皇兄,那么母后万安~”。
“母后大人,儿等先行告退!”。
就这样左丘澈与左丘涟一同离开凤霞宫殿,走向御花园方向:
左丘涟笑容甜美,好不亲昵,快活地挽着左丘澈的胳膊,仿佛两人的关系是那么的亲切亲近,犹如真的一样。
他们的随从和婢女在两人后面五十米之内,守护在其身边。
左丘澈面白如白玉,文雅大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入着斯文大气之感,昂藏七尺,看似去简单单纯,其实不然。
左丘涟含笑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也就是她的二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左丘澈的母妃正是皇后萧絮儿的庶妹——萧妃娘娘,萧柔儿。
正所谓打着骨头连着亲,左丘澈与左丘涟的关系,自然应该不会太差,只是左丘涟一直都在怀疑这个看似毫无报复,毫无野心,坦坦荡荡的二皇兄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顷刻,左丘澈打开八宝玉扇,佯装做一番侧耳聆听的样子,然后笑脸兮兮的对左丘涟调戏道:
“我们的皇妹此刻不会正在心底埋怨二皇兄我了吧?其实,刚刚是母是有些妃大题小做了,涟儿不会心中有气了吧?”。
左丘涟却莞尔一笑,侧着身子贴近左丘澈的耳边,爽朗嬉笑,轻轻回应:
“二皇兄严重了,二皇兄是涟儿的哥哥,涟儿自知理亏,刚才是涟儿胡闹了,二哥哥不会怪罪吧?”。
左丘澈见一向与他不大愿意太过于深交的左丘涟今日竟然主动示好,心底一丝讶然滑过:
“涟儿还是第一次称呼我为二哥哥,二哥竟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
左丘涟笑意更深了,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有那么一瞬间,左丘澈竟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刚刚看见的那个女子不是他的皇妹,而是看到另一个惊艳绝美的另一个女子。
左丘涟扯了扯左丘澈的浮云修长袖,以提醒左丘澈:
“二哥哥,我刚刚说得话你没有听到吗?二皇兄,自古以来帝王子嗣,手足相争,自相残杀,薄情寡义,亲情淡薄,这些案列实在是多不胜数!但皇妹我还是真心实意希望皇兄和二皇兄能够多多顾及血脉之情,父皇以及楝国历代祖先颜面……皇位固然很好,却一点儿也不美好。站立在血泊之下的皇权不是清涟想看到的,二皇兄这是清涟的肺腑之言,还望二皇兄能够谅解。”。
左丘澈心底开始有些不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左丘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如果计划已经暴露了,左丘澈怎么还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同她说话。
左丘澈清理完自己的思绪后,低头凝视着这个年龄还不到十三岁,根本还未及笄之年,却性格古怪,脾气也难琢磨,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单纯无知,连他也看不透了。
左丘澈和左丘涟两人就,来到了御花园,一前一后,一起共行,两人非常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左丘涟与左丘澈面对面注视着对方。
左丘澈低着头,用手轻轻地捏着左丘涟挺拔的小鼻头,摇了摇,戏谑道:
“小清涟小小年纪就学着大人,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这样真的好吗?”。
左丘涟是楝国唯一的公主,也是长公主,更是唯一的嫡公主。
自小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锦衣玉食。可是比起其她的贵族千金来讲,她这个妹妹,确实不算嚣张跋扈,反而有些心思难测,这种感觉让左丘澈不安,差点心生杀意。
在他眼里任何挡他皇权的人,必死无疑。
左丘涟眨了眨自己幽美生动,仿佛会说话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样子,抬头注视着左丘澈:
“二皇兄,清涟不过是前些日子看了一遍楝国前朝史记,观后有感罢了,二皇兄不必太在意。”。
“至于上次蹴鞠大赛,大皇兄因一时大意疏忽导致腰部被二皇兄踢过来的蹴球所伤,清涟只是因为心疼皇兄伤势,所以不经过大脑加上一时冲动,误以为二皇兄是有意手足无轻重,揶揄大皇兄……”。
“其实不然,清涟想来二皇兄你又怎么可能会故意伤害一向待你不薄的大皇兄呢?”。
左丘澈神秘的笑了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剑眉目星,薄唇轻启:
“大皇兄一向待人平和,皇兄待我更是情深义重,我又怎会做出这种事呢?我不过是一时失误,当时我也是自责不已,也已经向皇兄低头认错,以求原谅,当然皇兄也自然是既往不咎,宽宏大量。清涟你疼惜皇兄身体,却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确实是清涟你多虑了……”。
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从他身上微微传来,左丘涟鼻子突感不适,她揉了揉自己鼻子,打了个喷嚏:
“啊切,啊切,皇兄你这香包味道真不好闻~”。
左丘澈摸了摸左丘涟的小脑门,揪了揪自己的衣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难闻吗?哪里?我觉得这味道还是挺香的啊?”。
左丘澈扯下挂在腰间的佩帏,这见佩帏上用彩线绣成松鹤图案,色彩炫丽斑斓,里面大约放了些栀子花、艾草等中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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