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法家们~第129篇
【原创连载】尓曹小吏,赵孟頫全力点赞:脱身轩冕场,筑室西湖滨文/卢秀辉
鲜于枢一生,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从出生到三十一岁,是他的成长过程、学习过程、自我塑造过程。
二、从三十二岁到四十三岁,是他踟躇于仕途,而到处为任的游宦生涯。
三、从四十四岁夏到去世,是他人生、艺术、为学,突飞猛进的时期。
鲜于枢三十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北方地区。鲜于枢14岁时,他的父亲从事办理运粮的差事。常年往返于中都、大都、汴梁,沿大河往来,鲜于枢随父而居,为工作而不停迁居。16岁从张君锡学习书法,“余昔学书于锦溪老人张公(天锡),适有友人于余斋作‘飞岩’二字,意欲镌刻之峰石上,而犹嫌‘飞’字下势稍懈。适张公过余,甚嘉赏之。余指其失,公曰:‘非也,特势未完耳。’遂补一点,便觉全体振动。他日友人见之.,曰:‘此必张公另书也。’因言其故,共叹其神妙不测”。
鲜于枢二十岁时,为监河掾,这一职务历朝较鲜,忽必烈设的官职,目的是防止偷运马匹,以资敌国充为军马。当时,鲜于枢的上司很喜欢他,认为他才华过人。所以,虽然是小小曹吏,过的也算自在。
到他三十二岁,初次渡淮,前往扬州赴任“行台御史掾”时,标志他以北方地区为中心的第一阶段结束。多年来,在北方,他为尔曹小吏,困于生计,忙于奔波。而渡淮南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希望。自他南来,南宋的存在已经只是一个符号了,自丙子南宋幼主请降,两年后,以陆秀夫身背赵昺跳海,为南宋降下了悲怆的帷幕,南宋彻底灭亡了。而此时,鲜于枢辗转于扬州、东平、大都,不过,离杭州越来越近。
四十一岁时,他在大都大宴宾客,赴宴者,全是当时名公。酒宴中,鲜于枢因事离席,嘱京师名妓曹娥秀挨个敬酒。敬毕,鲜于枢洽好事毕回席,有客人兴至,高叫:“伯机还没有喝呢。”伯机,鲜于枢的字。曹娥秀也顺着叫道:“是啊,伯机还没有喝呢。”言透亲密。客人欢声大笑:“你也叫伯机?可见你们的关系好到不一般啊。”鲜于枢情急之中,说道:“小鬼,你胆子也太大了,伯机岂是你喊的?”曹娥秀回道:“就我不能叫伯机,难道他们叫你王羲之就可以了?”马屁拍的山响,众人皆大笑。鲜于枢的北方人的慷慨、豪气,立即彰显。
鲜于枢身材魁梧,胡须浓重,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朋友们都戏称他为“髯公”。柳贯说他“面带河朔伟气,每酒酣骜放,吟诗作字奇态横生。其饮酒诸诗,尤旷达可喜;遇其得意往往为人诵之”。这种自负随意的性格,一开始就埋下了与上司的冲突在所难免,与周围的环境发生摩擦在所难免。
他的人生的第三个阶段,应从设“困学斋”起算。
元朝至元二十七年(1290),鲜于枢45岁,解官归家,仕途平淡的失意,已与他风谈云轻。他于杭州筑一间小斋,名为“困学斋”。赵孟頫从大都鸿雁传诗:
脱身轩冕场,筑室西湖滨。
开轩弄玉琴,临池书练裙。
两年后,戴表元于“困学斋”写下:“世有如伯机之材而待困学者乎?然如其言,自不失为奇士。”两人相谈甚欢,问及筑室由来,鲜于枢告诉戴表元:“伯几比来懒不耐事,闭门谢客,方营一室,名日困学之斋,将收放心而求寡过焉。”
朝代更替初期,一批文人常以杭嘉湖为中心活动,他们经常举行“雅集”,鲜于枢的困学斋是“雅集”的中心之一。他们一起论文说艺、赏书观画、聆听古琴为。
白珽在《滋渊遗稿》中记录了一次发生在至元二十四年的武陵雅集:“十二月十二日,时武陵(今湖南常德)大风振屋,积雪压顶,至白珽处。与仇远、张楧、邓文弥等,载酒肴来相与赏会。珠玉在侧,邪瑟在御, 狂谈雅虐,小饮大欢,胜践一时,不多见于世间。”
白珽和鲜于枢相交,当时鲜于枢自己过着“床头月俸无一钱”的生活。但是,白珽更难,难到了非常贫困,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鲜于枢号召一批朋友为白珽凑钱买屋,可见鲜于枢之豪迈及对朋友的一片真心。
这些文人或是遗民或是不得志或是已经飞黄腾达,但他们因文而聚,因艺而集,虽然是山河改色,亦怀前朝。
在鲜于枢参与的文人雅集中,群体成员关系十分庞杂。有仕元的赵孟颛、邓文原,还有不肯仕元的戴表元、周密、方回等,还有方外之士温日观、马臻等。他们的学问追求与他们的出处不一样,也各有心事,但是,雅集使他们联系在了一起;雅集使他们相互影响;雅集也促进了他们艺事的进步。雅集虽然没有主盟者,活动也不固定,也不设立特定的活动内容。因为成员中,以书画家和收藏家为多。所以,其主题玩玩,就玩到了书画签赏方面,于是,书画创作就成为了雅集的内容,当然,少不了诗文倡和。
鲜于枢与赵孟頫相识于至元十五年(1278),他们往来二十四年之久。赵孟頫说“契合无间言,一见同宿昔”。两人认识以后,鲜于枢就向田衍等友朋介绍。当时,赵孟頫学宋高宗赵构书法,鲜于枢建议其从右军入手。由此,赵孟頫才能得大规模,手摹心追,游刃于晋人之间。
54岁时,儿子必强不幸去离,而他自己也将去职,此时,他在浙东都曹任上。是年,他作了10首名为《支离叟》的诗。以支离叟即“支离疏”,自艾己况。《庄子·人间世》中,说了一个叫支离叟卑微的小人物的自保命运。
鲜于枢由于一生官位都不高,尔曹小吏,常赋闲家中,所以他能钻研诸艺,并得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他均擅古琴,除长于书法外,于诗词收获也颇丰,而且精通文物鉴定。
鲜于枢留存下来的书法作品约有四十件,件件皆精,多为行草书。他的书法游走于晋唐之间,于二王着力最著,书中雄逸健拔,圆润遒劲,气势磅礴而不失规矩,并能自出新意。
鲜于枢(1246年—1302年),字伯机,号困学山民、寄直老人,晚年营室名“困学之斋”,祖籍金代德兴府(今张家口涿鹿县),生于汴梁(今河南开封),汉族,大都(今北京)人,一说渔阳(今天津蓟州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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