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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入梦完整版(与君旧梦欢3完)

与君入梦完整版

以后,我与他之间回到了从前,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照常来看我,陪我下棋赏花,同我散心,可我们都清楚心中总有一个坎,他终是忍不住问我萧育的事。

我没有隐瞒,更不打算骗他,如实告诉了他我和萧育的过去。萧育便是现任大理寺卿,如今京城人人称赞的铁面判官,他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十二岁后便跟在父亲身后学习,他常常出入沈家,我时常唤他育哥哥,他的学识渊博与为人正直让府上人称赞,而我便是其中的爱慕者之一。

十五岁那年,我鼓起勇气向他坦露心声,他说他心中有我,等到我及笄后,便向沈府求亲。也正是那一年,新帝登基,姐姐入宫为后,而他科举夺魁,步入朝堂,却调离京城,远赴江州,我们分隔两地,而他临走时许我美好未来。

三年漫漫时间,我们互通来信聊寄思恋,在我的坚持下,外祖父动用人脉终于是将萧育升迁中央。我等来了他的求亲,也迎来了圣旨,可我抛下了他,选择入宫为后。对我来说,沈家的未来胜于一切,父亲一生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姐姐逝去后,我便肩负所有沈家的殊荣,我没得选。

“当年的我与萧育正像你与贵妃,年少惊鸿,日久生情,只是我与他不如你们…终究是无法…圆满”我哽咽难言。

“你…会放下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来到行宫的第十五天,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后终于召见了我,我缓缓走进太后宫中,只见一位衣著朴素的妇人,她身着素衣,浑身却透着沉稳,她想必便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苏云清。

我乖乖向她行礼,原以为她会冷淡,没想到她拉着我坐到她身边,柔声细语:“静乐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倾国倾城之姿,更是继承了她的独特气质…”

静乐是母亲的闺名,原来她竟然认识母亲,只是母亲从未提起过太后,见我迷惑,太后摇头:“哀家倒是忘了,你母亲当年因景华之死对哀家和先帝耿耿于怀!”

景华!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不是景闻生母的闺名,莫不是她们早就相识。在我不解时,太后尾尾道来着她们三人的往事,太后回忆道:“二十多年前,静乐、景华还有哀家曾是闺中密友,我们还约定一定要找个良人幸福一生,可结果只有静乐一人圆满!先帝对景华一眼万年,她本该是太子妃的,可容家生变,先帝不得不娶了哀家,可哀家知道他放不下景华,偷偷将她安置在宁府,羡慕滋生妒忌,爱而不得,于是哀家做了那件错事,害得先帝与景华生死相离,更让先帝与陛下父子反目,哀家是个罪人!”

怪不得太后宁愿幽居行宫也不愿回宫,她后悔了,更无法面对景闻,虽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可知是她间接导致了景闻生母的离世。

太后突然抓住我的手委托:“哀家亏欠了景华母子太多,无脸见陛下,倒是你,静乐的女儿不会差,替哀家好好照顾他…”

当着太后的面只得答应,转念一想,太后不是应该找宁玉舒吗?她肯定知道景闻其实并不心甘情愿娶我。

而后半月,宁玉舒多次来找过我,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她,我不知道她知晓了多次,上次逃离失败她又出了多少力,一时间看不懂她,若是我走了,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做上皇后宝座,她为何要出卖我?

最热的月份见底,行宫再次回归安宁,天子回驾,众人返宫。我感到恐惧,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父亲此次留守京城并未伴驾,他收到消息后一定会骂我不争气,甚至会想办法将萧育远调,是我将萧育重新牵扯进来,下月他便要成亲了,他本该迎娶娇妻安宁度日,而我的那封信打破了他的平静生活,更有可能会为此丢了性命,远调或许对萧育来说是好事,性命比前程更重要。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烦躁,我扫视旁边的景闻,他还是不放心,不然不会安排帝后同车。萧育绝不可以死,于是我大胆试探:“回宫后陛下……能否留他性命?是我逼迫他!”

“谁?”

“萧育…不!是大理寺卿萧大人…”我婼婼回答。

他突然面色阴沉,双眸似火,看出几丝不悦,他没有公然冲我发火,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只要皇后肯放下他,朕保他一生无恙!”

我没有回答,抬头望着他,怎么也看不懂他的心思,他伸出手搂住我的肩膀轻柔说道:“阿瑶…试着喜欢朕…”

喜欢?像我这样世家女子有何资格谈真心,况且还是天子,帝王无情,后宫佳丽三千,自古帝王的心不会只为一人留,或许天子本就无心。

“为什么?”

他缓缓松开我的左边肩膀,双手抓住我的手,双眸尽是我,四目相对让我心慌,反而他显得轻松,冲着我笑:“因为朕喜欢阿瑶…很喜欢…很喜欢…”

我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或许他喜欢的只是沈家嫡女的身份,就如姐姐刚入宫那时。姐姐第一次省亲回家,她拉着我聊了一夜的话,她小女儿心态,她说陛下待她很好,她甚至自信满满:“瑶儿,我喜欢陛下,等着看!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那时我不知道景闻到底如何,也顾不了姐姐的幸福,只是满心装着萧育,对姐姐说:“姐姐,等萧育回京了,你让皇帝姐夫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想到这,忍不住双眼湿润,景闻辜负了姐姐的情深,可他是帝王,不会为一人而停留,我开口宣泄着不满:“或许过几年,陛下待臣妾也会如姐姐那般,愈发疏离,直至冷淡!”

我看向他,目光炯炯,等着他的回答,原以为他会深思,他却径直说道:“你与你姐姐不同!”

回宫后,我收敛了许多,开始学习处理宫务,学着做一个贤淑的皇后。

沈府迟迟没有动静,母亲却进宫看我了,出逃之事还是瞒不过沈府,母亲没有兴师问罪,反而安慰我:“瑶儿,人这一生注定有许多身不由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便走下去!母亲知道你对姝儿的死耿耿于怀,她或许真的是突染疾病不幸离世,不要追查下去了,试着放下,好好和陛下过下去!他是个好天子和好夫君!”

双眸湿润,我开口问母亲:“孩儿一直不明白,您身份尊贵,当年怎么会接受柳姨娘和她所生的姐姐,您不怨父亲背叛您吗?”

我的母亲出身名门,满腹才华,当初委身下嫁居居六品的父亲,而父亲婚后与她人有了子嗣,若是普通女子,也定会折腾不宁,而母亲选择隐忍,而抚养了那个孩子。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所有事都斤斤计较,偶尔原谅他,他会愧疚,今后会对你更好,何偿不是幸事!”

我没有母亲的宽广心怀,若我所爱之人负了我,我会弃了他,不留一心眷恋。

母亲搂着我语重心长:“瑶儿,母亲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沈家与定安王府这些年已经收敛,只要适度,陛下乐意双方相安无事,你不要怕左右为难,还有你姐姐的事,不是你父亲做的,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会为利害死姝儿!”

偎依在母亲怀中,顿感温暖,我轻轻开口:“母亲,我后悔了…入宫…更怕我会喜欢上他!”

而后几月,风平浪静,宁贵妃偶尔来凤栖宫请安,她只有平淡地同我聊聊,一直避讳着行宫之事,直到我主动说:“玉舒,都过去了,不过耿耿于怀,我已经不怪你了,你只是为了他而已!”她为了他稳坐高位,甘愿屈尊人下。

她笑笑:“我始终觉得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她图爱,而我顶着皇后的虚名,互不干涉,并无矛盾。

“若有一日我同你争他呢?”我一本正经地问她。

宁贵妃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没了当初的自信。只是那时我们却不知,那一天来得那么快…

秋风尽,寒冬来,这是我入宫的第一个冬天,不知不觉快一年了,而姐姐已故一年多了,她死在了冬至那日。

从小我愈发怕寒,入宫后更甚,即使炭火供应,我仍旧觉得冷,成日呆在殿中不肯出门,连月儿都忍不住调侃:“娘娘如今可真是闺中人了!”

十一月初八,景闻来到凤栖宫,他说御园的腊梅开得更好,想同我共享红梅。冰天雪地,我自是不大想去,而他硬生生地非要拽着我去,一路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到了梅园,花开得正盛,一片白茫茫中点缀着团团红火,着实漂亮,看着眼前的景色,他突然扭头痴痴地看着我:“阿瑶,以后每年朕都陪你看眼前美景,可好?”

“巨妾畏寒,怕是不能年年如陛下意了!”我随意说出了心里话。

他没有生气,接过宫人手中的披风为我系上,柔声:“朕会温暖你的心!”

五味杂陈,不知怎么回他,我便转移话题:“陛下喜欢冬天吗?”

他若有所思,拉着我边走边说:“朕从前不喜欢,小时候每到下雪天,娘亲总会为食宿烦恼…娘亲有时会带着朕上山挖冬笋…”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生母,他脸上洋溢地笑容,他十分在意他的娘亲,那个曾名冠京城的容家大小姐。

他突然停下步伐,脸色阴沉:“九岁那年深冬娘亲生病,无钱就医,朕不得不上街乞讨,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无瑕顾及到一个乞丐渴望着救命,当朕人绝望时,一个女童停在了面前,将十两银子递到朕手心上,给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她还说‘如果你以后缺钱,可以来我家干活赚钱’,她给了朕寒冬唯一的温暖!”

“女童?”我忍不住好奇。

他继续说道:“后来朕真的有时去她府上打零工,可能她都不知道,可朕都记得,她是一个世家小姐,父母宠爱,锦衣玉食,那时朕还忍不住称干活之余还偷偷去瞄她!”年少惊鸿,他谈到这个女子时,总是称赞良多,他说她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子,一个善意举动牵动着帝王心。

看得出景闻很在意那个女子,甚至超过宁玉舒,怪不得他上次说喜欢善良的女子。他是帝王,掌天下之命,他若想要底下人会巴巴将那女子送上,所以那人应该已经嫁人了,而他不愿勉强。

还在深思中,他突然一把拥我入怀,患得患失般一遍遍唤我:“阿瑶…阿瑶…不要走…”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安慰道:“陛下,臣妾在的,我不走…”此刻他将我当作那女子了吧,而我不愿打破他的美好。

他伸出右手轻抚我的发间,格外温柔,突然他俯身用微凉的唇紧贴我的额头,轻轻一吻,他待我永远这般温柔,心头一紧,愧疚感十足,第一次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中,这一刻无比温暖,或许我与他可以圆满。

北风拂过,一旁的梅枝轻轻晃动,积存的雪花纷飞,飘落在行人发间,共经风雪,也算白头。

此后几日,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打听景闻那年少白月光的事,终在庄妃那问到了线索,庄妃是最早跟着景闻的老人了,她是景闻还是安王时,先帝赏赐的侍妾。

我约庄妃喝茶,旁敲侧击问她以前安王府的旧事,她性格直爽,全盘托出,她说:“当初陛下渐长,到了知晓人事的年纪,先帝便依律将嫔妾和一众姐妹赐到安王府,可陛下侍我们冷淡,一年中没有靠近任何女子,别的王爷都有子嗣,先帝急了,加上前朝后宫议论纷纷,先帝施压,陛下无奈从了。可那一夜,陛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我说了许多话,他说他早已有了心上人,他非她不娶,他本不想背叛她,可皇命难为!”

听到这,我忍不住心里发笑,这景闻当年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想为心上人保清白。

庄妃接着说道:“后来我一直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把一向冷淡的陛下迷的团团转,本以为是贵妃娘娘,直到陛下有一次醉酒呼唤她的名字—瑶儿,那时明了原来他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

瑶儿!我恍然大悟,他为何总是包容我的任性,原来只因我闺名中的瑶字,他将我沈忆瑶当成他的瑶儿了。

我命月儿偷偷去查近十年来京城世家小姐中闺名带瑶字的女子,终于有所获,除了我以外共有四人,其他三人都不大可能,而前户部侍朗次女江云瑶最有可能是景闻的瑶儿,她与他年纪相仿,江云瑶生前好善乐施,经常接济困苦百姓。

看到月儿带回的名册,我顿时明了,之前想错了,景闻并未纳她为妃并非是那人已嫁,而是那人已亡故,江云瑶死于他登基的前一年,受其父贪污牵连在流放途中病故。而阴差阳错当年揭发其父便提供证据的正是父亲,亲自审理判刑的是先帝。

我重重合上名册,这一刻情愿一无所知,冤孽呀!先帝为何非要景闻娶沈家女子为后,若景闻当年强硬一回,偷偷接济江云瑶,或许她能挨到他坐上皇位那日,可世间并无如果。姐姐入了宫,江云瑶没了,所以当景闻知晓间接害死她的是父亲时,于是无补,父亲只是恪尽职守,可他自此耿耿于怀,他对姐姐自然也越发疏远。

不出几日,我打听他往昔的事还是被他知晓,他没有生气,紧紧盯着我,反而笑着说:“想不到阿瑶这么关心朕的过去,阿瑶想知道什么问朕不是更好!”

竟然他都这么说了,而且看得出他心情不错,我便趁着机会问:“陛下是因江云瑶而疏远姐姐…对吗?”

他收起笑容,脸色阴沉,顿时不悦:“朕根本不认识什么江云瑶,以后不要再提朕与姐姐之事了!”

不提姐姐!可她是他的发妻,他的先皇后,他孩子的娘亲,怎能不提,他为何要掩饰江云瑶,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那是我唯一的姐姐,陛下您的发妻,您就这么轻易抹杀她的一切吗?”

见我急了,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柔和,上前一边安慰一边哄我:“阿瑶,朕刚失言了,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希望你能放下…朕真的不认识什么江…瑶。”

怎么会?不是江云瑶会是谁呢?难道我算差了什么人。

瑶儿,难道他口中的瑶儿真的是我沈忆瑶?不可能!我的记忆中明明没有这一段…还是我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我望着景闻试探性地开口:“陛下…臣妾以前是否见过你?”

他的身子突然僵住了,沉思了片刻又答道:“曾经已然不重要了,只要朕还有你就好!”

曾经不重要,他虽未提,但我隐约感觉我和他有过曾经,或许我真的便是他口中的瑶儿。他不愿开口,那自有人会愿意说的。

次日,我让月儿请母亲入宫,我告诉母亲:我想通了,想做个好皇后,想过得幸福了。

母亲听后喜极而泣:“瑶儿…想通了就好!”

“母亲,我是不是忘记过什么事?我看着陛下总觉得似曾相识…”我趁机开口道。

母亲的目光开始躲闪,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怎么会?你自小养在深闺里,怎么会认识陛下呢?”

“母亲,别骗我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半真半假地开始忽悠母亲,想从她开口套话,母亲无奈之下终是坦白:“瑶儿,你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忘记了好多事,性子也变了不少,我们不想你纠结于失去的过往,选择隐瞒,至于与陛下是否相识,我们也不清楚…”

这样一来,一切又陷入迷茫,若我真的景闻回忆中的瑶儿,当年他又为何娶姐姐而不是我?

我看向母亲目光凌厉,猜测着大声质问:“所以…当年陛下最先选中的是我而非姐姐?”

母亲早已目光呆滞,她未想到我会想到这一层,母亲的双眸渐红,默认了我的话,哽咽着解释:“是…当初陛下本想立你为后,可为娘和你父亲知道你喜欢的是萧育,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失去所爱被逼踏入深宫,所以我们骗了他,将你姐姐送进宫,你父亲更是求着陛下成全你的余生幸福,双方妥协后,我们立下了三年之约,若是三年内你还未成婚,便同意将你送入宫中为妃…”

原来如此…母亲的话如一根根针插入我的心头,是我们所有人将姐姐推入深渊,姐姐本该在宫外寻一人共白头,而她却沦为成全我幸福的牺牲棋子,而我才是害死姐姐的凶手。

“所以你们还硬生生地拆散了姐姐的幸福,逼着萧育喜欢我…是吗?”我一字一句字字珠玑,终是说出了埋在心里许久的秘密。

十六岁及笄后,我渐渐明人事后,我察觉到萧育的目光似乎总是透着我看向谁,明明他嘴上说着喜欢我,隐约觉得而他的心和眼神却缺少了什么,或许他有过青梅竹马,但我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会等到他的,所以这几年我没有提成婚之事,不想逼他,我等着他主动走向我。

直到那日府上传来姐姐在宫中病逝的消息,萧育再也掩饰不了,他彻底失态,神情癫狂,口齿不清,不停地摇头否认:“阿姝…怎么会死?我要去见她!”

看着一向冷静的他惊慌失措,那一刻我终于醒了,我永远等不到他了,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姐姐,可他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假装喜欢我,我以为他只是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的,原来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强求。

而今我没有理由怨任何人,父亲和母亲只是希望我幸福,景闻也是一样,他反而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若是我没有天天在父母面前说要嫁给萧育,他们不会逼着他假装喜欢我,更不会果断地让姐姐替我入宫。

“我们欠了姐姐一生!”

母亲走后,我唤来了可儿,她自姐姐闺中时便跟着姐姐,情同姐妹,是她告诉我,姐姐的死另有隐情,所以我入宫后一直调查这件事,想给姐姐一个交待。

我看着跪倒在地的可儿,艰难开口:“当年姐姐口中那个爱而不得的人是大理寺卿萧大人…对吗?”

可儿不由睁大双眼,她颤抖着答道:“是…可先皇后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她更未想过去争去抢!”

眼底尽是失落,原来我真的是那根横在两人中的刺,若是没有我的喜欢,两情相悦的萧育和姐姐该是琴瑟和鸣,恩爱一生的。

“可姐姐到底还是越界了…轩儿他…”

“大皇子是陛下的孩子,和萧大人绝无关系!”可儿慌忙解释。

我不由冷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看到轩儿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了,他根本不是景闻亲生的,景闻根本不会让带有沈氏血脉的孩子出生。而景闻如此精明,他想必早就知晓了真相,却假装不知,因为这个孩子将是毁掉沈氏的致命一击,先皇后秽乱后宫,沾污皇室血脉,先皇后母族沈氏自是难逃罪责,重则诛九族,轻则举家流放。

“姐姐真是情难自禁还是想报复陛下?”我俯视着早已恐惧不已的可儿,她的身子一直在抖动,额头上已遍布汗珠。

“回答我!”我厉声朝她吼着。

“大小姐她…她真正要报复的是…你…二小姐!”

“从一开始,大小姐钟意萧大人,可萧大人却只能选择你,入宫后,陛下待大小姐很好,于是她想真心去爱陛下,她以为陛下心中有她的,可她到头来发现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成全你幸福的棋子。”

“陛下睡着时总会唤着无数遍瑶儿,刚开始大小姐并未多想,直到那次大小姐生辰时,你入宫来看她了,那夜陛下却醉了,他闯入凤临宫,明明抱着大小姐却一遍遍唤着“沈忆瑶”,大小姐那时有多痛心,原来陛下在意之人从来都不是她!”

可儿全盘托出后,无力地倒在地上,痛哭伸吟,埋怨着不公:“凭什么,明明大小姐那么好,可她最在意的亲人却毁了她一生,逼得她做了最极端的选择!”

我无言反驳,只是轻轻开口:“我从未想过伤害姐姐…可到底是我害了她!”

如今可儿将一切全盘托出,这一切是那么残忍,我命月儿安排好事宜送可儿出宫,可我清楚景闻不会轻易让可儿离宫的,她是说明先皇后不忠的证人,可这却是我唯一能为姐姐和沈家做的事了,可儿万不能成为牵制沈氏的刀剑。

可儿离开后的第二天,宫中翻了天,刺客潜入了后宫,禁军奉命搜查所有宫殿,后宫一律戒严,可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夜里,景闻来了凤栖宫,他仍旧目光柔情,关切我是否受到惊吓,看着他温文尔雅的表面,此刻只觉得可笑,我却累了,想撕下他所有的伪装,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叹息:“差一点…差点臣妾就真的动心了!”

“什么?”他似是不解。

我突然冷笑:“其实…从来没有过瑶儿…只是陛下您手握权柄,施展帝王权术的噱头!臣妾从未救过您!”

“瑶儿…你醉了…”他柔声唤我,握住我伸出的手。

“您这一局谋划真的好久,父亲,母亲,萧育,我,姐姐,乃至宁玉舒都是您的棋子,您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利用父亲的护女心切,料定他会选择抛弃姐姐,成全臣妾的幸福,又故意对姐姐若即若离,告诉她所谓的真相,诱导她犯错,若没您的授意,萧育根本不可能平安出入后宫,您又诱导可儿,故意挑萧育在场告知姐姐的噩耗,让我明了萧育的真心不在我这,这样臣妾只得心死入宫,种种作为,陛下却轻易把捏我们沈氏的命门,不得不唯您马首是瞻,甚至是让定安王府交权都轻而易举…”

我抬头看向景闻,从一开始我便看错了,他是帝王,掌天下人生死,怎么会白白忍受姐姐的背叛,他只是等待时机,那个掌沈家生死的机会。

面前的君王轻笑,丝毫不掩饰欲望和野心:“果然只有朕的瑶儿是最聪明的,只有瑶儿才配得上这母仪天下的位子,才配与朕并肩笑看天下…”

“不知陛下如何处置臣妾?臣妾愚蠢至极,一无是处,如今怕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等待着我的宣判,一颗棋子的命运。

“瑶儿自谦了,虽然瑶儿太重情,这不是好事,更是错了多步,可至少狠下心来处死那个宫女是正确的!”景闻凑到耳畔低喃。

“尘埃落定!瑶儿安心做你的皇后,朕会和瑶儿恩爱到老共白头!”

景闻走后,我真的醉了,喝了很多酒,好想醉生梦死一辈子,这样就不会难受了。一开始我便错了,当他的封后圣旨到沈府时,我没有犹豫选择了服从,我想查清姐姐的真正死因,想着既然萧育不爱,便成全沈府的荣华富贵,从此做一人之下万众之上的皇后。见到景闻后,入宫后种种,我是庆幸的,景闻似乎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夫君,他待我很好,处处包容,我甚至觉得余生会是幸福的。

可当真相处处逼近,命运从未善待任何人,过往种种是多么可笑,如今外祖父交了军权,定安王府再无保障,而沈家更是悬于剑下,地动山摇只在帝王的一念间。

一个月后,父亲似是有所察觉,识趣地上书请辞尚书一职,景闻允了。短短几月,盛及一时的沈氏从朝政中全面退出,该庆幸他还给父亲和外祖父保留了最后的体面,而我这个无权可依的皇后也是走不远了。

父亲辞官那日,宁玉舒的父亲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尚书一职,统领六部,成为新的掌权者。

那日,宁玉舒来看我,她是开心的,她说:“陛下…终是如愿了!”如愿扳倒沈府和定安王府,成为真正的九五至尊,天下之主。

我轻笑:“小心宁家成为下一个沈家…”

宁玉舒不以为然,她反而宽慰我:“皇后娘娘不用忧心,陛下不会伤及无辜,定会善待皇后娘娘的!”

善待,我失笑,一个无用的皇后也只能奢求帝王的手下留情。

此后几月,后宫仍旧风平浪静,景闻还是如往常一样经常来看我,陪我用膳,时不时还讲着朝堂的趣事和他幼时的回忆,惋若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而我猜不透这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面对他的宠幸却无法拒绝,沈氏风光不在,沈家还有轩儿的生死在他手中,我眼下能做的只有不惹他生气。

夜里,一翻云雨后,他紧紧拥着我,耳畔隐约听到他的叹息声:“瑶儿…”

元安四年初春,宁玉舒有孕了,原来绝子汤也不是绝对的绝子,而后宫许多人议论说:贵妃若一举得子,加上前朝宁尚书的施压,皇后之位怕是要易主了。

月儿忧心忡忡,日夜难眠,她自幼便跟着我,她怕我真的被废,而我总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她更加焦急。

可我清楚,景闻绝不会立宁玉舒为后,若她为后,宁氏一族如日中天,势必会成为牵制他皇权的重要力量,而他景闻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宁尚书和贵妃,他都不会心软,这也是他一直留着我这个皇后的原因。

那夜,景闻没有去看宁玉舒,而是来了凤栖宫留宿,他折腾了我好几次,直到我实在没力气了,他才心满意足。

他轻轻抚摸我的小腹柔声道:“瑶儿,我们的孩子说不定也来了…”

我翻身面对他,正对上他那深遂的目光,不由心慌,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最后只低声道:“臣妾困了…先睡了…”

宁玉舒兴奋地为孩子准备好衣服、鞋子,她对这个孩子期盼许久,甚至还取名景辰,这个孩子承载了许多期许,可终究还未等到孩子出生。

宁玉舒流产了,是个皇子,却未等到父母的疼爱。孩子没了,而宁玉舒更是精神恍惚,她的脸上没了从前的活泼朝气,只是阴沉。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却难受极了,我冲进勤政宫,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踏进景闻的宫殿。

他又惊又喜地唤着:“瑶儿…你怎么来了?”

“你为何…要这么残忍?连亲生儿子都容不下!那是宁玉舒的孩子,她对你只有真心…”我质问他为何如此心狠,这宫中能对贵妃下手的也只有我和他,不是我便是他了。

高台上的他泰然自若,目光冰冷,只是答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轻飘飘地一句话抺杀了一个生命,那也是他的骨肉,他的心真狠。

“原来陛下对玉舒也没有过真心…帝王无情…”身为皇后,该是开心的,这样皇后之位才会稳固,而沈忆瑶只是失望,她所期许的帝王的真心原来连片刻都没有,即使对方是陪他共荣辱的宁玉舒。

“帝王不是无情,而是不能动情,情之所起,必有牵绊…无心无爱方能长久……”原来,父亲曾教的是对的。

我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帝王,只剩下心寒,到底他是怎样的男子,我怎么也看不清猜不透,我冷笑:“该庆幸,臣妾不是贵妃…”没有动心,没有爱,便不会失望吧。

我到底没有告诉宁玉舒真相,不想打破她幻想的世界,让她抱着希望,总比绝望好。

春末,宫里来了许多新人,一张张天真灿漫的面孔却满怀期待地走向这无尽的深渊,落入这巨大的棋盘,成为帝王权术的工具。

那次争执后,景闻再也没有踏入凤栖宫,一颗觉醒的棋子对他而言彻底无用。二三月间,他有了新的宠妃—瑶妃,皇后和宠冠六宫的贵妃渐渐失宠,不得不说,他对瑶字还真是情有独钟,若是瑶妃知道封号的由来,怕是会气得吐血吧。

宁玉舒却黯然神伤,她问我:“阿瑶…那女子是他的瑶儿吗?”宁玉舒似乎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所谓瑶儿的传言,那个白月光。

我只得骗她:“他的瑶儿早就没了,她只是有些像瑶儿罢了!”

这场博弈却掀起来新的风雨,一向洒脱的萧育出手了,以卵击石般去报复景闻。

初夏五月初六,瑶妃生辰这日,宫中嚣闹不已,景闻为哄瑶妃高兴大办生辰为她贺生,特意请了戏班来宫中表演。

我坐在高处看着旁边恩爱的景闻和瑶妃,却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待我,只是真心全无。

这场生辰宴以刺杀结束,表演时一男子飞跃而起,举刀径直刺向瑶妃,而景闻为护瑶妃受了伤,刀刃划破他的右手,鲜血滴落在瑶妃那粉红的衣衫上,映出朵朵梅花。

一旁的我波澜不惊,这估计又是景闻为博美人心而精心上演的一出戏,或者他又想动哪个前朝大臣和后妃而故意为之。

我未料到这一次是萧育,他到底是容不下萧育,即使萧育是个可造之才。刑部查明刺客乃萧育指使,萧育当晚就下了狱,可我不能任由他陷害萧育,是我欠了萧育许多,该还他了。

我第二次踏入勤政宫,我径直问景闻:“陛下要食言吗?陛下说过会留他性命的…”

“可他要杀朕!”景闻抬头看我厉声道:“事到如今,皇后真的还要保他?”

“真的是他所为吗?”我冷笑:“难道不是陛下的一出戏吗?”

“沈忆瑶!”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全名,他的眸中尽是凌厉,看出他生气了,他失落地看着我:“沈忆瑶…你真的从来没有在乎过…”他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走吧!”

后来,我托人私下去狱中见到了萧育,他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只是沧桑,见此我愧疚不已,是沈家愧对他。

他见我急忙起身:“阿瑶…好久不见!”

我双眸湿润,试探性问他:“你是为了…姐姐,所以想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你伤不了他的,他可是天下之主!”

而牢中的萧育没有否认,原来真的是他。他却笑着说:“阿瑶…我不后悔,他不该这么对你和姝儿,你们姐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郎…”

说着他伸出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珠:“阿瑶,好好地生活,别伤心,我不值得,是我明白地太晚,直到你入宫,我才真正看清心意,姝儿于我而言只是年少惊鸿…”

“育哥哥…”我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答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命运总是那么无情,总是让人醒悟地太晚,到底是来不及了。

走出牢房,走在漫漫的宫道,回想着过往,似乎有了答案。我转向东方,不顾宫人的阻拦闯入勤政宫,宫人们说景闻已经歇下了,我还是冲进了他的寝殿,只见瑶妃也在,景闻坐在床边正单手搂着怀中的美人,是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我没有避讳,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跪下:“陛下…废了臣妾吧!臣妾甘愿让出皇后之位,给贵妃…瑶妃都行…”

景闻的脸色大变,已顾不上怀中的美人,松开瑶妃,站起身向我走来,他的双眼腥红,目光瞬间冰冷,从未见过他这样,我不由惊恐地后退,生怕他会杀了我。

他一把拉起我,狠狠抓住我的肩膀吼道:“沈忆瑶…你真残忍…你竟然为了他!甘愿让出皇后之位,朕告诉你!休想!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是…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床边的瑶妃早已大惊失色,她习惯了景闻的柔情,也未曾见过他凶狠的一面吧。

景闻转向瑶妃厉声:“出去!”

“是…”瑶妃识趣地退下。

她走后,偌大的宫室只剩我和景闻两人,宫门紧闭,我嫋嫋地垂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刚才总归是冲动了,只既然已经说出口便没有回头路。

我清楚着不能惹他生气,不然真小命不保,还是示弱,我哽咽着开口:“陛下,臣妾才疏学浅,愚蠢至极,不堪为后,甘愿退位让贤…如今您有了新宠,臣妾也就不惹您烦了,去南宫生活挺好的…您看那阳光明媚…”

“若想保你沈家和王府,便住口…”我正准备说说南宫的好处,景闻打断我将要说的话,他上前搂住我,双手紧紧环绕着我的腰,他的声音低沉:“瑶儿…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朕的,朕的妻子只有你一人,永远都是…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语罢,他松开了我,轻柔的吻落在脖间,耳畔一阵温热,他温热的气息围绕着全身,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沉迷在柔情缱绻中,真心假意早已分不清了。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小男童蜷缩在冰天雪地的街角,他无助地看着这冰冷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人为他停留,直到一个女童看到了他,她伸手给了他一个包子,那女童的模样怎么也看不清,只有小小瘦瘦的背影。

此后,我花钱托人在天牢善待萧育,他是那么洒脱整洁的人,即使命由王定,可我希望他过得好点。

六月初六,月儿神情慌张地回到凤栖宫,她告诉我:萧育没了…,景闻下旨以谋逆罪赐死了萧育,萧府中人尽数没为奴籍,永不更籍。

我听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痛,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景闻绝不可能放过萧育,那个带给他耻辱的叛臣,一直都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分量。萧育走了,他终是远离了这痛苦的世界,他要去见姐姐了。

萧育走后的一个月,我渐渐感觉到孤单,父亲和母亲已经回到老家,外祖父也去了永州舅父那颐养天年。偌大的都城,困在这四方宫墙中,那些亲人一一离我远去,只留我一人。

闲暇时时常想起往事,回想起萧育总是一身玄衣正经地坐在亭中的场景,他静静听着一旁姐姐的琴声,而我随着幽扬婉转的琴声翩翩起舞,绿腰舞,那是我最喜欢的舞,也是我唯一会跳的舞,那时的我却没注意到他看向的原来是姐姐。

初秋至,天渐渐凉了,一向瘦弱的我着了风寒,难受极了。太医院来请脉,给我开了药,可是那药好苦好苦,我一点都不想喝,我每次趁没人时偷偷把药汁倒掉,我以为总能扛过去,事与愿违,却越来越严重了,咳嗽声夜夜传遍凤栖宫,在日复一日的难以入睡的焦熬中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原来只是普通风寒,而后宫却都在传:皇后娘娘熬不过明年春天了。

这一切惊动了景闻,他赶来凤栖宫,一进宫门就气冲冲地质问我:“沈忆瑶,他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吗?”

我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只是低声答道:“我想活…可老天爷不肯放过我!”

“你赢了…”他沉思了许久,背过身艰难说出这三个字。

我看着景闻此时略显单薄的背影,分不清是喜是悲,泪水沾湿了眼框,我轻声问他:“姐姐…真的是因病而亡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逼问他,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可我想知道这个答案,入宫寻找的真相。

“不是…她是自尽而亡。”他声音低沉:“朕知晓了一切,便给了她选择,她终是选择以死换取沈家的最后体面!”

“陛下…真的好残忍!”

“朕是个坏人!可朕不后悔…”他转过身看着我,目光仍旧深遂,宛如我们初见那般,他伸出手却终是放下,努力掩盖眼角的失落:“沈忆瑶…若你是当年街边的小女郎,该多好…”

我突然愣住了,有些不解,难道瑶儿是真实存在的?

而他终是说出了最后的真相:“那次…你是对的,瑶儿—她就是江云瑶,她死了,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是朕知道的太晚,她走后,朕便觉得世间再无牵挂,万物皆可为所用,景闻便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朕谋划好了所有,算计了所有人,却遗漏了真心,朕大概是疯了,初见便失了心,或许你如今不会再信了,朕也想做个好夫君,可朕知道已经不配…所以朕就最后一次做个好人,给你选择的机会…”

“沈忆瑶…若你想走,朕会如你所愿…”

我望着窗外的层层宫墙,明明皇宫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却从未有过归属感,我不属于这里…

“景闻…珍重!愿盛世如你愿…天下长安!”这是我第一次唤他本名,也是唯一一次吧。景闻他是个好君王,却不会是好夫君,身为帝王,他注定有太多的牵绊与无奈,而我与他之间隔了太多人与事,终究难圆满。

“沈忆瑶,明年开春再走吧…陪朕看看……再看一次红梅…”

“好!”作者:钟情唯静链接:https://zhuanlan.zhihu.com/p/395049459来源:知乎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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