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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暖暖的端午(那暖暖的端午)

那暖暖的端午

风吹过,麦稍黄了。 走进田野,就能嗅到清新甜软的麦香。

麦稍黄的时候,杏儿也熟了。成熟的杏儿橙黄透亮,涂着一抹绯红,隐约在青翠的叶片里。空气里溢满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着麦香无风也能飘出老远。

这个时候,端午节也就到了。

一直以来,很喜欢端午这个节气。也许对端午的认知最早源于那香甜的粽子,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它最早给我的印象是早上要早起,要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到河里去洗脸,洗头,甚至洗澡。即使不去河里,最起码是要打桶井水来洗的。奶奶说,端午的早上用河水或井水洗脸,一整个夏天都不会“害眼”,也就是不会得红眼病。还说,洗了头头上不会长毒疖。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很喜欢那种感觉,迷迷糊糊起来,跟着母亲或姐姐,和村里其他小孩儿一样,一路小跑到南大河。如果赶上暑热天气来的早,除了洗脸洗头,还可以跳进那清澈的河水里洗个澡,一天的清爽一天的欢愉就充满心头。

稍大点的时候,端午节的早上依然是要早起的,但已不仅是去河里洗脸洗头了,还要和大人们一起趁着早上的露珠去山沟里采金银花,薅夏枯草,割艾叶,还有竹叶、柳枝之类的。那该是那个年代农村人一个夏季的“茶叶”了。每天早上做饭前,母亲都会用滚开的水泡上一瓷盆,热了渴了,舀碗就喝,甘冽爽口,败毒祛火,丝丝清凉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炎炎夏日。直到今天,这种风俗依然在默默传承。

其实,端午节是有很多古老的习俗的。而每个习俗又都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让人回味。我不知道这些习俗到底和屈大夫有多少的关系,但我知道,从公元前278年的五月端午,从流浪至汨罗江畔的屈原把“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诗句吟诵给江边渔夫的时候,就注定要将自己的清澈与江水的晶莹合二为一了。他把那些“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的诗句,留在了岸上,留给了端午。从此,一条江因为成就了一个诗人最后的心灵归属,而声名鹊起。一个节日,业因收留了伟大诗人的高尚魂魄,而内涵充溢。

于是,人们把缅怀和敬仰裹成了节日的粽心。于是,中华大地上就流传起了许许多多有关或无关端午的传说,话题,把一种悲情的怀念渲染成了欢悦的行为。 比如说插艾叶。艾叶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生长在山坡地头,郁郁葱葱、蓬蓬勃勃,很容易让人起想起夏日里疯长的菊花。端午节的早晨,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把带着露珠的艾叶用镰刀割下,成捆地背回家去,插在窗棂,挂在门庭,且不说可以驱瘟辟邪,仅那沁心润肺的馨香,就像是穿越田野的乡风,让人心生欢喜。晾干后的艾叶不仅可以在夏夜里用来燃烧芳香驱赶蚊虫,更有甚者,哪家的孩子生了毒疮脓疖,用艾叶熬水擦洗患处,竟有化瘀解毒之功效。

再比如包粽子。老家的粽子是用槲叶包的,包好的粽子叫槲坠。我不知道槲叶还有没有别的名称,我只知道,槲叶是一种落叶乔木,或许是灌木吧,是老家山上的特产,用槲叶包出来的粽子味道特别好,有一种奇特的清香。每年还不到端午,山上已经到处是采槲叶的人了。那个时候的山上,正是绿色恣意宣泄情感的时候,到处青翠欲滴,风情万千。槲叶一般如巴掌般大小,形状也像人的手掌,也有更大点儿的。采回的槲叶,要先在锅里煮,然后放在水里泡,最后是用竹篮把煮好的槲叶擓到村旁那清清的小河,在水中随意地扒拉几块石头堆成一个池子把槲叶放进去,然后就赤着双脚,坐在一块石头上把两个叶子面对面对贴在一起用手轻轻地磨,磨去页面上的茸毛,使之光滑,这样包出来的粽子就不会粘在上面。头顶的天蓝蓝的,几片漂浮的云白白的,河里的水清澈透明,淙淙流淌,几条小鱼漫不经心地游来游去,时不时探头轻啄一下槲叶的叶片,抑或啄在我们的脚板上,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啊,至今想起,还让人心驰神往。 磨槲叶的同时,母亲也已经将糯米和红枣泡好。泡好的米放在一个大盆子里,包粽子的时候都是用两个槲叶交错叠放在一起,捞一把水中的糯米放在槲叶的中部,然后放上两颗红枣,相互几折,用煮好的稻草或是一种叫“羊胡子草”的东西轻轻捆扎起来,一个粽子就包好了。包好的粽子放在锅里去煮,很快,一种混合着槲叶和糯米清香的气味就弥散开来,沁人心脾,让人馋涎欲滴。

端午节的习俗有很多,让我刻骨铭心的远不止这些,就像端午节的香袋和那系在手腕脚腕的五彩线。在老家,端午节不仅要在脖子上挂香袋,还有把红黄蓝绿白等五色线系在小孩儿手腕和脚腕的习俗,不仅好看,还能辟邪保平安。很小的时候,害过一场病,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那一次,病魔差点夺去了我幼小的生命。当我与死神擦肩而过身体康复之后,母亲后悔说是因为那年的端午忙的忘了买丝线给我戴,才差点失去了她的儿子。从此,每年的端午,母亲总会早早地买回五色线,早早地把它绑在我的手腕和脚腕,然后,再缝制一个憨态可掬、我们叫“搬脚娃娃”的香袋挂在脖子上,一直到我背起书包上学。从此,母亲手里的五色线就永远系在了我的心里,一头连着我,一头连着母亲的牵挂。 端午,永远的记忆,扯不断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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