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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你的世界从此没有我(我不是你的王子)

散文你的世界从此没有我

任何相爱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爱情的,可是会放弃爱情。不管放弃有多痛,多不舍,爱不在了,放弃便是最圆满的结局,可是关于爱的点滴,却永远活在记忆里。

我不是你的王子

作者:邵英

1

从我记事起,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爹娘起早摸黑地干活,还是填不饱家里几个嗷嗷叫的孩子。所以我每次看到街头粮站主任的婆娘扭着肥厚的屁股,炫耀着晒花生豆子什么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就会冒出狼一样的绿光。

在我的怒火攒到一定的极限时,我决定为家里做点什么。

那天我看着主任家大门上着锁,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我沿着堤坝摸到主任家后院外,从围墙上翻了进去。我轻轻地用铅笔刀撬开了门闩摸到里屋,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一大袋花生,我用小布袋装了满满一袋花生,然后我的视线被那个有着黄澄澄牛头锁的抽屉吸引住了。我径直走向那个小抽屉拉了一下,没开。我用小刀顶住栓子,使了点劲一掀,抽屉就拉开了。里面有一叠不同面额的人民币,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激动的心都差点跳到嗓子眼了!我没敢数,抓起来一古脑儿塞进口袋。

我提着袋子顺着原路返回,翻上围墙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你,谁?”同时我的脚后跟被人一拉。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掉了下来,那人来不及躲闪,被我结结实实的砸到身上。我扭过脸惊慌地看过去,是主任家的傻女儿香秀!她两只手抓住我的手臂,张大了嘴准备喊人,我头嗡地一声响,不能让她喊出声,她要一叫,我就完了。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嘴。一刹那,一股神奇的电流通向了我全身,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酥麻麻的感觉,以至于我竟然忘记了害怕,趴在她身上没有动弹,时间定格在那一秒!

香秀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没有反抗,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后,我率先回过神来,然后我扔下花生袋落荒而逃,幸运的是身后的香秀没有呼叫。

回到家里我的心惴惴不安,我偷偷数了怀里的人民币,足足有五百多块,可是我心里没有一丝愉悦,反而觉得捧着的是个烫手的山芋。我趁着夜里家人睡熟了,把钱用油纸袋包好埋在后院的丝瓜藤下面。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没有出逃。因为我知道香秀小的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傻傻呆呆的,囫囵话也说不出一句。她未必能认出我来,就算认出来她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

主任家第二天闹开了锅,派出所的人也去了。不过那时候科技没那么先进,也没有采指纹什么的。香秀吓得更傻了,问什么话也不说,我躲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长长出了口气。一连几天,主任婆娘拿着双破拖鞋在街上又哭又闹地要打人,街坊们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戏。

2

那天夜里,我在梦中惊醒,梦中有个女孩温柔地对着我微笑,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记住一对饱满温润的唇,醒来后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我借口学业紧,搬到了学校的集体宿舍里住。其实我是怕去学校的路上碰到香秀,被她认出来。每次经过香秀家门口我都是胆战心惊,好像那里埋着地雷,随时会被我引爆。

周末回家,我去河边挑水,远远地就看见香秀坐在码头,她挽着裤脚腿放在水里。我当时想马上掉头走开,可是又怕挑空桶回家被娘骂。我硬着头皮绕到码头的另一边。我一边把桶放下去打水,一边偷偷地拿眼去瞄香秀。她手里捏着一块花手帕如痴如醉地哼着歌,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她手上的花手帕飘到河里。她有些急了,弯下腰伸手去捞。手帕顺着河水飘远了,香秀手没够着,一下栽到河里。

我吃了一惊,马上扔下桶捏着扁担往那边跑,跑着跑着,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因为我留意到这个时候河边并没有人!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响:她淹死了,你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淹死她!

我眼睁睁地看着香秀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在她又一次努力浮出水面时,我看见她惊慌无助的眼神投向了我,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然后我一咬牙跳了下去。

我费尽力气把香秀拖上岸,她湿漉漉地趴在石头上呕吐起来。我赶紧拾起水桶准备溜走,一抬头,香秀乌黑清亮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悔断肠子的话:“我,认得你!”

在我纠结着要不要离家出逃的时候,主任领着香秀堵在了我家门口。看他满脸的笑意和提来大篮子水果的样子,倒不像是兴师问罪来的。香秀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辫子一直都不说话,主任竟然跟爹提起,粮站缺个临时工,时间长了可以转正的,问我有没有兴趣。

爹娘听了欢天喜地。要知道那年月粮站可是个肥缺,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更何况我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当我爹知道我拒绝了主任的好意,勃然大怒,提着棍子追着我满街跑。

3

这之后,我的冬天来了。首先是我意料中的落榜,然后,还有香秀在我的身边如影随形。那天,我正在给弟弟妹妹摇头晃脑讲灰姑娘的故事,突然被一阵咯咯的笑声打断了,一回头她正一手托着腮坐在我身后,另一只手指着我嘟哝着:“王子,王子,呵呵!”

香秀毫不避讳自己对我的好,总是执拗地把她认为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硬塞到我的手里。而我则在众人戏谑的笑声中,对这项殊荣感到无地自容,毕竟被一个傻子喜欢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我总是千方百计地躲着她,却徒劳无功。

爹娘对香秀是默许了的,因为穷怕了,攀上个有钱的亲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香秀除了人傻一点,模样其实也还是过得去的。

再后来,镇上有人成亲时,香秀便极喜欢去凑热闹,她看着穿嫁衣的新娘时,眼神充满崇拜的,一脸的向往!这时候她便会热切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我的身影,而我则吓得赶紧躲得远远的。

没过多久,香秀家出事了。那天,香秀独自在家里看着一岁多的弟弟时,听到门口娶亲的喇叭声,便追出去看,一跟就走远了。等主任婆娘打完牌回到家里,看到儿子正歪倒在炭盆边上,当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香秀的弟弟被烫伤了大面积的皮肤,主任家的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省城医院送去。主任婆娘对香秀的怨恨深入骨髓,香秀的亲妈死了她是继任,原本还装着几分假惺惺,现在伪装也撕掉了。避着主任她一边极尽恶毒的言语咒骂,一边狠狠掐着香秀的胳膊和大腿,傻香秀不会躲,而且呆呆地一声也不哭。

一天夜里,我的窗户被人敲响了,我披衣起来,是香秀。她急急地说:“王子,我走,带我!”

我讪笑了一下,心想带傻子走?我岂不是比傻子更傻?我可不想成为全村的笑柄。我没好气地扯了扯破旧的牛仔裤:“我不是王子!见过穿这么寒酸的王子吗?我没钱,带你去外面喝西北风啊?”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只想尽快打发她走。

主任婆娘闻讯来拖香秀回家,香秀边挣扎边回头看我,眼神尽是悲哀无助。

我把油纸包挖出来偷偷扔回主任家的院子里,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继母再狠,香秀毕竟还有亲爹,也不至于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我在香秀来找我的那一瞬间便打定了主意,远走他乡,摆脱这个傻子的纠缠。

4

得到香秀的消息是我到外地的第二个月,勉强站稳脚后便有发小来投奔我。闲聊中发小告诉我香秀没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我听了却浑身一震,连忙追问为什么?发小说主任婆娘在香秀枕头底下找到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上次失窃的钱。

都说瞎子见钱眼也开,这傻子也知道爱钱啊!主任婆娘又哭又骂,直嚷着说家贼难防。香秀头一次像个真正的疯子样发了飙,她把主任婆娘推倒在地上,抢回油纸包死活不松手。

气急败坏的主任婆娘很快就给香秀找了个男人,说是要把这个祸害嫁出去,男人大她十几岁还有点残疾。谁也没想到傻子香秀竟然那么有个性,在成亲的前一天趁人不注意投了河。

我的心如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隐隐猜到香秀抢油纸包可能和自己有关。我眼前浮现出香秀来找自己时悲哀无助的那个眼神,或许我的无言拒绝成了压垮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把她从那个混沌未开的世界领出来,给了她希望,却又绝情的消失,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是不是还在期待着她的王子出现?

我只能祈祷在另一个世界,她能找到真正疼爱她的王子,生活得幸福无忧。而我将背着这个精神枷锁,直到永远。

爱情二维码

老婆在异地做导购,一年到头难得碰面,我俩连吵架也要隔着个视频。

这天,我在QQ上发给她一坨“冰淇淋”,埋怨她今年连年都没回家过。岂料,她还有理了,抽抽搭搭,梨花带雨:“我这风雨兼程的图什么呀,还不都为了咱这家吗?你气我对吧?等着瞧……”

老婆一生气必定要疯狂购物,而所谓“疯狂”也就是买一堆零食,嚼给我看。可这回情形不同,再次出现在视频里,她身着一件毛茸茸的皮草,沾沾自喜:“好看吧?七千多块呢!第一,不许心疼;第二,回家你得给我报销!”

我心如刀绞,却也不无惊喜:“你是说,你能回来?那行,报销就报销!”

老婆年后有假,终于归来。我烹煮煎炒,弄了一大桌菜,可她仍没忘了那茬:“亲,不是说好给我报销的吗?”

我的心都快碎没了,却硬着头皮兑现诺言。老婆接过钱笑成一朵花:“我老公还真疼我,不过呢,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老婆确实没亏待我,她用那些钱补办了年货,还给我爸妈买了一堆东西。最后,她为我新买了保暖内衣、西装和鞋袜,虽不是名牌,看上去也上档次,我笑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婆,你等于把钱又还给我了。”

“美吧你,这些都是我从小商品市场里淘来的……”

敢情她穿皮草,我就只能穿地摊货啊!我郁闷透了。这天,老婆又跟她的小姐妹去逛街,我在家里摆弄她买给我的东西,那些衣物质地还算精良,虽没了标价,却印有二维码!我用手机一扫描,天呐,一双袜子三十多,西装两千……当我从衣柜取出她的皮草,却没找到二维条码。

我知道小商品市场里的服装叫通货,是没有二维码的,而皮草价格不菲,怎么可能没二维码呢?当晚,在我的“严刑逼供”下,老婆终于坦白交代了:“老公,其实我那件皮草是假的,才四百块,我上班穿职业装就行,咱不浪费钱。你就不一样了,男人就该穿得体面一点。我们再努力两年吧,很快就能还清房贷了……”

那夜,老婆在我怀里甜甜睡去,我则思谋着,要将爱人的名字藏进二维码,刻在甜点上,送一份浪漫惊喜于她……

生命之弦

作者:冰客

虹在这三年内如果找不到一个能够理解她心中创伤的人,去牵住她那条脆弱的生命之弦,她会选择自杀的。这是三年前虹最最亲密的朋友荷早就预料到了的。然而荷无法去牵住虹那条生命之弦,因为荷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荷又和她一样是女性。因此,虹在三年后的今天才真正应了荷的预料。

认识纯,虹的心中有着永远都抹不去的记忆。那是在几年前的一个春夜,细如牛毛般的春雨滋润着含苞待放的花朵。虹那身粉红色的毛衣和一袭长发勾勒出了她19岁应有的单纯和美丽。细雨在虹的身上落下了粒粒珍珠,她的发丝已湿湿地打在了脸上。虹推开了纯那扇关闭着的木门,只看见纯端坐在书桌前,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正入神地写诗。桌子和一个小小的书柜上整齐地码满了各种文学名著,太多的图书还占据了纯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室内简单的摆设配衬出这位充满灵气的年轻诗人的气质来。虹是来向纯返还她借阅纯的诗稿的。

虹伸出了那双已被初春的微寒冻得有些冰凉的手,当她触到了纯被室温温暖的双手时,虹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透过虹那双冻僵的双手,纯接到的是虹返还的丝毫也未被雨水淋着的诗稿,那一刻纯从内心里受到了感动。然而就在纯接住那沓手写的诗稿放下的瞬间,他看到了打出来的整整齐齐的样书。微弱的灯光下,纯感到似乎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他眼眶里转。

虹是不会打字的,而她的工资每月仅有几百元,打出这么厚厚一本诗稿,至少也得花费200元。细心的虹还专程为纯买了一个软盘,将打校好的诗稿拷贝好一起送来的。纯打心眼里受到了感动。纯之所以始终没有将诗稿打印出来,是因为他那微薄的收入压根就无法支付那昂贵的打印费。他从内心深处更知道虹打印诗稿,是从她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血汗钱中支付的啊!那晚,在微黄的灯光下,他们谁也无法找到开口说话的理由,他们缄默着。初春的微寒并没有吹进这个小小的居室,相反,那细细的春雨则是在默默地滋润着这春天的花朵过早地开放。

那夜,纯小屋内的灯光彻夜未熄,直到天明。

……

那夜,纯在虹的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纯英俊伟武,性情温和。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纯,自小受到父母的溺爱,所以凡事对父母的依赖就过多过强。而虹则是一个文静内秀、心地善良、纯洁无瑕的女孩,她爱憎分明,对自己的所爱大胆追求。虹欣赏纯的诗人气质,纯则喜欢虹美好的心灵。

春雨的滋润总会让花朵争艳地开放,让小草在大地上吐翠。当花朵开放,大地吐绿之时,春雨就会消失在深深的土壤之中,成为了虹和纯爱情的营养。虹和纯在这种滋养之中跌入了深深的爱河,不能自拔。花前月后,亭台柳影,都成为了他们倾诉的地方。在他们相聚的夜晚,他们都保持着男女那种应有的真纯,这使虹觉得和纯相聚永远都有一种安全感。

春天的花朵总会被夏天的狂热冲击得荡然无存,经过暴风雨的袭击,有的会见到清澈明净的蓝天,有的则会被卷到四海天涯。待到秋天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能结出果实,被凋谢的总会留下一丝丝伤感。

纯的父母最终知道了虹和纯恋爱的事,纯的父母以纯还小,不能因此而误了前程为由,一下棒打鸳鸯。沉入爱河的纯和虹怎能忍承受如此之大的打击。纯终于在一个深夜收拾起简单的行囊,离开了这座小城,跨上了南下的列车。那夜,虹在站台流下的泪水让日后栖居在南方的纯始终挂念。

虹则在又一个夜晚服下了药准备离开这个世界,幸被室友发现送医院抢救脱险。

纯离去的日子,虹极为伤心。走过那个秋天,欲死而未死的虹痛苦地度过冬天。而整整一个冬天,虹也未接到纯寄自南方的一封信,她的心如同掉在冰窟里。

三月春到,大地复苏,阳春开泰。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漫长冬季的。然而,春天带给虹的并不是春的消息。虹收到一封南方来信,信出奇的薄,仿佛一只空空的信封。虹失望地打开了来信,信上的字迹依然是那么的眼熟,但内容却变得那么的短,短得仅有一句话:“既然世界将我们隔离,那就让我们把那段时光作为美好的记忆珍藏。”

春寒。春寒……

虹在这个倒春寒的天气里又跌入了另一个深谷。

盛放如莲

1

盛衣确信,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张晓威,是在绿萼花店门前。

要十枝马蹄莲,用粉色纸包起来,张晓威说。他付钱的时候,盛衣有点心疼,她没想到几朵花也这么贵,够吃一次烤鱼了。盛衣透过密密的睫毛看一眼张晓威,他脑门上冒着油光,很用力地抱了一下盛衣和她怀里的花。张晓威说,盛衣,你这个样子好看死了,我一定对你好好的。

一年后,盛衣嫁给了张晓威,他再也没牵着她的手进过花店。不怪张晓威,是盛衣不要,她说花可以自己长出来,不用买,她心疼那些钱。

婚后的日子,盛衣偶尔呆呆地盯着张晓威看,看着看着就去他肩膀上咬一口,咬得他怪叫一声,那种做梦一样的感觉骤地飞走了。盛衣咯咯笑,她总觉得张晓威应该看不上她,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还要很久很久地在一起。张晓威说她傻,盛衣,你真不知道你有多好看?我把你当宝。

盛衣从小就好看,父母去世早,她跟着叔叔婶婶长大,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宝。张晓威的父母也不喜欢她,嫌她只上过技校,没固定工作,也没见过大世面,他们根本不承认她。

2

张晓威失踪以后,盛衣总是睡不着,睡不着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摇呀摇地回忆这些细节。

过去九十九天了,张晓威没有任何消息。

五一节前,他说要去山东参加同学聚会,盛衣不太高兴。他们拌了几句嘴,其实也就是一句话没说好,张晓威发了脾气,恨恨地赌咒:我要是对不起你出门让车撞死。

盛衣眼圈一红,被噎得说不出话。张晓威气哼哼地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摔了一下门,没有回头。盛衣本来想叫住他,让他换件新衣服,带上剃须刀,不知为什么,这些话都没说出来。

张晓威失踪以后,盛衣总觉得胃里硬硬的,是那些没说出来的话变成了石头。早知他就此不回来了,盛衣怎么也不会跟他怄气。

绿萼花店新来了一个小店员,鼻子眼睛都圆圆的,像一个一个的句号。

盛衣拿着照片给她看:这是我丈夫,你见过他么?

小店员仔细看看,摇摇头,圆眼睛变成了问号。

可是我亲眼看见他进了花店,然后就不见了。

这番话盛衣不记得重复了多少遍,先是丈夫单位的人,然后是婆婆,邻居,警察……他们不厌其烦地问,盛衣总说:我亲眼看到的。

所有人都在想:张晓威为什么要去绿萼花店?

五月三号,他给盛衣打过电话,说晚上去山东,三四天后回来,等着我。盛衣忽然有点委屈,难道我是一条鱼么,顾不上吃就放在冰箱里冻着,回来一解冻就能吃。她一委屈就说不出话,索性挂了电话。

如果盛衣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听见张晓威的声音,她肯定会对他说好多好多话,直到两鬓斑白。

当时却不是这样,盛衣挂掉电话就出门了,觉得心里发堵。不知怎么就走到兴庆宫门口,那儿有一排灯箱广告:一个黑发猫眼的女人举着手机。张晓威说过,盛衣长得很像她。

两双猫眼对峙着,盛衣忽然有点自卑了,人家是歌星,开演唱会一张票卖六百多,自己有什么呢?张晓威当初为她和家里闹翻,两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多亏宋子臣,张晓威的校友,如今在规划局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张晓威带着盛衣低三下四地去求他。宋子臣看一眼盛衣,她慌慌地躲,心说这人的眼睛里怎么有雪花和刀子。三天后,宋子臣帮他们借到一间小平房,又帮盛衣安排了一份在园林公司打杂的工作。

小平房光线很暗,盛衣把墙刷成了樱花红色,屋前屋后种满了花。宋子臣来看望他们,送来一张摇椅做新婚贺礼。彼时蔷薇正好,盛衣挽着长发斜插一朵红蔷薇,宋子臣捧着她新沏的绿茶,半晌竟无言。

从此很少联系,张晓威买了礼物去谢宋子臣,他坚决推辞,只留下了盛衣亲手栽的几盆花。

3

下午偏西的阳光里,盛衣想着这些生活的琐屑,它们如同阳光下的浮尘一样闪亮。然后,她毫无防备地看见了张晓威,隔着一条马路,那个无比熟悉的背影一下子钉进了她的眼睛。只一喘息,盛衣的眼泪就汹涌而来。一辆公交车遮住了视线,她绕过去,奔跑着再绕过去,张晓威就不见了。他消失的地方是一个玻璃房子,绿萼花店。

宋子臣是在路过的时候忽然想起盛衣,于是决定去看她。

盛衣从槐树影里站起,冲他笑笑,宋子臣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下来默默吸烟。

你都知道了?

宋子臣点点头。外面的人都在说这样一个年轻女人不知怎么就没了丈夫,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他每每听见就心里发慌,只是没想好该不该来。

盛衣说,今天是我生日。

本命年,宋子臣提议,出去喝一点酒。

盛衣点了一瓶龙舌兰,她从没喝过这种酒,只知道这是一种花,和马蹄莲一样,有着动物的名字。宋子臣告诉她喝龙舌兰的方法,先用柠檬擦手,再撒盐,伸出舌头猛然把盐舔掉,一饮而尽,再慢慢地嚼片柠檬。

盛衣按他说的那样伸出舌头猛然把盐舔掉,咕咚一口咽下那些酒。一条阴险的火蛇唰地窜进身体,她尖叫一声,眼泪、鼻涕全冒出来,难看极了。

就在这一刻,宋子臣看见了盛衣的舌尖,闪电一样稍纵即逝,又粉红又热烈,他一下子被击中了。

这个年少持重,中年得志的宋子臣,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如此柔软,如此敏感。

沁凉的手指落入发端,是盛衣,她咝咝地吸着气,宋子臣一把抱住她,嘴唇贴着一段优美的肩胛滑行……槐树枝条簌簌发抖,叶落有声。

有一种浪漫,不声不响

作者:枉明伟

那一天,传闻中午时分小城将有一场轻微的地震。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恐慌。他们想,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这里几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地震。

男人是上午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笑一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一直要忙到下午五点,即使午饭,他也会在办公室里简单地对付。女人在工厂里“三班倒”,中午时候,她刚刚下班回到家里不久。

那天中午,男人突然很想回家看看。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打出租车跑个来回,男人完全可以在家里待半个小时。男人想,半个小时,也值了吧。

他轻轻打开防盗门,几乎没有弄出任何声音。他推开卧室的门,一缕温暖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女人侧卧而眠,怀抱枕头,身体蜷起如猫。她太累了,凌晨两点到上午十点,整整八个小时,女人一直要站在机床前工作。床边那顶灰色的工作帽,沾满了油污。

男人骶着女人。足有半分钟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饱含爱怜。他轻轻带上卧室的门,退到客厅。他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点起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竟也突然有了煞人的惊艳。

男人在客厅待了半个小时。他把第三个烟蒂摁灭,然后站起来,再一次推开卧室的门。女人还在熟睡,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睡梦中,她的脸庞如桃花般绽开。男人也笑了,满足而幸福。他掩好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换鞋,开门,关门,下楼,招手打一辆出租车……即使无人注意,男人仍然是一位绅士。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甚至惊不起一只蝴蝶。

黄昏时,女人在厨房里对男人说,听说白天有地震。男人说你信吗?女人说当然不信,我睡得香呢。男人再笑笑,将葱花下到油锅,香气即刻弥散开来。

也许女人永远不会知道,在她香甜的睡梦里,男人曾经偷偷回来,然后安静地陪伴了她半个小时。

地震只是传闻,只是谣言。男人不怕,女人也不怕。即使男人不赶回来,睡梦中的女人也不会惊醒。可是男人还是回到家,看睡梦中的女人,陪睡梦中的女人。他担心女人会有不安,哪怕这不安再微小、再短暂,他也会赶回来。为什么不呢?其实,生命中很多的浪漫都是这样,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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