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李碧华有两部小说改编电影上映,分别是《青蛇》和《诱僧》。
《青蛇》里,唯美的画面,教人纵身化到西湖烟雨里,做了湖心那一点波光。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像西湖莼菜羹里碧绿的嫩叶子,柔滑的,在舌尖打转的。半梦半醒,万事万物。
和《青蛇》相比,《诱僧》显得冷门得多,冷到画面都是铁灰色,片段风流却不下流。人性欲望的冲突,庄严冷酷的死亡的场面。故事在硝烟中开始,又在硝烟中结束,这是红尘,也是是江湖。
《诱僧》从电影的名字来看,“诱”的终究是谁?
玄武门事变之前,石彦生大踏步在“红尘”这条路上,他是太子的护卫将军,是十九公主红萼的至爱。玄武门事变之后,“仁义”的枷锁让他困惑。
战场上披靡的猛将,在朝堂上却是如此天真的男儿。他背叛了太子,以为李世民杀兄弑弟“这天下必不出一年便亡”,可惜,他的期望落了空,坚守的观念轰然倒塌,不知道究竟这恶人登场,换来的太平天下是好事还是坏事。
困惑,让他选择了,在一座庄严宏伟、佛像林立的寺庙里,带着手下持戒、打坐、念佛、修禅......
第一诱:红萼之诱多少披上袈裟的出家人“心”却从未出“家”,他经不住红萼的“红尘之诱”。他下山找红萼公主,却被告了密。
红萼公主为他死了,红萼死的时候,那朵硕大的白花跌落在地,花瓣纷飞,正是在风尘中消陨了,一如红萼。
像红萼那般清醒的女子又有多少,“记住我这一刻,因为我不会总这么美的”。
石彦生在郊祭狩猎时,邂逅风情万种的公主红萼,自此在石彦生心中留下印迹。但是他始终被名和利所牵绊,他不敢带公主远走,放不下“皇门驸马”,失去地位后他更不敢带公主走,可是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舍下公主,所以,红萼一出现,他便下了山。
可惜,他远不如红萼来得“真”。
和手足情深的战友拼杀,刀刀要命且刀刀落泪,他却偏偏活了下来。他万分痛苦,寝食难安。于是,他掏出了自己带来的一个木鱼,一本正经地“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可惜在石彦生的内心,一直都没有放弃权和色。他的“心”就没有离开过皇城没有一刻,他不想着当“一品将军”,不然他就不会白天念经,晚上谋划造李世民的反。
石彦生穿僧衣,不过是要标榜他的“清白”;石彦生念佛,不过是要借“佛菩萨”求“仁义”。
“仁义”在放弃出手救太子李建成时,他就“背叛”了,不单单是背叛了太子,还有母亲临死的誓言,母亲教给他要做“大智慧”的坦荡君子,可惜却成了披着“仁义”的“小人”。
第二诱:青绶夫人之诱(《诱僧》的核心)
石彦中和红萼相处时并没得到她的身体,为后来受绶青绶诱惑埋下了伏笔。第一诱的女主角叫“红萼公主”,这第二诱的女主角叫“青绶夫人”。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对对立的人物关系。一红一青,一姑娘一夫人,一公主一尼姑。红萼,真诚善良、敢爱敢恨。青绶,冷酷阴郁、鬼魅飘忽。
青绶夫人出现的时候,石彦生的第一感觉是“像”,青绶夫人太像红萼公主了。
正如李碧华在原著中写道:
“ 所见皆为古人,所念皆为古人,如影随形,所以才叫‘像’。忘记了这个人,没有这个人,‘像’什么呢?”“像”恰恰是“心”忘不掉;“像”恰恰是“心”放不下。”
石彦生看到了自己的那颗“心”,所以不会觉得“像”。当青绶夫人的满头青丝在石彦生的刀下一缕缕泻下,石彦生的心思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对于红萼,他是忘不掉的。因为“一品将军”之权,他从来没有真正面对,全是束缚;而青绶恰恰相反,因为他无名无利无身份,对于他而言,是一次彻彻底底的放开,完完全全的释放。
夜幕下,青绶夫人来到石彦生的面前,尽管石彦生口口声声拒绝,但正如李碧华的另一名句:“拒绝是世上三种最佳勾引方式之一。”
青绶夫人就在他的拒绝声中,退去青衣,一步步走向他,直至一丝不挂;
石彦生就在自己的拒绝声中,看着青绶,从外到内,从上到下。剔去了青丝,穿上尼姑袍的陈冲是真的美。在青山环绕月色笼罩的残寺中,仍然掩不住骨子里的明艳动人。
当石彦生心甘情愿被青绶夫人骑在身下,当他心甘情愿被青绶夫人反缚住双手,以为等待他的,将是下一轮的高潮时。
青绶夫人原形毕露:“大唐叛徒石彦生,现在我就取你命!”
说完,一口咬向身下的石彦生,意欲吞噬他。
千均一发之际,老和尚赶到,将青绶夫人一棍毙命,然后笑着说:我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野狼。
青绶,就是石彦生幻化出的心魔。受尽苦难而不厌,此乃修罗之道。
“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死亡时死亡!”说完这句话,就连那个无山无门无佛像的庙都已化为灰烬。石彦生骑上白马,走向天涯。
如果说《青蛇》屹立数十年,成为一道风向标是众望所归,那么《诱僧》的寂寂无闻却着实可惜得很。《青蛇》是讲述人妖佛对峙的世界和人心的向往,《诱僧》是个人修行的境界。《青蛇》是男人拍女子情爱,《诱僧》是女人拍男人顿悟。
另外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陈冲在这部戏中一人两角大过戏瘾,戏中她剃光的头发,更是大尺度出镜,演绎了两个性格上的巨大差异的角色,陈冲把握的非常到位,演绎的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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