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论语·颜渊》

此章与“雍也”篇略有区别,这个区别就在前者有“君子”二字,此处却去掉了。然而,这一去掉“君子”二字,读过《论语》的人是可以想到孔子的言行和思想会有些微妙变化的。

据说,“可以弗畔矣夫”这个“畔”有两个说法,一个当背叛的“叛”字,就是“离经叛道”的意思。另一个当“偏”字讲,即“偏离”。具体采用哪一个说法,可能因人而异,当然有人认为孔子是“圣人”,是有着“温、良、恭、俭、让”之仕德的“善人”,孔子说话比较“中道”,语气也是“平和”的,后一种说法较为符合孔子的身份和原意。孔子真是这样的吗?非也,樊迟学稼,孔子背后骂樊迟是“小人”;孺悲请学,因为没有过礼,孔子装病拒不见却又公然弹琴给孺悲听;冉有在鲁国进行财政改革,孔子鼓动其他弟子攻击冉有。因此,丝毫没有必要去照顾孔老先生的颜面而强往温和上去套。

其实,此处的“畔”就是“叛”,也就是“离经叛道”,其原因是,此处的“礼”更多的是与“等级身份”之“礼”,是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直接关联。

虽然,“君子”与“小人”的概念不断地在孔子思想里出现,并且早已形成对比鲜明的两个极端现象,但从这孔子的这句话中,读过《论语》的人都应该看得到,君子与小人之间的转换只是在“须臾”间。事实上,有知识有文化不一定就是“君子”,而且一旦这种“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变成“小人”,那其危害性就更大了。正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不正是“一语成谶“吗?

古今中外,要找到这样的实例真是多了去,秦桧、和坤、戈培尔等等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一言以蔽之,从古到今,我们社会层面都不少“道貌岸然”的“文化痞子”。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孔子这句话是对弟子们说的,其意是先有孝悌,先谨慎守信,先广泛融入社会并向仁德靠拢,这样做好后,还有能力就抽时间学习文化知识。从这里,是不是让人感到,不用“学文”了?当然,朱子评价说:“愚谓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非但失之于野而已。”其意就是说,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做“孝、悌、谨、信、泛爱众和亲仁”时是带有“私心”的,如果还不学文,就有可能跑偏“方向”,这大概是朱子提前解读了“君子博学于文”吧,文能纠偏。

不过,所有这些解读的前提都是把“约之以礼”的“礼”设定为“孝、悌、谨言慎行、诚实守信、仁慈友爱”上并以此作为核心,这显然是片面的,是“为我所用”的实用主义泛滥。因为它忽略了“礼”更多的是强调等级、身份和秩序。“博学于文”怎么了?了不起吗?“博学于文”后就可以“圣贤之成法”?就不“失之于野”?就真的“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狂妄之徒从来有之。已到“知天命”之时,孔子自己不就差点成了公山弗扰、佛肸的“帮凶”吗?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礼”对孔子有什么约束,而是在追求成“圣”的道路上,孔子做不到“无欲则刚”,也就是后来庄子所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孔子太想复“(周)礼”、“天下归仁”了,可他情急之下,也忘了从“克己”出发,孔子竟然要去扶佐“陪臣”来实现他的“为东周梦”。孔老先生忘记了“非礼勿动”啊!若不是弟子子路的制止,孔子就真的成了真正意义上“离经叛道”的历史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真如孔子自己所说地成了第二个“周文王”。

因此,“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的确是孔老先生的经验之谈,也是《论语》编者们为孔圣人纠错之笔。孔子晚年更加重视偏向于等级、身份、秩序的“礼”,这也是对孔子为何拒绝颜路之请求最好解读。

脍炙人口的论语(论语的味道百一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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