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潘金莲让西门庆收用了她的丫鬟春梅,把西门庆高兴得不得了。此回书接着写金莲在家恃宠生骄,整日不得个宁静。而且性极多疑,专一听篱察壁。那个春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天,主仆二人吵了几句,春梅没处出气,便走到后面厨房拍桌子踢凳子的。主管厨房的孙雪娥(孙是西门庆原配陈氏的陪房丫鬟,二十来岁,有些姿色,又会做得好饭菜,因此,西门庆在娶潘金莲之前给他戴了髻,排行第四)看不惯,假意戏春梅,说你想汉子到别处去想,不要在这里硬气。春梅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便暴跳起来,走到前面,又添了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潘金莲。金莲满肚子不快活,但也没有立即走到后面找孙雪娥算账,碰到了孟玉楼,二人聊天下棋,等西门庆与吴月娘给人送殡回来。西门庆先回来,看见潘、孟二人下棋,甚是欢喜。等吴月娘回来的时候,金莲去后面打了个照面就回来陪西门庆,吩咐春梅房中薰香,预备澡盆浴汤,准备晚间效鱼水之欢。二人吃了一回酒就歇息去了。
金龙著《西门庆与庞春梅》书影
第二天也是合当有事,西门庆答应金莲要去庙里买珠子穿箍儿戴,早起来,等着要吃荷花饼、银丝鲊汤。便让春梅去告诉孙雪娥,春梅不去,于是,金莲就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西门庆,西门庆就派秋菊去厨房说了。秋菊去后,越等越不来,急得西门庆又让春梅去厨房。春梅到厨房里又和孙雪娥发生了冲突,于是,春梅揪着秋菊的耳朵就回来了,把孙雪娥在厨房里说的不好听的话都告诉了西门庆。西门庆听了大怒,到厨房里就把孙雪娥踢骂了一顿。西门庆刚走到厨房门外,孙雪娥就对着来昭的妻子一丈青倾诉委屈,让西门庆听见回来又打了几拳。打的雪娥疼痛难忍,放声大哭。吴月娘正在上房,才起来梳头,因问丫鬟小玉厨房里乱些甚么?小玉便都说了,于是月娘让小玉走到厨房,撺掇雪娥和家人媳妇忙做好饭,打发西门庆吃了,往庙上去。从此,潘金莲、春梅二人便与孙雪娥结下了梁子。
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雪娥挨了打骂就去找月娘哭诉,骂潘金莲在家里就毒死了汉子,然后嫁到这里来更是拦霸着大官人。正巧被走来的金莲听见,又开始了争吵,险些动了手。吴月娘只是一味调和,让小玉把雪娥拉到后边去了。潘金莲回到前边,卸了浓妆,洗了脂粉,散乱着头发,花容不整,哭得两眼如桃,躺在床上。等西门庆回来一问她,便放声号哭起来,让西门庆赶快休了她。激将的西门庆又去后边,抓过雪娥头发来,尽力拿短棍打了几下。西门庆走到前面又哄好了金莲,金莲此后更加受宠。
绣像潘金莲、孙雪娥
此事便暂时先过去了。一日,西门庆等拜把子的十兄弟轮到花子虚请客,花家有钱,摆酒会茶,酒席甚是丰盛。请了两个会唱的妓女,一个是花子虚在外包养的吴银儿,一个是西门庆第二房妾李娇儿的侄女李桂姐。然后西门庆便与李桂姐攀谈起来,见她说话乖觉伶变,就有几分留恋之意,说一会送她回去。散酒后,西门庆果然约了应伯爵、谢希大一起送桂姐回勾栏。到了之后,桂姐的姐姐桂卿出来迎接,又请出老鸨相见。于是摆开酒席,觥筹交错,继续饮酒作乐。西门庆想听桂姐唱曲,老鸨子说桂姐生的娇贵,不能随便给人唱。于是西门庆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说改日还会送几套衣服给她。于是桂姐不慌不忙,轻扶罗袖,摆动湘裙,歌唱道:
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嗏!玉杵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 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梦中。
西门庆听了欢喜得不得了,于是吩咐玳安回马家去,自己晚上就在李桂卿房中歇了一宿。应伯爵、谢希大看出西门庆想要梳笼桂姐,于是尽力撺掇成功了。第二日,西门庆让小厮回家去拿五十两银子,自家缎铺内拿了四件衣裳。小厮回家找李娇儿要银子,这李娇儿听说要梳笼自己的侄女,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拿了一锭大元宝。(李娇儿在西门庆家中是管钱的)银子拿到院中打头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弹歌舞,花攒锦簇,饮三日喜酒。应伯爵等兄弟又都来贺喜。铺的盖的都是西门庆出。每日大酒大肉,在院中玩耍,不在话下。
戴敦邦先生绘李桂姐
话说西门庆梳笼了李桂姐后,贪恋桂姐姿色,约半月不回家去,其他人倒还能忍耐,唯有那金莲耐不住寂寞,究竟又闹出哪些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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