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冬天,重病中的周恩来在解放军305医院接受治疗,在又一场手术过后,苏醒的周恩来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他让秘书找到时任国家国务局局长的王冶秋,交代他办一件重要的事:“他晚年参加了党,是我领导的,直到他死”。“请告诉上海《辞海》编辑部,务必把他最后入党的事写上!”
几个月后,周恩来逝世,举国哀痛。三年后,王冶秋把这件事写进文章中,发表在《人民日报》上,完成了周恩来临终前交代的任务。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让周恩来重病之中依然惦念,要求务必为他正名呢?
一、杨度:玩转民国朋友圈的穿越者?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奇人——杨度。在年龄上,他比周恩来毛泽东还要大上许多,是妥妥的革命前辈,然而一度却“臭名远扬”,许多人都骂他。
有人说他是民国“不倒翁”,有人说他精神分裂,而现代人更喜欢把他当做穿越者。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所做的一系列事件,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很难让人想象他怎么能每一步都刚好踏在时代的浪潮上?
他参加了公车上书,齐白石是他的同门,蔡锷、梁启超是他的好友,他和汪精卫一起留学日本,怂恿过袁世凯复辟,帮助过孙中山革命,最后又及时从国民党转入共产党,周恩来亲自批示……
光看他这份履历,就让人忍不住惊叹: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历史走向,他怎么会每一步都踩得那么精准?真乃神人也!
也怨不得后人感到奇怪,杨度和这么多名人都有交往,参与过袁世凯复辟和国民党,最后竟还能成为共产党全身而退,难道此人真的是穿越来的?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民国“不倒翁”,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二、从“公车上书”到学习“帝王之术”1875年1月10日,杨度出生了,他此时的名字叫承瓒,家乡在湖南省湘潭县,和毛泽东是同乡,但比毛泽东大了近20岁。
当毛泽东还是个两岁孩童的时候,杨度已经考中了举人,并且开始为国家的存亡而忧心了。在此之前,他还给自己改名叫“度”,字皙子。意思是要“度量天下之人”。
要知道在中国,考科举那都是跳龙门,录取比例之悬殊,是如今的高考完全不能比的,因此能考中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而杨度才20岁就连中秀才和举人,那智商可不是一般人。因此他自幼便极富自信,立志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这就是辅佐君王、建功立业。
然而,现实首先给了他一记打击。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他参加的甲午科、乙未科会试都没考上,心情颇有些沮丧。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会试本身就不容易,科举取士毕竟只是挑选人才的一个固定模式,并不能证明杨度本人就没有大才。
巧的是,正是在杨度第二次参加会试期间,也就是光绪二十一年,正碰到了当时康有为、梁启超发起组织“公车上书”:康梁发动了在北京应试的各省举人1300多人,联名上书光绪帝,反对甲午战败后签订的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这样的活动,有爱国之心的文人都不会落下,杨度自然也积极参与进来,虽然不是主角,但他也因此结识了梁启超、袁世凯、还有徐世昌等人,这为他以后的政治活动打下了基础。
但说起来,杨度此时毕竟只是个少年,20出头的年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很难让人信服。但这时,一件事改变了他的际遇,这就是:拜师王闿运。
这事儿说来也有意思,不是杨度去找王闿运求教,而是王闿运亲自登门,收杨度为弟子的,可见杨度的真才实学有多厉害,神童之名从小传到大,连老师都亲自来收徒。
有了王闿运做老师,这无疑给杨度扩大了名气。毕竟王闿运是当时的名士,既是经学大家,也是文学大家,即便在如今,他的书籍论丛还是文学生的必读书目。
而于经学一途,王闿运也很有些成就,他主张经世致用,钻研“帝王之学”,也就是找到一个“非常之人”,帮助他去成就霸业,还百姓一个清明世界。他弟子众多,齐白石、刘光弟也在其中,在某种程度上,王闿运就像是鬼谷子一样,教授弟子,待弟子们去各自实现大业。
老师的影响是巨大的,王闿运的“帝王之学”奠定了杨度一生政治的走向。他渴望着像历史上的苏秦、商鞅那样能找到明君辅佐,迫切期盼着所学之物能尽早派上用场,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负。
王闿运将杨度视为不世之英才,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并郑重地告诫他:“皙子,以你之才,日后是大有可为的,要好自为之!”
按如今对杨度的研究看来,他也确实担得起“不世之才”的名号。他曾经对友人说:“余诚不足为帝王师,然有王者起,必来取法。”前一句是自谦,后面才是他的骄傲本色,可见他自视甚高:认为只要有帝王出现,必然要来以自己为师。这也为他后来选择君主立宪而做出了解释。
在王闿运这里学了三年,酷爱读书的杨度积累了众多思想学问,连王闿运都调侃他是“书痴”却“自谓不痴”。待觉得学得差不多了,杨度有了新的想法。
彼时的中国是慈禧把持朝政,皇帝并无实权,有识之士都看出清政府早晚要亡,但怎么亡?若真亡了之后又如何?这都是继续思考的问题。
1898年,梁启超和谭嗣同等人在长沙办学堂讲新学,杨度也去听了,蔡锷也在其中,两人从此结下了友谊。
三、东渡日本,结识孙中山又过了几年,到了1902年,恰逢当时流行留学思潮,杨度便瞒着王闿运偷偷到日本留学去了,还进了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和黄兴成了同学。
也正是在这时候,日本高等师范学校的校长嘉纳治五郎,在对中国留学生进行的演讲中,一直称赞和推崇袁世凯,认为袁有致世之才。
这番话令作为台下留学生之一的杨度印象十分深刻,从此之后更是不自觉地关注袁世凯的消息,考察他是否是一条真正的“卧龙”。
但同时也是这个嘉纳治五郎,作为日本人,竟然当众贬低中国人,血气方刚的青年杨度当场就忍不住和他辩论起来,后来还就当时辩论的教育问题写成一篇文章发表在梁启超办的《新民丛报》上,为中国人争了一口气,也得到了留日其他学生的称赞和敬佩。
后来,因为经费问题,杨度不得不匆匆结束这次留学之旅,但这场经历已经很大地丰富了杨度的见闻,也让他感受到了如今中国羸弱国情下,连日本这弹丸小国都敢任意践踏!
这不仅刺激了他的爱国之心,更让他忍不住反思,并且有意识地研究日本的宪政模式,寻找是否有可借鉴之处。
就这样,杨度初步形成了他的“君主立宪”思想,而这套思想,则一直成为他今后为之努力的政治准则,也是让他在不久后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罪魁祸首!
1903年,也就是杨度从日本回国的大半年后,他来到北京参加了政府新开的经济特科考试,而且极其顺利地考中了榜眼,也就是一等第二名。
就在他以为可以借此进入朝廷辅佐君主,改变中国困顿局面的时候,一切却突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来,慈禧太后恨极了提倡新法的康有为、梁启超等人。而当时的状元郎恰巧叫梁士诒,草木皆兵的慈禧越看这个名字越觉得不对,认为它有“梁头康尾”的感觉(康有为原名祖诒),因此认为梁士诒必定与新法有关。
“好哇,他们都要打入朝廷里头来了!”慈禧恨得牙痒痒,直接宣布将梁士诒除名。倒霉的杨度也受到牵连,不仅被除名,还被朝廷通缉,实在是有苦无处说。
无奈之下,杨度回老家避祸,还娶上了媳妇儿。但满腔抱负还未实现,杨度必定是安稳不住的。不久之后,他果然再次东渡日本,又一次来到东京弘文书院。
这次杨度的收获就更多了。在横滨,他遇到了梁启超,两人经常一起讨论政治、探讨祖国的未来。志同道合之人往往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两人的政治主张不尽相同,但都是一心为国的赤诚君子。
激情澎湃下,杨度为应答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写下了著名的《湖南少年歌》,其中“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慷慨激昂,让许多进步学生都热血沸腾,一时间名气很大。
杨度在日本东京期间还获得了一个隐藏彩蛋:这就是结识了孙中山。看过《走向共和》的朋友都清楚,杨度和孙中山曾数次就“立宪”还是“共和”展开辩论。
这两个同为祖国前途而日夜忧思的进步人士,“聚议三日夜不歇,满汉中外,靡不备论; 革保利弊,畅言无隐。”(章士钊《与黄克强相交始末》)
虽然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杨度依然佩服孙中山的韧劲和对祖国的赤诚之心,把他推荐给了黄兴。而他自己,则继续完善他的君主立宪之路。
杨度和孙中山约定好:“若我成功,愿先生来助我;若先生成功,我必倾尽全力去助先生!”
四、从预备立宪到“拥袁窃国”很快,杨度迎来了他的机会。
1905年,清政府预备立宪,“五大臣”到东京除了考察日本宪政模式之外,还专门请杨度出山辅佐,杨度自然是欣然应允。
他撰写了《中国宪政大纲应吸收东西各国之所长》和《实行宪政程序》作为“五大臣”的考察报告,其中对中国立宪模式的考察与精辟的见解颇有价值,一时间名震四野。
然而,清政府的这套预备立宪,不过是掩盖清王朝苟延残喘的一块遮羞布罢了,杨度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实质,心灰意冷,对清廷彻底失去了希望。
与清政府的假意立宪相比,袁世凯的热情给了杨度一线希望。日益如鱼得水的袁世凯,很早就留意到了当时还远在日本的杨度,并对他的君主立宪理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还聘请他为天津府自治研究所的顾问。
就连清政府预备立宪起用杨度,也离不开袁世凯的推举。在这些接触中,怀着对知遇之恩的感怀和对袁世凯能力的信任,杨度逐渐认定袁世凯就是他要找的人,决定一心辅佐他。
光绪和慈禧去世后,袁世凯经历了一段低谷期,杨度一直不离不弃。待袁世凯东山再起,于1911年11月16日组建内阁的时候,点名杨度出任学部副大臣,相当于连升四级。
对此,杨度自然很是感激,他也十分尽心尽力为袁世凯做事,殊不知此时的他,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其实一直以来,许多人对杨度的主张有所误解,如今我们一听“君主立宪”,就知道这是错误的道路,不适用于当时的中国,但这都是历史论调,是后来人的眼光去看待历史。而历史有时候存在着很大的变性,许多东西并非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在当时,杨度主张君主立宪是经过多方考虑的。中国的特殊国情自然是他考虑的首要因素。他看出了西方文明技术背后的野蛮侵略实质,也迫切地希望中国能赶紧通过改革进入现代国家之列,摆脱被欺侮的命运。
鉴于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君主统治,而目前时势证明又必须学习西方,因此他提出几点主张:
1. 中国国民之程度不亚于欧洲人和日本人,关键在于政府。因此“改造责任政府为中国今日救国之唯一方法。”
2.要有一个“君主”来保证国家的稳定和长久。
3.不能直接复制英国模式,但可以借鉴英国和日本的现代化政治经验。
杨度本质上是一介书生,他选择“君主立宪”,本身就有其保守的一面,希望避免大范围的流血牺牲,相对较为温和的,以改革的方式来挽救国家。他的爱国之心是毋庸置疑的,但他选择了袁世凯,注定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
其实对于杨度来说,他只是希望有一个“皇帝”,他也认为中国必须需要一个“皇帝”,但“皇帝”是谁,其实没那么重要。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辅佐君主让中国立足于当今世界之林。
而袁世凯于自己有恩,又手握重权,加上个人情感因素,杨度选择拥护袁世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也正是这份恩情,让杨度迟迟没有看到袁世凯阴毒狠辣、玩弄权术的真面目。
1915年4月,杨度怀着一腔抱负写下了《君宪救国论》,主张“非立宪不足以救国,非君主不足以成立宪”。
袁世凯本就有复辟帝制的想法,如今有这么一篇现成的文章来帮自己,他怎么能不大喜过望!激动的袁世凯连连称赞杨度“真乃旷代逸才也!”还专门写了匾赐予杨度,这篇文章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袁世凯实现复辟野心的武器。
杨度应袁世凯的邀请,出任“帝师”的角色,和孙毓筠、胡瑛、刘师培、严复、李燮等五人一起组成了“洪宪六君子”(也称“筹安会六君子”)。
一时为“帝师”地位而迷惑的杨度还沉浸在梦中,殊不知他已经被当成袁世凯的走狗,外面一片骂声。哪怕在袁世凯身边,他的地位也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稳固。
杨度不通官场钻研,虽然有雄才,但书生气甚浓。袁世凯也深知这一点,但在许多事上,杨度着实帮了他不少忙。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推翻四年之久的共和制度,宣称复辟帝制,要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并下令废除民国纪元,把民国5年(1916年)改为“洪宪元年”,此即为“洪宪帝制”。
在这件事上功劳甚大的杨度,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是帝国首任宰相,袁世凯已经封他为“文宪公”,地位之高令众人艳羡不已。此时的他意气风发,还专门到法国定制了一套礼服,为出任宰相做准备。
然而没几日,袁世凯的屁股还没坐热,护国运动就爆发了。袁世凯称帝无疑是众叛亲离之举,是对全国人民的背叛,早就惹了众怒。
随着袁世凯的倒台,洪宪帝制落幕,杨度作为“走狗”头头,自然也受到各方攻击。此时的他真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杨度并不认为自己的主张有问题,他有一段这样的剖白:
“世情翻复,等于瀚海之波;此身分明,总似中天之月,以毕士麦之霸才,治墨西哥之乱国,即令有心救世,终于无力回天。流言恐惧,窃自比于周公;归志浩然,颇同情于孟子。”
他还是心高气傲,把自己比作周公,把过错归结为世事多变,自己的心则依然如明月皎洁。
许多人骂他不通现实,指责他甘当走狗,但旁人不在他的处境,又怎知他不是在为国家而努力呢?
历史的前行总要有试错者。在当时的中国,坚持“君宪救国”之路的并非杨度一人,他代表的是一个派别的主张。而杨度的立宪失败,正为孙中山的共和主张造了势。
但在当时,没有人会用后来者的角度去反思这段历史,举国上下对杨度都是一片骂声,就连回到家乡,他所骄傲的湖南同胞们,也斥责他是大汉奸,连曾经跟他一起立宪的梁启超,也骂他是“下贱无耻、蠕蠕而动的嬖人”。
多重打击之下,杨度万念俱灰:“度伤心绝望,更无救国之方。从此披发入山,不愿再闻世事。”
五、从“君主立宪”到“赞成共和”
从此杨度便真的隐居了,自号“虎禅师”,在天津、青岛一带潜心研究佛学,对过往经历进行反思。
难得的是,他学佛并非逃避世事,虽有一时的心疲,但终究还是为了通过学佛找到解除社会不自由不平等的道路,探索一条真正的救国救民之路。
1917年,继袁世凯之后,张勋又妄想复辟,他找到杨度来支持自己,而杨度再也不会支持任何人复辟帝制了。这次,他严词拒绝,不仅公开“反对张勋复辟公电”,而且警告张勋和康有为“及早收束,迅自取消”。此举也重新获得了昔日好友梁启超的敬重。
1922年,孙中山第一次北伐遇到了困境,想起当初在东京时杨度承诺危难时相帮的言论,他找到了杨度。虽然杨度始终没有放弃君主立宪的主张,但经历了袁世凯复辟失败一时,此时杨度的主张已经开始转向共和。
杨度应孙中山的请求,阻止了陈炯明叛乱的势头,帮助孙中山度过了这场政治危机。孙中山感激地说:“杨度这个人,真是能够履行政治家的承诺啊!”
民国十一年,也就是1922年,杨度应孙中山之邀,加入了中国国民党。孙中山十分高兴,特此电告全党,称杨度“此次来归,志坚金石,幸勿以往见疑”。加入国民党后,杨度南北奔走,劝说北方各派军阀与南方孙中山合作,为国民党做了许多贡献。
六、“白色恐怖”中加入共产党在同一年,杨度还通过孙中山结识了李大钊。此时的杨度对前路还是一片迷茫,但李大钊已经坚定地选择了马克思主义。
李大钊告诉杨度:
“海上的雾越浓,越需要灯塔指引。你望见那光,就不会迷航了。”
在李大钊等共产党员的影响下,杨度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读了许多著作。他开始关注到他从前所一直忽视的工人和农民阶层,而现实中的五四运动等,也让他看到了群众的力量。
时势已经让他渐渐感觉到共产党的力量不可小觑,很可能以后领导中国革命成功的,就是共产党的领袖!
此前,乡土意识十分浓厚的杨度就曾预言过:
“得天下者,非我湖南老乡莫属!”
巧的是,杨度和毛泽东都是湖南省湘潭县人。1926年,杨度有个忘年交叫萧子升,此人正好和毛泽东也是好友。当一天晚上,两人对谈时聊到毛泽东,杨度对毛泽东的事兴趣颇大。而当他听到身边人对毛泽东的描述和评价后,结合自身所见所闻,忍不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曾呐呐自语道:
“得天下者莫非毛耶?”
要知道,这会儿的毛泽东,还没有后来在我党的领导地位,许多人都不看好他。但杨度却觉得此人大有可为,他还曾想去面见毛泽东,却终未能实现。
当时,李大钊的突然被捕入狱让杨度心急如焚,他尽全力去营救,但未能成功,最终李大钊牺牲。
李大钊的被迫害以及他慷慨赴死的革命气概,令杨度惊怒不已,又敬佩之至。这件事也直接刺激到他,使得杨度毅然决定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相信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1929年秋,在潘汉年的介绍下,杨度因为身份特殊又资格甚老,由周恩来直接批准他加入共产党。然而,作为一名中共特科秘密党员,杨度一直处在外界误解中,他是偷偷为党而工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甚至在知道他入党的少部分人中,还有人说他是政治投机,杨度气极反笑:“我是在‘白色恐怖’期间加入的共产党,说我投机,我投的是杀头灭族之机!”
晚年的杨度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承认自己犯了两个大错误:
一是没在辛亥革命前与孙中山合作;
二是曾经主张排满却坚持中国需要虚君的君主立宪制。
但如论如何,他探索道路的初心并没有错,走错了路之后,也能够及时改正,最终走到了正确的光明大道上。
杨度的女儿杨云慧曾这样评价父亲:
“他的思想仅从爱国出发,认识不到人民群众的力量。他既希望国富民强,却又害怕流血革命,而把希望寄托在握有权势的开明统治者身上。所以,从留学日本时起,父亲就一直注意国内的政治动向,寻找这个‘有为者’,希望他带领大家立宪革新。这也正符合了他在《湖南少年歌》中所说的‘大地何年起卧龙’的思想。”
杨度的好友杨友麒的一段话道出了杨度书生气的实质:
“我也有些可惜杨度,从才能上讲,他不比梁启超差,但他把自己的才学很多都浪费在政坛上了。他本身又不是当官的料,他是一个书生,书生嘛,就做书生的事,多好。”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他做得不完美,也留下了许多话柄。他可能算不上英雄,也没有经天纬地的政治之才,但你若说他是个奸臣小人,那就太看扁他了。
1931年9月17日,年近60岁,胃病肺病等多病在身的杨度在上海逝世了。周恩来、潘汉年都去吊唁。临终前的杨度留下一副挽联:
帝道真如,如今都成过去事;
医民救国,继起自有后来人。
22个字,道尽自己毁誉参半的一生。
杨度去世的那天,正是九一八事变的前一天,不知是否是老天怜他一生奔波,不愿他亲眼看见亲爱的祖国河山,再被敌寇践踏。
七、是穿越者还是探索者?
杨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像是穿越来的吗?相信看到这里,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从生到死,杨度一直在探索救国之道。
在他表面看似开挂的人生里,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全知全能的穿越者,而是一个生于国家忧患之中,时刻心系祖国,并为之一生奔走,不惜头破血流,撞了无数次南墙,才终于找到一丝光明的爱国者!
而这个爱国者,死在了新中国成立前。
不仅如此,他还一度被当成历史的罪人,湮灭在滚滚红尘中。在1963年《辞海》关于“杨度”的条目中,还是这样形容他:“迫害革命,拥袁窃国。”
直到1975年,在周恩来的组织下,杨度于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为中国革命所做的种种努力,才终于被正名。
杨度此生,是一个乱世之下的中国文人,用一生时间对祖国的未来所尽的最大努力。
连蔡锷也说:“湘人杨度,曩倡《君宪救国论》,附袁以行其志,实具苦衷,较之攀附尊荣者,究不可同日语。”
杨度有书生意气,脱不开文人政治,但他始终无忘初心。他走过歧路,磕破过头,曾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归隐与出山之间不断徘徊挣扎,但他也及时醒悟,继续为祖国而奔走呼号。
他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拥有着很大的自信:“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他无愧于一个中国人,无愧于一个革命者,无愧于当时中国那四万万民众。
百年过去了,我们作为和平年代的新生代,享受着无数个革命前辈打下的江山,再读起他们的故事,终是忍不住敬仰和感激。
还好如今,这盛世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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