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赏析(淡极始知花更艳)(1)

作者 cindy

顾城说:宝钗屋子一片雪白。她是天然生性空无的人,并在“找”和“执”中参透看破。她一件件事都做的合适,是因为并无所求。我想是因为她知道有所求也没有意义。《红楼梦》最后是彻底的悲剧,在贾宝玉悬崖撒手,探春还在满怀希望地改革之前,薛宝钗早就知道最后会落得白茫茫真干净,她没有贾宝玉那种悟的过程,只是天性如此,一开始就能看破。

刘禹锡有诗云:“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艳冠群芳众女儿怡红夜宴,作者借“占花名”巧妙地把抽签人的性格、命运隐喻其中。宝钗先掣出一支“牡丹”,其评为“任是无情也动人”,正与其判词相照应:艳冠群芳,堪称山中高士,冷心冷情。牡丹从不与百花争艳,并不是不屑于争,而是牡丹与百花都有着深深的距离感,就像“蘅芜君”,单单一个“君”字,就显得淡漠疏远了。刘姥姥二进大观园那回,曹公描写了所有人的笑法,就连向往青灯古佛的惜春,也笑的让乳母“揉揉肠子”,唯独没有写薛宝钗,显得她似乎没有参与其中。薛宝钗懂史湘云,懂林黛玉,也可能懂贾宝玉,然而这些人全部不懂她。“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更像是咏牡丹花,自矜自重,淡雅疏离。

行文里的感觉宝钗表面上似乎颇为热心,连对赵姨娘也颇为热络。第五回描写薛宝钗“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写到这里世人对薛宝钗有诸多误解,认为她心机深沉处事圆滑,与谁都想搞好关系。认为咏絮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彰显了她的野心。然而这句诗的前一句“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却被忽略掉了。在我认为,薛宝钗幼年丧父,与母亲哥哥相依为命而哥哥又不争气,寄人篱下又没有什么依靠,早已明白人间悲苦。她理解悲苦,早已看透,知道那种无力地执着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表面是热的内心却冷。不想他人过得太累,于是劝贾宝玉读书,帮助史湘云和林黛玉,宽慰王夫人。能写出“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的蘅芜君早已明白这世界的千疮百孔与腐朽不堪,哪能看得上功名利禄。野心与抱负是两回事,蘅芜君有的是干一番事业的抱负,绝无上位的野心,宝玉不懂她,她又何尝看得上宝玉,所以元春给了她和宝玉一样的赏赐觉得“越发没意思起来”。

薛宝钗内心里的“空”并不仅仅是雪洞般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而是带着参禅般的“悟”。在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中”中宝钗说了五祖宏忍传衣钵给六组慧能的故事,并道了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禅宗的修行原则: 世人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开,是为开佛知见。薛宝钗一开始就悟透不执着外相,不沉迷内性,内外都不取法这等禅机,就像心中有“物”,才需“勤拂拭”,心中无“物”,便无尘埃。她与宝玉那种一步步“感悟”不同,是一开始就从娘胎里带的慧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给宝玉念戏文:赤条条来无牵挂,芒鞋破钵随缘化,宝玉方顿悟,然而宝钗就像是早已彻悟的禅师,在等着宝玉。

薛宝钗赏析(淡极始知花更艳)(2)

第七十九回香菱说:“我们姑娘的学问连我们姨老爷时常还夸呢。”第二十二回庚辰双行夹批所言:“宝钗可谓博学矣”、“总写宝卿博学宏览,胜诸才人”。就连贾政也认可薛宝钗的才华,曹公在薛宝钗博学上着墨颇多,烘托了她“山中高士”的形象。俗语说你懂的越多,懂你的人就越少,这大概是宝姐姐的真实写照。

杨丽萍说:“我是生命的旁观者,我来世上,就是看一棵树怎么生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我想,在红楼梦中,薛宝钗无疑是生命的旁观者,像一叶轻舸飘忽在生命里,参透了玲珑的生和从容的死,可惜这飘忽的过程并不是美丽的梦。郑愁予说,我那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或许贾宝玉是归人,薛宝钗是过客。

然而《红楼梦》的悲剧在于,无论你是早已看透如薛宝钗,消极避世如惜春,带着一腔热血改革的探春,还是机关算尽的王熙凤,到头来终究是大梦一场,落得“白茫茫真干净。”林黛玉好歹还有一知己贾宝玉,可是薛宝钗连一知己也没有,这也是封建社会女子悲剧的某一缩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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