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国家统计局运城调查队工作人员，记者亲身体验——
关乎国计民生的数据，是怎么产生的？
“2022年上半年，运城市全体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1903元，同比增长6.3%。上半年增幅高于全省平均增幅0.2个百分点，低于去年同期6.0个百分点……”
您知道上述数字是怎么产生的吗？它们由谁提供，经历怎样的采集生产流程，才最终变成足以影响政府宏观经济决策的基础数据呢？
在“9·20中国统计开放日”到来之际，记者跟随国家统计局运城调查队工作人员，亲身体验了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基础数据的生产过程。
“劳动力调查”调查员在入户之前，先要做好防疫措施。
特殊的记账户
今年67岁的退休职工宁先生，住在运城学院南苑，每天买菜做饭，日子过得很滋润。
但他买菜，与别人不一样。
许多人买菜，都是站在摊位前，手指着“要这个，要这个，还要这个，总共多少钱？”一般不问单价，就算问了也只是一时价比三家不会刻意去记。
而宁先生买东西，不仅要准确地记住单价，还要记住重量和钱数，因为他是记账户，每天的收支都要一笔笔记清楚，上传到住户调查平台。
为了得到居民收入、消费、经营等方面的数据，为宏观经济政策提供依据，就要抽选一定的样本。这些调查样本，就是俗称的“记账户”。
记账户的确定，综合采用分层、多阶段、与人口规模大小成比例（PPS）和随机等距抽样相结合的方法来抽取。目前分为市区和县域两层分别抽样。市区层包括所有市辖区，采用二阶段抽样，即在每个市辖区内抽调查小区、抽中的调查小区内抽住户；县域层包括县和县级市，采用三阶段抽样，即在县域层内抽调查县、调查县内抽调查小区、抽中的调查小区内抽住户。
对记账户的调查内容，主要包括居民现金和实物收支情况、住户成员及劳动力从业情况、居民家庭食品和能源消费情况、住房和耐用消费品拥有情况、家庭经营和生产投资情况、社区基本情况以及其他民生状况等。
采访中，宁先生在手机上打开一个“E记账”App，上面显示，8月30日当天支出5笔：“萝卜3.20元，黄瓜6.20元，土豆4.20元，豆腐2.60元，芹菜1.30元。”每个项目点进去，有单价、数量、金额等详细内容。
2021年成为记账户后，他每天都要记账，因为记的是家庭账，到了晚上他还得问问老伴一天的收支情况，老伴记不清楚了他还得帮着回忆一下。
记账不难，难的是天天坚持。但这件难事，对于宁先生而言却不是个事儿。他自小就喜欢记账。小时候，他的家庭情况一般，记账可以更好地促进理财，及时调整消费，以让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用有限的收入最大限度提高家庭生活质量。“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我上学、参加工作。可以说，我家这个收入条件，能把日子过到这个份上，和记账是有一定关系的。”他说。
如今，家庭条件好了，他更重视的是记账的另一项功能：“这记账就像记日记一样，过段时间回过头翻翻，也挺有意思，每一笔开支的背后，都是回忆，都是自己家的故事。”
记账也能反映社会的变化。以前，记账户都是纸质记账，调查员月末上门收取账本，同时送新账本，接着还要对账本上的一笔笔账进行编码，随后再一笔笔录入电脑，工作量非常大。如今记账户们绝大部分采用电子记账，调查员可以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审核上了。
根据要求，如果发现有记账户3天以上没有记账，或有异常记录，或有超限的账目，就要打电话询问情况进行核实。上门，核实，和平台比对……这些都需要调查员做大量的工作。
沈媛就是这样一名调查员。2016年10月，她参加了这项工作，主要是对自己负责的3个调查点的30户记账户进行日常管理，同时对他们所记的账目进行分类、核实、纠错。
沈媛说：“统计账目上，一些东西与人们的直观生活经验是不一致的。比如，工资和退休金，一般人会把他们全部归到工资性收入中，但准确地讲，后者是转移性收入，两者对应的数据库编码是不一样的。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我们进行核实和修正。”
调查员在城镇样本户宁先生家了解本月的收支情况。
“猪肉55元，馍5元，芹菜5元，豆腐4元，豆芽2元。”这是8月30日，盐湖区解州镇扆家庄村村民、记账户王先生的账目。
今年58岁的王先生以前从不记账，成为“记账户”后，让一直是“挣下就花，花完再挣”的他感觉很不一样。
“以前一年到头辛苦干活，到了年底发现落不下多少，也想不起来钱都花哪儿去了。开始记账后，每一分钱我都能查出花到哪儿了，还可以及时提醒自己哪块儿不该花，挺好的。”他说。
王先生一家4口人，儿子在城里开出租车，自己当建筑工人，老伴每年10月份到来年三四月份赶集卖油糕，两人还捎带着种家中的两三亩地。
进入他的院子，房屋占了三边，一边的空地种着西红柿、辣椒等蔬菜。屋前台阶上，堆着黄澄澄的玉米和正在晾晒的芝麻秆。
“老王的账记得很好。”正在入户的调查员王普峰指着账本说，“上月他记了95笔，这个月又记了96笔。”
这份调查员的工作，王普峰已经干了30年了，频繁下乡，让他对不少村民非常熟悉。
“你又来了啊！”
“可不是嘛！”
“我远远瞅着就觉着是你！”
“你的胳膊现在还疼吗？”
……
随王普峰走在巷道中，寒暄声不断。
作为调查员，到记账户家跑得勤，对他们的家庭情况、收入来源等非常熟悉，才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比如发现记账户王先生家连续两个月相较其他月份开支有较大增幅时，王普峰就会打电话核对。原来是家中上个月房顶漏水加盖了彩钢瓦，这个月冰箱坏了又买了一个，连续两个月没有记录收入则是因为老板还没有结工资……
甚至，当王普峰发现另一个调查点的一家梨农记账户记了20多万元卖梨收入后，他也打电话询问，因为往年都是只卖十几万元，从来没有这么高。
“一些违反逻辑、常理的东西，系统平台可以给出辅助的提醒，但很多情况需要我们实际上门了解后，再进行综合判断。我们深入了解记账户的情况，及时核实，才能从源头上保证数据的真实性。这些原始数据可是后续一切分析的基础啊，会影响到国家决策的，千万不能出错。”王普峰说。
目前，我市像宁先生、王先生这样的住户收支调查样本，总共有1740户。其中：城镇有690户，农村有1050户。这些家庭每天认认真真记录的各项数据，经过汇总和分析，为我市相关政策的制定和出台提供了依据。而作为国家调查点，这些数据还进入国家数据库，为国家层面的数据分析和大政方针的制定，作出贡献。
像沈媛、王普峰一样的调查员全市有60多个，辅助调查员全市也有170多个。他们与接受调查的住户们一起，承担着国家和社会最基础数据的生产工作。
调查员在农村样本户王先生家核对本月的收支账目。
9月1日早上，在约好的时间，中心城区怡景华庭小区住户、72岁的李女士在家里等着统计调查人员上门做劳动力调查。
调查员进入小区，在一处公告栏上张贴了一张“国家统计局公告”，详细介绍了调查的范围、对象、时间和方式。
劳动力调查是一项民生统计调查，对于及时摸清人民群众的就业失业情况，科学制定就业政策，推进落实就业服务，保障和改善民生具有重要意义。劳动力调查的频率为月度调查。调查样本以户为单位，首先抽选样本村，再在样本村随机抽取住户。样本轮换采用2—10—2模式，即住户接受连续2个月调查后，中间空10个月，再接受2个月调查，每月样本轮换50%。所以，很多宣传和解释工作需要面向全体住户进行。
按楼宇门铃，敲进户门。门开了，一位精气神很好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她就是李女士。她热情地招呼调查员进门。调查员则一边打招呼一边套上鞋套，互相喷洒消毒液，准备妥当后才进门。
此次来到李女士家，主要是“核户”，即按照《国家劳动力调查制度》的规定进行入户核实，同时通过宣传，进一步打消调查对象的顾虑，争取更好地配合调查工作，并约好下次入户调查访问时间。
劳动力调查生产的最重要数据就是调查失业率。劳动力调查必须采取入户调查的形式，问的还全是敏感信息，比如家庭成员有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原因是什么，有工作又在哪儿工作，收入多少，等等。与居民收支调查一样，最大的难度在于调查对象的配合。调查对象配合的前提是信任，但在目前生活节奏加快，特别是“陌生人社会”的城市中，取得信任的难度比较大。
但根据《国家劳动力调查制度》要求，没有特殊原因不能随意更换调查户。一般情况下，对于调查员而言，可行的办法就是通过各种办法做通调查对象工作，完成调查任务。
国家统计局运城调查队负责辖区内13个县（市、区）劳动力调查工作的业务指导、人员培训、数据审核、评估分析、监督检查等组织实施工作。我市劳动力调查调查样本涉及13个县（市、区），86个调查点，每月调查1376户，此项工作由全市13个县（市、区）统计调查机构共同承担。
虽然《统计法》明确规定，配合并如实回答调查问题是公民的法定义务；统计机构和统计人员对在统计工作中知悉的国家秘密、商业秘密和个人信息，应当予以保密。但大多数情况下，细致、耐心的思想工作才是通行的选择。为此，统计调查机构聘请了熟悉当地居民的社区干部作为辅助调查员，有时还要加上小区物业，三方合力消除居民顾虑，取得信任。
怡景华庭小区隶属于理想城社区，社区干部乔晓英就是一名辅助调查员。从去年开始，她就参加了这项专业性很强的民生大调查。
乔晓英说：“每次上门，我都是穿着工作服，佩戴工作证，给调查对象讲《统计法》，讲调查的意义、对普通人的好处，以及我们的保密规定，事实上大部分居民都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讲清楚都是愿意配合的。实在不行，就和盐湖区统计局、物业工作人员一起上门做工作。”
实际工作总会比口头叙述要艰难和复杂，就连各项优势条件占尽的乔晓英，也有在一家调查户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费尽口舌才进门的经历。
“劳动力调查关系着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全国每月的调查样本户为12万户，是全国4亿多家庭的代表，每个样本户代表着3400个家庭，可谓‘千里挑一’。”随同督导调查的市调查队劳动力调查科负责人、四级调研员郑春梅说，“希望被抽中的调查户，积极配合调查员的工作，把调查数据搞准搞实，为政府制定就业政策提供可靠依据，让老百姓都能从国家的政策中受益。”
来源：运城日报（记者 陈永年）
编辑：张凯 丁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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