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欢叫声:“生下来了!”

曾经拥有娇妻美妾、良田无数的西门屯首富—西门闹,发现自己再世为驴了……。

这魔幻的一幕,来自于莫言的长篇小说《生死疲劳》。

人要活到绝望的时候啥都无所谓(生死疲劳人活一世)(1)

故事发生在中国农村-高密东北乡的西门屯,土改时被佃户崩了脑袋的大地主西门闹,带着冤屈和愤恨,转世轮回了六次,依次变成了驴、牛、猪、狗、猴和世纪婴儿。

从1950年到2000年,故事横跨了半个世纪。

西门闹在这六世轮回中,见证了高密东北乡50年纷乱的历史变迁,目睹了执拗的单干户蓝脸一家的生死悲欢,最终看淡了一切的怨仇,最后一世转世为人了。

读完后,感慨莫言不愧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这部《生死疲劳》,结构奇特、文字豪放、人畜变换、六世轮回的故事看得我欲罢不能。

小说中让我印象深刻的这几点感悟和大家分享一下。

人要活到绝望的时候啥都无所谓(生死疲劳人活一世)(2)

01 独具创意的叙事结构

这部小说的叙事结构与众不同,不先了解一下,估计你会和我初读这本书一样,经常一头雾水,不知道谁是谁。

比如这句:

“接下来我对你说,与我西门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个蓝解放,也就是你,你知道他是你就行,为了方便我还是说他……”

你是谁?我是谁?他又是谁?

研究了一下才明白,原来这部小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倒叙的结构。

叙述故事的有三个人,因此“我”是经常变换的。

全书分了5部。

第一到第四部的叙述者有两个人。

一个是世纪婴儿,也就是西门闹第六世投胎为人的大头儿蓝千岁,他在讲述自己历经6世的传奇故事。

另一个是单干户蓝脸的儿子,蓝解放。

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部的叙述者,是小说里的“莫言”。

这个莫言也经常让我出戏,联想到真实的莫言。

而且书中会出现大段大段类似的文字:“莫言的小说是这样写的……”,总让我怀疑这是真实的莫言写过的小说吗?

其实,这只是小说中的一个同名人物罢了,他出生年月也和真实莫言的出生年月不同。(偷偷告诉你,我真的去核实过。)

这三位一体的叙述有什么作用呢?

作者莫言在序言中也提到过:

“这样就具备了既立足于现实,又超脱于现实的境界。”

我作为读者,感觉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

小说中的莫言也是个作家,还是个插科打诨的角色,通过他的嘴说出了驴、牛、猪、狗这些牲畜说不出、看不到、没法说的一些故事细节。

这样就对故事的叙述做了一个很好的补充,对一件事的看法就有了多元化的角度。

小说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是一样的,其实都是大头儿蓝千岁说的:

“我的故事,从一九五〇年一月一日讲起。”

真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也像是一个轮回的结束。

除了三位一体的叙事结构,莫言还用了中国古言小说章回体的叙事方式,每章的内容一目了然,还有助于读者的记忆。

对这样一部故事曲折繁杂的小说真是很有帮助,不会读了前面忘了后面,翻一下每一章的题目就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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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恣意豪放的文字

读这部小说,你的心脏需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一边读小说中的文字,我脑子中一直闪耀的句子就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语言直白

比如这一句:“我看到了很大的太阳,很蓝的天,很白的鸽子在天上飞。”

粗俗

比如这一句:“您用一根西门闹的JIBA,把这个简单的世界戳得多么复杂!”

逗趣

比如这一句:“一跤前扑,状如恶狗抢屎;一跤后仰,恰是乌龟晒肚。”

直击人心

比如这一句:“她嫣然一笑,直透我的灵魂。”

还有被书友们争相模仿,极具画面感的这一句:

“就这样牛追着胡宾、西门金龙追着牛、我追着西门金龙,我们迎来了一九六五年的春天。”

还常常6、7个的排比句一气呵成,作者莫言在直抒胸臆,他的涛涛情感也向读者喷涌而来。

恰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初读时,对语言中的粗俗有点无法接受,感觉不是我的菜。

再读时,体会到即使是粗俗的语句,那其中表明的深意也是恰到好处,让你换个词,你还达不到这个效果。

这语言驾驭的能力,非一日之功啊。

人要活到绝望的时候啥都无所谓(生死疲劳人活一世)(4)

03 坚守和放弃的该是什么?

再来说下故事吧。

故事很好看,离奇、曲折、可悲可叹。

二十几个人物似乎演遍了人世间的各种人生。

你也能或多或少地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

书中最典型的人物当然是单干户蓝脸。

他曾是西门闹家的长工,被西门闹从雪地里捡回了一条命。

西门闹被枪毙后,西门闹的妾氏之一迎春,嫁给了蓝脸,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蓝解放。

西门闹和迎春的两个子女金龙和宝凤也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蓝脸不仅是西门屯,也是全中国唯一的单干户,被村民们看作是先进村的一个污点,既洗不掉也摆不脱。

最先是金龙、宝凤、迎春一起和蓝脸划清界限,加入了互助合作社。

后面亲生儿子蓝解放也抵抗不了大哥的威逼利诱,自己也迫切地想去参演革命样板戏,也背叛了父亲。

和蓝脸相依为命的西门牛也被金龙烧死了,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可他还是不松口,一如既往地守着他的一亩六分地。

村书记威胁要枪毙他,他不低头;又跪着地上求他入社,他也不答应。

自然灾害时期,他的粮食被抢,驴被杀,后来自己被插着牌子游街示众,他仍然不屈服。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他来说似乎是毫无道理的。

他就认一个死理:“亲兄弟都要分家,一群杂姓人,混在一起,一个锅里摸勺子,哪里去找好?”

他的坚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让人钦佩。

土地是他的命,对他来说,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他才是土地的主人。

蓝脸坚守了50年的这块土地,最后成了他一家的墓地。

“所有来源于土地的都回归土地。”

就像我们的人生,最终要归于尘土。

在拨乱反正的日子里,农村又开始实行土地责任制了,时间证明蓝脸这豁出命去的坚守没有错。

真理似乎并不总是在大多数人那边。

那些看似特立独行的人,往往有着坚定的信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人。

坚守这一点,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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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主角蓝脸,书中另一个女性人物“黄合作”的婚姻不幸也让我唏嘘。

合作是蓝脸的儿子蓝解放的妻子。

蓝脸喜欢的是合作的妹妹互助,合作喜欢的是蓝解放的同母异父哥哥金龙。

命运总是给人开玩笑,合作和蓝解放凑成了一对夫妻。

蓝解放和他父亲一样,半边脸上有一大块蓝色的胎记。

合作当初嫁给他时,他不名一文还相貌丑陋,可谓是下嫁于他了。

蓝解放后来一路开挂当上了副县长,和比她小二十岁的未婚女子庞春苗燃起了爱情的烈火。

因着这把爱情之火,蓝解放抛妻弃子,被开除官职党职,两人义无反顾地私奔了。

不说蓝解放的选择是否该被鄙视,我们单说合作。

书中有一个场景让我心有戚戚。

在百年一遇的暴雨袭击下,合作和蓝解放的家里水漫金山。

合作独自一个人冒着倾盆大雨,顶着狂风闪电,举着铁锹,一瘸一拐地奋力清理被污水堵塞的院子。

她的臀部曾被野猪咬伤了,成了一个“半腚人”,可这不妨碍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处理家里的一切琐事。

合作是一个吃苦耐劳、一点也不娇贵的女人。

蓝解放对她没有感情,蓝解放数过数,他们结婚十四年一共做爱19次。

蓝解放不认命,他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为了爱不顾一切。

至于合作对蓝解放的感情,经过这十几年,也有割舍不掉的亲情。

可她认命了,无怨无悔地打理小家,照顾儿子。

听到蓝解放要和她离婚,她懵了,随之而来的是气愤和不甘。

为了挽救这场无爱的婚姻,她割破手指写下血书,让春苗离开蓝解放。

当蓝解放恳求她离婚时。

她发誓死也不会离婚。

直到后来得了癌症,弥留之际,她叫儿子去找回了远避他乡,生活窘迫的蓝解放和春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说:也是我糊涂,当初为什么不成全你们呢?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对婚姻的坚守错了。

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类似的家庭不幸呢。

我有个朋友就有类似的经历,我劝她重新开始时,她不愿意。

她说死也不让小三名言正顺。

没有爱的婚姻,何不早点放手?

深陷其中是两败俱伤,转身而去或许遇到新的幸福。

这时候,也许要对自己说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人活一世,该坚守什么?又该放弃什么?

不知道朋友们又有何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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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生死疲劳》中还有许多触动人心的人物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跌宕起伏的故事。

每个人都为了满足心中的某种欲望在人生路上跌跌撞撞。

佛说:多欲为苦,生死疲劳。

要让自己的人生自在,得做好生命中每一个关键的选择题。

克制过度的欲望,坚守自己的本心,抛弃宿怨向前行。

也许,这样的人生才会更快乐吧。

《生死疲劳》,值得一读再读的好书。


作者| 笑眼潇潇,笑眼看世界,潇潇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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