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如投胎，对了就对了，是命。
人扛不过命，有些人愿用命去搏，搏命。
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金诚所致 必有一得
小沈阳又来了，场子总有他的影子。呲啦的笑着，逢人点头打哈哈。人人知道他是个武痴，一天练拳起码三到四个小时。但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傻子的样子。
你说他是练成了：呆若木鸡。（详见呆若木鸡的成语的原意）
不如说是天性本然，《天局》中以己为子，胜天半子。（详见小说《天局》）
拳脚对他来说没有输赢，他要的就是打，为打而打。赢了只是玩玩，输了一招半式后总结；学习；提高，反倒是输了觉得赚了。
为人仗义，不好酒，但师兄弟敬酒来者不拒。打十大形他是看透了：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酒没喝明白，书读的不多，社会地位不高，也想在兄弟面前找找存在感价值感，兄弟多，酒局多，不胜酒力，每每喝大。
酒品就是人品，喝大了也不闹。父母早逝，无妻无子。除了要师兄弟送回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打，撑撑手满足不了他。问题来了找谁打呢？找谁打，不用进去？打完以后，可以继续找人打？
虾有虾路 蟹有蟹路
他算来了个黑吃黑，找有案底的被打后不敢报警的人打。但他不干坏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
他身材不高，175不到但敦实，经常传来一个180的流氓被揍了，一个起码185的被打了。
他不是圣人，手脚痒了，也随机的上。路上看到三个乡下民工，上了。他说：他们戴了藤条安全帽，出不了事的。
君以此始 必以此终 君以此兴 必以此亡
也是命
小沈阳追随卢师好几年了，卢师不愿意收他做入室弟子。最大的问题是：他带艺投师。
遇到卢师前，见到可以的师傅，就向人学习。卢师不想要这样的麻烦。
卢师开门收徒弟，做天下的生意，遇各色人等。老江湖懂的是江湖规矩，这是实践出来的MBA课程。
带艺投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江湖由此忌讳？
到还真不是教拳容易改拳难，教拳是门生意。你带艺投师，艺从何来？你老师教了你了，既便是免费的，也是情份。
另投他师，于情于理不符。特别这钱是黄的白的。
也像西方商人balance sheet，当收益和麻烦不成正比的时候。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干嘛做这单生意？
拳场是一门特殊的生意，生意是和气生财的。卢师也应承着，让他来玩。他有时也死皮赖脸的：“好歹，教一招呗。”
卢师闯荡上海滩码头，拜会各路拳师，互表敬意。事业已经是螺旋上升期了。若收了小沈阳等于是和其他拳师抢生意，也不想驳小沈阳的面子，他要来玩也不好赶。
按卢师现在的身份地位，在拳场动动是自己锻炼锻炼身体。凝神聚气的开功架处了入室弟子，没人见的到。要来试一试的，名声在外头，没有带恶意来的，来的都是真心诚意来见识和请教的。徒子徒孙弄一弄也算是给面子了。教拳更是徒子徒孙带劳了。
小沈阳也就跟着学。
学了十大形手都痒，卢师的在的时候压的住。不像后来十年，也是社会问题，乱冲场子。
卢师虽不识字，但智商情商都高，用现在的上海话讲：思路清楚。
打是手段，只是手段，绝对不是目的。不能为了打而打，豪情万丈，快意一时。
开场子是做生意，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传真，为了真传。
社会上捞偏门的，为什么愿意忍气吞声的给小沈阳打呢？被打了还不敢报警？也是为了生意，为了生存。
没有社会资源，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吃这口饭。报了警，自己可能都要吃官司，这口饭也没得吃了。
小沈阳算上海北面的衙叔，一位刚结婚的别的门派的小师弟找小沈阳帮忙。赌钱被人骗了，现在欠了一大笔钱。希望小沈阳能把这事铲了，小沈阳是个热心肠，但一听前因后果后觉得自己也帮不上忙，束手无策，爱莫能助。
原因是那是一门生意，被你揍一顿不敢啃声，是为了生意。你要动他的生意，他会拼命的。
你不要看那些捞偏门的，他们也是专业人士。何为专业？以前小农经济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自给自足就是不专业，自己种的自己吃，自己织的自己穿。现在我就跑快递，就跑快递，我吃别人种的，我穿别人织的。
divide & conquer
那些把小师弟迎过去的钩子，要在场面上跑的熟，给人热情和信任感。
进了场子有托。
牌桌上有老千。
现在要对付的是收账的，任何生意close总是最难做的。所以他们是最有技术含量的。
首先他们是以自己的钱买的你的赌账，你欠100万赌账，他先评估你的偿还能力这是risk control。再用real money hot dolls出比如50万买你的100万赌账。如果可以从你这里收回50万算保本，然后多榨出一分算一分的利润。
你再去找钩子；托儿和老千已经没用了。这钱是他们合伙骗你的，但现在你的赌账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赌账的所有权就在收账人手里，他们是专业来硬碰硬的。
吃的就是这口饭！
社会上的事情小沈阳懂，某些文化上的事情也让我们吃惊。
由于某位师傅指了个方向，他啃过戚继光的《拳经》从头至尾，逐字逐句。
他的某些见地也十分独到，他说老舍的《断魂枪》写的怎么样，我不懂但是，我觉得孙老头不算什么武痴，武痴不是这样的，沙子龙传不传是沙子龙的事情，孙老头要不要是孙老头的事情，既然让孙老头碰到了沙子龙，如果孙老头拿起了枪，那沙子龙就让他刺吗？
他的某些见识opinion的确也可以上升到文学和社会层面，他说那个时代可能真是礼崩乐坏的时代，什么沙子龙的大徒弟还想看沙子龙和孙老头比试，他轻声问：你想看卢师出手和人比试吗？我们都想吧。但谁有这地位来让卢师出手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这些人打不死他？！
当年，要不是卢师拦着要冲多少场子？要接多少梁子啊？
小沈阳最大的遗憾还是不能拜卢师为师，没先遇到卢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小沈阳对名份这东西不是很看重的。
那时的规矩弟子按级别分为：过路弟子；马路弟子；学员；学生；入门弟子；入室弟子。
小沈阳就是要学真东西。何为真东西？怎么鉴别真东西？
文有私淑弟子 武必传承有序
从师承这个perspective来说，师傅对了都对，师傅不对都不对。
但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如此简单的来说，掰开了，揉碎了，就拿小沈阳来说，名义上他就不是卢师的弟子。他以前的师傅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名声，但也可以东学一把，西偷一把。
就是在卢师的场子，他来的最勤。人都是有情的，总会教两把吧。
卢师的场子是不是把把都真呢？看你怎么看了。
有些是正招，有些是变招。变招或许是让你的拳路rich，或许是让你更合理有效的上台阶。反正卢师和入室弟子是不练的。
有些是应付过路弟子和马路弟子的，一看就吃不了这苦，对传真无益。教的轻松，学的愉快，你happy，他happy，大家happy。你说这是假的吗？他真happy了就是真的！
单位体检，说小沈阳有不好的病。小沈阳一开始矢口否认：我一只打拳的身体好的很。
人这东西禁不起细想，人身体好的时候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那里。等意识到了那个器官的时候多半是出问题了。
小沈阳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回想：
1.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营养一般。
2.穷文富武，练武的人能吃好点还是要吃好点。练的太狠了，那人传一把好的，睁开眼睛练到，晚上要提着裤子把腿拎起来放床上。
3.还是酒喝大了。
那时收入都不高，他没有别的开销，他想孝敬卢师，卢师不收。小师弟的赌债东拼西凑和亲亲眷眷借了，也还了七七八八。要债的还堵他的门，毕竟这是钱能多榨点，为什么不呢？
小沈阳打算去拼命了，估计要债的本已经回了。小沈阳还有点积蓄，希望用这点换小师弟一个太平。
借据你们烧不烧是你们的事情，不烧我弄一个是一个。
士不惧死 奈何以死惧之
狠的怕横的 横的怕愣的 愣的怕不要命的
做生意的，为的是利益。小沈阳也是有名气的，人家犯不着的。
今天小沈阳来场子的眼神变了，他说我去之前要一把真东西。
我不要教的，教的可真可假。他混了这么久，懂的。他要打他身上的，他知道打他身上必是真东西。
於期借头之慨 荆轲赴死之心 白虹贯日 太白蚀昴 气盖云天 慕义无穷
卢师召集入室弟子，各人一把拿手绝技。
最后卢师亲赐一把，咦声过后：江湖再无此人 英雄谱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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