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多年前,一代“曲圣”关汉卿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元杂剧,或慷慨悲歌,或奋然抗争,以批判现实主义的笔法塑造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戏曲人物,如今,他们依然熠熠生辉,丰满着中国戏曲人物画廊,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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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的灵魂,果敢地抗争

京剧《望江亭》取材于元代剧作家关汉卿的《望江亭中秋切脍旦》,与表现他愤世嫉俗之风骨不同的是,这部剧作是他“乐观奋争”基调的典型体现。全剧共四折,讲述的是宋朝学士李希颜之妻谭记儿,因夫亡故,又受太尉杨戬之子杨衙内的无理纠缠,避居清安观。谭记儿偶遇白道姑之侄儿白士中,一见钟情,结成良缘,一同登程。杨衙内得知后,怀恨在心,事通其父,假造圣旨,私带尚方宝剑,至潭州缉拿白士中。谭记儿为保全其与丈夫白士中的性命,遂在中秋月夜假扮作渔妇智斗杨衙内,捍卫了自己的美好爱情和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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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情节虽然简单,却凝练巧妙,层层递进,在幽默诙谐中加入了插科打诨,多层次、局中局式构筑发展思路,演绎世风,重点突出了谭记儿处事果断、勇敢无畏的人物形象。

也许在那样的一个年代里,剧作家笔下理想的人物里注入着自己的灵魂,对于权贵的抗争,对于豪强的欺压,于异族野蛮统治下,总是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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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娥冤》里的窦娥面对不公的命运,虽有不屈却也无法改变,只能一腔愤懑诅咒苍天。而《望江亭》里的谭记儿是寡居且被人觊觎的身世,免不得一些幽叹,但面对俊朗的白士忠却敢于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藏头诗表明心迹,一段良缘就此产生。“释疑”里的谭记儿在面对丈夫的支支吾吾和隐瞒,表现出的是爽朗坦然,夫妻之间忌讳的就是胡乱猜疑,而不坦诚沟通,谭记儿却正面问出书信缘由,得知实情后果断决定中秋夜于望江亭畔会一会杨衙内。最终,机智的谭记儿用才情和勇敢化解了他们的夫妻危机,也赢得了丈夫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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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作家对于社会时代总是会有很切实的敏感度,一系列作品里的思想也是由觉醒到反抗的一个过程,反应的是元朝统治下的人们由逆来顺受到勇敢反抗的意识变奏。他们塑造的人物形象无论放在哪一个时代背景下,都具有普遍意义,这也是作品得以跨越七百年流传下来的原因。

古今碰撞,激发最大的艺术张力

上世纪五十年代,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先生同著名戏剧家王雁等在观看了川剧《谭记儿》后,于1956年改编并在上海首演了京剧《望江亭》,由张君秋(饰谭记儿)、刘雪涛(饰白士中)、耿世华(饰白道姑)、李四广(饰杨衙内)等合作演出,引起了强烈反响,从而使关汉卿的剧作在新时期展现了新的姿态。除了保留和突出“局中之局”的精彩设计外,最大的亮点在唱腔设计上,新颖别致,引人入胜,展示了京剧张派的无限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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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平调】独守空闱暗长叹,芳心寂寞有谁怜。孀居愁苦泪洗面,为避狂徒到此间。(谭记儿)

开头的“独”字,唱一个高腔儿“守”字的时候,音柔缓下来,展示了人物内心的孤寂、凄凉、伤感;“狂徒”二字的时候,用了一个老生行当所常用的“嘎调”的腔儿,表达了谭记儿面对杨衙内屡次骚扰的怨愤。

【南梆子】只说是杨衙内又来搅乱,却原来竟是这翩翩的少年。观此人容貌相似曾相见,好一似我儿夫死后生还。到时不由我心绪缭乱,羞得我低下头手弄罗衫。(谭记儿)

老道姑留下二人单独叙话,谭记儿惊讶之下却怦然心动,遂通过一大段华丽舒展的【南梆子】展现人物复杂的心理变化。在前六句中在处理上是讲求了单双句之间从句义到感情的一抑一扬的对比层次“死后生还”的一推、一撤到最后音量音程放大是在含蓄中见波澜。“手弄罗衫”则是点唱的收放粘连、气口的跳跃转换。

【西皮散板】相公不必多忧虑,退敌之策有为妻。一非是泰山崩倒难扶起,二不是病入膏肓药难医。妾身自有锦囊计,管教他海底捞月空自欺。 (谭记儿)

“有为妻”唱的缓和柔顺,意在宽宥安慰白士中,也是表现了谭记儿的从容不迫。“管教他海底捞月空自欺“唱的坚定有力、充满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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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秋先生的代表作《望江亭》自公演后,很快风靡全国。这是一部典型的文戏,全靠演员细腻的唱腔和表演的处理,来打动观众,品评、回味。张派的唱腔特点是“娇、媚、脆、水”,甜润清新,高低随意,舒展自如,刚健清新,恰到好处地与谭记儿聪慧果敢的才情融汇在一起。

从关汉卿的元杂剧巧妙布局到张君秋对于剧作唱、念、做方面的精雕细琢,表达着不同时代艺术家们的理解。但对于剧作来说,积淀的是丰厚的文化内涵和对于美的艺术表达。

经典不褪色,国粹有传承

1984年,天津市青年京剧团在老一代领导的深切关怀和具体扶持下,秉承“先继承后发展”的办团方针成立。1986年,在“抓青年、促中年、充分发挥老一辈艺术家传帮带作用”的思路下倡导并组织实施了“百日集训”,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等驻扎在天津,为青年演员传授经典剧目,为他们打下了实力雄厚的底子。京剧《望江亭》便是张君秋、刘雪涛等亲授的剧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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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来,天津青年京剧团带着这些经典的传统剧目征战全国重大戏曲赛事、巡演大江南北、友好访问诸多国家,成为“中国京剧之劲旅”。而这些当年的青年演员们,也逐渐羽翼丰满,既很好地承接住了老一代艺术家们的希望,又在个人艺术征程上抒写着一篇篇华彩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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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演出饰演谭记儿的是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赵秀君,她在处理谭记儿的时候,青衣、花衫、花旦行旦切换的游刃有余,塑造了一个温柔智慧、勇敢机警的人物形象,张派唱腔不时获得观众的热烈掌声。此外,国家一级演员康健饰白士中,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石晓亮饰杨衙内,国家一级演员孙丽英饰白道姑,国家一级演员刘树军饰张千,国家一级演员孙雨生饰李万,国家一级演员陈玺强饰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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