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明兰和墨兰的关系虽然不像如兰和墨兰一样糟糕,但是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两人之间极少单独谈话,原著里有迹可循的一共只有四处,而每一次都是夹枪带棒甚至拳脚相加。
我们来列举一下明兰与墨兰的这四次谈话。
第一次:地点在登州,时间是齐衡与长柏初进乡试考场,墨兰与如兰都意属齐衡,齐衡却格外亲近明兰,但是齐衡母亲平宁郡主显然不想与盛家结亲,因此如兰和墨兰两个人互相怄气,这把邪火也烧到了明兰身上,为着明哲保身,明兰决定主动出击说服墨兰。
明兰叹了口气,这一上午她过得十分劳心,实在不想费力气教育小女生,但想了想,觉得还是早些把话说明白的好,免得以后战斗不止,于是止住脚步,转脸对旁边吩咐:“燕草你先领着两位姐姐回去,叫丹橘给照应下,小桃,秦桑,你们俩到湖边捡几块圆些的小卵石,我那鱼缸大了,多放些玩意儿才好看。”
她们应声去了,随即明兰转脸直直地看向墨兰,墨兰怔了怔,她也是水晶心肝般的人,旋即明白明兰的意思,想起她今日心里的怨言还没说痛快,叫丫头听见也不好,便直言屏退自己身边众人,姐妹俩走到一棵枯树下站定。
“六妹妹有何见教?”墨兰笼着笼一个浓厚皮毛的手笼,看向远处捡石头的小桃和秦桑,冷淡的说;明兰挑了挑眉,正色的道:“姐姐是个聪明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么今日摊开来说些心里头话。”
墨兰听见这番利落的言语有些吃惊,拿眼睛去挑了下明兰,只见明兰深吸一口气,滔滔道:“自大姐姐嫁人后,家里便只有咱们姐妹三个,我说句心里话,论相貌,论才学,甚至论父亲心里的位子,姐姐都是家里头一份的。”
好话人人都爱听,何况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墨兰听了,冷淡的表情果然松了松,明兰见开头很好,便挑起话头:“四姐姐唯一差的不过是个出身罢了…”墨兰立刻脸黑了,明兰不敢耽搁,紧接着说:“…若是四姐姐也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将来便是大姐姐般的福气也当的;可老天爷安命,偏偏给四姐姐差了这么一招。”
墨兰目光极是不甘,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可到底把思绪散开去了,没有纠结在刚才的口角上,明兰小心翼翼地带入正题:“四姐姐,说一句不当说的,我也是个庶出的,除了老太太怜惜些,样样都比不上你,姐姐又何必与我置气呢?”
墨兰一惊,正眼去看明兰,只见她也直直看着自己,明兰虽身形未脱了婴儿肥,周身却不见了那股子孩子气,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沉静如深湖,娴静贞雅,竟如个大人般了,墨兰迟疑道:“妹妹多心了,我何尝与你置气;不过是今日说了两句罢了。”
也不知为何,墨兰自觉气势弱了不少,适才斗口角的怒气也不见了。
明兰看墨兰不肯承认,也不多说,笑道:“庄先生曾说过,世上之事最终是要落在‘利害’二字上头的。咱们同为庶女,可四姐姐上有林姨娘护着,下有三哥哥保着,比之我不知强出了多少,这‘利’字我便比不上;姐姐品貌出众,人所共见,且心有凌云志;姐姐是知道老太太喜好的,妹妹受老太太教养,只知道木人似的低头过日子,这‘害’字我与姐姐也全然没有;咱们大可以和和气气地做姐妹不是?”
墨兰听了,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涌动,既有些得意又觉得被看穿了,且辩驳不出什么来,只掩饰着冷笑两声:“妹妹说得好一番道理,适才在太太处,你可厉害的紧!”
明兰看墨兰脸色,知道她已经被说通了,不过是心里不服气,便笑道:“人要脸树要皮,妹妹我再不济事,也得顾着老太太,今日头一遭给太太请安便落下一顿排头,又让教养我的老太太如何下的去面子?就如姐姐也要顾着林姨娘的面子是一般的道理,咱们这样庶出尤其不能叫人瞧不起了不是?”
墨兰心里咯噔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明兰,只觉得似乎从来不认识她般,她素来自负口角伶俐,如兰若是无人相帮,那是常常被她挤兑,可今日对着明兰她几无还手之力,偏偏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句句落在心坎上,自卑又自傲,不甘又不服,她的心里话被一语中的,听着明兰缓缓的调子,温和稚气的孩童嗓音,她竟然也不觉得气了。
明兰看着墨兰神色变幻,知道今日算是达成目的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只消把利害得失说明白了,对方就能很容易接受,要是换成了如兰,一旦意气用事起来,便是道理它祖宗也没用。
明兰转开头去,缓缓的放松面部神情,愉快去看那边捡石子回来的小桃和秦桑,拂过微微刺面的冷风,却只觉得凉快适意,目光转向寿安堂那两棵高高的光秃秃的桂花树,心里一片温暖柔软——反正…她也不需要墨兰真心以对,只要能和平相处就好了;她自有真心爱她关心她的人,上辈子有,这辈子也有。
老天爷总算没对她这半个烈士太离谱。
——节选自《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二次:墨兰对永昌府梁夫人百般献殷勤,但是却被梁夫人婉言拒绝,梁夫人真正意属的是明兰,这让墨兰怒火中烧,跑到明兰房里一顿闹腾,还想划破明兰的脸(当时小长栋也在场)。
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厚棉包锦的帘子‘唰’地被打开了,只见墨兰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手握拳头,一脸铁青,明兰忍不住退了几步,在背后向长栋摇摇手,又朝小桃送了个眼色。
“好好好!”墨兰冷笑着,一步步走进来,“我竟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她双目赤红,似乎要冒出火来,几个丫头要上来劝,全被她推了出去,反手栓上了门。
明兰沉声道:“姐姐说话要小心!便不顾着自己,也要想想家里的名声。”她不怕打架,也未必打不过墨兰,可自家姊妹冲突到动手相向,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到时候不论谁对谁错,一概落个刻薄凶悍的恶名。
墨兰面目几近狰狞,怒喝道:“你个小贱人!最惯用大帽子来扣我!我今日便给你些颜色看看!”说着上前,一呼啦,一把掀翻了当中的圆桌,长栋刚沏好的热茶便摔在地上,热茶还溅了几滴在长栋脸上和手上。
明兰从没想到墨兰竟也有这样暴力凶悍的一面,她心疼的看着捂着脸和手背的长栋,转头微笑道:“四姐姐果然能文能武,既做的诗文,也掀得桌子!不论妹妹有什么不好的,既姐姐出了气,便算了吧。”
谁知此时墨兰一眼看见那个银鼠皮手笼,更加怒不可遏,清秀的面庞扭曲的厉害,指着明兰叫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说的好听,什么平淡日子才好,什么不争,明里瞧着好,肚里却邋遢龌龊跟个贱货一样,说一套做一套……”
长栋吓呆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墨兰越骂越难听,言语中还渐渐带上了老太太,明兰脸色虽未变,但目中带火,口气反而愈发镇定,静静道:“四姐姐敢情是魇着了,什么脏的臭的都敢说,我这就去请人来给姐姐瞧瞧。”她想本算了,看来还是得给点儿颜色看看。
说着明兰便要出去,她慢慢数着步子,果然背后一阵脚步声,墨兰冲过来一把把明兰掼倒在地上,一巴掌扇过去,明兰咬牙忍着,侧脸迎过,还没等长栋过来劝架,只听‘啪’一声,墨兰也呆了呆,她不过想痛骂明兰一顿,然后把她的屋子砸烂;不过看着明兰的如玉般的容貌,她邪火上来,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朝明兰脸上划去!
明兰见苦肉计已售出,自不肯再吃苦,双臂一撑,一把推开墨兰,顺脚把她绊倒在地上,明兰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她不必照镜子,也知道上面定有一个红红的掌印——自己的皮肤是那种很容易留印子的。
明兰揉身上去,一个巧妙的反手扭住墨兰的胳膊,从旁人看来,只是两姐妹在扭缠,明兰凑过去轻声道:“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娘是潜元四年一月份,喝了太太的茶进的们,可你哥哥却是当年五月生出来的;都说十月怀胎,姐姐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墨兰脸色涨红,拼命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是难听,明兰故意用柔滑的声音,凑过去继续道:“你娘才是个真正的贱货!她才是说一套做一套,受着老太太的照料,吃老太太的,用老太太的,一边感恩涕零,一转头就上了爹爹的床!恩将仇报!”
这时,外头一声清脆的大喊:“太太!您总算来了!”是小翠袖的声音!
——节选自《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三次:用尽各种心计后,墨兰终于得偿所愿,将要嫁入永昌候府梁家,明兰装样子送金饰给她当贺礼,期间两人单独聊了一会,那时候,墨兰直言表示这一切当然值得(即使炮灰了生母林姨娘与身边是丫鬟云载)。
第二日,明兰叫丹橘拿织锦绣袋装了金灿灿的镯子,又拿上两幅新料子,便出了暮苍斋直奔山月居,七月流火,小桃在旁撑着伞也直流汗,明兰赶紧快行几步。
如今的山月居大不同以前,前后两个院门都叫严厉的妈妈看了起来,轻易不能进出,每日海氏都会来瞧墨兰一趟,说些礼仪妇道的话,也不知墨兰能听进去多少。
进了里屋,只见墨兰脸颊瘦削,虽不如往日润泽鲜妍,但别有一番楚楚之姿,她一身青罗纱袄斜倚在藤椅上,露种连忙接过东西,然后细细翻给墨兰看,墨兰只翻了翻眼皮,没什么反应,明兰又开始心疼了。露种见墨兰不言不语的,露种生怕明兰心里不舒服,赶紧道:“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过六姑娘了,六姑娘快坐,我这就沏茶去!”明兰原本也没打算多留,放下东西便算尽了姐妹情分,随即挥挥手叫露种别忙了,正打算告辞,懒洋洋靠着的墨兰忽然直起身子来,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明兰转过身来,看了看一脸寞落的墨兰,便去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了。
墨兰转头朝露种道:“大嫂子送来的果子还有罢,带她们两个出去吃些;我与六妹妹说说话。”露种知道自己主子想和明兰说两句,便转身去扯小桃和绿枝,谁知她们两个站着不动,只看着明兰等吩咐,待明兰也颔了下首,三个女孩儿才一起出去。
墨兰目光尾随着她们出门,才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六妹妹好手段,把院里的都收拾服帖了,不论你出门多少日子,院门都看的牢牢的。”明兰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主仆一场,她们待我忠心,我便也护着她们安稳,如此罢了。”
墨兰想起被打得半死后又被卖了的云栽,心里一阵不适,过了半响,才忽轻笑道:“你可还记得大姐姐出嫁时的情形,那会儿,咱们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大姐姐的屋子里也堆满了各色喜庆的物件,我那时还小,瞧着好生眼热,只想着将来我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呵呵,你瞧瞧,我这儿怕连寡妇的屋子都不如。”
明兰抬眼看了一遍,一屋子的冷清,日常没有姐妹兄嫂来关照道喜,晚上也没有生母低低细语出嫁后要注意的事项,明兰沉默了半响,只道:“四姐姐不是太太肚里出来的。”顿了顿,又低声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墨兰脸色一沉,目光中又露出那种凶色:“你打量着我这会儿已和爹爹太太撕破了脸,便敢出言放肆!我知道,永昌侯夫人瞧上儿媳妇的是你,如见叫我捷足先登,你心里必是不痛快!这会儿便敢来消遣我?!”
明兰摇摇头,道:“高门不是那么好攀的,四姐姐有胆有识,自是不惧怕的,妹妹胆小,没这个金刚钻,便不揽瓷器活。”
墨兰愣了愣,捂着嘴呵呵笑倒在榻上,好容易止住笑声,才一脸傲色道:“你索性直说出来罢,永昌侯府有位了得的表姑娘!如兰那丫头早来讥笑过一番了!哼!女子生而在世,哪里不是个‘争’字?难不成低嫁便高枕无忧了?!”
不知为何,明兰心头忽然飘过一个瘦骨支离的身影,眼中阴霾了一下,想了想,心头澄净下来,又摇头道:“不一样的。爹爹再喜欢林姨娘,王家老太太可以送陪房过来帮衬,王家舅老爷可以写信过来提点,谁也越不过太太去;便如孙秀才一般混账的,还有个得力的娘家可以助淑兰姐姐脱离苦海,另寻良缘;可是高嫁……那便难了。”墨兰被堵得脸皮涨红,她知道,按礼数嫡女就该比庶女嫁得好;可她偏偏咽不下这口气,明兰瞧着墨兰变幻的脸色,轻轻道:“如今为了姐姐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人遭了殃,但愿姐姐觉得值。”
墨兰想起林姨娘,心里愈加难受,转了几遍脸色,好容易缓过一口气,一昂脖子,倔强道:“自然值得!”明兰清楚墨兰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打主意怎样将来翻盘。
瞧着墨兰骄傲的神色,明兰又想起了曹锦绣。
墨兰虽然看着斯文娇弱,但到底是千娇万宠养大的,骨子里那种自认为尊贵的傲气是抹不去的,像曹锦绣那样,十岁举家被流放,一个少女最美丽的豆蔻年华都埋在了西凉的风沙里,皮色粗黄,手脚粗糙,身骨伶仃,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才是真的可怜。
明兰心里无端地烦躁起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想起这档子烂事,她是思路素来清晰干脆,从不纠缠烦琐,现在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去想它!明兰抬头,微笑着看向犹自喋喋‘远大抱负’的墨兰,殊不知,这是明兰最后一次看见墨兰这样率性说话。
——节选自《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四次:永昌候府梁家闹分家,明兰和华兰过去助阵,当嫡庶两方眼看着胜负已分时,明兰到后房“安慰”墨兰(小桃也在场,可以忽略不计),期间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争执,也就这时候,墨兰才真正后悔。
绕过一架紫檀木玻璃彩绘牡丹如意花样的大屏风,又转了两个拐角,来到一间清雅宽敞的厢房,靠墙设榻,窗边有桌几椅凳,当中一把大大的如意圆桌。
小桃扶明兰靠坐到软榻上,弯腰除鞋,将她双腿抬上榻,低声道:“又肿了呢。”然后轻轻揉着,明兰发出惬意的声音,酸胀的小腿难言舒适。
墨兰坐在明兰对面,看着梁府丫鬟端上热茶点心,然后屏退众人,侧面洞开的炭炉格栅,随着气流涌动,隐隐传来前头厅堂争执的声音。
她淡淡瞥了眼不肯离开的小桃,再看明兰,明兰也在看她,屋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她们俩实在太熟了,墨兰装柔弱可怜固然无用,明兰扮老实淳厚也属于白搭。
打过架,吵过嘴,针锋相对过,互相陷害过,到如今,就算不知道对方肚里有几根肠子,至少也知道那肠子的形状颜色。
墨兰轻笑一声,道,“六妹夫又出门了,六妹妹觉着寂寥罢?唉,只盼六妹夫平安回来。”
明兰捧着暖盅,没理会这话,神色悠然道:“我听说,老侯爷过世后,梁伯母便亲自做主,散了姐姐院里好些姑娘。”
墨兰沉下脸色,却忍不住辩解,“相公要守孝三年,没得耽误那些女孩子。”
“——原来如此。”明兰笑笑。
看妹子这神色,墨兰愈发恼恨,婆母对自己不满,明的暗的都示意过了,每每谈及顾家,总要夸两句‘顾侯夫人那样的,才是旺夫益子的有福之人’。
“你们……”墨兰咬了咬唇,“是否觉着我窝囊无用?”
明兰笑眯眯道:“论儿女,论前程,论夫妻情分;大姐姐,五姐姐,还有我,四姐姐自己比比看罢。”
墨兰目露怨恨,站起走近明兰几步,小桃一下跳起来,挡在软榻前,大声道:“四姑娘,你若走近我们姑娘三步之内,奴婢就无礼了!”
她自小身体健壮,这几年又跟顾全几个学了些拳脚,撂倒个把内宅女子不在话下。
墨兰瞪眼:“你敢?!”
小桃直直瞪回去:“四姑娘,那年您拿碎瓷片要划我们姑娘的脸,奴婢还记得。房妈妈说了,若再有下次,只管招呼四姑娘的脸蛋,不用客气!”
墨兰气了个趔趄,心知小桃憨直老实的,最说一不二,再看她结实矫健的圆身子,只好退后坐回椅子,恨恨拍着扶手,低骂道:“我自小就运气不好,今日才叫你们笑话。”
明兰微微抬起身子,失笑道:“自小到大,姐姐每遇糟糕之事,总是怨天尤人。或怨爹爹不够宠爱,或怨祖母偏心,或怨姊妹们碍事。这毛病,到如今也还未改呀。这门亲事是姐姐自己算计来的,无人可怨了,姐姐就推给运气。姐姐何不想想,也许,所有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不是?”
墨兰拍几大怒,额头青筋暴起,吼道:“我有什么不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攀了高枝,自己坐以待毙?”
明兰半点不动,静静道:“从林姨娘教姐姐不要‘坐以待毙’起,姐姐就错了。”
“你……!”墨兰气急败坏。
明兰淡然道:“林姨娘教了些什么,观姐姐现下行径,我也能看出些来,无非就是争宠斗艳,整治妾侍,牢牢拿捏夫婿,分宠,挑拨,谄媚……”
她轻轻笑了一声,“说实话,无怪梁伯母对姐姐不满。林姨娘是什么身份,姐姐又是什么身份,好好一个正房太太偏去学妾侍做派,还想拿这些鬼祟伎俩安身立命。”
墨兰手指紧紧掐着桌几,哑声道:“不许说我姨娘,她如今已受足了罪!”想起前阵子去庄上看望生母,昔日美貌清丽的林姨娘,如今已成了个粗糙的坏脾气老妪。
“除了她,还有谁来教我?我不听她,信她,还能怎样?!”
明兰看着她,摇头道:“孔嬷嬷,祖母,连父亲,也常对我们姊妹训话,可姐姐都没听进去。你的运气差?那大姐姐呢。梁伯母可有算计过姐姐的嫁妆?可有往你屋里塞人?可有刻薄欺侮你的孩儿?哦……我忘了,四姐姐还不曾生养。”
墨兰满心愤慨懊丧,一时又觉着灰心颓废,只觉自己一生无望,又想去抓破明兰的脸,身子却像定住了般,无法动弹,只能怨毒的瞪着明兰。
“大姐夫曾说过,四姐夫并非纨绔子弟,不过是年纪轻,好玩乐,心又软,易受挑拨,可骨子却不坏,好好盯着,鼓着劲,会有出息的。”
明兰回忆华兰的话,轻声道,“即便四姐夫当初宠爱春姨娘,可若姐姐拿出道理来,谆谆劝导夫婿进取,斥责春姨娘的无理取闹。梁伯母还不欢喜坏了,能不给姐姐撑腰?往这条路子上,姐姐倒可以多使些手腕了,四姐夫焉能不听。”
“可姐姐偏不走正途,去行那歪门左道。为跟姨娘争宠,不住给夫婿弄通房美婢,以图分宠,闹得屋里乌烟瘴气。这几年下来,大姐夫给大姐姐挣下数倍的嫁妆,可四姐夫呢?娶了姐姐后,数年来于仕途上竟无半点进益!我只问姐姐,若梁伯母哪日不测了,你们分家出去,四姐夫可能撑起门户来?”
明兰缓一口气,深深道:“若我是做娘的,眼看我原先还能上进的儿子,叫儿媳勾引的进取之心全无,整日厮混于花丛中,我能喜欢那儿媳么!”
在督促夫婿用功奋进这点上,柳氏属于教科书般的典范案例。
啪,啪,啪——响亮的拍掌声。
墨兰冷笑着拍掌,大声道:“好,说的好,到底是做了一品夫人的,果然说得头头是道,只叫我这不成器的姐姐,恨不能一头碰死了,再投一次胎的好!妹妹现下飞黄腾达了,也别光顾着讥讽,好歹拉拔姐姐一把呀!”
望着她那扭曲激烈的面庞,明兰静了好一会儿,忽道:“五姐姐随姐夫赴了外任,四姐姐从来不问,可知他们去哪儿了?”
墨兰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管哪处犄角旮旯,芝麻绿豆的小吏!”
“……是泉州。”明兰轻声道,“当年爹爹领咱们住过的地方。五姐夫有本事,自行谋的差事,爹爹不过最后推了一把。”
说完这句,明兰长出一口气,只道:“我歇得够了,这就去前头告辞,姐姐不必送了,就此别过罢。”说着便下床踩鞋。
走出门外,小桃紧紧扶着她,嘟囔道:“姑娘也忒好心了,四姑娘哪里配了!您的好言好语,她还当是笑话她呢!”
明兰揉揉小桃的刘海,微笑道:“傻丫头,有时咱们要做些‘应该’的事,而非‘需要’的事。”就当为梁夫人做件好事罢,她待自己还算不错。
……
墨兰犹自坐在椅中,仿佛无力,脑中一片空白——
泉州,那是多么好的地方呀。
空气湿润温暖,到处都是碧粼粼的水塘,映得天光浅蓝明净,鱼米稻香间,悠荡着孩子们稚嫩的歌声,还有从海那边舶运过来西洋货……
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生母林氏又那么体面。出门游玩,或见人待客,哪个太太人不夸她漂亮,聪明,简直比嫡出的那两个还有大家风范。
泉州,泉州,文炎敬,父亲的安排……本来,这都是她的。
一时间,她满心怅然若失。
——节选自《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无论看电视剧还是看原著,我都有一个疑问,我相信这个疑问很多人都会有:
正如林噙霜到底有没有爱过盛宏一样,墨兰到底有没有爱过梁唅?
其实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倒不如先问问:
林噙霜也好,墨兰也好,像她们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感觉她们爱人的能力早已经在某个特定时期就已经失去,
她们心心念念的,都是富贵,都是虚荣,而不是真心,更不是实意。
因为对于林噙霜来说,她最想要的是安稳富足的生活,总之她不想挨穷过苦日子;
而对于墨兰来说,她最想要的就是赢过身边的所有人,例如说她的姐妹,总之她就是不想要输给别人,不要别人看低她。
她们的快乐很多时候并不来源于自身,而是来源于外界,所以她们总是无法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对比有了女儿就变得稳重成熟的长枫,墨兰真是受林噙霜毒害太深
当一个人心里面的箱子有所漏洞,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填满,这个人也就永远都无法获得幸福,
她们总是在不断地索取,却不懂得付出,身边的人对她们再好她们都不懂得满足,更不懂得感恩,也不知道好歹,她们只能也只会不断地去争去抢来满足自己。
这样活着,跟行尸走肉还真没什么区别,因为她们永远都认不清楚自己,更加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著的结尾,不知满足的墨兰,倒生了个知足常乐的女儿。
祖父最不喜女孩子吟诗弄画,而祖母最不喜女孩子在外招摇出风头,缘因我家那位同样有名的另一位姑祖母——当年她因不满曾祖父给定下的亲事,居然自己出门去找郎君,众目睽睽下不知检点,虽最后成就了婚事,却至今还偶有人拿出来磨嘴皮子。
最后她也没落好,一气生了五朵金花,朵朵都低嫁。之所以我会这么清楚,全因当年梁家姑祖母满天下找女婿而不得好人选,便想把女儿嫁回娘家,我爹和三个伯父,四祖父家的三位叔父,闹得阖府皆知,还是全被婉拒。
只这位姑祖母的嫡亲兄嫂勉为其难接收了一个,还是个庶子,不过听说夫妻感情倒蛮好,如今跟着老家的大房堂伯父学做生意去了。
——节选自《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好歹也是侯门千金,低嫁盛家二房的庶子,还能夫妻和睦,还能放下身段去学做生意,这在心态上比亲娘墨兰强多了,也许她的一生并无大富大贵,更加无权无势,但是也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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