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无奈,请郭胡列进车里叙话。郭侄则拄着梢棒站在车外。莫辩锋想听他们说了什么,可是郭侄在车边守护,不敢靠得太近。一柱香后,老陈从车里下来到路边解手。郭侄叫了两声:“叔叔、叔叔。”车内并无人应声。郭侄一急挑起车帘向里探望。车内十分黑暗,只有一侧的小窗帘挑着,能撒进一点微弱的光。郭侄勉强借着微光看到叔叔正卧在车里一动不动,郭侄大惊,要上车去查看。不成想老陈已经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他手中已经拿着一块石头,不等郭侄上车,抡圆了砸在郭侄的后脑海上。郭侄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躲在土房后面的莫辩锋,突然看到老陈行凶,心里也是一紧。原来以为老陈找郭胡列可能是怕监察院查到他,特意来此跟他串供,哪里想到他竟然会行凶。而老陈砸倒郭侄的动静很大,车里的郭胡列却一声没有,难道他已经遭到了不测?

老陈也不管郭侄的死活,一只脚蹬在郭侄的身上用力一踹,郭侄胖大的身躯顺滑地滚到了路边的土沟里。然后老陈把手中的石头轻轻地放在车上,又叫了几声“郭大哥”见无人应答,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四下无人,便驾车扬长而去。

莫辩锋就是为了郭胡列而来的,现在看到他被老陈掳走,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几步就窜到驴车后面,抓住车尾的辕木,坐在了车后。

老陈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小路十分崎岖坎坷,刚刚又打伤了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心中急于离开小郭村,心神正在激荡之间,觉得驴车突然扭了一下,还以为是道路崎岖所致,并没有在意继续驾车前行。

驴车来到一片小树林边,老陈停下驴车,从车上拿出一把铁锹,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然后从车上拖出人事不省的郭胡列。莫辩锋看他这显然是杀人灭口,也不敢怠慢,四处一踅摸也没有称手的家伙,突然想老陈砸郭侄的石头还在车里,便找到石头悄悄地走到老陈身后。

老陈一心想着快点把郭胡列埋了,快点脱身,根本就没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把郭胡列推进大坑,刚要填土,莫辩锋就摸到他的身后,依他砸郭侄的样子,在他的后脑海处狠狠地砸下去。老陈也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莫辩锋看他栽倒,也不理他,而是跳进坑里把郭胡列强拖了上来。莫辩锋是个读书人,刚才砸了一个人,又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从坑里拽出来。早已筋疲力尽。躺在坑边靠着老陈喘着粗气。

莫辩锋怕老陈苏醒过来,从他身上解下腰带,给他捆了个结实。又看了看郭胡列,看他这么半天侄子被砸,自己又差点被埋,从车上到坑里,又从坑里到坑外,这么折腾依然不省人事,不会是死了吧。

莫辩锋伸手在郭胡列的鼻子下面试探一下,还有鼻息,又给他把了脉,脉搏有力。看来他只是中了蒙汉药了,并无生命危险。莫辩锋歇了一会,恢复了一些气力。把郭胡列也绑了。又从二人身上撕下衣襟堵了他们的口,预防他们醒来吵闹,引出事端。

莫辩锋毕竟是做过主簿的人,心思缜密,想着如果这个老陈要是只说是找郭胡列叙旧,不承认行凶该如何是好?总得在此地留些证物。便在老陈身上摸索,试图找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证。可巧,翻着翻着就摸到一块腰牌,借着月光,莫辩锋看到腰牌上正面是开封府都头字样,背面则写着陈金果。莫辩锋大喜,从郭胡列身上又撕下一块衣襟,把这块腰牌和砸人的石头包在一起,埋在大坑里。

莫辩锋填里好大坑,又怕再来寻找的时候记不清方位,便用铁锹把这大坑周围的几株粗壮一些的树木,对着大坑的方向都斫了一些缺口。

莫辩锋做好这些,再看着地上的二人还在昏迷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搬到车上。搬的过程中老陈的鞋子还掉落了。莫辩锋累得气上脑门,把他两只鞋一脚就踢飞了。忙了这半天,已是深夜了。莫辩锋也不敢多做停留。赶着驴车回京城。

那驴来的时候拉的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拉的是三个人,而且半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也不愿意快跑。走走停停,直到天光放亮,驴车才走到开封南熏门外。

此时城门外已经有几千头猪在此等候,只等开了城门进城检疫后,就可以售卖了。

莫辩锋跟在猪的后面,闻着冲天的臭气,心中也甚是郁闷。本想着就是看看郭胡列有没有真中风,没想到遇到两起凶案。这回到监察院怕是不能睡觉了,得带人回那个大坑和小郭村去提取人证物证了。有心进车里眯一小会儿,一撩车帘,老陈光脚的味道不次于猪,只好靠着车边小憩一会儿。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得城门落锁的声音,那些赶猪的小贩们都叫嚷着城门开了。蜂拥地向城门挤去。莫辩锋跟着猪流进了城门,守城的官军看着这个车子不像是商贩的车辆,过来两人将他拦下,要检查车中所贩何物。莫辩锋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不愿意跟他废话,从怀中取出自己监察院的腰牌,那两个官军看是上差办案,知道自己惹不起,赶快放行。

莫辩锋将车赶到监察院门前,监察院当值小吏刚刚开门,洒扫庭院,悠哉游哉地闲聊。看到莫辩锋风尘仆仆地样子,知道他去办案了,急忙接过莫辩锋的驴车赶到马厩。问他又办了什么案子,这般辛苦。

莫辩锋确实辛苦,忙了一夜,水米未进,此时是又渴又饿,吩咐小吏快点去给我卖早点来吃,还有把车里的两个人犯带到韩中丞的厅堂,好生看管,千万不可出了岔子。

拍案惊奇故事古代(拍案惊奇妙峰庵奇案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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