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余老师”之后还有多少“愚老师”?》

作者: 曹永亮

一、

12月3日下午2点多,河南信阳市平桥区胡店乡中学42岁的余光辉老师,因工作压力过大,正在开教研会听报告做笔记时,突发脑溢血,不幸以身殉职。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吗(你是老师吗一把辛酸泪)(1)

这是笔者今年以来看到的至少第五例教师英年猝死(像孝昌县第一高级中学的43岁的物理老师彭东平,哈尔滨大学一位48岁女教师,与朋友用餐时,倒地身亡,中南财经大学文澜学院的39岁的青年教师赵艳云,武安市第一中学高三班主任39岁的闫斌。另外还有若干自杀的青年教师)的悲剧报道,读后令人无限惋惜和深切哀叹。

痛定思痛,回顾教师“扎堆”猝死的悲惨现实,不禁使人满目萧然,真担心余老师隆重的丧葬活动还没结束,又会有人“前赴后继”。

猝死的余老师身后,教学一线究竟还余有多少身体潜伏着巨大健康危机而只顾思想麻木工作的“愚老师”?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吗(你是老师吗一把辛酸泪)(2)

二、

每当这种悲剧发生时,死者家庭都长期沉浸在巨大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死者所在的学校基本都会给死者含泪哀念长长的悼词和送上五颜六色硕大的花圈;学校同行都会很意外地警觉差异:“不可能吧?x老师刚才不还好好的么?唉,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健康属于自己呀”;社会上其它行业的人员,有心看新闻关心教育的人,还议论几句可惜的话,大部分都是闻所未闻,跟事情没发生的一样。

死者刚死时,如石块击水,产生圈圈涟漪,动静不小。但事过三天,一个月,半年过后,在信息瞬息万变“忙死人”的当今时代,还会有人有时间关心谈论此事吗?浓重的悲剧色彩就渐渐被淹没在嘈杂的滚滚红尘中:死者所在学校,出事的第二天,甚至当天,死者原来的工作,立马就会被安排得好好的,只不过原来是上岗的“余老师”,现在换成“马老师”而已;政府当初为安抚死者家属及敬重死者而送的带挽联的花圈在风雨中凋弊得稀里哗啦,也看不清何种颜色和“地下安息”的字样了;同行当时的同情哀叹变成了“看客”般“好了疮疤忘了痛”的谈笑风生。

但真正挥之不去,如石块压心难受的,是死者的家庭。他们会在追悼会散后,长时间地默默承受失去亲人之痛,终日以泪洗面,泪痕风吹不干:正在上学的孩子回到空荡荡“半壁江山”的家里,缺少至亲依靠,过上了“残疾家庭”的生活,思念亲人的灵魂在家里搜寻游荡着;需要赡养的白发老人失子(女)后,拄着拐棍残延着夕阳西下的孤独生活;结发爱人在是否再婚(改嫁)的煎熬中度日如年。这种情况,使悲剧家庭情何以堪?

行业人员猝死,是工作生活压力过大,精神承受力过限,人的心脑血管疾病突发而导致的,往往结果都是迅速“不治身亡”或“治而无效命丧”。这是从业人员身体长期潜伏危机和行业发展管理对职工健康关心不够的表现。

日常生活中,虽然各行各业都有人员猝死情况发生,但像近年来,教师行业如此高发的情况,并不多见。这是教师职业及教育的悲哀。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吗(你是老师吗一把辛酸泪)(3)

三、

一谈到老师的猝死,笔者就深有感触,心有余悸,本人就曾经“猝死”过一次。

事情发生在2015年3月,当时我还担任着校长职务。

我校是一所农村初中寄宿制学校,学生每天早晨都要跑操。周二早上,我正与学生一起跑操,突然一头栽倒在地,肚子剧烈疼痛难忍,两手使劲捂住肚子也不行,疼得马上浑身大汗淋漓。

正在值勤带学生跑操的教导主任,发现我倒地不起,急忙上前询问情况,立即开车把我朝市立医院送。

学校离医院有六七十里的路程,行车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疼得多次头直拱地,感觉“生不如死”。

后来,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得的是急性胃糜烂。医生说幸亏送的及时,再晚点就要穿孔了。

我偷偷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病情好转,就回学校正常上班了。

不亲身经历,就真不会知道老师有多辛苦,尤其是寄宿制学校领导和老师的辛苦。

不管领导或任课教师,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每天早晨5:40起床,晚上11:00睡觉;标准工作量周课时都在15节以上,有的要带20多节;一天三顿要带学生吃饭,一周要带学生洗一次澡,学生有突发疾病的,老师要带他们到医院去看,晚上要陪学生睡觉;要经常处理多发的偶发事件(农村中学生源素质差,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每天要备课批作业抄笔记迎接各种频繁的检查……

有如此多的基本事务以及突发意外的事情要办,领导和老师一天到晚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久而久之,谁都不是铁打的,不折寿吗?

周一到周五,每个人每天都对学生“虎视眈眈”的,安全的弦绷得紧紧的,唯恐哪个学生出现任何一点差错。只有到了周末,才能均匀地喘口气,睡个安稳觉。

作为校长,说良心话,我确实每天都是在摧残着自己的生命:熬夜(11点前没睡过觉,有多次学生生病或逃出去上网了,我与分管领导几乎一夜都不能睡);不能按时吃饭(经常吃剩饭凉饭);精神高度紧张(无法预料的安全事件使自己惴惴不安,各种不定时打分排名的检查使自己如临大敌);要经常去中心校开会(有时一天都开两次);要处理日常教育教学中的师生的重大问题。

别的不多说,就这些吧,还不足以促成一个人快速“胃糜烂”吗?幸亏我原来的身体基础素质较好,不然,这次胃非“穿孔”不可,或者心脑血管方面也得出现“崩溃”。

多少次,我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坐着就睡着了;多少次,上级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开会,我都是迟到:学校有事还没处理好,那边的会议已开始了,我难道有分身术?多年来,我的手机日夜没关过机(包括假期,假期随时可能有事,要求校长手机不能关);多少次,不同部门“不谋而合”的检查,重叠压摞而来,我与分管领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应接不暇地迎接,在上级领导“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立体综合压力下,我在烦躁不安中,顶撞过领导,“压迫”过群众。弄得在“夹缝”中生存的我,里外不是人。这种滋味,光听别人说是体会不到的。

不知真相的其它行业人员,都还对教师职业羡慕得不得了:老师“工资高”“假期多”“哄小孩玩轻轻松松一天过去了,多舒服!”

这是外行人对教师“远看花烂漫”的误解,真正身在其中的人,哪有这种感受呢?这些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吗(你是老师吗一把辛酸泪)(4)

四、

“一把辛酸泪,屈对何人说”啊!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老师,都是处于工作家庭压力非常大的尴尬无奈的状态中的:布置作业少了,家长说老师混学生,布置多了,又说老师不爱护学生;正上课时,学生要上厕所,放学生去,学生在厕所滑倒摔伤了,家长得向老师索要医药费,不让学生去,家长到教育局告老师教育“非人性化”;学生课堂玩手机,老师收,学生跳水跳楼了,老师得受牵连掉一层皮,不收,课上不下去;“分数英雄”的考评机制,无论老师带的学生基础素质如何,只要学生没考着分,老师的绩效工资就得少拿,评职称就得靠边站,表彰会就见不到你的身影;假期里,“防溺水”,老师不及时去“围水塘转”,如果有学生出事了,老师饭碗子里就别想端稳;检测牛奶是否变质?老师得先“试喝”……

工资收入不高但重重压力山大之下,于是,就出现了“考试时间到,老师要学生交卷,学生围殴老师”事件;出现了“老师在讲台讲课,学生在教室后头喝酒划拳,老师置若罔闻”现象;出现了“省级骨干教师19年教龄,含恨毅然辞职不干”现象;出现了“武汉钢城张老师含冤跳楼身亡为活着的教师造影响”现象;出现了“余光辉老师开会听讲话记笔记时突然猝死”现象……

已经死了的就死了,但还有众多活着的老师“仍须继续努力”唻!我们如果真正考量关心教师身心健康的话,重点就应放在提高活着的教师经济待遇上,就应体现在为老师的精神松绑和缓解各种压力上,使他们的身心从疲惫高压的状态中,真正解放出来。而不是在人累死猝死了之后:“致催人泪下的悼词”,“送硕大鲜艳的花圈”,“厚待死者的遗属”。

人都已为鬼了,那些“身外之物”的“谥号”、鲜花及金钱,对死者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诚恳地奉劝那些正走在教育金光大道上的广大一线教师,要清醒地理解“身体乃革命的本钱”的含义,不要误解短暂的“拼命”就是“革命”,这是一种短期效益急功近利的“愚忠”行为,从生态的可持续发展角度讲,这种做法非常要不得,这是一种“害己害人”的“自私”行为。真想于公于私都长久有利的话,就要科学地摆正健康与工作的关系。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吗(你是老师吗一把辛酸泪)(5)

五、

老牛只顾埋头拉车,然而自己身体危机四伏却茫然不知:只拉二里路,突然倒地起不来了,把车和主人丢在了漫山野湖里。结果,给自己及主人带来的麻烦损失更大。

满青山的树蔫了或干枯了,即使眼前还有一些柴烧,也最多能烧个一顿两顿的,那能是长久之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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