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罕见时空缝隙(时间的缝隙)(1)

陈小齐

掉进了时间的缝隙里,没有任何打扰的角落,把北京和属于北京的一切抛诸脑后,仿佛从来没有历史没有人生。

几天前,也就是计划从W市飞回北京的前一天,意外出事。出事地点是火车站出站的自动扶梯,扶梯上有人行李箱脱手,一路滚下来刚好砸到我,我从扶梯摔落受伤,120救护车送医。腰骶横突骨折。

入院当晚,医院所在区因疫情“静默”。于是家人返京,我独自留在医院养伤。

叠了几叠的湿毛巾敷在眼睛上,眼是闭着的,漂浮在黑暗里,耳边手机放的歌里唱道:“See the pyramids along the Nile……”顷刻就躺在尼罗河的游船上,河里是金光粼粼的金字塔;又好像躺在晃晃悠悠的景观列车上;又好像置身山巅,躺在某个纵横沟壑的山脊——而不是躺在某栋高楼16层某个房间里的一张坑坑洼洼的床上。

这就是幻想。猪马牛羊骆驼狗都不曾拥有幻想的能力,所以猪马牛羊骆驼狗并不能像此刻的我这样,把悲惨和痛苦凭空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在这样的音乐里流连忘返,是手中不知不觉倾倒的酸奶让人返回现实。酸奶流到了衣服上流到了头发上,倘若不及时处理还将流到枕头上床单上。

枕头,珍贵的枕头,从北京的家里带出来的枕头,15天前救护车送我来这里除了身上一条裙子、一个手机、一个手机充电器,就是这个手忙脚乱临时掏出来垫着的枕头。枕着这个枕头,就好像睡到了北京的家里。

从尼罗河的游船、景观列车、山巅或山脊中跳回现实:一块湿漉漉的毛巾,一个手机,一个枕头,一瓶得来不易的酸奶,和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我。

床边有窗。

窗外有时有雪山,有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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