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杜甫,很多会想到他最大的标签——“诗圣”,这二字可不得了。要知道,上一个被称为圣人的还是孔子。

正因为如此,大家一想到杜甫,就觉得他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糟老头子,仿佛没有青春,没有爱情。

杜甫是一个悲情的诗人吗(杜甫:我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糟老头子)(1)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杜甫不仅有家国情怀,也有爱情,是一个会写情诗的好男人。他与妻子杨氏之间的爱曾被传为爱情佳话。

哲学家康君毅先生说:“中国言夫妇之情之最好者,莫如处乱离之世之如杜甫。”

他一生只有妻子杨氏一个女人,也只爱过这一个女人。他为杨氏写了二十多首诗,每一首都难掩温柔的爱意。

戴建业教授也曾说:“我要是有一个女儿,首选让他嫁给杜甫,因为杜甫绝对是一个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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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教授们为何都夸杜甫好男人?我们却觉得他只是个忧国忧民的老头呢?

那是因为大家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杜甫,误解了他。

真正了解过他,并系统读过他诗的人会发现杜甫其实是一个很有魅力,也很鲜活的,可爱的人。

一、名门少年,潇洒出游

杜甫在少年时代是很有魅力,也很潇洒的。

公元712年,杜甫呱呱坠地,京兆杜氏多了一个子孙。这个家族可不得了,要知道这是中国古代唯一一个以京兆郡为郡望的士族,很不得了。

杜甫的祖上也确实牛,出过超多宰相名臣。

杜甫的元祖是晋朝文武双全的大将军杜预,那可是是明朝之前唯一一个同时进入文庙和武庙的人。

杜预的后代也都是当官的,杜甫的爷爷杜审言在武则天时代曾受到重视,只可惜神龙政变后惨遭流放。后来杜审言虽被召回,但不久后却病逝了。杜甫出生比较晚,并没有见过这位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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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少年时代,家中日子还算不错。作为一个典型的世家子弟,他爱读书、爱旅行、爱写诗、爱交朋友。他曾与几个官二代一起结伴出游。

少年的他喜欢凑热闹,看过公孙大娘舞剑,也看过李龟年唱歌,也近距离参观过吴道子画画。

他还兴致勃勃地沿着运河,一路逛到淮阴、扬州等有江南特色的地方。这些经历让他写下了“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等诗句。

而这,便是杜甫在年少时所能经历的全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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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后,23岁的杜甫回原籍参加高考。

这一次没有考上,他吐吐舌头:考不上又咋地,反正还年轻,也有才,以后有的是机会。

成绩一出来,杜甫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又出远门见世面去了。

他29岁登泰山,写下一篇流传千古的作文《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本来还想继续游荡,但老青年的他不能免俗地被催婚了,他只好往家赶。

就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惊喜——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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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比杜甫大15岁,当时两个人都没有工作,没有名气,但两人都有抱负有才情,一拍即合,便相约一起游玩几天再回家。

杜甫和李白,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喝酒谈天,困了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

杜甫被李白的才华迷得不要不要的:“白也诗无敌”、“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只可惜二人情深缘浅,几天后不得不离别,谁知转身就是一辈子。

临别时,李白送给杜甫一首诗《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以上,便是杜甫在成婚前的潇洒人生。杜甫不是生来就是老杜的,也不是生来就要忧国忧民的。他也曾像李白一样,是一位想要仗剑远游的活泼少年。

杜甫那么爱李白,恰恰是因为他在李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而后,他将会遇到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与其携手度过一生。

02 初见娇妻,先婚后爱

杜甫返乡后,卸去了一身的疲惫,收拾好自己,前去拜见未来老丈人。

说实话他心里是很怵的,因为未来丈人杨怡是主管农业和财政的副部长,而自己30岁了还没有找到工作。人家愿意与自己结亲,他心里万般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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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怡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杜甫,问道:“你的家学渊源怎么样呀?”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但他还是问了。

杜甫小心翼翼地答:“我是京兆杜氏的后人,祖父是杜审言,父亲是杜闲。”

京兆杜氏作为名门,很多人自然是愿意与其结亲的。

他又问杜甫关于政治抱负方面的一些问题,从杜甫的回答中得知,他是个才华横溢,正值善良,且有满腔抱负的有志青年。通俗讲,那就是“潜力股”。

因此,老杨分分钟同意了这门婚事。杜甫和杨氏在陆浑庄如期举行了婚礼。那年,他29岁,她19岁,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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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杜甫喝了点酒,当他揭开新娘的红盖头的时候,一张娇羞可人的脸让杜甫看呆了。

杜甫虽然从小就诗情外露,也时常和富家公子哥在应酬上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但现在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女人接触。

杨氏也从父亲那听说了杜甫的诗才和远大抱负,对他也是心生敬佩的。

两人初次见面,双方都很满意,爱情的味道在烛光里蔓延。

婚后,两人在相处中磨合。杜甫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虽然他很少说甜言蜜语,但他忠诚、善良,从不沾花惹草,杨氏打心里崇拜他。

杜甫也发现杨氏是个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的女人,很懂他,支持他,他对妻子也是欣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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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庆幸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对方,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儿。

那段日子对二人来讲,是人生中最快乐、最无忧的一段日子。

03 科考不顺,困守长安

结婚6年后,朝廷突然说要选拔人才,全国各地的士子都跃跃欲试,杜甫自然也不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只是不舍得和妻子分开。

杨氏说:“夫君,你放心去吧,我知道当官为百姓做事是你的梦想,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家里有我呢。”

杜甫依依不舍地和妻子告别,匆忙赶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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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时候,杜甫认真审题答题,字写得工整漂亮,只盼一举夺魁。

考试结束后,杜甫觉得自己考得应该还不错,只等榜上有名就立刻写家书和妻子分享他的喜悦。

可是放榜那天,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次参加选拔考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被选上。

就是这么离谱,这件事在历史上也很有名,堪称科举车祸现场。

当时主持考试的是奸相李林甫,他怕这些读书人指责他的罪行,就谁也不选。

唐玄宗问:“这次怎么一个人才都没有选上啊?”

李林甫谄媚地说:“恭贺陛下,民间再没有遗留的人才了,因为人才都已经被陛下重用了。”

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野无余贤”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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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和李林甫倒是开心了,可科考的考生们却惨了。这相当于寒窗苦读十多年,却被人当猴子耍。

杜甫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他为怀才不遇郁闷,也为不知道怎么向妻子交代发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这时,杜甫的父亲去世了,从此,他的靠山崩塌了,没有了经济来源,他的命运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

他还不能回家,因为他要留在长安闯出一番事业,为了他报效朝廷的梦想,也为了他妻儿的好日子。

这时,杜甫的心中无比担心妻子。他提笔写下:“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

这句诗虽然平淡直白,却蕴含着杜甫细腻的感情。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担心,却无法言说。杜甫狠狠与妻子共情,知道她担心自己。可他却不想她担心,也不想骗她,所以没有说。

细细品味,懂的人都懂。相信很多人读懂这句会不自觉落下泪来。

这样的诗,才是真正的情诗,独属于一起过日子的真夫妻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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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没有工作,只能去山里采药来卖,有时他也会去跟富家公子蹭饭吃,毕竟曾经他也是官二代,还是有些人脉的:

“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

就这样,他在长安艰苦地飘了十年。

终于有人看他实在可怜,给了他一个岗位,让他做河西县尉。

县尉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需要拿着鞭子、刀枪棍棒,到处去征民夫,到处去征税。

杜甫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所以他干脆地拒绝了。

然后有人推荐他做右卫率府胄曹参军,就是看仓库的,管钥匙开门就行了。

开门就开门吧,虽然离自己的理想太远,但总算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至少能有点稳定收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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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能对妻子有所交代了,于是决定要回家一趟。

谁知,他回到奉先还没有进家门,就听见一片号啕大哭的声音,原来是他未满周岁的孩子刚刚饿死了。

妻子看到杜甫回来了,抱着他痛哭不止。

“是我无能,没能挣钱养活你和孩子呀。”杜甫心好痛,不停地捶打自己。

“夫君,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杨氏抓住杜甫的手安慰他。

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

两地分居的日子里,杜甫很苦,杨氏也很苦。二人就这样苦苦撑着,爱得坚定却无言。

只可惜贫贱夫妻百事哀,靠爱也无法改变。

04历经战乱,颠沛流离

公元755年,就在杜甫从长安回到家的那年,安禄山、史思明发动了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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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前面分居的惨痛教训,杜甫决定带着妻儿一起逃。

后来听说肃宗在宁夏灵武即位,便把妻子和孩子安排在陕西鄜(fu)州,自己要去报效朝廷。

杜甫愧疚地对妻子说:“现在这么乱,本不应该离开你们,可现在新帝刚登基,我想去帮忙。”

杨氏虽然不愿,但还是支持他:“我明白,你去吧,家里有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杜甫很是感激:“世乱怜渠小,家贫仰母慈。”

他知道妻子会为他撑起这个家,照顾好孩子。

但很不幸,杜甫在去投靠肃宗的路上被敌人抓住带回了长安。

杜甫到长安一看,天哪,长安的皇室子孙被杀几乎都不剩了,贵族尸横遍野。

在绝境里,杜甫最想念的是自己的妻子,他写了一首诗《月夜》给妻子: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首诗是站在妻子的角度写得一首诗,

今天晚上鄜州上空的那轮圆月,只有你在闺中独自看了。可怜我们幼小的儿女,还不懂你为什么思念长安。

染香的雾气打湿你的鬓发了吧,明月的青光一定让你的玉臂生寒了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并肩坐在薄薄的帷帐下,让月光把你我的眼泪照干,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温暖彼此。

遥望夜空,杜甫对着一轮明月,最想念的永远都是妻子。他在梦里无数次想念那个瘦弱的身影,一边自责,一边心疼。

杜甫爱国,但爱国是士大夫的使命与职责,是为了身份而爱。

杜甫爱妻子,却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是为了自己而爱。

这样的爱,是不能以当今的价值观去评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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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杜甫逮着个机会,从长安逃到了凤翔,后来又回到了羌村。

当杜甫激动不已地站在杨氏面前时,杨氏已泣不成声,邻居们也都感叹,被残暴的敌军抓去,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重新团聚夫妻二人在烛光中四目相对,觉得像做梦一样。

第二天,杜甫提笔写下最悲戚,也最扎心的一首诗。

《羌村三首》其一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

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

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

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歔欷。

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一句“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写出了杨氏所经历的惊惧。在那样的情形下,她甚至以为丈夫早就不能活着回来了。看到他后,她又惊又喜,又哭又笑,这样的画面实在戳心。

杜甫回来,杨氏一改往日的随意,照起镜子梳妆打扮起来。杜甫也很解风情,一直认为自己的妻子永远是最美丽的:

粉黛亦解苞,衾裯稍罗列。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

瞧瞧杜甫多会写,她写过妻子的温柔、写过妻子对家庭的付出、写过妻子的善解人意、也写过她的瘦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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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史上被丈夫这样懂,这样夸,这样爱的女子,并不多。何况杜甫的情诗只属于杨氏。

过了一段时间,杜甫带妻儿去成都赴任,战乱还没停,行路很艰难,他觉得愧对妻子:

“何日干戈尽,飘飘愧老妻。”

杜甫的一生,对国家是无愧的。他唯一愧对的就是妻子。他总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奈何造化弄人。家道中落后,杜甫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建功立业。他不能停下脚步。

两年之后终于到了成都,他寄住在浣花溪的寺庙里。杜甫在浣花溪建了杜甫草堂,杜甫草堂占地面积很大,可以养鸡、养鸭,还有很多花。

杜甫一家人历经磨难,终于有一个安心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过得平静祥和的日子。杜甫难得悠闲的写下一首《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杨氏芳华已过,却依然是杜甫眼中最美的女子。她在一边画着棋局,杜甫就那样静静看着,满脸的幸福。真正的爱就是这般温暖平淡,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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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清苦又怎么样,只要妻子孩子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空的时候,杜甫会拉着妻子的手,去江上划船。

“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

有多少人能这样,从青丝到白发,爱一人不变。即使年华老去,他依旧愿意牵着她走过人生的四季。

杜甫与杨氏之间的爱情,乍一看并无什么。可细细品读,就会发现这恰恰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爱。他们携手同路,风雨同舟,不知不觉便过了一辈子。

战争胜利后,杜甫欣喜得写下: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他们夫妻彼此之间很有默契,连分享欲也持续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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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杜甫的结局并不好。他一心北归,死于一条孤舟之上,终年59岁。

不久后,杨氏去世,二人合葬,永不分离。

写在最后

你不离,我不弃;你为家奔波,我为你守候;你思念我,我依恋你;你若先走,我必相随;生同衾,死同穴。这便是杜甫和妻子的爱情。

他们虽是先婚后爱,婚后聚少离多,却将感情酿成了陈酿,越久越香。

杜甫一生的主旋律是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但他的个人情感却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妻子。从他的诗句中不难看出,他爱杨氏、懂杨氏,他愿意把一生的疼惜与陪伴都给杨氏。即使到他晚年,他的诗句里也处处是老妻、瘦妻。

正因为如此,梁启超也曾说杜甫是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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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读懂杜甫的人都会发现他是被诗圣耽误的情圣。他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糟老头子,他也会写情诗,有爱情。而且他这一生只爱杨氏一人。

对杜甫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苦,可他历经千难万险,也要陪杨氏一人到老,情诗里只有她也都是她,实属好男人的典范。

因此,戴建业想把女儿嫁给杜甫,梁启超夸他是情圣,都是有依据的。

可惜很多人常常误解杜甫。

之后,希望大家不仅知道杜甫是诗圣,也要知道他是一生只爱一人的情圣,是个好男人。

文/许柳佳、青鸟诉音尘

#创作挑战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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