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说说著名编剧高满堂和他的电视剧作品。
他的创作横跨了国剧的40年发展史。80年代初他就已经执笔入行。如今依然耕耘不辍。到《老酒馆》为止,他写下了将近60部作品。
高满堂
他是现实主义写作的代表人物。在漫长的国剧发展史中,现实主义创作始终是主线。高满堂以生活体验和实地采访为创作的双翼,把他摹写近代传奇、共和国往事,以及当下热生活的电视剧合起来看,既是百年的民族心灵史,也是“人间喜剧”般的社会图景。
接下来,我将以“经典之作《闯关东》的幕后故事”“入行与成长”“早期作品”“转型之后,炉火纯青”四个主题逐一为您讲解。
经典之作《闯关东》幕后的故事
首先说说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电视剧《闯关东》。这部剧由高满堂和孙建业编剧,张新建任总导演,孔笙和王滨任导演,李幼斌、萨日娜、宋佳、朱亚文、牛莉、刘向京、靳东等人主演。
52集的《闯关东》,于2008年1月2日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黄金档开播。这部剧讲述的是从清末到九·一八事变,一户山东人家闯关东的故事,大致分为淘金、种地、经商和开矿四个段落。既有“大富翁”游戏般发家致富的传奇性,也写下了黑土地上浓烈的爱恨情仇。
《闯关东》创下了全国网10.92的平均收视率。这在今天已是难以企及的数据。但在2008年的收视榜上,它只能排在第三名。前面还有《李小龙传奇》的14.53和《乡村爱情故事2》的11.62。不过,要论作品的文学性,《闯关东》是遥遥领先的。
说起来,《闯关东》发端于一个电视节目的录制现场。2005年,山东影视制作中心的创作负责人张宏森到大连,参加《天南海北山东人》的录制。张宏森在现场说:满堂啊,我有一个很好的题材,今天和观众说一下,你可以写写 “闯关东”的故事。高满堂当时就一个激灵,心里说,我爹妈就是闯关东的,这个我该写。
张宏森说,我写山东部分,你写关东部分。高满堂问:两部分怎么分?张宏森说:山东部分两集,关东部分五十集。他其实是和高满堂开个玩笑,但这个合作当时就算定下来了。
张宏森回到山东就发起了“闯关东”这个项目,制片人兼总导演张新建飞来要签合同。随后,高满堂飞到济南商讨剧本创作事宜。当时山影的负责人王汉平说,“你是‘闯关东’人的后代,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按照高满堂的创作惯例,动笔之前先采访。他回到大连收拾行李,与另一位编剧孙建业、执行制片人侯鸿亮一起,到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跑了一个半月,行程7000多公里。
出发的日子是2005年11月11日。高满堂写了一篇日记,说“今天出发。50岁,走关东去了”。高满堂的学生李洲跟随拍摄了纪录片《走关东》,一共11集。从东北回来以后,他们又去鲁西南、胶东一带走了40多天,继续采风。
采风是收集素材的过程,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酒。让高满堂印象深刻的一次采风,是在黑河。
那里有一群曾经在金矿上呆过的八九十岁的老人,高满堂跟乡长说想见见。后来马车拉来了十来个人,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鼻子,有的眼睛瞎了,但你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凡人,每个人的眼睛都“贼不溜秋”的。
一说想听他们讲故事,这些人谁都不开口。后来高满堂提议“喝点儿”,乡长开始不让喝,怕把老人喝坏。但这些老人一定要喝。他们平常都喝散装的地瓜酒,一看上来的是瓶装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矿上的金子,怎么偷,怎么藏,怎么运,全说了。高满堂十分感慨:“再有才华的作家,想象力也是有限的,没有深入到这个地方,就不可能把‘闯关东’的故事讲得传奇而真实。在网上看到的材料都是空的,你接收不到那段故事的情感。”
除了淘金,还有伐木、农耕、放排、开矿、经商的章节,都做了相应的采访。农耕的事,他们采访了两个成建制的山东村,一个叫平度村,一个叫莱阳村。都是山东的市县,到关东以后成村名了。
高满堂和孙建业有时分头采访。孙建业是大连市文化局戏剧创作室的创作员,祖上也是闯关东来的。完成采访后,他们封闭创作。第一步兜材料,捋提纲。有了提纲之后,到山东讨论,再根据提纲写成剧本。
剧本一共40集,按计划,高满堂负责30集,孙建业负责10集。出了剧本再讨论,讨论完了各自修改。最后由高满堂统稿、定稿。张宏森当时已经转向了行政工作,他没有写剧本,但写了电视剧的歌词。
创作过程中,高满堂有三个强烈感受:一是表达欲望特别强烈,非写不可。二是采访过程中,串联出一个又一个形象,还没有动笔写,就觉得人物都在眼前活了。三是一看这个组的演员阵容,就觉得成了。包括小角色都特别对,齐刷刷的感觉。
山东省对这个项目特别重视,问山影:一集需要多少钱?王汉平卯足劲说,一集60万吧。省里给了一集80万的预算,还送了四台越野车。这样,《闯关东》的总投资超过了4000万元,在当时是绝对的大手笔。
男主角李幼斌拿到了一集12万元的片酬。而高满堂的片酬是一集3万元。多数演员的总片酬没有超过100万元,初出茅庐的朱亚文表示不要钱参演,剧组最后象征性地给他发了片酬。
《闯关东》的拍摄,总导演张新建是灵魂人物。高满堂说,“再也没有这样的导演了。他的台本我看了特别感动。他将每一场戏的时间、演员、道具、群演人数、镜头等信息,都标注在了工作台本上,《闯关东》几千场戏,场场不落。还没开机,他已经在脑子里拍了很多遍。”
张新建也很有底气。他说,“满堂,剧本一给我,我说不过你。工作台本做完,咱俩打个平手。”事实上,他一边做工作台本,一边把所有参考书和资料片都看了。
张新建
两位导演的分工是这样的:王滨主拍李幼斌线,平地上的戏多。孔笙主拍宋佳和朱亚文线,包括东北的土匪、伐木、放排、马帮的戏。拍摄时,张新建把控全局,遥控两个剧组。晚上看样片,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当时《闯关东》的B组,由孔笙和侯鸿亮掌管。这就是后来“正午阳光”的雏形。高满堂认为,这个队伍当时就能看出来,不是凡俗之辈。“孔笙能将每场戏都拍到90分以上。他话很少,但很有亲和力,能让团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孔笙
高满堂去过几次剧组,做剧情讲解和俚语释义。还做了一次剧情上的重大修改。转场到上海以后,李幼斌提意见:为老朱家死了这么多人,老朱家却越过越好,一个人没死,说不过去。
高满堂想想也对。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有一个人可以死,那就是朱亚文扮演的朱传武。朱亚文是江苏人,给高满堂捎了一袋大闸蟹,说“能不能不让我死”。他还想参加第二部的拍摄。高满堂说,“虽然吃了你大闸蟹,但你必须死。”
朱亚文饰朱传武
剧本改过之后,朱传武在抗日战场上壮烈牺牲。因为这个改动,《闯关东》中篇只能另起新的故事了。如果他不死,续集还可以沿着老朱家的故事往下写。
《闯关东》在拍摄上遇到很多困难。比如“放排”戏,制排过程很复杂,水上拍摄还有一定危险性。当时有人提议,把镜头集中在码头上,象征性地拍一下,就不要上排了。
高满堂说,“我求求你们了。放排只有文字,没有影像,后人想要知道的话,只能从我们这部剧里看,我们这是抢救一段历史。”
孔笙拍板决定实拍。剧组用圆木扎了80米的大排,泡在水里,吃水以后才能实拍。但由于没有经验,木排在江里放了半个月就全散了,圆木被冲走,损失惨重。后来又扎了一次更结实的,浸泡好了以后,用小火轮拖着往前走。
一个排上演戏,一个排上架机器跟拍,这才呈现了“放排”运木的原貌。从影像上来看,这一段时而潮平岸阔,时而滩险浪高,视觉上赏心悦目,弥足珍贵。
在东北拍摄雪原上的戏时,气温零下32度。盒饭都给冻成冰坨了,演员们都起冻疮了。“演员们每说一句台词都得喝口酒,要不然牙和嘴唇都粘在一起了。”也有人提议改到屋里拍,高满堂还是坚持了最初的剧情设置。
事实上,剧组的功夫没有白费。《闯关东》的成片呈现出三“足”鼎立的特色:首先是料足。老金沟淘金,元宝镇种地,哈尔滨先开馆子后开矿,四大段里都有不为人知的猛料披露,看着过瘾。
然后是戏足。朱开山的人生是斗争的人生,金大拿、韩老海、潘五爷、森田,没一个好对付,但他都胜出了。这个过程好戏连台,精彩纷呈。
其三是工足。上山、下水、进沟、入林、踏雪,毫不含糊。鲜儿和传武这条线最传奇,伐木和放排的镜头功夫做到家了。
李幼斌在21世纪头十年接连奉献了两个经典角色。前有《亮剑》里的李云龙,后有《闯关东》里的朱开山。李云龙是粗中有细的草莽将军的代表,朱开山是深受儒家文化浸染的山东人的典型。
李幼斌饰朱开山
宋佳在2010年前后也接连奉献了两个上佳人物,《闯关东》里的鲜儿集了女性传奇人生的大成,《悬崖》里的顾秋妍经历了地下工作者的撕裂命运。
宋佳饰鲜儿
那文一场赌戏就满盘皆活,传文鼠目寸光进退失据,传武是行走的荷尔蒙,传杰和他岳父夏掌柜深通商道,文他娘是额头走马的大女人。这些人物都立住了。
这是高满堂最饱满的一次表达。他自己也说, “《闯关东》是我在创作上的一次彻底的释放,生活积累和情感积累全用上了,我爱每一个人物。在叙事技巧上更为成熟,对人物的理解更加深刻,对长篇巨制的把控前所未有地自如,两条线变成四条线,再变六条线,再变成两条线。那时候觉得自己‘熟了’。”
实际上,《闯关东》有着多重的开创意义:山影集团的“国家队”之旅就是从这部剧开始的,正午阳光的核心创作团队也是从这里成军的,高满堂50岁以后的黄金创作期是这部剧开启的,央视播的一系列走南闯北剧(《走西口》《下南洋》《向东是大海》等)也是从这里打响第一枪的。
入行与成长
高满堂是文艺少年出身,学生时代就开始发表作品。后来当了老师,但与文艺尘缘未了。他1983年调到大连电视台当编辑,写下第一部电视剧《荒岛上的琴声》,体量与电影大致相同。
高满堂
那时候看不到电视剧剧本,他写的时候也没有清晰的文体意识。有一场戏,剧中人在等船,高满堂就写了很多心理活动:这个船怎么还不来……导演陈雨田跟他说,心理活动谁能看得见,你得把它外化。或者放在画外音里,让观众听到。
高满堂发现了编剧和小说家的叙述角度不同,编剧头上得架一台摄像机。就想到了临摹电影剧本,但电影是高度浓缩的,蒙太奇切换频繁,技术难度高。后来在《中外电视》上看到电视剧本,高满堂才发现电视剧和电影也是两回事,叙事、节奏、分场都不同。电视剧更像小人书叙事。
当时导演有绝对话语权,编剧没有反驳与探讨的空间。导演的知识也要比编剧多,但是对编剧很尊重,基本不修改剧本。高满堂写开会,能写五六页的对话。导演说,你应该切开,这边开会,那边上洗手间,两个人议论这个会,这叫分切、平行。
高满堂早期作品《潇洒一回》
上世纪80年代没有民营公司,都是电视台拍剧。辽宁省范围内,最会拍电视剧的是丹东台和辽宁台,然后才是大连台。丹东台一年能生产三部电视剧,而它只是一个地级市的电视台。当时也没有版权交易,电视剧都是以货易货,各台拿自己拍的剧与其他台交换播出,都不给钱。
中央电视台是最高平台,各地方台都抢着将自己的剧往央视送。中央台影视部就设在总局大院里的一排简易房里。一个地方台派一两个人,住在儿童医院边上的小旅馆里等待召唤。央视的选片人总是说“片子好就行,不用吃饭”。
小宾馆里条件艰苦,六个人住一个小房间,大家抢风扇;躺着一起身,身上就披了一个斗篷;因为出汗太多了,床单粘在身上。其中一个地方台台长去找宾馆负责人,问能不能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人家说“这里住的全是台长”。
高满堂有机会经常去北京。后来,他干脆经常待着不走了。在北影厂的仿清楼学习,也在组里做场记、做责编,边学习边创作,结识了很多大人物。这段时间高密度的学习,让他在文本格式、创作手法、审美眼界上都有了提高,终身受用。
北影厂
当时,导演必写导演阐述,编剧必写编剧阐述,每个演员都必须做人物小传。导演会经常问演员“你还有更好的设想吗?”建组完了看参考片,不看几部同类型的影片,不敢开机。
80年代中后期,中央电视台有一个特约作家组,王树元、王朝柱、白桦、毕必成、陆天明等名家都在其中,高满堂是岁数最小的一个。台里组织一年下去采一次风,高满堂每次都是给大家背相机的,身上能挂七八个相机。
早期作品
1987年,高满堂写出了6集的《竹林街15号》,创作趋于成熟。这部剧在中央电视台播出,获得了“飞天奖”的提名。因为写了“婚外恋”故事,被报纸口诛笔伐,说这是严重的创作倾向问题。但这只是文艺批评,并不妨碍播出与获奖。
高满堂
1989年,高满堂又写了一个剧叫《黑气球》,后来改名为《婚变情错》,也是一个情感错位的故事。这一次没能播出,发行了音像制品。整个80年代,电视剧表现情感生活少,但可以书写平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审查宽松,题材丰富,创作上有较高的自由度。
当时拍一个上下集的电视剧,投资在6000元左右,编剧的稿费是200块一集,两集就是400元。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有这400块钱,可以天天请客,请很多天。
到了90年代初,有了市场萌芽,电视剧的长度上去了。短剧开始没落,因为它带不动广告。飞天奖评委每年都呼唤短剧,但越是呼唤,短剧越少。
《突围》是高满堂这一时期的作品,讲述了几位知青携手重返北大荒的故事。高满堂的一个同学下岗以后,去北大荒种地,高满堂就跟他去了讷河,采访了一个多月。《突围》透过几位年轻人的困惑、迷茫以及自我寻找,探究了物质不断丰富的同时,精神世界如何建立的问题。
2005年的《家有九凤》,让高满堂打响了全国知名度。他在剧中用上了自己的生活积累:他的母亲做事果断,眼里不揉沙子。他的岳母有八个女儿一个儿子,剧中综合了一下,写了一个母亲和九个姑娘的故事。
《家有九凤》是一部充满生活质感的家庭伦理剧,有着庞大的人物群像,创作难度可想而知。导演杨亚洲从《空镜子》的两姐妹,到《浪漫的事》三姐妹,到《家有九凤》的九个闺女。
剧中有强悍的母亲,不省心的女儿,古色古香的院落和街道。也有丰富的人生哲理,跌宕的命运沉浮,更像是一部涵盖众生相的社会剧。高满堂说,“如今大家庭都解体了,原先的矛盾已经没有了。我想借这部剧向传统的家庭做一次告别。这部作品对我创作信心的提升极大,我至今怀念它。”
2007年播出的《大工匠》是工人题材的作品。高满堂住的大杂院里,基本上都是大连钢厂的工人,大家关系很好,他还拿他们的安全帽养过小鸟。高满堂的一个堂兄是铸钢分厂的厂长,他就去工厂体验生活,采访工人,直到堂兄去世。
高满堂就此写成剧本,复印给工人们看。但当他拿着剧本找投资时,市场已经转型,因为题材不热,找不到投资。有一天,工人们与高满堂一起吃饭,提起这个剧本。得知暂时不能成剧的情况,他们问道,“是咱们工人拿不出手吗?”
这句话刺激了高满堂,他当时想哪怕借款也要拍这部剧。他拿着剧本去了北京,几经周折,得到了鑫宝源和南广影视的支持,得以开拍。导演陈国星给高满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热衷于在剧本阶段死缠烂打的导演。
陈国星和高满堂合作了《错爱》《大工匠》。他有一点想法,都要给编剧打电话,经常飞机来回探讨剧本。他是演员出身,能在地上打滚给编剧演戏,演完了浑身是土。他对剧本到了痴迷的程度,在和编剧的反复交流中,也就形成了自己的拍摄方案。
转型之后,炉火纯青
在《闯关东》之后,高满堂写了《北风那个吹》。这是一个转型之作,有了明确的市场意识,认真考虑观众的兴趣点。在众多知青题材的作品中,这部剧强调了对知青情感生活和人生经历的深刻反思。
高满堂回忆,当时下乡是无奈的、被动的,知青为农村带来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反倒是给农民带来了一些负面东西。干了一年,秋后算账,生产队开不出钱,一人给发包火柴,让回家过年。但是《北风那个吹》不强调这些东西,从喜剧视角切入,写得很轻松,情感占半壁江山。
高满堂和安建导演合作了三部剧:《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大河儿女》。安建对剧作比较讲究,理解也深刻,他习惯于把宏大的结构收到可控的视觉内来拍摄。比如《大河儿女》写黄河上的船开起来做生意,但安建没有把这条船放出去,而是把戏集中在码头上,在相对稳定的场景中完成了戏剧任务。
《闯关东》之后,高满堂和孔笙导演一口气合作了《钢铁年代》《温州一家人》《温州两家人》。孔笙不会反复探讨剧本,和编剧谈一次就完了,拍摄时几乎每场戏都能加分。他基本不和演员指导性说戏,也不太动剧本。
当时拍《温州两家人》,几个主要演员想改戏,孔笙只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样好吗?还是按剧本来吧。”他经常说,“不要瞎改剧本,编剧每句话应该琢磨了很长时间,乃至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刹那间觉得要改,这个念头要警惕。”
高满堂和刘江导演合作了《满堂爹娘》和《老酒馆》。刘江在现场和演员交流最多,他坐不住,始终在忙。他经常说:大家一定要认真啊,这是高老师手工打造的剧本,谁都不许改。把文字转换成视觉,他的准确度最高,也最熟练。
高满堂和刘江
高满堂和毛卫宁导演合作了《爱情的边疆》《老中医》。在为《闯关东前传》做采访时,高满堂发现了黑龙江山里有一个很大的地下电台。他在旧址上看到一个罐头瓶子里放着一束花,知道当时这里住着一个女监听员。这个场景点燃了高满堂的热情,就想写一个“声音恋爱”的故事,这就是《爱情的边疆》。
毛卫宁是个激情四射的导演,技术控,拍摄手法丰富、讲究。听他讲话,别人插不上嘴。他语速很快,说完了总结一句:可以吧,就这么定了吧。
高满堂和毛卫宁
由《老农民》《老中医》《老酒馆》组成的“老”字三部曲,陈宝国是贯穿始终的主角。从《钢铁年代》开始,他与高满堂合作了六部剧,是配合默契的“老哥俩”。陈宝国在高满堂的剧本里,工人、农民、外交官、老中医、手艺人、生意人,各种身份演了个遍。陈宝国在前期就会介入,有时一个角色会聊上一年,比如《老农民》里的牛大胆,《老中医》里的翁泉海儒雅隐忍,《老酒馆》里的陈怀海宽宏仗义。
冯远征和陈宝国的CP,贯穿了《钢铁年代》《老农民》《老中医》。一般来说,都是陈宝国进攻,冯远征被虐。但到《老中医》里冯远征“造反”了,说“我得折腾他”。他在前半部分极为抢戏,后面一看没戏了,要求“你给我处理死得了”。他的下线再次迎来剧情高潮。
高满堂有“三不写”:古装剧不写,军旅题材不写,青春题材不写。不是对这三类剧有偏见,而是觉得自己不会写,不适合,没感觉。他很感激生活的馈赠,他提倡走出温室去广阔天地里采集戏剧素材。
高满堂为《老中医》体验生活
高满堂很担心电视剧两极分化,要么一味对观众教育灌输,要么观众想要什么就来什么。视频网站唯用户马首是瞻的倾向很明显。电视台也被市场牵着鼻子走。他很担心电视剧变得没有营养和品位。
这两年,现实主义回流是变好的迹象,但要走的路还很长,要警惕浅薄的现实主义,没有社会矛盾,不讲社会属性,把剧情集中在家庭矛盾上。剧作越来越工业化,同时也越来越同质化了。
他觉得创作者着眼点在降低,大家更关心个体的喜怒哀乐,对国家的历史、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反而关注不够。以前剧作家关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现在观众不想知道“从哪里来”,这种现象应该得到改变。
高满堂和学生李洲
从1983年至今,高满堂在36年的创作生涯里,写下了近60部影视作品。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也是一条仍然在向前延续的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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