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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原上,一辆路虎揽胜风驰电掣。
车里,祥子一身皮装,俊逸如斯,和着音响嘶吼着“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喜欢这歌的调调,百听不厌。
他习惯性地瞟一眼后视镜,一红色轿车跟在后面,清楚看见里面的女孩横眉立目,忍不住嘴角诡笑,看要撵上了就加大一点油门,几次往复,红色轿车打斜横在路边,车轮陷在雪窝里。
他无奈停下,挂了倒挡,退到红色轿车前,慢慢落下车窗,一脸不屑:“影子,你开个小车,追我干啥?说一千来遍了,强扭的瓜不甜,听不懂人话?”
轿车里,影子嬉笑:“熊样儿,看上你是你祖上积德,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抬头,看了眼远处,漠河车站赫然在目,嗤道:“天天不刷牙,在这都闻到味了。别说追三年,追三十年咱们都不可能。”
“放屁,我影子离开你分分钟就嫁人。”
“拜托,立刻,马上,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车窗慢慢升起,关合的瞬间传来女孩的声音:“我喜欢你和你无关。”
祥子眼里升起阴翳:“你喜欢的不是我吧,是我手里的钱,把话说全了。”他不看女孩眼里的委屈可怜伤心绝望,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天天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上,满嘴粗话,祥子抿紧薄唇,继续听歌。
前面是火车站,他想在广场调个头,然后,就看见几个男女围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姑娘,拉拉扯扯,都想让她坐自家的车,住自家的店。那姑娘左右为难,一张小脸冻得失了血色,瑟瑟发抖。
他断定那是一个南方女孩,因为东北的十一月,已经嘎嘎冷,全都习惯裹着厚厚的衣服,而她显然穿的不够厚,还是纱裙,黄白色。
他瞟了一眼,扎着干净利索的马尾,白皙的面庞那样精致,眉毛细长,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嘴角下压不太高兴,瞪着眼睛,摆着手。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家乡人就这样,热情过头就滚烫,没人接得住。
本想开车离开,脚却踩了刹车,从后座上拿出厚重的羽绒服,径直奔向女孩,分开众人,不耐烦地发声:“耳朵聋了,眼睛瞎了,看不见她不愿意。”
周围人立马噤声,而后怯声问道:“祥总,您朋友?”
“咋?不行啊?”祥子把羽绒服披在女孩身上,在他膝盖以上的衣服,到了她身上竟裹至脚踝,大红的颜色,平添了一抹炫丽,把她红彤彤的罩在里面,他愣怔了0.1秒,心被无来由的撞了几下。
那几个人像被掐死了似的,大气不敢出,唰地散开了。祥子也不看女孩,拎起旅行箱手柄,沉重的万向轮在水泥地面上隆隆作响。
祥子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女孩站在车前,犹豫地问:“师傅,您车费多少?”
祥子乜斜眼睛,打开副驾驶一侧的门:“我不出租,顺道稍你。”
女孩再次抬眼,轻声问:“您知道我去哪吗?”
“去哪我都顺道。”不等女孩说话,他在后面抱起她,塞到座位上,麻利地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上,车立马轰的一声冲上主道。
女孩才反应过来,高声叫道:“你停车······”
“消停坐着,没那么多坏人,说,去哪?”祥子眉心堆成小山,似是恨自己多管闲事,费力不讨好。
“我不知道。”
祥子:“······”
“我想租个房子,您知道这里房租贵吗?”
祥子扭头仔细打量女孩,她的美不是在精致的五官上,而是那独一无二的气质,看似甜美,骨子里却有一种知性,看似简单,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优雅,眼睛里有碎碎点点的东西,他移开目光,那些碎碎点点聚集到一起,叫泪。
心又被撞了几下,咬合肌凸起,连握方向盘的手指都泛出白色,低声问道:“知道这是哪吗?国内最北的县级市,有极光,有极昼,有苍山白雪,有滴水成冰,有最北的邮局,车站,学校,乡镇府,一般找不到北的才来。”
“我就是找不到北了······”那两颗大水珠子敷上她的眼,祥子清楚地听见了鼻音,他断定应该是心情不好来疗伤的,那么大行李箱,怎么看都不像旅游,而且要租房子。
祥子很好奇自己,认识不过几分钟,却有想保护的欲望,特别是裹着他的羽绒服,总有抱抱的冲动,怕被看穿似的,祥子正襟危坐。
他听见她肠鸣,直接把车开到一家饭馆前:“房子我负责找,咱们先吃点饭吧,我饿了。”他熄火下车,并为她打开车门。
这是一家铁锅炖,看见祥子进来,热情喊道:“祥总来了,咋没提前打个电话呢?”
“临时起意,来个鱼锅,要快。”
隔壁一差不多年龄的喊道:“祥总,女朋友啊?”
祥子神色一禀,冷声回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那人看了女孩好几眼,暧昧笑了,讨好的语气说:“那祥总,我先吃了。”
不停有人探头探脑打量女孩,空气里都是尴尬,房间没有门,只有一个布帘子,祥子走过去放下,无奈解释道:“我们这个地方小,来个生人就这样,你别介意。有个民宿在北极村,你要不要住?”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是那个北极村吗?我在书上看见过。”
祥子笑容温暖,眸里两泓深潭:“是,你同意吗?”看到女孩点头,他打出电话:“柱子,把红房子锅炉点起来,今晚有客人入住。”
“租金怎么交呢?”女孩试探着问。
“现在是旅游淡季,你看着给吧,只是在住之前,你得把身份证给我看下。”
2
祥子拿着身份证张不开嘴,林籼籼,他只认识姓,不认识名,还不好意思问,第一次见面就露怯,他佯装镇定,看了下地址,上海人。
小时候看过《上海滩》,里面说那是梦想家的乐园。长大后他去过三次,摩天大厦,繁华外滩,既有苏杭千年文化的浸润,又有纸醉金迷的繁华,外地人很多,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这让祥子感觉即爱也很无奈。
最近三年就不想去了,他对父亲说:“爸,我老了是不是就是你这样?”
父亲看了他一眼,说:“你会比我有出息呢。”
怎么会呢?宾馆是父亲挣钱盖起来的,他接手就是现成的,每年看极光旅游的客人很多,躺着都挣钱,怎么会比父亲有出息?他越来越提不起劲,别说结婚,活着都觉得没动力。他没有和父亲说。
这个女孩让他心动,和他身边所有的女孩都不一样。
身份证上他们是一年出生的,难道这就是有缘千里吗?他暗暗思忖,中国最北的小镇,中国最大的城市,不就是隔个千山万水吗?不远。
走出饭店,天边仅有的一抹亮色已经褪去,才下午三点,暮色就已经拉开,祥子驱车把女孩送到红房子。
红砖碧瓦的四合院,四周是木头栅栏,温馨而恬静,看到女孩脸上现出惊喜,祥子说:“要是能住到夏天,会看见极光。”
“真的吗?好,我住下。”
祥子的心腾的开出花朵。
晚上回家他百度了籼字,知道那是南方的一种水稻,她不属于北方。
第二天,祥子买了很多吃的用的,直奔红房子。
林籼籼已经起来了,她似乎很抗冻,大冷的天,在雪地上支起画架,飞快地在上面涂涂抹抹,很快,画板上就出现了苍茫的雪山,辽阔无际的蓝天,几颗白桦傲雪,一只梅花鹿仰着高高的头。
那只鹿是她想象上去的,却画得如此美好。
祥子在一旁看呆了,忍不住搭讪:“林籼籼,你是画家来写生的吧?”
籼籼没抬头,轻声回道:“我是学图书管理的,画画是小时候学的。”
祥子不知道图书管理是干啥的,默默地杵在门旁,看着她一边哈着气,一边跺着脚,米白色衣裙在霞光中呼呼作响。
也许是太冷了,她不停搓着双手,长发被她随意盘起,露出一段优美纤细的颈项,两片单薄的肩胛骨,就像蝴蝶的羽翼。
祥子傻楞地看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了,不是长得好,是长得好还有才华,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双眸一点一点濡湿,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就是这样的女孩。
“祥总,我能不能在这里开个美术班教小朋友?”停下笔,籼籼抬头问。
“当然可以。”
想工作就是要长住,这对祥子来说就是绝好的信号,他立马载着籼籼去了市里商店,买了画板,画纸和彩笔,然后又去了学校。
第二天就来了四个学生,林籼籼教孩子们简笔画,笔在她手里似乎着了魔法,三下两下就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亦或苍老的妇人,亦或小鸡小鸭小猫小狗什么的。
孩子们欢呼雀跃,祥子也嘴角上扬,他再次清楚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他终于等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转身离去,再回来,从车里拿出几样半成品,径直奔厨房,因为是民宿,做饭的基本设施齐全,但是,祥子还是一顿手忙脚乱,总算做出了小鸡炖蘑菇,蒸鱼,炝西蓝花,最后一个是蒜蓉油麦菜。
一连半个多月,祥子都泡在这里,籼籼不解地问道:“祥总,你不要上班吗?”
“淡季······”这个月是冬天旅游旺季,南方人喜欢过来看雪景,滑雪,祥子不知道怎么张嘴就说出淡季,他不会撒谎,慌不下去了。
“这里有米面蔬菜,我自己会做,以后就不麻烦您了。”语气疏离,拒他千里。
祥子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我也住这里,也得吃饭,就顺便带了你那份。”
“您可以不住这里的,虽然是您的房子,您随便,可是我觉得不方便呢。”
这是过河拆桥吗?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房子,我随便。”祥子加重了语气。
“祥子,你应该去找虎妞嘛。”她乜斜,莞尔,阖上门。
祥子心里堵得难受,特别是后一句,他无法接受,晚上真的住回了宾馆,决定不再管她的喜怒哀乐。
3
祥子两天没去红房子,眼前却总是出现她画画的场景,有几次听见走廊有声音,觉得是她,开门,影都没有。
祥子觉得自己犯贱,脸色阴沉,眸色阴冷,人家压根就没看得起他。他跑到厨房帮厨,弄得厨师目瞪口呆,问:“祥总,有人投诉我们吗?”
祥子懒得解释,倒是李姐说:“老板,你帮我把豆角掐下,今天得请假看孩子写作业。唉,林老师病了,要不去林老师那里就不用我看着了。”
“林老师病了?啥时候的事?”祥子焦急的问。
“就今天······”不等李姐说完,祥子已经冲出酒店,开车往红房子而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紧张的肝颤,后悔和籼籼置气,竟想到是不是自己那天气到她了,仔细想想,那天也没说什么,就是没打招呼走了,这算“气”不?
好在,红房子不远,十分钟的路程。
敲了两下,也不等那声“请进”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籼籼躺在床上,两颊红的能煮鸡蛋,眼睛水汪汪的,喘的气很粗,祥子心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打自己两拳,真不明白两天怎么就病了?他忽然感觉屋里怎么没热乎气呢?用手摸了下暖气,没有温度。
他暴怒,一脚踹开锅炉房的门,里面一个人没有,锅炉半死不活的用煤压着,连烟都不冒。
他拿起手机,对里面喊道:“王柱子,你他妈一秒钟滚过来,晚一分我开除你······”他没有听对方解释,气哼哼地折回身,来到籼籼床前,把羽绒服裹在她身上,抱起奔医院。
籼籼眯着眼睛,低声说:“没事,就是有点发烧,怕传染学生,就没上课。”
祥子脸色阴沉,也不搭话,直接抱进急诊室,然后各种化验,结果出来了,是感冒,但是不能打针吃药,林老师怀孕两个月了。
祥子猝不及防,拼命地控制着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他很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就像刀子一样扎进胸膛。
好一会才找回自己,茫然想到人家怀孕关你屁事,想扭头走掉,脚就是不听使唤,就是原地不动。
医生喊道:“家属过来物理降温。”
祥子四下看看,医生不耐烦了:“看什么看,叫你呢。”
祥子顶着一张扑克脸走过去,拿起酒精在籼籼额头上擦拭。
籼籼的泪像决堤的洪水,哗哗地就淌下来,本就瘦弱的身体,贴在床上像一张纸片。
祥子很想问问孩子的爹是谁,怎么都张不开嘴,看见籼籼流泪,顾不得心里难受,瓮声劝道:“一会热就降了,别担心。”
籼籼竟变成了嘤嘤啜泣,把祥子心哭得稀碎稀碎的,他真的看不了她哭,手足无措,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许多:“都是我的错,屋子烧的不热,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可是,籼籼还是哭,好一会,才哽咽着说:“不是因为你。”
“当然不是因为我,我哪有那面子。”祥子心里骂,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回到红房子,祥子责问柱子怎么烧的?柱子偷偷和祥子解释:“影子不让烧那么热,说费煤。”
“你他妈哪伙的?再说她算老几?”祥子愤怒的拿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我还没和你说清楚吗?我们没有可能,否则别怪我撕破脸。”
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收了线,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影子在跳动,祥子不耐烦的挂断,如此往复,直到影子出现在他面前。
影子一脸幸灾乐祸,她很喜欢祥子,经济条件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他的气质,忧郁带着一点懒散,看上去颓废的人,却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就连经常不刮胡子,每每看见,都会心动不已。
小镇没有秘密,籼籼怀孕影子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下,看祥子还敢往跟前凑乎不?
“你太过份了,怎么会让柱子少烧火。”
“哎呀呀,不冻一下你还不知道她怀孕呢吧?名花有主知道不?再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高中毕业,人家研究生,提鞋都不够格。”
祥子眉心一折,清冷的眉眼在影子脸上一顿,最终落在那张嘴上,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呢?这辈子是别想了,没张嘴骂人就算烧香。
可是,影子没说错呢,籼籼说过是离婚的,怀孕也没解释,关键是她从未给过他任何回应,甚至一点亲近,所以有什么想法都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祥子十分懊恼,被影子说的有点挂不住脸,他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要你管。”
影子瞪大眼睛看着,不相信的问道:“你疯了?”而后眼眶发红,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怎么觉得隔堵墙,到底哪里不对?
“哼,早知道你喜欢残花败柳,喜欢当别人孩子的爹,我就应该早点给你准备好。”
“滚犊子!”
影子只觉得一颗心凉到谷底,突然冲到籼籼的房间,大声喊道:“祥子喜欢当王八蛋,你千万别客气啊。”
看着籼籼清澈又惊愕的眼神,影子继续喊道:“别装无辜,你就是利用他。”
祥子用身体挡住影子,向籼籼道歉,眼里是摇摇欲坠的光,透着希冀:“别听她胡说,她就是直性子······”
籼籼轻轻回到:“她很好,你要不要考虑接受?”
“三年,要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住在这里?”
祥子:“······”
4
宾馆。
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抓心挠肝的,所幸穿衣起身。
眼前总是那双泪眼在晃,也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
心里怨着,出门却往民宿方向,一个怀孕的女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再说那个虎妞不是难产而死吗?呸呸,祥子打了自己两下,不带这么比喻的。而后,又笑了,笑自己被这个籼籼弄神经了。
他要去红房子看一眼,看一眼就回。
我打拼多年成功当老板,年轻姑娘不爱,偏对一怀孕女人动心
转眼就到了春节,籼籼没有回家的意思,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过呀,祥子说:“你去我家过年吧。”
“不了,我自己就成。”
这是什么话,中国人过年讲究的就是个团圆,哪有自己过的。
三十儿晚上,祥子从宾馆带来了八个碟子八个碗,全是地道的东北菜。
籼籼感动的眼圈发红,她怀孕不能喝酒,但还是给祥子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看祥子一口就半杯,忍不住笑了,“没人和你抢,你可以慢点喝。”
祥子目光温柔,问:“我哪点像祥子?”
籼籼嘴弯了又弯,道:“小心眼,还记着,你名字像啊。”
“嘿嘿,没办法,我姓祥,没听过吧?”祥子得意。
“祥姓,稀有姓氏,人口不足千人,排名第1394位。”她淡淡的笑,淡淡的说。
祥子:“······”
籼籼眼里又升起泪光,像是对祥子,也像是自言自语:“过年了却高兴不起来,有很多事情憋得喘不过气,眨眼泪就掉下来,这一年,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不等祥子说话,她走到琴旁,随手来了一串滑音,叮叮咚咚的,然后,坐下,开始弹奏,祥子不知道是啥曲子,浓浓的忧伤,忧伤的心碎。
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在思亲吗?
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想啥不说啥,拐弯抹角的。祥子走过去,合上琴,把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走,带你找北去。”
三十儿的夜空,很是热闹,远处不断有烟花升起,用墨色做底板,与远处星辰相接。
籼籼惊叹着,眼里不再有泪,兴奋激动溢于言表,祥子牵起她的手,看了一会,怕她冷,就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着风寒。
感觉到了暖意,籼籼仰头,就遇见了他的唇,脸对着脸,他看见了她瞳孔中的自己,正痴痴的望着,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覆上,冰冰的,却是那么柔软,然后一点一点温热,一点一点战栗。
祥子忘情地允吸,分明感觉到了回应,却又分明被她推开,她红了脸,泪又回来了······
祥子伸出手,捧起籼籼的脸:“能不能告诉我,怎样你才不流泪?”
籼籼哭得更凶了,祥子抱起她上车,载着她在雪原上驰骋。一会,在一个房前停下,指着说:“籼籼,这里是最北人家,那边是最北邮局,最北厕所,最北学校,你再也不会找不到北了,所以不要再哭。”
他双眸闪闪发亮,籼籼带着泪光看着他,而后,双手成喇叭状,对着南方喊道:“富瑞,你听着,我放弃你了。”
祥子知道了那个让籼籼难过的人叫富瑞,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没关系,籼籼说放弃他了。
祥子眉眼含笑,想起那句歌词: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流光易逝,转眼进入六月份。
也许是为了欢迎这个女孩,六月的极光格外绚丽,而且持续了两个小时。
祥子生于斯长于斯,早已司空见惯,可是籼籼激动得拿着画笔的手都在抖,眼睛闪着泪光,不舍得在纸上落笔,她双手合十,挺着孕肚,默默祷告。
祥子嘴角噙笑,很想说:年年都可以看到。可是终是没出口,默默的点起蚊香,他听见了蚊子的嗡嗡声。入夏以来的每个夜晚,她只要在外面,他就点上蚊香或是熏一些艾草,一直放浪形骸的祥子,突然就成熟了,突然就会照顾人了。
她说她离婚了,但是会生下孩子,祥子认真的点头并暗暗准备一切她生产时需要的物品,甚至把母亲请过来当月嫂,好像待产的是他的妻子。
籼籼欲言又止,最后纠结的问道:“祥子,你这么照顾我,要是让你失望会怎样?”
“你也没给过我希望啊,没说过爱我,没说过嫁给我······”祥子说不下去了,他的嘴被她的吻堵住了。
好一会,她抬起头,努力深呼吸,让自己身体充满空气,跟自己较劲似的开口:“我不会嫁给你,我迟早都要离开。”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我知道。”然后又轻松的说:“放心,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祥子突然反问道:“你知道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知道她听得懂,看她羞涩的面庞,感觉艳阳高照。
5
这个娇嫩和生动的女子临产那一刻手忙脚乱,眼里都是恐惧和紧张,祥子把他抱在怀里坚定的说:“别怕,不会有事。”
籼籼一下就放松下来,他的胸膛那般坚硬,透着火热的温度,还有那颗心脏,沉稳的跳动着,声音那么动听,她把脸颊贴了上去,任凭汗水浸湿长发,在他肘边垂落下来。
那天早晨,霞光绚烂了天际,祥子的脸上都是太阳的光泽。
籼籼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祥子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听着籼籼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就像疼在他身上,几次都问医生:“需要输血吗?我是O型。”那一刻他愿意用鲜血换得她平安。
籼籼拒绝了祥子母亲的侍候,可是,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实在需要一个人的照料。祥子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尿不湿快没有的时候,奶粉快喝完的时候,甚至一日三餐。
没进过厨房的祥子开始在网上学做菜,看着籼籼一点一点丰腴,这个东北汉子愿意成为居家小男人。
有时看见籼籼双手托住脸颊陷入沉思,迷离的眼睛眺望远方,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时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上学读书,也许有点墨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籼籼不再推辞,竟也习惯他的照料,习惯每天目光追随着他,看他手忙脚乱的干这干那,咯咯的笑出声,她的眼里终于不再悲伤。
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孩子咿呀学语了,因为总是看见他,竟“爸爸,大大”的叫个不停,祥子吓了一跳,脱口叫道“啊!”籼籼也一愣,脸红成了晚霞。
转年中秋节,他已厨艺了得。看见芙蓉蟹斗时,籼籼的眼睛亮了,醉意潜着,细微的呼吸,一声接一声,忽急忽缓。祥子抿起嘴角,两杯红酒都能醉,他一瓶白酒都不会,可是,她就是这么娇嫩的一个人呢。
“嘻嘻,喝酒······”她举过杯,因为不稳,掉到地上,好在孩子睡的香甜,他弯腰拾起,看了下她,劝道:“喝果汁解酒。”她不喝,他起身,她双手缠绕上来,脸颊绯红,呼出的气息撩拨的祥子心里痒痒的。
他俯下身,啄上她的唇,而后,觉得她回应的越来越弱,再看,她醺醺的已不自知。祥子停顿下来,起身,一并扯平她的衣角,回到客厅,默默收拾好碗筷,洗净,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月色皎洁,他很开心和籼籼过了中秋节,过了团圆节,很开心刚才的一切,可是,刚才他完全可以留下来,揽她入怀,相拥而眠,怎么竟还坐怀不乱呢?他笑自己三十年是白活了,原来就是一怂货,可是不怂那是乘人之危,他不屑。
刚要睡着,宾馆来电话:“祥总,您快回来,有人放火。”祥子慌忙赶去。
没有想象中的火光,旅游淡季,客人不多,门前站着几个工作人员,看见祥子纷纷散去,祥子悬着的心才落地。
办公室里,父亲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见祥子用鼻子哼了一下,祥子就看见了醉醺醺的影子:“爸,咋回事?”
父亲用下巴指了下影子:“让她说吧。”
影子显然酒劲没过,笑嘻嘻的指着祥子,含含糊糊的说:“你不是说我看上你的钱吗?我把宾馆烧了,你就没钱了,然后我们就一样了,嘻嘻。”
父亲在一旁解释:“拿了个汽油瓶子,倒在墙上,要点,一群人看着。”
祥子皱起眉头,冷声说道:“叫她父亲把她带回去。”
话音未落,影子父母已经闻讯赶来,纵火可不是小事,她父亲进屋二话没说就给了影子一个嘴巴,母亲也骂她不要脸。
影子似乎酒醒了,站起来,摇晃了一下,逼回眼里的泪,向门口走去,跨出门的刹那,回身说:“祥叔,对不起。”就像祥子没有看她,她也没再看祥子。
也好,从此路人,也好。
6
籼籼上课,他默默承担所有家务,包括照看孩子,烧火做饭。
他觉得这就是人们说的岁月静好,尽管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是她的丈夫,孩子也和他没关系,但是他愿意一直这么守护着她,她不离他就不弃。
籼籼和祥子商量,说想回一次上海,给孩子把户口落上,然后,眼光热烈,轻声说:“祥子,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是啊,孩子一岁半了,一直没起名字呢。
祥子扭捏起来,语无伦次,“我没文化,会起啥,你起的一定好听。”
“你最有资格起呢,你起啥都好听。”
“要不我们花钱起个名字?”祥子真的想给孩子起个一生顺遂的。
“那我看着办吧,你在家看几天孩子。”祥子满口应允。
上海千里迢迢,他以为籼籼会七天八天回来,事实上三天就回了,来回飞机,用不了几个小时。
三天,籼籼明显瘦了一圈,看见祥子,眼里就蓄满了泪,嗡着鼻音说:“祥子,对不起,婚没离成,我以为三年前就离了,可是他没离,一直在找我。”
看祥子疑惑,林籼籼终于说出了她的过往。
她确实来自于上海而且已婚三年,和老公富瑞是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籼籼是某校图书管理员,她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富瑞甚是满意。
婚后,她才知道富瑞不是公司高管,是老板,公司很大,他很忙,忙到没有时间谈情说爱,遇见她,觉得她不矫情,独立安静,父母又在国外,少了很多麻烦。
可是,婚后的生活是她无法接受的。
婆婆奇葩,她不喜欢籼籼,儿子在家和颜悦色,儿子看不见的时候就横眉冷目。婆婆经常点着她说:“侬搞搞清楚,嫁进来就做太太,不要太得意哦。”
她就找各种理由晚回,富瑞忙,每天都深夜归,籼籼也是。富瑞婉转的说:“妈年龄大了,如果可以多陪陪老人家。”
有天回来,看见有位美丽的女孩陪婆婆聊天,看见她进屋,热情的寒暄道:“是嫂子吧,我是富总助理苏珊。”
深夜,富瑞回来和她解释:“姆妈说没意思,想找人聊天,下午没事就让苏珊过来了,没想到还挺会聊。”停顿一秒,又说道:“我知道妈针对你,看我的面子别和她计较,我们要个孩子吧,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可是婚后我们没有避孕啊。”籼籼迟疑的说道。老公圈着她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是啊,结婚一年多了。
“要不······要不明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明天我们一起。”有些僵硬的胳膊加大了力度,她理解老公,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妈,而且单亲抚养他长大的妈,他很为难。
医生做了常规检查,听到他们结婚才一年多,温和的说:“放松心态,可以去看看中医。”
籼籼又去了中医那里,医生说她宫寒,开了一些温补的药。婆婆闻到中药味更是不依不饶,她断定籼籼不能生孩子,更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籼籼下班就去咖啡馆,尽量等到老公回了她再回,开始度日如年。她清楚不是她不好,是所有嫁给富瑞的女人都不好,那种畸形的母爱无人能受得了,更何况富瑞有了点成就,他妈更是功高盖主。
这场战争里,自己永远都是失败者。
籼籼落落寡欢。
让她震惊一幕的是那天她回到家,然后婆婆坐在客厅,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看见她进屋,递过一份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
她忍无可忍,怒道:“您太过份了,婚姻是我和阿瑞两个人的事,您无权决定。”边说边走向卧室,然后,她看见富瑞和苏珊睡在一起,她愤怒地喊道:“富瑞,你在干什么?”
两个人竟没有反应,依旧睡得香甜,籼籼想上前厮打,可是她的教养让她慢慢的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在婆婆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她不知道婆婆在酒里放了一点安眠药,留下苏珊吃饭,看儿子和苏珊都睡了,便把俩人放到一起。
富瑞醒来已是中午,看见苏珊躺在旁边,吓得半死,母亲拿给他离婚协议。
富瑞顾不得废话,慌忙拨打老婆的电话,关机状态,问学校,也不在,他知道籼籼可以忍受任何委屈,但是背叛不忠是她绝对无法原谅的。
气愤的他第一次站在母亲面前:“妈,你太过份了,我一再忍让,是忍让您这么多年的操劳之苦,守寡之苦,可是您不能变本加厉,我不会离婚。”
林籼籼在街头游荡了一天,伤心的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7
说完,籼籼哽咽了:“祥子,我一直以为已经离婚了,现在······”她没说出现在日久生情,她喜欢祥子,可是,却没有资格。
祥子脸色煞白,房间很暖,却觉得从头顶凉到脚底,很久,笑的比哭还难看,说:“他一直在找你,就是心没变,是好事。可是你呢?你怎么想的?”
“他不同意离婚,要离婚他要孩子,他的条件更利于孩子成长,再说我不回上海,他更有胜算。”
祥子听明白了籼籼的意思,为了孩子,她不会离婚,转身离开房间,在籼籼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蹲了下来。没人知道那一晚,祥子坐在椅子上,一直坐到天亮,那杯水从滚烫到冰凉,他一口都没喝,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清楚孩子需要母爱,这是多少个自己都无法比的,也不能比的。
圣诞节前夕,游客特别多,祥子五层楼的酒店爆满。他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然后就听见籼籼房间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祥子叩门,他要确定籼籼和孩子安全。
门是籼籼开的,看见他,孩子跑了过来,扎进他怀里,屋里还有个男人,不用介绍祥子都知道是谁,因为和孩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老公富瑞追来了。
祥子打量一下男人,身材颀长,一身驼色大衣,气质温润矜贵,镜片之后眼神深邃,这又在温润之上多了一丝成熟睿智。
祥子不得不承认,他和籼籼很配。
他转身要离开,却听到籼籼问:“来客人了,晚上吃什么?”
祥子瞬间脊背僵硬,回头想扯出个笑,可是每丝肌肉都绷紧,凝固了表情,他无法表示欢迎。
理智告诉他吃什么和自己都没关系了,籼籼有了依靠,孩子有了爸爸,他高兴。头没回,步没停,回道:“去宾馆点吧,记我帐上。”
也许是累的,三天过后,祥子病倒了,高烧不退,他躺在离籼籼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连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平时很少感冒发烧,家里也不备药,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硬挺着。
昏昏沉沉中,他听见隔壁籼籼和富瑞在吵:“我不走,这三年是我最快乐的三年,可是,和你的三年是我最难过的,我不要回去。”
祥子知道她一定是气急了,否则永远是软声细语的。他想听那男人怎么说,可惜听不清楚,但是能想象那男人在解释,一直在解释。
高烧越发让他昏沉,后来,他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梦里,籼籼的微笑在眼前浮现,只是那微笑都是泪花,而那泪花又变成了飞雪,他一下就清醒过来,不安和失落的情绪噬咬每根神经,伴随他度过漫漫长夜。
早上,他是被一阵敲门声震醒的,他想开口,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后来,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把钥匙放在籼籼那里一把。
祥子烧已经退了,一天没吃东西有点摇晃,脸色看起来有些晦暗,就连眸色也仿佛一并变得幽暗异常。
她似乎没注意到,手里端着稀粥和馒头,还有几碟拌菜,焦急的说:“你有病了怎么不说呢,以为你在宾馆,我去宾馆才知道你病了。”
祥子没有食欲,可是当着籼籼的面,他还是若无其事。
“祥子,我要回上海了······”籼籼淡淡低眸,目光微凉,“我喜欢这里,可是孩子应该得到最好的教育,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耽误了他。”
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呢?籼籼泪珠一串一串的滴落,一颗一颗的砸在祥子的心上,祥子很疼,却又说不出口。
离开三年,富瑞说没找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买个车票都是实名制,怎么会找不到?籼籼为了孩子离开,那爱情呢?置他们的感情于何地?可是,祥子什么都不能说,籼籼决定就好。
籼籼期待的看着祥子,她希望祥子说:“你别走了,我离不开你。”可是,祥子一直低头喝粥,只是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僵,汤匙敲打碗边发出脆响。
籼籼扭过身,几步到盥洗室,对着一汪小水池站着,只给他背影。不知道哪天开始已经爱上这个粗犷而又善良的男人,这个不求回报的男人,虽然不懂风花雪月,但会安静的听她说话,懂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不会打扰,只会等待。
现在告诉他自己要走了,他没有半句怨责,他真心希望自己能生活幸福。
这是一种真爱,一种发自内心的成全。
8
富瑞先走的,走那天特意来到祥子的宾馆,对祥子说:
“哥们,很想谢谢你,但是这声谢谢怎么都说不出口,籼籼不适合你,那个叫影子的和你很搭。”
祥子冷眼看着他,无动于衷。
富瑞眼神略过一丝挑衅,勾起嘴角,继续:“籼籼父亲是国外一大学教授,她母亲也是一学者,他们是书香世家,你高中学历,是不是你们家最高学历?”
祥子漠然的看着,压不住的火还是窜了上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富瑞不恼,讥笑道:“你知道她给孩子起什么名吗?富祥,我以为是富贵吉祥,土的掉渣,看见你我才知道是你的姓。”
祥子嘴角紧紧抿着,杀气腾腾的瞪着富瑞:“······”
富瑞终于压不住语气里的醋劲,眼睛带着蔑视:“你知道焦大是谁吗?林妹妹是谁吗?”
祥子冷笑,沉沉的回道:“是,我没有你有文化,我也配不上籼籼,但是我不会让爱的人伤心难过;籼籼也不是林黛玉,她没有那么脆弱和矫情。”
富瑞神色一禀,他跑过来是想让祥子识时务,放手籼籼。昨天好说歹说为了孩子籼籼决定回上海了,但是不会和他一起走,婚姻能不能继续还不知道,所以眼前的祥子至关重要,才来给祥子施压,提醒祥子和籼籼不般配。
富瑞换了恳求的语气:“哥们,你也希望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求你劝籼籼带孩子早点回去吧。”
“我会的。”祥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虽然很不愿意:“我很好奇,你三年怎么就没找到呢?”
富瑞神色尬了一下,停顿半晌,回道:“工作忙,一直顾不上,这么大的人,早晚会回来的。”
“那你都不担心她的安危吗?”自己的女人,三年只是等待,这是爱情吗?
“哥们,如果用你的事业换老婆,你换吗?”富瑞饶有兴致的看着祥子。
“换老婆不干,换籼籼可以。”祥子目光坚定。
“哈哈,看来你还是不清醒,也对,躺赢的人怎么会有大都市的压力,可惜呀。”
祥子明白了,籼籼只是他世界的一部分,而籼籼是自己的全部。
接下来日子开始煎熬,祥子醒来第一件事就去看她门前有没有脚印,洁白的雪面上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凹痕,没有人走过的迹象,他心里的太阳就升起来了。
他没有劝籼籼,不去找她就是他的态度,他知道她一定会回去,为了孩子,所有的母亲都会选择对孩子最有利的,古书上不是说父母之爱子女,则为其计深远嘛。
一周后,有人告诉他籼籼抱孩子走了,走之前在院门前鞠躬致谢。他急忙回到民宿,钥匙挂在门上,房间整洁一如从前,桌上放着她画的一幅油画:漫天飞雪中他高高举着孩子,那是他们举高高的经典动作,孩子咯咯笑着,而他一脸宠溺。
细看才发现,不是雪花,是柳絮纷飞,背景是夏天的极光,是最炫丽的颜色,醒目的地方写着: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祥子深深的看着,夏天的极光,飞舞的杨花,纠结的画面,一如内心回肠百转的籼籼,最后都化作了滴滴泪。
祥子想起了那句歌词,艳阳里,大雪纷飞,寒夜里,四季如春。
她终是走了,意料之中,走了大半个中国,最后还是回到起点,像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开启大多数中国夫妻的婚姻模式。
祥子再次捂住胸口,那里很痛,不知道是因籼籼还是因为自己。
祥子忽然就想干点什么了,一个月后带着简单的行李,先去广州,然后再去一些热带国家,毕竟看极光,家乡得天独厚,而且经济实惠,走出去,引进来,不仅躺赢,走着更赢。
车站,遇到了影子,她瘦了很多,问:“能一起吗?”
祥子看了她一下,从醉酒再也没见过,想想好像欠点什么,遂开口道:“对不起······”
“我想去看杨花,是不是真像离人的泪。”不等祥子说完,影子温柔接话。
“下次吧,下次带上你。”
这于影子已是最好,她一改往日粗门大嗓,娇嗔了声音:“死心眼!”
祥子第一次把声音柔了又柔,道:“彼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微微涟漪,摇荡起风。
苍穹高远,海阔天空,未来……(原标题:《南山喃,北方悲,杨花飞雪离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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