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的诗坛上,有山水田园诗的领军人物——王维、孟浩然,谓之"王孟";有边塞诗的两大旗帜——高适、岑参,并称"高岑"。其中岑参两度出塞,亲历了茫茫大漠的金戈铁马。他的边塞诗想象奇特,夸张大胆,风格峭拔,气势雄伟,充满着豪迈的情怀和英雄气概,被誉为唐代最卓越、最杰出的边塞诗人。今天我们就欣赏他的一首代表作《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1)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2)

大唐天宝十三年,岑参二次出塞,在安西北庭节度使封常青幕下做判官。不久,同事武判官奉旨归京,封常青在幕府设宴,为武判官饯行,宴会上,岑参写下了这首诗。由此可见,这是一首送别诗,却也是一首独特的送别诗。

全诗十八句,我们不妨把它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前十句,写"白雪歌";第二部分是后八句,写"送武判官"。

第一部分的前四句是写西域的奇异风光。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3)

白草,草色灰白,是西域一种特有的草,柔韧性强。但就是这柔韧性极强的白草,在"卷地"北风的吹打下,也不禁纷纷折断。风伴雪来,八月胡地竟飞雪漫天。江南的八月,正是夏暑刚退,气候宜人之时,中原地区也还是"已凉天气未寒时",而胡地却是天寒地冻,风雪连天。一个"即"字,活化出诗人的好奇之感。奇特的景象勾起诗人奇特的想象,奇特的笔触便写出千古奇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以春天一夜盛开的千树万树之梨花,来比喻胡天突然降临的雪之大,"忽如",极尽雪来的迅疾。大雪突然降临,气温骤降,白草吹断,地冻天冰,足见塞外的苦寒。但诗人却没有哀叹这种环境的恶劣,却情感高亢激荡,他用充满生机的春景,来表现萧瑟冬日的雪景,用"千树万树梨花开"来表现那茫茫雪花,这种想象,令人拍案称奇。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4)

风带来雪,雪带来寒,接着,诗人从军旅生活出发,把视角转向这场大雪带来的寒冷上——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从细微处写大雪带来的酷寒。

雪花散入营帐之中,很快就打湿了厚厚的罗幕;那御寒性极强的狐皮袍子、锦缎被子都难以抵御天气的寒冷;将军的手冻得僵硬,连角弓都拉不开了;都护的铠甲都冰冻的难以穿在身上。从微观处写营地的酷寒,然后再转向宏观——"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5)

无垠的大漠,纵横着百丈坚冰;天色惨淡,凝结着万里愁云。从大地到长空,天地之间一片苦寒景象。然而在这苦寒景象中,我们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里,感受到了英勇无畏的气概。

至此,"白雪歌"已经写完,接下来将是"送武判官归京",也就是这首诗的主题。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6)

践行宴的地点设在中军帐,主持发起的人物当然是主帅,伴着胡乐的演奏,主帅设宴送别武判官。但写到这里,岑参却又写起了中军帐外的雪景——"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而此时诗人眼中所见的景象是——"风掣红旗冻不翻"。中军帐前的旗杆上的红旗,已经被雪打湿凝冻,难以红旗招展。红色的旗帜在白雪的映衬下,非常显眼。这就是岑参独特视角铺捉到的奇特景象。

"轮台东门送君去",终于写到送别了,但紧接着诗人又回头写雪了——"去时雪满天山路"。

送别宴结束了,大家一起在轮台东门目送武判官远去。此时,厚厚的大雪已把山路掩盖。

被誉为盛唐真正的边塞诗人(盛唐最杰出边塞诗人)(7)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武判官的马沿着曲折的山路逐渐消失,能看见的唯有那还没有被雪遮住的马蹄印迹。

我们读过很多送别诗,如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高适的《别董大》:"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等等,都是站在"送人"的角度来写。可这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呢?一句没写武判官本人,纵然写送别场景,也是那么寥寥两三句——"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轮台东门送君去";"山回路转不见君",而每当写到人时,就马上转入写雪,并没有突显出武判官的个人特点,以及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岑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些,所以他在诗题中加了一个"白雪歌"。由此可见,这"送武判官归京"只是个由头,写雪才是全篇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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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武判官是谁呢?

武判官名叫武就,是中唐一代名相武元衡的父亲。武就和岑参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从"中军置酒饮归客"看,岑参作为主帅手下的一个幕僚,也只是送行队伍中一个普通陪客,难怪岑参没能写出深情厚谊。

在唐代,出征边塞也是职位晋升的一种途经,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援藏、援疆等。武就这次归京,就是结束了自己的援边历程,回京任职。果不其然,这次回去,武就官位得以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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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参两度出塞的目的也是为了仕途通达,所以我们也能理解他写这首诗时的心情了。他不用过多笔墨来写武判官,而重点写天地间的奇景,继而把边塞的苦寒,把八月的飞雪写成"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他不只是写边塞,更是写自己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以及对功业、理想的不懈追求,这才是岑参写这首诗的主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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