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5月,一位老人在弥留之际,对守在病床旁的孩子们说:“我死后,不允许你们的妈妈参加追悼会,我们俩这辈子的恩怨就算结束了,我最后一眼也不想看到她。”
老人去世后,南京军区机关大礼堂为他准备了十分隆重的追悼会,追悼会的级别按照大军区领导待遇办理,追悼词则由邓小平亲自批示,除此之外来参加追悼会的也大多都是开国功臣。
韩岫岩晚年
就在众人参加追悼会的时候,他们突然被门外一阵哀嚎声给震惊到了,一位老妇人被拦在外面,不管怎么祈求,警卫人员也不肯放她进去。因为老人最后的遗愿,就是不允许她参加追悼会。
那么这位去世的老人究竟是谁?为何追悼会的规模如此之大?最重要的是他为何不允许前妻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李云龙的原型——“王疯子”看过电视剧《亮剑》的小伙伴,一定会被李云龙打仗和追求爱情的那股“疯”劲所动容,尤其是他和女护士田雨那段惊涛骇浪般的爱情,更是给不少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殊不知,作为“李云龙”原型的开国中将王近山的经历,要比电视剧更为精彩和传奇。而前文提及的去世的老人,正是“李云龙”的原型王近山。
王近山
与共和国的许多将军一样,王近山也是从大别山的红安县走进红四方面军,并一步步变成一位智勇双全的优秀指挥员的。1930年红军打到了王近山的家乡,一位姓詹的共产党员给他说了许多革命道理,王近山毫不犹豫地加入红军,从此踏上了革命征程。
1931年11月,第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主持并召开作战会议,其主要任务是攻破海拔1000多米的蟑山主峰,红11师31团为主攻,王近山担任营长的红10师30团则为总预备队。
在长期敌我双方对战的过程中,31团渐渐放松戒备,这也给敌军偷袭的机会。30团团长王宏坤当即率部增援,就在敌人即将逼近31团指挥所的时候,30团从侧面插入,但非常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就被敌人给团团包围。
此时此刻,身为总指挥的徐向前仍站在最前沿的红旗下,和战士们同进退。王近山等30团的战士受到鼓舞,当即杀出一条血路。红四方面军乘机攻克黄安城,这也创下了我军第一次夺取敌军整师防守一个坚固据点的光辉成绩。
徐向前
徐向前也被王近山不怕死的精神给吸引了,当即说:“哈哈哈,我还有这么漂亮的小营长!好一个‘王疯子’,直接将敌人给吓得尿裤子了!”
也正是因为徐向前的这句话,王近山才有了“王疯子”的绰号。
1933年10月下旬,四川军阀刘湘对红四方面军进行猛烈地进攻。防御团中28团几乎拼光了,团长王近山始终冲在最前方。
1934年下旬红军开始反攻,在鹰背嘴一战中,28团战线最长,敌我兵力高达10:1。在这种情形下,王近山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敌人向28团进行扫射的时候,王近山也不甘示弱,端起机关枪进行反击,28团战士们也迸发出异常顽强的战斗力。
战争结束后,团长王宏坤评价王近山:
“在作战中,王近山硬得像块刚,不管条件怎样艰难,他也能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王近山让人放心,也让人满意,他所带领的队伍进攻可以攻得上,防守也守得牢。”
在长达10个月的反“六路围攻”作战中,王近山率领28团的战士们始终坚守在战斗的最前沿。在某次战斗中,战士们连战了五天五夜后早已疲惫不堪,晚上也用最短的时间进入梦乡。
王近山和战士们一样也是疲劳至极,但长期形成的夜晚查哨的习惯让他睡了一小会就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王近山隐隐约约听见远方有沙沙的声响,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敌人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摸了上来。
战士们还在休息,如果自己大吼一声必定打草惊蛇,战士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嚎叫惊慌失措,那么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关键时刻,王近山灵机一动大喊道:“兄弟们,快起来,敌人要跑了!快点起床抓俘虏,缴枪不杀!”
刚刚打了胜仗的战士们听到王近山的声音,一时间充满战斗力,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拿上武器就向外冲。而此时的敌军则被王近山的喊叫搞得不知所措,乱成一片。
天亮的时候,战士们从俘虏的口中得知,这是刘湘的主力王牌师所属的范绍曾旅,被其他红军部队打败溃逃到这里。本想来个偷袭,没想到却被28团一网打尽,再次遭到痛击。
从这以后,王近山的革命生涯中就有了一个团歼灭一个旅的赫赫战史。
1935年4月,红四方面军在江油和川军进行一场恶战,军长许世友急令预备队28团发起反冲锋。王近山收到命令后当即冲了上去,此时一颗子弹打中王近山的胸部,他也陷入了昏迷,对部队的士气有所影响。
总指挥徐向前见状,一边冲过来,一边呼喊着爱将的名字:“王近山!王近山!”就这样王近山被唤醒,他意识到自己远离前线后,当即下担架返回战场,直到头部再次被击中后,王近山彻底晕倒在徐向前的身旁。
1935年10月,此时担任红10师副师长的王近山率部抢渡川西的大金川。当部队准备登岸的时候,王近山冲锋在最前方,拿起机枪和敌人进行对射,指挥部队成功抢占滩头阵地,掩护兄弟部队过河。
红四方面军和川军再次在天全遇上,刘湘的部下郭勋祺口出狂言:“纵然红军有数万人,他们也休想渡过天险!”红四军第12师最初的进攻都被压了下来,徐向前当即命令王近山率领红10师向天全进发。
红10师的战士们在拂晓前渡过天全河,并向城南浮桥的守军发起猛烈的进攻。此时的王近山再次端起机关枪向下冲杀,成功打死敌军团长,占领了敌军的师部。
郭勋祺率领残部逃至天全东郊的梅子坡,并用预备队向红军进行反攻。我军战士和敌人展开激烈的肉搏战,郭勋祺因实力不够而失败。天全一战,我军成功歼灭敌军2000多人,成为红四方面军长征中最出色的一仗。
因为孩子,夫妻间产生隔阂
1937年12月,担任红军31军93师师长的王近山率部东渡黄河,挺进太行。他们刚抵达长治,就参加了神头岭伏击战,在和日军的近距离搏杀中,王近山身负重伤,住进黎城129师医院。
韩岫岩当时是该院的护士,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是非常温柔的。王近山住院期间,就是韩岫岩照顾他的,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发生变化。一同住院的陈锡联见两人郎才女貌,又符合部队婚恋的规定,于是充当了“红娘”,两人相恋了。
一年后,23岁的王近山和17岁的韩岫岩结婚。结婚那天,王近山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到医院,直接把韩岫岩拉上马。两人婚后的感情也是非常好的,甚至有些仗是王近山专门为保护韩岫岩而打的。
王近山和妻子
某次王近山率部前往延安,他在途中突然听说后勤部队被敌人包围了,其中也包括韩岫岩工作的医院。王近山当即率部返回解救,没想到刚好遇到日军的“战地观摩团”,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请示上级,当即部署战斗,成功将敌军打败。
王近山这一战不仅重创日军的观摩团,还解救了被围的后勤部队和韩岫岩。
上党战役期间,王近山是太岳军区的副司令员,他指挥战士们阻击溃逃的敌军,最终活捉了阎锡山19军的军长史泽波。随后王近山跟随刘邓大军转战南北,他也打了一个又一个战役,而此时韩岫岩则是陪在他的身边,为此也吃了不少的苦。
某次怀孕的韩岫岩为了跟上部队的进度,便和战士们一起爬山,谁曾想她竟然一个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孩子也不幸流产。王近山知道后十分心疼,当即为妻子设计了一辆骡子拉着的平板车。为了遮风挡雨,王近山又在板车的周围搭起棉布帘子,看上去就像是娶亲用的大花轿。
那段时间,韩岫岩就坐着这辆板车跟随王近山南征北战。一天刘伯承在路上碰到了这辆板车,刚要为扎眼的板车发脾气,就听说里面坐着的是王近山的妻子,便笑着说了句“哦,原来是王夫人”,随后笑着离开了。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王近山回到祖国,先后担任山东军区的副司令员、代司令员等职务。
1953年冬,韩岫岩生下一个女孩,王近山为了纪念抗美援朝战争,他给女儿取名为王媛媛。虽然王媛媛不是王近山和韩岫岩的第一个孩子,但韩岫岩却格外高兴,因为王媛媛长得很像自己夭折的大女儿。
刚开始王近山和韩岫岩一样高兴,但慢慢地,他嘴角的笑容渐渐不见了。王近山对一脸高兴的妻子说:“这个孩子,我已经答应要送给老朱了!”
原来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王近山的司机朱铁民多次舍命保护自己,这令王近山非常感动。再加上宋铁民的妻子因为生病不能生育,而宋铁民对妻子则是不离不弃,于是王近山许下一个诺言:“回国后,我再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送给你,当成你的孩子!”
王近山的话令韩岫岩愣在原地,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当她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不敢相信。韩岫岩大发雷霆:“谁允许你私自做决定的?谁允许你将孩子送给别人的,她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王近山面对妻子的责骂一声不吭,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就在大家都以为王近山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在王媛媛2岁的时候,他突然将孩子送给朱铁民。
就这样,王媛媛多了一个爸爸,名字也改为“朱元”,而王近山和妻子韩岫岩也因为这件事产生了隔阂。
王近山:我去世后,前妻不允许参加我的追悼会全国解放后,交谊舞曾在北京的上流社会风靡一时。王近山对跳舞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到周末他就会去舞场,还让韩岫岩和他一起去。韩岫岩的舞跳得非常好,还经常当一些领导人的舞伴。
不过在50年代后期,韩岫岩来到北京医学院学习,她的学习压力很大,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王近山跳舞。但如果让其他女人陪王近山跳舞,韩岫岩又是不愿意的。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的亲妹妹韩秀荣接到家里来,让她陪王近山跳舞。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韩岫岩开始怀疑王近山,她经常说:“一男一女经常跳舞,没有毛病才奇怪呢!”除此之外,据王近山的女儿王媛媛回忆说,韩岫岩经常讽刺王近山:“别看他腿瘸,一跳舞就不瘸了。”
王近山征战多年,身上也多次负伤,两条腿相差了整整5厘米,需要穿上特制的皮鞋才能正常走路。
韩岫岩的妹妹名叫韩秀荣,1936年出生,和姐姐一样也是从医学院毕业的,不过她当时的年纪还很小,只有20多岁。
关于王近山和韩秀荣的事情,有两种说法:
第一、两人确实是郎有情妾有意;
第二、一切都是韩岫岩误会导致的。当时由于韩岫岩的猜疑和投诉,韩秀荣被妇联的干部带走,紧接着便来到呼和浩特的一家医院工作。上级指示:韩秀荣不能再回北京的家,也不能在北京、天津等地方工作,只能去最艰苦的地方,而且是越远越好。
不过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大家也不得而知。
王近山和韩岫岩
韩岫岩的个性本就要强,她当时还是海军总医院的副院长,是高级干部,她也希望自己的家庭纠纷能够得到中央领导的重视。于是韩岫岩一级一级的上访投诉,更是向组织递交了一纸声讨王近山的状纸。
其实王近山刚开始没有离婚的打算,毕竟两人是结发夫妻,又有那么多的儿女,哪个家庭还没有点磕磕碰碰呢?但韩岫岩并不顾王近山的想法和感受,直接向中央告状。
王近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组织递交了离婚申请。尽管当时已经是新中国了,但离婚仍是旧社会“休妻”的同义词,是洪水萌水。王近山要将家庭改组进行到底,这个当时其他个别高级将领的贪污腐败相呼应,一时间也引起了中央和毛主席的警觉。
邓小平
身为王近山老政委的邓小平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婚,但非常可惜的是王近山根本听不进去。连周恩来总理亲自出面做工作都是没用的。
此时有人对王近山说:“如果坚持离婚的话会受到严厉的处分,只要不离婚,哪怕是维持现状也是可以的。”
随后王近山得到最后通牒:“收回离婚报告,这件事就算过了,否则开除党籍和军籍!”
前来劝解的老部下几乎要给王近山跪下,他们纷纷说:“王司令,我们都希望能在你手下再打胜仗,你就说你不离婚,行吗?哪怕等形势缓和一点再离,也是可以的!”
王近山的外号是“王疯子”,他对这件事的执着也是一个“疯”字能够概括的。王近山对部下们说:“我王近山明人不做暗事,组织要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
而王近山的离婚事件也惊动了毛主席,当即让刘少奇出面处理。最终刘少奇下令:“开除王近山的当即,撤销其在北京担任的职务,到河南周口的农场当副场长。”
谢觉哉
其实当时在高层中对这件事也有着不同的看法,最高人民法院的院长谢觉哉曾说过:“婚姻问题本就是人家家里的事情,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不好管啊!”
不过也有人认为,干部进了城,心变了,抛弃脏糠之妻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也是极其恶劣的,因此不能不管不顾。
就在王近山在信中默默咀嚼着自己的痛苦、孤零零地收拾离京的行李的时候,识字不多的保姆黄慎荣站了出来。黄慎荣十分诚恳地对王近山说:
“首长,你的身体不好,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人照顾怎么受得了啊?我没有文化,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带上吧,我照顾您一辈子!”
王近山被眼前的黄慎荣给感动到了,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孩子们也站在母亲的身边斥责自己,没想到却有一个人愿意站在自己的身边,陪自己去那么远且艰苦的地方。
1964年10月,黄慎荣和王近山结婚了,随后来到河南周口的某个农场当副场长。
1968年春天,王近山的二儿子为了当兵,找到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员肖永银,并向他说起父亲的处境。肖永银从旅长、师长到军长,都是王近山一手提拔的,他当即说: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至于你父亲的问题,是需要中央处理的。不过你父亲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给毛主席写一封信,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也请组织批准他回部队继续做一点贡献。”
1969年春,就在中共九大快要召开的时候,王近山写了内容一样的三封信,托人交给肖永银。肖永银将其中两封交给南京军区司令许世友,许世友是出了名的讲义气,他和王近山、肖永银都来自红四方面军,私交也是很不错的。
众所周知许世友非常敬重毛主席,他和毛主席的关系也非同寻常,只有他才能在这种时期见到毛主席。于是在九大召开后,毛主席将王近山写的信转交给毛主席,并说:“战争年代有几个人是很会打仗的,不过他们的官却越做越小,现在日子也不好过,还请主席过问一下。”
毛主席和许世友
毛主席问他:“谁?”许世友回答道:“王近山,他之前虽然犯了错,但处理是否有些太严重了,他打仗是很拼的,应该恢复工作。”
毛主席点点头,说:“行啊,那这件事就请恩来同志处理一下,不过你们哪个军区要他?”许世友毫不犹豫地说:“王近山,我要!”
就这样,王近山的命运有了转机,被安排到南京军区当副参谋长。
1969年7月深夜,王近山一手领着破皮箱,一手领着几只老母鸡和妻子来到南京。尽管南京的天气很热,但前来接站的将军们看见此情此景还是感到十分凄凉,想当初面前这位老人可是叱咤战场的“王疯子”啊!
到了南京军区后,王近山在肖永银的安排下恢复了党籍,随后担任副参谋长。
1974年,王近山感到身体不舒服,11月因为大吐血不得不住进医院,经过检查是胃癌。韩岫岩知道这件事后非常伤心,忍不住买了许多东西来到医院看望王近山,没想到却被王近山的老警卫员给拦了下来,并说:“老首长不想再见到你,你去了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王近山(中)
1978年5月10日,王近山在北京逝世,享年63岁。而王近山的遗言则是:“我死后,不许韩岫岩参加我的追悼会!”
王近山去世后,却把一个难题留给了他的战友们,20岁就当上师长的王近山,他的最终职务和他的赫赫战功实在是有些不相配。
在筹备王近山追悼会的时候,聂凤智感到十分棘手,便将难题交给肖永银。肖永银想了想,将悼词上的“副参谋长”中的“副”字给去掉了,级别也从正军改为大区副职。
然而此时王近山的许多部下都已经担任了大区副职以上的职务,邓小平知道这件事后,在悲痛之余下达了一个命令:“人已经去世了,就改为顾问吧。”这一改,直接将王近山从大区副职改为大军区的正职。
职务不同,那么追悼会和抚恤的待遇自然也不同了,除此之外邓小平还交代下去:“近山同志为了革命出生入死,十分不容易,我们能给死者的安慰也只有这个了。”
王近山和韩岫岩
后来王近山被埋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晚年的韩岫岩每年都会给王近山扫墓。在韩岫岩临终前曾给组织打过一个请求:希望组织能让自己葬在王近山的旁边。
2007年韩岫岩去世,组织也完成了她的遗愿,将她葬在王近山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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