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年,莫泊桑还是个7岁孩童的时候,福楼拜的传世之作《包法利夫人》问世。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更谈不上巧合或命中注定,恐怕直到19岁莫泊桑走出诺曼底到巴黎大学学习法律,也想不到会和当时的大文豪有瓜葛。

然而命运古怪多变,千丝万缕,像《红楼梦》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此时的遭际是为了彼时的相遇。

莫泊桑到巴黎第二年,普法战争爆发,就应征入伍,担任后勤兵。从军经历让他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不堪。

战争结束,他先后担任海军部和教育部职员,对政府小职员的生活有了切身体验。在此期间,莫泊桑拜福楼拜为师,开始小说创作。过往经历一变而为素材库,成了莫泊桑的创作源泉,《羊脂球》《我的叔叔于勒》《项链》等相继出现。

不知是不是受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影响,莫泊桑《项链》里的玛蒂尔德同艾玛·包法利十分相像,都对上流社会有着极端而又无知的幻想,尽管美好,却绝无可能实现。不同的是,艾玛负债累累,丧失了生的意愿而服毒自杀,玛蒂尔德没有因巨额债务而退缩,决然走上还债的路,多了勇敢无畏。

莫泊桑有几段项链(能力配不上欲望还自命不凡)(1)

配不上想要的东西还自命不凡,长得好看也是负担

季羡林说,不完满才是人生,百分百完满的人生不存在的。换言之,不完满是常态,谁也逃不脱的宿命,缺憾就如家常便饭般普遍。

所以古往今来,不乏怀才不遇的仁人志士,纵有满腹经纶,没有施展的机会,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然而正是霉运催生了一代又一代的诗人、文学家,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特色”,“不倒霉则走不了运”。

如果换作其他人,或许就没这样的确幸了,即便身上有闪闪发光的地方,也终是默默无闻,很难得到与之匹配的东西。这就要因人而异了,有毫不介怀一笑而过的,也有耿耿于怀内心愤愤的。

莫泊桑有几段项链(能力配不上欲望还自命不凡)(2)

玛蒂尔德属于后者,拥有美丽动人的外表,却似阴差阳错般投生工薪家庭,决定了她没有像样的嫁妆,没有指望的遗产,没有任何办法跟一个富贵男子相知相恋,相伴一生,也就任人摆布,嫁给了教育部的一名职员。

简陋的住所,不加装饰的墙壁,陈旧的桌椅家具,朴素廉价的衣服,所有这些让玛蒂尔德无比的委屈和痛苦,像贵族沦落为平民一样不幸。

因为女人本无种族门第的区别,她们的美丽,她们的优雅,她们的风情万种,就是出身,就是门第,就算仅仅依靠与生俱来的聪敏和灵性也可同贵妇比肩。玛蒂尔德把自己比作沦落平民的贵族就不能算错,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莫泊桑有几段项链(能力配不上欲望还自命不凡)(3)

所以玛蒂尔德的幻想,关于精美的会客厅、古朴典雅的沙龙、在情调婀娜的小厅与男性密友絮絮低语的幻想以及对盛放在奢华餐具里的美味佳肴的幻想,是她理想的生活图景,也是她觉得理应生而享有的一切。

实际则熬在清寒之家,现实与理想的错位和因此而来的心理落差,在玛蒂尔德无疑如当头棒喝,不愿接受,又不得不接受,抗拒、排斥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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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说:“漂亮的女孩子不论出身高低,总是前途不可限量,或者应当说不可测,她本身具有命运的神秘性。”

长得好是优势,但因为不可测,看似不可限量的前途,没准在某一刻就戛然而止。即如怀才不遇,长得好不一定配得上想要的东西,仿佛命运开了个玩笑,但这就是人生,不完满的人生。

玛蒂尔德却想要人生完满,既然生得美丽动人,就要享有与之匹敌的一切,便不满贫乏的现实,时时幻想,好像幻想里的东西才是真的,现实仅是一场可悲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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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实地,用行动让自己配得上想要的东西

查理·芒格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要得到你想要的某样东西,最可靠的办法是让自己配得上它。“最可靠的办法”就是坚持终身学习,用行动让自己配得上想要的东西。

那些原本怀才不遇的诗人、文学家也是将智慧转为作品,方始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像玛蒂尔德那样一味地空想,当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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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玛蒂尔德穿着漂亮的礼服,戴着摄人心魄的项链,出席教育部的晚会,她的艳压群芳的美,男性的仰慕和簇拥,给了她极致的欢乐和满足。

欢乐和满足的背后,是像在夜间出没的老爷车一样见不得天日的贫穷:礼服,在玛蒂尔德的丈夫可接受的范围内买的;项链,从玛蒂尔德的女友那儿借的。

本来她一无所有,收到请柬的那一刻是拒绝的,而使她成为晚会焦点的是不为人知的便宜货和“舶来品”。因为是打肿脸充胖子,肿消了时,便是原形毕露时。

晚会结束,项链不翼而飞,适才的欢乐和满足就如退潮的海水,躁动不起了,继之而来的是代价,顷刻间灰飞烟灭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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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让本就一无所有的玛蒂尔德更其困窘了——辞退女佣,租住在破旧的阁楼里,家务活由她一手承担,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讨价还价只为节省花销——她的丈夫则每天晚上帮商人誊写账目直到深夜,只为还清买项链所借的钱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年。十年过去,债务还清,玛蒂尔德老了许多,模样判若两人,俨然穷人家的老婆子,女友竟认不出她了。

但是另一方面,经过十年的辛苦,玛蒂尔德的心理也如容貌那般起了变化。

以前,她每从女友那儿回来,总有数不清的委屈和烦恼,就减了拜访女友的念头——是嫉妒,嫉妒女友的富有。然而十年后,无债一身轻的她在街上遇见模样依旧、风采依旧的女友,并没因境遇更其悬殊而避之不见,反倒坦然上前,谈及项链“以新换旧”的始末时,更有天真自豪的笑脸。

那一刻,玛蒂尔德变了,不再一味地幻想,一味地嫉妒,而了然愈是一无所有,愈要付出更多,才配得上想要的东西。

季羡林所谓“不倒霉则走不了运”,用以形容历经项链风波的玛蒂尔德也不为过,只是“走运”在她不意味着发达,她的确没有发达,而是精神上的富足,没有付出便没有收获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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