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帝国时期,官方文书、档案、叙事诗和细密画作品等文献资料基本都使用的是奥斯曼土耳其语(lisân-ı Osmânî,لسان عثمانى,即用阿拉伯语字母书写的古土耳其语),宗教经典使用阿拉伯语,而很多诗集、早期(赛尔柱克时期)的文学作品则使用了波斯语。由于幅员辽阔的奥斯曼帝国在形成的过程中逐渐囊括了阿拉伯语文化圈、突厥语文化圈和波斯语文化圈,奥斯曼土耳其语中就夹杂有大量的阿拉伯语、波斯语词汇(几乎各占据三分之一),而且很多是不加变形直接借来使用的,在奥斯曼语书写体系中又往往不加音符,同样一个字母往往有多种读法和意思,这就给底层民众的学习和书写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1)

从18世纪的郁金香时代开始,奥斯曼帝国的官方文书和17世纪相比,变的更加详细和精确,然而到了19世纪,奥斯曼帝国推崇的旁征博引之风开始腐蚀原本精确的土耳其语。这种被视为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风格,让奥斯曼土耳其语变的错综复杂、晦涩难懂、典故套着典故,最终顾左右而言他。本身就是混杂着阿拉伯语、波斯语和含混不清的其他众多临国语种和方言的奥斯曼语,在书写形式上又退化成了没有元音的阿拉伯语,使得大量奴隶和平民百姓放弃了使用奥斯曼“标准普通话”,转回去讲家乡的母语了。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2)

伊斯坦布尔街头的代笔人[英]Henry Bryan Hall(约1840年)

据说,在1919年-1922年进行的第二次土耳其希腊战争中,许多土耳其士兵写信给远在安纳托利亚的家人,说自己受了伤,需要家人寄钱来。然而这些内容经由专业的代书者写下后,在经过村里的文人解读之后,意思就变成了:写信的人很好,并在此问候家人朋友。

土耳其当代作家穆斯塔法·库特路(Mustafa Kutlu)所著的以1940年代为故事背景的小说《如烟往事》中,主人公穆斯塔法的帅气、善良、勇敢的爸爸阿里带走妈妈一起私奔后,在一节废弃的列车车厢内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然而妈妈不幸去世,父子二人开始乘坐火车辗转一个又一个乡镇,而他们颠沛流离生活的其中一段时间内,父亲就依靠代写书信谋生。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3)

因此,不论是奥斯曼帝国时期,还是共和国时期(凯末尔文字改革后的过渡阶段),代书在土耳其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行业类别。我们从1928年拉丁化改革后的现代土耳其语中也能看到大量的源自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词汇,虽然有些词义已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有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基础的人还是能够准确猜出很多土耳其语单词的词义。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4)

拉丁字母化后,土耳其语的读写一致、语法规则、易学好认让更多的人能文识字,但由此造成的对传统文化的割裂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今天的土耳其青少年在面对祖上的墓碑时,已经几乎不知碑文所云何意了。而学过古兰经认读的孩子通过拼读,往往能提取出碑文信息。其实,奥斯曼语只不过是借用阿语和波斯语字母书写出来的土耳其文言文罢了。转眼间,现代土耳其语已经使用了快九十年了。最近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告诉我,土耳其有意逐渐恢复奥斯曼土耳其语的教育,而且有些地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5)

埃于普苏丹清真寺附近的墓园

不管今后会不会恢复奥斯曼语,在研究土耳其传统艺术和历史文化的时候掌握基本的阿拉伯语字母认读能力是必需的,因为在使用图像或文字材料的时候必须要提取出研究对象的时间信息。即使没有阿语和波斯语基础,通过了解伊斯兰历纪年、阿拉伯语的时间表达和缩写方法,也可以在茫茫蝌蚪文海中找到你想要的时间信息。

与现行的以地球围绕太阳公转一周为一年的公历不同,伊斯兰历是哈里发欧麦尔时期制定的以月亮绕地球公转十二周为一年的阴历。目前,伊斯兰教国家所通用的正式名称为“الهجري”(el-Hicrî,即希吉来历,缩写为“H.或A.H.”),意为穆圣(S.A.S.)从麦加迁徙至麦地那Hajra的这一年。因此伊历元年就是公元622年。伊斯兰历法中以新月出现之日定为每月的第一天,因此每年斋月之时我们都会听到这样的新闻,“根据沙特麦加的观星家观测,今年斋月从某月某日开始。”或者是“由于麦加的观星家没有观测到新月的出现,今年的开斋节推迟一天。”另外,伊历中没有闰月、不分季节,平均每年有354天8小时48分。

那么,“斋月”到底是哪一个月呢?我们来看一下这个表: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6)

伊历的月份完全与月相为准,比如在8月第29日的傍晚,如见新月,翌日即为9月1日进入斋月,因此和公历并没有对应关系。伊斯兰历的奇数月份每月有30天,偶数月份每月29天,每隔2.7年和公历相差一个月。平年354天,闰年355天,每30年中有11个闰年,每一30年周期的闰年为第2、5、7、10、13、16、18、21、24、26和29年。伊历的斋月和朝觐时间是固定的,但由于其月相历法与四季分配没有关系,每隔32.6年,伊历的每个月都在阳历年中轮转了一次,因此穆斯林的一生中,在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里都有可能体会到封斋的滋味和朝觐的风景。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7)

在上表中我们可以看到伊历各月份的阿语和拉丁土耳其语读音拼写,通过以上线索我们就可以提取出月份信息。不过在奥斯曼帝国时期,月份的缩写往往更常用一些,比如当时的ulûfe(علوفه),即苏丹给禁卫军(Kapıkulu)和在皇宫、各行政职能部门任职的大臣们发放的军饷、薪金都是每三个伊历月一付清的,相当于季付。

为了方便记录发放时间,财务大臣使用的就是三个月的月份缩写所拼起来的一个标示词:禁月、旅月和牧月的缩写M(م)、S(ص)、Ra(را)拼在一起就是代表第一季度的词Masar(مصر或 مصرا),以此类推第二季度是Recec(رجج 或 رجاج),第三季度是Reşen(رشن 或 بشن),第四季度则是Lezez(لذذ 或 لذاذ)。

奥斯曼土耳其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都是从右向左书写的,但是时间数字的书写顺序正相反。奥斯曼语中使用的数字是阿拉伯语数字“٠١٢٣٤٥٦٧٨٩”(0到9),读写顺序却和波斯语一致。例如1122这个数字同样是١١٢٢,阿语的读写是从右向左个-十-百,即先从最小的数字读起,每一位数字中用“و(vav)”间隔:

“اثنان و عشرون و مائة و الف”。

而波斯语和奥斯曼土耳其语是从左向右个-十-百,即先从最大的数字读起,波斯语中使用“و(vav)”间隔,但奥斯曼语中不加“و(vav)”:

波斯语读写法是“هزار و صد و پيست و دو” ,

奥斯曼土耳其语的读写法是“بيك - يوز - يكرمى - ايكى”。

奥斯曼是什么地区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语中的时间信息)(8)

上表是一周七天的阿语、波斯语和土耳其语表达,其中除了主麻聚礼日是通用的,土耳其语中的星期三(一周的第四天)和星期四(一周的第五天)都是源自波斯语的。一周的第四天“Çarşamba”中的(چار , çar)是将波斯语“Çeharşenbe”中代表四的“چهار ,çehar”弱化派生使用的。同样“Perşembe”中的“per”也是从波斯语表示数字5的“penç”派生出来的。

有了上述基本知识,在遇到奥斯曼时期的文献资料时,就可以准确地提取出这一资料的时间信息了。最后提个小问题:١٤ رنيع الاول ١٢٦٧ 是哪年哪月哪日呢?

附:伊历公历换算公式

与公历相比,伊历每年少 10 天或 11 天 ,每 33 年相差一年左右,即公历的 33 年等于伊历的 34 年左右,即公历的 100 年等于伊历的 103 年左右。这样我们用下列计算公式来换算:( 1 )公历换伊历:伊历年 = 公历年-622+(公历-622)÷ 32

例如:公元2008相当于伊历的哪一年:伊历年 = 2008-622 (2008-622)÷ 32=1429

( 2 )伊历换公历:公历年 = 伊历年+622-(伊历 ÷ 33)

例如,伊历1429相当于公历哪一年:公历年=1429+622-(1429 ÷ 33)=2008

( 3 )注:公历的每一年都跨两个伊历年份,公式后半部分若除尽,表明跨下个伊历年份的时间短 ; 若除不尽,表明跨下个伊历年份的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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